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衛王陽春布德澤
  朱厚煒做完示範,雙手捧著這杆槍,說道:“大哥,這槍就是小弟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明年開春,大哥就要十五了,到時候小弟無法親自到場為大哥慶賀,今天就在這裏提前給大哥祝壽了。”

  “二郎,你真的舍得把這送給大哥。嗬嗬,好好,大哥就不客氣了,多謝二弟。”接過這把嶄新的火槍,朱厚照笑逐顏開,高興的就像吃了蜜蜂屎。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朱厚照全神貫注的在靶場打靶,這家夥其實就是個當兵的料,時間不長越打越準,到最後竟然彈無虛發。

  這種槍的後坐力挺大的,把朱厚照的肩膀都撞腫了,但他根本不在意。兩百多發紙包彈被他打的一幹二淨,沒了子彈,朱厚照總算是過足了癮。

  他笑眯眯的把槍交到太監張永手上,吩咐他收好。朱厚照對朱厚煒遺憾的說:“二弟,這火槍好是好用,可惜造價太貴了。聽說你造這把槍花了三年時間,還花費了三千兩銀子。

  這實在忒貴了!生產難度也太大了,足足需要三年。朝廷沒辦法裝備很多人,太少了也行不成戰鬥力。這種槍裝填速度雖然也很快,但比弓箭還是要慢些,真要是和韃靼人幹仗,恐怕還隻能夠靠強弓硬弩對付,唉,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恐怕隻能當個玩物。”

  朱厚煒見他短短的時間,就說出了這槍的缺陷,那就是造價太高,無法大批量裝備軍隊。他很驚訝朱厚照的天賦,看軍事問題一下子就看到了本質,

  朱厚煒笑道:“大哥,你沒有發現這個槍的好處嗎?我敢保證,想要徹底打敗草原民族,火器化才是正確的道路。我們大明的子民大部分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

  我們的士兵即使再訓練騎射,怎麽可能和馬背上弓馬嫻熟的草原人相比,你沒有發現你第一次使用這個武器,隻花了一個多時辰,就可以槍槍命中。這可比訓練一個弓箭手容易太多了!”

  說到這裏,朱厚煒指著遠處河邊的作坊說道:“現在造價貴,並不等於以後也會這樣。現在生產周期長,也並不意味著未來也會這樣。大哥,你看看這些作坊,別看他們現在簡陋,相信我,隻要給我五六年的時間,我就會大批量、低成本的把這些槍造出來。

  到時候我們的大明軍隊,人手一支步槍,再配上馬匹,那就是一支龍騎軍。歐羅巴已經出現這樣的軍隊,但他們的火槍沒有我設計的這種好。大哥,你想想看,如果有一萬人騎上駿馬,配備這種武器,我就敢橫掃大漠,像霍去病一樣封狼居胥。”

  “二弟,你真的能夠把這種槍大批量生產出來麽?如果真的這樣,我就敢深入草原,直搗黃龍。”朱厚照神情激動的問道。

  “現在還不能“,朱厚煒搖搖頭,看到朱厚照有些失望,他狡黠的一笑,”嗬嗬,別著急。給我五年的時間,我肯定能做到。大哥,記住這個地方。在這裏,我將打造一個工業基地,為大明提供源源不斷的武器和財富。讓大哥像成祖一樣橫掃漠北,建立不世功勳。”

  “大哥相信你”,朱厚照摟住這位總是創造神跡的弟弟,興奮說道,“二郎,咱們兄弟齊心協力,要幹就幹出前人不敢想象的功業出來,咱也要成就成祖一樣的功業,把小王子達延汗生擒活捉,像唐太宗一樣,讓小王子在慶功宴上為我們兄弟表演舞蹈。哈哈哈……”

  “好!大哥有此誌向,做兄弟的豈甘人後。小弟願附之驥尾,助大哥一臂之力。”

  朱厚煒從懷中掏出他親手編寫的一本書,交到朱厚照手裏囑咐道:“大哥,聽說小王子不太安分,屢屢在邊境製造事端。這裏有本兵書麻煩你帶個父皇,雖然這種火槍還沒有成功投入使用,但是並非不能打仗。大明現在的武器隻要稍微改良一下,訓練好了完全可以擊敗達延汗。

