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遊京師問起居
  京師的流言蜚語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越傳越烈,山雨欲來讓朱厚煒也越來越煎熬,對於他來說,這北京城就是個巨大的牢籠。

  時間飛逝,內心孤獨的朱厚煒轉眼又在這痛苦中煎熬了幾個月,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朱厚煒雖然有超常的智慧,如今實際年齡卻隻有九歲,很多計劃無法落實到實處,想盡了辦法依然一籌莫展,他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離開這座牢籠,隻能夠繼續忍耐……

  這天臨近午時,石砎、董建中等十幾個給事中同時接到內閣堂官的通知,按後世的說法就是上級通知他們參加會議,這幫禦史言官誰也不能缺席。

  如今正值炎炎六月,又久日不雨,北京城裏頭,往常大街小巷竄著的都是灼人肌膚的熱風,偏今兒一絲風沒有。

  給事中坐的都是四人抬的小轎,頂著日頭,轎子裏燠熱如同蒸籠。及至來到午門內的六科廊,個個都汗流浹背,一身繡著鷺鷥的六品夏布官服,前胸後背都浸出了汗漬。

  各自進了值房後,揩臉的揩臉,搖扇的搖扇,暑氣還沒有除盡,接了文淵閣大學士劉健的指令,這幫人又都一窩蜂隨著堂差來到內閣二樓的朝房。

  明太祖朱元璋立國之初,鑒於宋元兩代君弱臣強,朝廷權力失控乃至崩潰的教訓,加之左丞相胡惟庸謀反對他的刺激,促使他革除丞相製,把丞相之權分於六部。

  但如此一來,他又擔心部權過重而威脅皇權,又對應六部而設六科給事中,對六部權力加以牽製及監督。這六科給事中不隸屬於任何部門,直接向皇帝本人負責。

  如此一來,給事中不但掌握了參政議政的諫議權,還增加了監察彈劾權,朝廷文武百官無不受其監督。論官秩,六科給事中雖隻有六品,但就是那些爵位至重的三公九卿、部院大臣,與之見麵也得行拱手之禮。

  政府各大衙門,都設在京城各處,惟獨內閣與六科的公署設在紫禁城裏頭。一進午門,往右進會極門,是內閣;往左進歸極門,是六科廊,由此可見六科言官的清貴。

  按朝廷慣例,每月的初一、十五兩天,六科給事中都要到內閣和輔臣作揖見麵,稱為“會揖”,相當於一個互通聲氣的例會。

  隻是今天這次會揖不倫不類,主要是時間不對,離六月十五還差兩天,所以這幫人心裏麵都感到疑惑,到底是什麽情況,大熱天的首輔大人這麽急吼吼的把他們叫來。

  石砎、董建中一幫給事中們在內閣二樓的朝房中坐定,這才知道李東陽與謝遷兩位輔臣都不在閣,劉健也因急著簽發幾道要緊谘文而不能即刻過來,讓他們在此先休息一下。

  大佬們都不在,頓時他們就不那麽嚴肅斯文了,嘻嘻哈哈開起了玩笑。禮部給事中石砎離開內閣還不到一個月,自我感覺還是這裏的半個主人,他下樓找到負責供應的典吏,弄了兩個水泡西瓜上來。

  內閣有一口深井,頭天把西瓜放進去泡一個晚上,第二天撈起來吃,又沙又涼,解暑又解渴。剛吃完西瓜,閑起了幾句,忽聽得走廊裏響起重重的腳步聲,頃刻間隻見書辦劉雲走進朝房來報告:

  “首輔到了。”

  劉健一進門,眾言官先已肅衣起立,一起向他行了官禮。劉健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揀正中空著的主人位子坐了。

  劉健,河南人,弘治元年入閣,資格最老,脾氣最暴,這個人是急性子,十分容易著急上火,但他卻有著一項獨特的能力——斷。這位內閣第一號人物有著極強的判斷能力,能夠預知事情的走向,並提前作出應對。

  正是這種能力幫助他成為弘治年間的第一重臣。劉健平素不苟言笑,這些門生都很懼怕他的威嚴,一俟坐定,劉健朝門生們掃了一眼,頓時屋子裏鴉雀無聲,大家禁若寒蟬。

  見此情形,劉健打算緩和一下氣氛,便笑道:“方才在走廊聽得裏頭嘰嘰喳喳甚是熱鬧,如何我一來,就變得鴉雀無聲了?”

