六十八章:對簿公堂
  京兆府尹施長庚當了一天差,回到後宅,剛要好好舒坦舒坦。卻聽見有人擊鼓,很是生氣。可是誰讓京兆尹掌治京城事務,責任重大,這個時候擊鼓,必然不是小事,又不能推到明日,隻得又喚人更衣。

  聽了衙役的進報,施長庚忽然覺得有些意思。京城第二大藥房的東家成了被告,證人是京城第一大藥房的東家。苦主是一個新開的藥房的東家。這一看就是一山二虎鬥,苦主被作了筏子?

  不過,施長庚暗笑,不管把誰給鬥倒,這都是個有油水的官司。

  施長庚想到這裏,心情變得好起來。慢慢來,且晾他們一晾。

  換好官袍,喝了盞香茶,施長庚才優哉遊哉,去了前麵的府院。

  雖然忙了一天了,但是眾衙役執板端立兩旁,一如既往的威武不凡,一般小民,早被這個氣勢嚇蔫了。

  施長庚坐端正,“啪”的拍了驚堂木,清了嗓子,“堂下何人?為何事擊鼓?”

  平日白衣的雲帆,此刻身上又是血跡,又是汙跡,衣衫還劃爛了一片,樣子有些淒慘,上前道:“稟老爺,小的是益生堂東家雲樹的家仆雲帆,狀告萬安堂東家萬世明,指示家仆擄掠我家東家雲樹和小的,並傷了我家東家。這濟生堂東家,乃是小的的證人。”

  “哪個是益生堂的東家?為何不出言,卻讓家仆代言?”施長庚散漫抬眼,聲音裏帶著威嚇。

  “稟老爺,我家東家年幼,被萬世明這廝擄去後,不僅受了傷,還受了極大的驚嚇,高熱忽起,正在用藥,是故沒能到堂。”雲帆慌忙解釋道。

  “這樣啊,被告萬世明是哪個?”

  “稟老爺,我是萬世明。”雖然這薛蘅是個死對頭,這也沒他的事,他非要摻合進來,無非就是想來點事。他什麽都沒看到,摻和個什麽勁?衙門口朝南開的道理,萬世明很是清楚。萬世明身家在,對這益生堂、濟生堂也不怵。

  “這雲家家仆所言,可屬實啊?”施長庚官腔十足。

  “老爺明察,這純屬誣陷。我今日在城外莊園休息,這薛蘅帶人闖進來,不僅打傷我家家仆,還誣陷於我。我與那益生堂東家隻有一麵之緣,而且還是他給我下的邀貼,邀我上門的。老爺明察,我實在沒有理由,去擄掠益生堂的東家啊!而我家家仆,如今還被薛蘅的人綁在外麵。”

  萬世明倒打好幾耙,反正銀子使到位,還怕他薛蘅不成?

  果然如此。施長庚心裏笑得更歡,麵上卻不露絲毫。

  “證人薛蘅是哪個?”施長庚繼續詢問。

  “稟老爺,我是薛蘅。”薛蘅不卑不吭道。

  “你可如萬世明所言,綁了他家的家仆?”

  “稟老爺,薛某所綁乃行凶惡徒,萬東家說是他家家仆,可傳來相認。”薛蘅道。

  施長庚心道:這個薛蘅是個狠的。正要傳那幫仆人,一個小衙役從後麵轉出來,在施長庚耳邊小語一番。

  施長庚打量一下堂下的諸人,若有所思,起身去了後堂。

  “施大人辛苦啊,這麽晚還在審案子。”劉承熙道。

  “呦,劉公子,呦,李公子,呦,申公子,啊,唐公子。我這京兆府今日來了這麽多貴客,真是蓬蓽生輝,無上榮幸!快請坐,快請坐!”又對身後人道,“快給幾位公子上好茶,傻愣著做什麽?”

  衙役有些尷尬,因為他話音剛落,小童就捧了茶上來。

  “幾位公子請用茶!辛苦可不敢當,我這也是在其位,謀其事,治理好這京中事,為劉大人,為李大人,為聖上分憂。”

  施長庚再不忍住心中的笑了。他是柳澄江的人,數月前的朝堂清洗,因他正好結了兩個京畿大案,為他免了牢獄之災。可是他卻終日惶惶。他想向李文聲團體靠攏,可是李文聲沒弄清楚皇帝的心意,一時沒有接納他。是以施長庚總擔心,李文聲會因為他曾是柳澄江的人而找機會讓他下台。

  今日這幾位貴公子竟然一起來了,隨便哪個在自家老子跟前為他美言一句,讓他能向新團體靠攏,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他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就是眼角堆出的褶子,有些煞風景。

  申思堯不想聽他繼續在那裏吹來捧去,便道:“不知這麽晚了,施大人不辭辛勞在審什麽案子?”

  施長庚見這幾個人對案子感興趣,忙道“這個案子還是有些意思的。一個叫益生堂的小藥房的家仆說,京城第二大藥房萬安堂的東家擄走,並弄傷了他的東家,而京城第一大藥房濟世堂的東家卻作證,說小藥房的家仆所言非虛。”

  “不知這個案子,施大人怎麽看?”李維翰道。

  “這個一看就是兩大藥房相鬥,把那小藥房當槍使了。”施長庚笑道。

  可是幾人中,沒一人給他一抹笑,都冷著臉看他。

  施長庚的笑生生凍在了臉上。腦袋飛的轉起來。看來這幾位公子,是為這事來的。卻一時摸不準這幾位是向著哪一方,一時為難的不行。

  “我剛去看過一個朋友。他今日出門看望恩師,不想飛來橫禍,被人擄去,被救回來時渾身是血,整個人病得一塌糊塗。唉,實在可憐。”劉承熙撇嘴搖頭,眉眼裏,盡是對那位朋友悲慘經曆的同情與哀歎。

  施長庚立刻了然,義正言辭道:“天子腳下,竟然擄掠之事頻生,簡直太不把我京兆府放在眼裏了!我立刻吩咐下去,加強京城的治安巡邏,對犯事之人予以嚴懲,以儆效尤!還受害之人以公道!”

  “施大人果然一心為民!要是能多些像施大人這般的人物,父親與李大人做起事來也輕鬆不少。”劉承熙笑道。

  施長庚聽了這話,更是歡喜。

  “前段日子,聖上剛允許禦藥房從民間選擇供奉,正是覺得京中的藥材經營極好。可如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嘖嘖。我覺得啊,這藥材行惡意欺負後起之秀,則大大影響了藥材行的正常經營,這種歪風,可不能起。”

  唐安盛唏噓著,將私人恩怨,上升到皇帝禦藥安全的高度,施長庚更是點頭稱是。

  “唐公子此言有理。這種歪風一定要打壓。這個,這個。。。”

  施長庚還要再搜羅出些匹配的言辭出來,唐安盛展望前景,接著道:“但還是要避免矯枉過正,影響了藥材市場的活力。京城的百行百業,還是一片生機勃勃,互相協作,才是當今聖上所樂於看到的。”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唐公子果然神思敏捷!分析起事務來,條理清晰!令人佩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