  請父皇挑選精幹的將領,學習這本書上的訓練方法和作戰方式。選拔一批敢戰之士按此方法訓練,必將在戰場上一舉擊敗達延汗。我建議大哥也好好讀讀這本書,這是一位兵法大家的著作。其實太子哥哥可以親自參與訓練這支軍隊,積累帶兵的經驗,為將來橫掃草原打下基礎。”

  “這主意倒是不錯,恐怕朝廷的文官會阻止咱,有些不好辦啊。對了,二弟,這兵書果真像你說的這樣厲害?”

  “大哥,相信我!這是一本最好的兵書。我從來不信口開河,隻要嚴格的按照上麵訓練,假以時日,打敗韃靼人不在話下。我建議你親自訓練禦馬監的部隊,訓練天子內衛,別人也無話可說。”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回去就和父皇提一下,父皇應該會答應。”

  朱厚照有些半信半疑,他翻開手上的這本手抄本,裏麵是朱厚煒那熟悉的字體。

  打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大字——紀效新書。

  ……

  在福山磨蹭了七八天,朱厚照帶著滿滿的收獲回京了。除了福山千戶所班軍回歸,朝廷給朱厚煒送來了各種工匠近千人,除了朝廷給的兩萬兩銀子,張皇後還私下裏給了一萬兩銀子。

  令人意外的是,朱厚照也私下拿了五千兩銀子給他,並笑著說這錢是他從壽寧侯張鶴齡手上敲詐來的,做哥哥的就想幫幫他。

  這讓朱厚煒又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大哥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喜歡搞一些歪門邪道。不過現在用錢的地方很多,他也卻之不恭了。

  送走了太子,朱厚煒立刻讓自己的管事太監孫彬和長隨何鼎通知所有人,召開王府王府署官會議,地點就在原來的千戶所衙門。這裏經過擴建後,被暫時充作衛王府,可以說是大明境內最寒酸的王府,沒有其一。

  按照朝廷的規矩,除了原先配屬給他的五十多名太監宮娥,朝廷按照慣例向衛王府派遣了屬官。這批屬官為首的是兩位五品文官,他們是王府左長史周務,右長史吳季,另外還有九品的典簿鄭庚等總共二十六名文官書吏。

  按照朝廷管理藩王的規定,這些人就是衛王府產業的管理班子,直屬於衛王殿下管理,負責打理衛王名下的封地。

  加上太監首領,三十幾個人把個王府的大廳擠得滿滿當當,熟悉的人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打聽今天召集大家開什麽會,大廳裏發出嗡嗡嗡的嘈雜聲,遠遠地就能聽到。

  來到這邊有一段日子了,說實話,這邊條件的艱苦和貧瘠,超乎這幫人的想象。這讓這些文官書吏大失所望。本以為跟了一位有錢的主,沒想到衛王就是大明最窮的王爺。要說這些人心裏沒怨言,那是拿報紙上墳——哄鬼咧!

  “殿下到!”

  隨著內侍發出一聲尖利的喊聲,朱厚煒身著蟒袍從後堂走了進來,後邊跟著孫彬和何鼎兩個宦官。衛王駕到,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待衛王坐下,所有人齊齊叩首行禮。

  “屬下叩見衛王殿下。”

  “免禮。諸位請起。賜坐。”

  朱厚煒在王位上待眾人坐下,開口說道:“諸位,本衛第一次召集大家開會,開會之前我說幾句題外話,第一,本王不喜歡繁文縟節,平常大家見麵開會就不要行大禮了,揖手行禮即可。

  第二,根據本王和朝廷的協議,今後諸位的俸祿由王府承擔,說實話,朝廷的俸祿確實有些低,從洪武朝到現在基本上沒變過。考慮到大家的實際情況,本王把諸位的俸祿在原先的基礎上,特別增加了五成。”

  “多謝殿下!”