  首輔一來,尊卑定位。董建中掛銜的吏科都給事中乃六科給事中之首,因此輪到他來答話。他欠欠身子,畢恭畢敬地小心答道:

  “學生們在議論閹豎李廣留下的那份花名冊,裏麵既有吏部尚書屠靜、禮部尚書徐瓊,又有刑部尚書白昂、通政使沈祿,本來這些人都在刑部接受審查,前天突然傳出聖旨,又說這件事不查了。學生們很疑惑,正思量著如果現在交章彈劾,可好?”

  劉健沉默了一下,說道:“今天把你們召來,也正是為了此事。李廣一案有此變故,跟張鶴齡兄弟脫不開關係,你們大概還不知道,今個上午出了件大事。

  前幾天戶部郎中李夢陽上書指斥弊政,洋洋數萬言。其中指斥張皇後的兄弟張鶴齡尤其嚴厲,不僅受賄,替涉案官員說情。還揭發他招納無賴、漁肉百姓。

  張鶴齡與皇後母親金夫人聽說後,天天在皇上麵前哭鬧,要將李夢陽下獄。今個上午辰時皇上不得已,照著做了。如今李夢陽已經下了詔獄。”

  此言一出,頓時嘩然。董建中憤然起身,怒道:“皇上為何如此不辨是非,任由外戚幹涉朝政,如此下去,難道本朝又要出一個王莽之亂乎?我等身為禦史言官,豈容朝堂上有宵小亂政。”

  如同火星濺入了炸藥,眾人紛紛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劉健微微頷首。他坐在西首,此時陽光透過東窗照射進來,炫得他眼睛有些睜不開。石砎看到這一點,連忙起身親自去放下東邊一排窗戶的卷簾,朝房裏光線頓時柔和下來。

  劉健微微點頭表示感謝,似乎並不介意石砎的殷勤,咳嗽一聲,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劉健繼續說道:“今天老夫把大家召集起來,老夫是想借此機會說明,給事中為皇上行使封駁監察之權,處在萬眾矚目的地位。碰到朝政窳敗,貪贓枉法之事,要有拍案而起犯顏直諫的勇氣。這不僅是責任,也是道義,否則,就會為天下人恥笑。”

  石砎腦瓜子靈活,至此已把劉健的心思猜透了七八分,便開口問道:“元輔,今天的會揖,是否討論彈劾張鶴齡、營救李夢陽之事?”

  “正是,”劉健爽快回答,“今天找諸位來,正是為了會議此事。路不平要人鏟,事不平要人管。說實話,李夢陽此人性格狂放,自視甚高。老夫平時也不太喜歡此人。

  但他敢於指出時弊,不懼權貴。老夫就非常佩服。這次老夫要伸手救他,哪怕是拚上不當這個首輔,也不容外戚再這樣囂張跋扈下去。石砎,我讓你調查張鶴齡兄弟侵占京城田畝的事,查實了沒有?”

  石砎應聲答道:“我布置給葉紳了。”

  劉健又把眼光移向戶部給事中葉紳,葉紳點點頭肯定的答道:“證據確鑿!田冊賬目清晰。”

  “很好。”

  劉健欣慰的點點頭,繼續交代:“把所有的證據都歸總一下,下麵我們議議如何營救李夢陽……”

  ……

  是夜,此刻已近三更。紫禁城依然燈火通明。

  乾清宮裏朱祐樘還在書案後忙碌,書案上還擺著一疊子奏折等待他的批閱。

  這時外麵響起了三更的梆子聲,朱祐樘依然在伏案疾書。貼身太監王玉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重新點燃了一根新的蠟燭,然後輕聲勸道:“皇上,已經三更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朱祐樘聞言放下手中的禦筆,靠在椅背上揉揉酸脹的眼睛,苦笑著說道:“都說皇帝至高無上,享受天下供養。

  可又有誰知道,朕每日起早貪黑,睜開眼就是忙不完的公務,這天下人啊,都在向朕伸手。唉,有時候朕還真就羨慕那些個平常百姓,種幾畝薄田,老婆孩子熱炕頭,好過安生度日。“

  王玉安置好新的燭台,便走過來替皇上揉揉肩膀,繼續勸道:“皇上最近過於操勞了,您的身體剛剛恢複,太醫和二皇子都說您現在不宜過於操勞,還請皇上保重身體。”

  聽到王玉提到朱厚煒,朱祐樘心念一動,隨口問道:“王玉,東廠到現在還沒有查清楚到底是誰在散布謠言嗎?哼,真是一幫廢物。這幕後之人如此歹毒竟敢針對吾兒厚煒,其心可誅!”