  長史周務帶頭謝道,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表示感謝,會場變得亂紛紛的。就像熱油鍋裏麵濺了水,此言一出,嗡的一聲發出了嘈雜聲,眾人又開始交頭接耳,一個個臉露喜色。

  孫彬咳嗽一聲,喊了一嗓子:“肅靜!”

  等大家平靜下來,朱厚煒微笑說道:“好了,題外話說完了。諸位將和本王一起共事,很多人孤還不認識,同僚之間也不熟悉,這樣不太好。今天趁這個機會,就請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這樣別具一格的開會形式,大家有些不太適應。王府的屬官是由吏部選派,平時開會都是習慣了長官在上麵講,下麵的人就聽,然後去執行這種套路,這種形式還是第一次遇到。

  朱厚煒話音剛落,屬官文吏一起把目光投向坐在最前麵的一位年近四十歲的文官身上。

  此人倒也落落大方,起身揖手行禮道:“下官左長史周務,字仲德,荊州人士,弘治二年三甲第四十九名進士,之前曾任懷來知縣,後調任戶部清吏司主薄。”

  “好,周長史,歡迎歡迎,今後王府轄地的治理還要多多仰仗先生。請坐!”

  “不敢當,職責所在,下官一定竭盡全力。謝殿下。”

  另一個胖胖的小胡子官員隨即起身施禮,操著一口山西腔的官話說道:“下官右長史吳季,字文元,山西大同人,嘿嘿,弘治六年三甲吊榜尾的進士,下官一直在工部任職,負責水利和工程營造。說實話我是給上官跑跑腿,打打雜。”

  這個右長史說話詼諧,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氣氛頓時輕鬆起來。朱厚煒笑道:“哈哈,文元先生太自謙了,你是本王親自點名要過來的。你跟隨白昂大人做過這麽多工程和水利,是本朝一位難得的人才。今後仰仗的地方還有很多。吳先生請坐。”

  “多謝殿下厚愛!下官必定殫精竭慮,造福一方。”

  接下來一位長得像是紹興師爺的九品官員起身自我介紹:“下官鄭庚,字伯承,南通人,任王府典薄,願為殿下效力。”

  “好!歡迎,鄭先生請坐!”

  “謝殿下。”

  花了不少時間,二十八位文官書吏都作了自我介紹,大家算是認識了。等大家做完自我介紹,朱厚煒揮揮手,何鼎立刻領著幾個小太監給每個官員人手發了一本小冊子,等小冊子發下去。朱厚煒這才繼續說道:

  “諸位,這本小冊子是福山縣五年發展規劃,本王打算五年內投入二十萬兩白銀把這裏的基礎建設先搞起來,至於錢從哪裏來,諸位不用擔心,這個由本王自行籌措。

  具體的實施辦法,這本小冊子上都有說明,待會王府的屬官將分為三塊,分別負責民政管理,供銷渠道和工程建設。

  民政管理由周長史負責,你的工作是負責清理全縣的軍田,把本地士紳官吏侵占的軍田全部一畝不少的收回來,重新登記造冊,我福山營軍戶每一戶必須按照規定予以授田。

  至於那些被一些軍官侵占的土地,由我的衛隊長常寬負責配合你執行。我的要求是福山營軍戶每戶必須獲得他該有的土地。配合我們工作的,我們給予他一定的補償,敢於抗拒執法的,堅決予以打擊。周長史,你明白了嗎?”

  “這……殿下,這恐怕不妥,會引起本地的一些士紳和他們的佃戶反撲,激起民變。到時候……”

  “周長史,這個你不用擔心。福山地處偏僻,士紳地主並不多,宗族勢力也不是很強。他們翻不了天!再說我們依法治理,隻要你嚴格按照《大明律》規定,打擊侵占軍田的士紳,該怎麽處理,你們就怎麽處理。無需講什麽客氣,出了問題,本王替你擔著。

  至於那些失去土地,租種士紳土地的佃農,你可以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願意成為軍戶,同樣享受免費分地的待遇,我福山營敞開大門歡迎他們。

  朝廷已經同意從弘治十七年開始,本王轄區的土地,實施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的納稅辦法,所有的本地居民免除勞役。

  今後福山地區因需要征發勞役不再是義務勞動,參加勞役的人可以得到一定的報酬。福山所有的基礎建設,由王府出資,每人每天按三十文的工錢結算招募勞工。

  你們要記住,在我的轄區絕不允許讓老百姓無償的為我們提供服務,他們每一次的付出都要得到回報。同樣你們也不例外。老孫,把東西拿上來吧。”

  “是,殿下。”

  孫彬立刻答應一聲,他揮揮手,過來幾個小內侍抬著一些木箱走了上來。並且在孫彬的示意下打開了木箱。眾人一看,裏麵盡是一些精美的瓷器,還有前所未見的玻璃鏡。

  孫彬兩手各拿著瓷碗和玻璃鏡舉起對眾官員說道:“殿下希望你們恪盡職守,為官清廉。但殿下不會讓你們白幹。殿下將成立一家四海商社,專門銷售殿下發明的新產品,你們看,這就是殿下用密法製作的骨瓷和玻璃鏡,這將是四海商社的第一批商品。

  根據殿下的指示,殿下將拿出四海商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配給諸位,按照各位官員的職務高低,分配不同股份比例,職位越高,所占的股份也越多。隻要你在王府當一天官,就享受一天的分紅,離職後取消這份分紅,由後麵的一任官員自動獲得這份股份。”

  眾人都在傳看這些瓷器和玻璃鏡。尤其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玻璃鏡令人迷醉。這玻璃鏡實在太清晰了,照的人臉纖毫畢見。吳季拿著一麵鏡子左看右看,他出生晉商,對商業的敏感性最強,他一看這玻璃鏡,就知道這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尤其是那些王公貴族勳貴,會對這種東西趨之若鶩,不惜高價購買。

  左看右看,吳季突然發現自己的鼻毛有些長,他用手捏住準備拔出來。突然聽說他們可以享受分紅,心中一激動,手竟然戳進了鼻孔裏。

  吳季本以為在這裏做官是個苦差事,沒想到這位王爺很大方,這麽好的買賣願意跟大家分享。竟然把利潤分配給大家。

  吳季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此話當真?”

  朱厚煒很鄭重的點點頭。答道:“本王絕無虛言。這僅僅隻是第一步,以後發展起來了,我會推出更多的新產品,是你們想也想不到的好東西。商行利潤隻會越來越高。隻要大家踏踏實實的做好本職工作,恪盡職守,不要貪贓枉法。本王就不會虧待你們,本王不怕你們發財,隻要你們踏實肯幹。”

  頓時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這些官員都不傻,這麽好的商品,尤其是玻璃鏡,投入市場後絕對是暴利。怪不得這位王爺寧願不要朝廷供養,也要封地的管理權,底氣就在這裏啊!

  等大家平靜下來,會議繼續往下開,朱厚煒將所屬的官員重新分配了一下,成立了三個部門,由周務負責民政,重新丈量登記戶籍分配土地,在福山推行攤丁入畝的稅收政策。

  右長史吳季發揮他的專長,負責領導基礎建設工作,道路、水利設施、工坊這些基礎設施朱厚煒都做了詳細的規劃,他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這些工程。任務很重,但是很有奔頭。

  典薄鄭庚負責成立供銷社,因為根據規劃,所有的軍戶都要集村並寨,重新編訂戶籍。在福山各地建立屯堡集中居住。

  整個福山將由王府統一規劃,統一建設住房和配套設施。這純粹就是仿照了後世的扶貧工作,將散落在各處的村寨集中起來,進行城鎮化管理,便於政令傳達,成立合作社推廣綜合農場經濟。

  ……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弘治十七年五月。

  原先的福山千戶所,現在的福山縣城,經過八個多月的改造,已經大變了模樣,有了幾分縣城的格局。這天寅時約略過半,天色還是黑得如同老鍋底兒。

  福山縣城還沉寂在一片睡夢之中,城外的軍營也靜悄悄的顯得如此的寧靜,就在這時,刺耳的軍號響徹整個營房,打破了這份寧靜。

  戚景通也被驚醒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他苦笑了一下,沒看見過這樣練兵的,大明的軍隊都是三天一練,五天一操,哪像這位爺,一個月隻有四天休息,其他日子每天必須訓練,而且訓練的內容千奇百怪,花樣百出。

  皇帝賜與福山營作為衛王的親軍,兵額五千人,在目前的大明是獨一份。不過現在福山營並沒有滿編,實際兵力目前隻有三千六百人。下轄福山、芝罘、萊山、牟平四個千總部。

  其中福山千總部由戚景通擔任千總,目前擁有士兵七百二十人,戚景通調到福山營日子不長,他不敢怠慢,趕緊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後,趕緊到操場集合。

  “草鞋是左、布鞋是右!”

  “草鞋是左、布鞋是右!”

  “先出左,後出右!”

  “左右左……”

  一邊跑著,戚景通一邊喊著號子,他調過來才幾天,參加集體跑操還是第一次。他注意到士兵們腳步整齊,無論速度如何變化,都維持著每排十二人一組的隊列不散,顯示了這些軍士經曆過了幾個月的操練後優良的組織性。

  朱厚煒帶著盧義、馬三炮等四個親兵在大隊側前方跑著,所有人都能看到王爺小小年紀也在參加訓練,更不敢怠慢。喊過一陣號子後,改由常寬喊,戚景通跑到朱厚煒身邊,他體力不錯,雖然剛來,邊跑還能邊跟他說話。

  “殿下,福山千總部的小旗、隊正和伍長都還沒有定,今天要不要先定下來?”

  朱厚煒從小就堅持鍛煉,臉不紅氣不喘。點點頭說了聲:“戚千總,不用著急,所有的千總部都沒有定下來。本王要進行考核後再定,主要考核戰術技能和對紀效新書的熟悉程度。”

  戚景通問道:“考核?伍長、小旗也要考核?“

  “不錯,你可不要小覷這些職位,兵頭將尾,才是一支部隊的核心。所有的士兵考核後,成績優秀的選拔到教導隊,培訓合格後才能夠下到每支連隊。”

  “教導隊?”戚景通頭上一個大問號。

  “不錯!教導隊,過幾年會變成士官學校。在我的隊伍裏沒有什麽職位是世襲的,將來也不會有所謂的將門。戚千總,你要記住,你雖然是我點名要來的,但不意味著你就坐穩了這個位置。福山營隻有一條規矩:能者上,庸者下。”

  “明白了,殿下。下官不會讓你失望的。”

  “如此甚好!”

  ……

  跑了大概兩千米,這些精挑細選的士兵經過長時間的訓練,表現非常不錯。

  朱厚煒讓四個主官帶著隊伍在校場前麵列好了隊,他們跑步喊號子的聲音已經把城中的家屬都驚醒了,尤其是那些孩子,都出來好奇的圍觀。

  三千六百多人組成四支方隊,把個校場站的滿滿當當,他們穿著嶄新的鴛鴦戰袍,一個個顯得士氣高昂。

  這些士兵是從六個千總部所轄的六千多班軍中擇優淘劣,選拔出來的。那些年紀偏大,或者身體素質不達標的全部退出現役,徹徹底底變成農民。

  被強製退役的士兵,朱厚煒沒有虧待他們。王府以軍戶標準授予他們土地,享受最低稅收標準。從此他們專門從事農業生產,雖然名義上還是軍戶,實際上和普通的民戶沒有任何差別。

  這麽好的條件,被淘汰下來的人個個感激涕零。衛王治下的稅賦很低,沒有任何攤派。最主要的是福山沒有徭役,雖然以後沒有軍餉(其實以前也很難拿到),所以這些人沒有怨言,隻有感激。

  整個福山地區正在搞轟轟烈烈的大建設,到處要人做工。農閑的時候,本地農戶都會積極參加勞役,工地上每天三十文的工錢還管飯,雖然吃的不算太好,但這樣的好事放眼整個大明到哪裏去找?

  別說福山的老百姓積極性特別高,就連登州衛城的一些軍戶餘丁也跑過來打工,衛王朱厚煒是來者不拒,一律予以接納。

  現在福山地區是一天一個樣,一條條道路修起,一間間廠房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一個個新的村落屯寨開始成型。昔日荒廢貧瘠的福山變得日益繁華起來。

  最讓人羨慕的是那些工匠,這幫人從京城被強製搬來,本來是滿腹怨言。沒想到第一批住進新瓦房的就是那些匠戶,他們被衛王稱作工人,全部住進那兒工人小區。

  這些人的家屬不僅分配了最好的土地,每個月還有可觀的工錢可拿,技術好的人拿到的工錢幾乎相當於一個千總官。這根本不是在京師做工可以比擬的,尤其是地位被拔得很高。

  不過大家還是願意在福山營當兵,無它,待遇實在太好了。首先是軍人家屬可以優先分配住房。每個正兵每個月的餉銀至少是一兩五錢,都趕上邊軍了。

  更可貴的是,衛王府從不拖欠和折色軍餉,實打實的發放銀兩。信譽那是杠杠的!除此之外,傷病有補助,陣亡有撫恤,王府的《軍人條例》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執行起來從不打折扣。

  隻有一點不好,福山營規定如果你不能升職,五年後就要強製退役,不能一輩子吃這碗飯。不過退役後,既可以分到土地,還可以拿一筆不菲的補償金,優秀的退役士兵還可以在本村擔任治安官,轉為警察編製,繼續拿一份餉銀。

  軍官就更不用說了,不僅擁有以上的好條件,在四海商社他們還享有股份分紅,除了餉銀,每年還可以獲得不菲的分紅。

  如此好的條件,讓那些年輕人對加入福山營那叫做趨之若鶩,每一次征兵可以爭得頭破血流,營房外都會排起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

  此刻天光已經大亮,朱厚煒一身戎裝,站在高高的看台上麵,戚景通和朱厚煒的親兵都站在身後,朱厚煒麵對著他的福山營戰兵隊,清清嗓子開始講話:

  “各位士兵,今日將進行考核,考核通過的就是福山營的正式戰兵。通過不了的,那對不起,我會請你脫下軍裝回去種田。本王的軍隊不養閑人,我的軍隊是真正要能打仗的軍隊。

  你們進入福山營後不愁吃穿,餐餐有肉,頓頓大米飯。每月有餉銀可拿,本王還請了讀書人教你們和你們的家屬子弟讀書認字,知道是為什麽嗎?”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本王今天要告訴你們,時代不同了,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本王奉皇帝的命令,親自訓練你們,就是為大明的軍隊培養新的種子。

  你們是大明的新軍,本王在福山就是奉命探索新的軍隊製度,將來所有衛所都將擇伏淘劣。你們是新軍種子,未來的基層軍官。沒有文化,你如何看都懂紀效新書,如何把這新的軍製傳承下去。”

  朱厚煒在空中用力的揮揮手,加強語氣說道:“嗬嗬,前段日子本王聽到了很多的怨言,有人抱怨當個兵還需要學什麽字?我告訴你們真象,是不是有些後悔了?沒有文化,你們如何懂得地形地貌,作戰條例以及新武器的操作。

  那些以為自己憑借著勇武,不願意學習的人,你們就後悔去吧。福山營不需要莽夫。告訴你們,你們每個人都有三次考核的機會,兩個月內不能達標的全部清退,絕不容情。”

  朱厚煒再次停頓一下,讓大家消化了剛才的話語後接著道:“我們也相處了一段日子了!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我告訴你們,到了訓練場,到了戰場上,本王就是最嚴厲的人,在福山營本王隻認軍紀。

  你們中任何人違反軍紀都不會被放過,所有在訓練場和戰場退縮的人,會被嚴厲懲處,自生自滅,這裏不需要膽小鬼!同樣的,將來上了戰場,你們所立下的功勞都不會被忽視。

  你們中間的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伍長、隊長、總旗、百戶、千戶,最優秀的本王將會推薦到五軍都督府新辦的講武堂學習,隻要你們進了那張門,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成為未來大明新軍的將校。在福山營沒有所謂的將門。本王隻相信一點:將帥出於武卒。

  你們是一支試驗部隊,是要打實戰的。告訴你們,不久的將來,本王要親自帶著你們去掃平漠北,和韃靼人作戰。你們若是怕死,願意庸庸碌碌的活著,現在還可以離開,如果你們願意跟著本王,拿命去爭一份功名,搏一個封妻蔭子,那就留下來。”

  戚景通這時才知道原來福山營裏水這麽深,看樣子朝廷是打算逐步推進軍事改革。而這裏就是改革的試點部隊。想想這些,他感到心情激動,自己遇到了一個好的時機,來對了地方。

  常寬跟在朱厚煒身邊時間最久,看著這個共過生死的殿下,他心情激動,猛地跪下大聲道:“願為殿下效死!”

  “願為殿下效死!”

  第一個人帶了頭,其他人紛紛跪下,滿場中無人站著,這就是朱厚煒要的效果,這些人跟他們講國家民族沒人懂,他們最關心自己的切身利益,隻要把他們的切身利益和這個集體聯係起來。在這個封建時代,他可以在潛意識中強化他們的集體精神,在集體精神的基礎上,配以戰友之情、勇武精神、軍人榮譽感,那麽自己這支軍隊在精神力量上至少會遠遠超過同時代的軍隊。

  這番動員之後,他已經進一步獲得了這支軍隊的效忠,剛才的講話,朱厚煒把自己也放在集體的概念中,他所推崇的戰友之情也將慢慢為軍官和士兵所接受,隻要形成了這樣的氛圍,以後就可以更容易的同化新加入的成員。

  朱厚煒請大家起來後,大聲道:“感謝大家信得過本王,本王不需要你們向我個人效忠。本王希望你們效忠的是大明帝國,效忠的是華夏民族,而不是本王個人。本王也是一名軍人,和你們一樣效忠大明帝國,效忠我華夏民族。

  本王的老祖宗洪武皇帝帶領著你們的祖輩,趕跑了韃子,恢複了華夏正統。然而強盜們並不死心,不久前,達延汗就喊出了恢複大元的口號,草原上的韃靼人,對我中原虎視眈眈,妄想像成吉思汗一樣再次征服我華夏。

  國雖安,忘戰必危。我還是要說,在戰場和訓練場上,我不會講任何情麵,軍紀和訓練的每個條款不是為了懲罰你們。

  你們在訓練場上所受的處罰,都是為了你們最終能在戰場上活下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有軍令和紀律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即便你認為它是錯的。”

  這次是戚景通帶頭喊道:“謹遵大人軍令!”

  “好,休息一炷香後,由各千戶在指定的場地開始第一輪考核,希望你們都能通過考核,祝你們好運!”

  “遵命。”

  眾軍官紛紛響應,隨著各個隊伍的展開,一時間校場那邊的人喊馬嘶,整個訓練場沸騰起來……

  從訓練場上下來,朱厚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臨時的王府,孫彬苦著臉走了過來替他端來一杯茶,看樣子滿懷心事。

  猶豫了半響,孫彬還是愁眉苦臉的說道:“殿下,可不可以把軍隊的夥食標準降低一點?府裏的銀子都快見底了,那些貨款還沒有押送回來,更嚴重的是,現在有錢根本就買不到豬肉。”

  “什麽?有錢買不到肉。”朱厚煒愕然。

  “殿下,自從你下令每天的夥食必須有肉。整個登州肉價漲了五倍,現在倒好,有錢都買不到了。聽說有商人跑到青州去販豬,這邊的養豬戶也多了很多。”

  “沒關係。貴一點就貴一點,軍隊每天訓練量這麽大。營養跟不上會出問題的。對了,那幾條船改造好了沒有?沒有豬肉,我們就去捕魚。明天我親自出海,試驗一下新的捕魚方法。”

  “殿下。您要親自去啊!您千金之軀,何必去冒這個險?還是讓常寬去吧。”

  “不行。他們都不懂海上定位,也不了解這種新式捕魚方法。不去不行啊!放心吧!本王又不是旱鴨子。不會有危險的。”

  孫彬無奈的看著朱厚煒,暗中歎息一聲。這位王爺殫精竭慮,來福山後就從未停歇,每天忙忙碌碌累的半死。也不知道這位爺到底圖什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