  “皇上,東廠奉禦杜甫已經有了一些線索。最早散布這些謠言的是來自南方的一夥人,據說中間有位道士是他們的首領。隻不過這幫人很快就銷聲匿跡,一時間找不到這些人的行蹤。”

  “讓杜甫抓緊一點,不管這些人有何目的,但欲置我兒於死地,就罪不容恕。對了,二皇子知道這件事嗎?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嗎?”

  “據孫彬報告,二皇子應該聽說了這些流言蜚語,好像沒太往心裏去。每天還是照常練功,白天學習,晚上鼓搗著一些器械,基本上和平常一樣,沒什麽變化。”

  “唉,我兒心裏苦啊!這孩子從小就內向,心思很重,母親又不太喜歡他。如今又處在風口浪尖,朕這些年有些疏忽他了,真是慚愧啊!苦了這孩子了。嗯,太子最近在忙什麽?”

  王玉輕笑一聲,說道:“太子最近迷上了打獵,沒事就帶著張永幾人到西山狩獵,今個又逃課偷偷出宮,被謝閣老抓個正著,罰寫十篇大字,聽說現在還在寫字呢。”

  聽說朱厚照又挨了罰,朱祐樘一點也不介意,臉上反而露出微笑,自嘲道:

  “朕這兩個孩子都是極聰慧的,隻不過性格反差實在太大。太子性格跳脫,太過於頑皮。小兒子少年老成,有太過於沉悶了。同樣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麽性格反差如此之大呢?”

  王玉也笑道:“嗬嗬,要是這兩位小主子的性格中和一下,那就十全十美了!”

  “誰說不是呢?唉,這天下何曾有過十全十美的事。罷了,隻要他們自己開心就好。嗯,今日夜色很好,你去安排一下。朕待會帶著厚煒出宮走走,讓他寬寬心。”

  “皇上,會不會太晚了?已經過了三更了。”王玉勸道。

  “無妨,以前閑暇時總帶著厚照出去,這些年太忙,倒是冷落了厚煒,咱們爺倆還從未單獨待在一起過。去安排吧!”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

  慈安宮附近的那坐小院裏,書房裏的燈火依然通明。朱厚煒坐在一個小桌子後麵,正在用一把銼刀打磨手中的一截金屬管,神情十分的專注。

  良久,朱厚煒終於打磨好了這根鐵管,他對著燭台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已經沒有任何瑕疵,這才輕輕地籲了一口氣。

  擦拭幹淨後,他用幹淨的麻布仔細包好這根鐵管。打開床榻上一個很隱蔽的暗格放了進去。

  料理完這一切,把桌子收拾好,朱厚煒這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他回到書桌旁,從書架上的書籍中抽出一張圖紙,這是一張複製的大明天下地圖,他按照後世的記憶在地圖上開始勾畫起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少頃,何鼎的聲音傳來:“二皇子,王玉公公來了,皇上請您去乾清宮。”

  朱厚煒聽了皺皺眉,這麽晚了,父皇讓自己過去,會有什麽事呢?難道是那些流言蜚語……管他呢,反正是禍躲不過,縮脖子是一刀,伸脖子也是一刀。

  朱厚煒懶得往下細想,答應了一聲,然後收拾好東西,緩步走出了書房。進了大廳,卻見皇帝的隨身太監王玉,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招呼:“老奴見過二皇子。”

  “父皇還未休息嗎?這麽晚了還有何事?”朱厚煒隨口問道。

  他攙住王玉,不讓他施禮,王玉知道這位小皇子很討厭繁文縟節,便順勢站了起來。

  笑道:“皇上剛剛忙完,忽然想起從來未帶二皇子逛過夜市,今個來了興致。讓老奴過來請您。”

  朱厚煒聽了一滯,他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件事。想想又有些發囧,皇帝一直把他當做小孩了,大半夜的要帶他偷偷出去逛街。心裏頗是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斯時夜已深了,立夏剛過幾天,正是北京城最熱的時候。每逢到這節令,北京就變成了不夜城,多少戚畹人家膏粱子弟,正好去那些酒館青樓或倚翠偎紅或揎臂痛飲,極盡聲色犬馬之能事。

  鼓打三更,夜涼如水,罩在朦朧月色裏的北京城。酒樓歌榭還在酒醉紅帷弦歌不絕,大街小巷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倒是像白日裏一樣熱鬧。

  朱佑樘左手提著燈籠,右手牽著朱厚煒,在內侍的陪同下避開文官的視線,從宮中的角門出去,來逛民間的街市。

  說實話,朱厚煒來到明朝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走出紫禁城來到民間,外麵的一切讓他感覺到有些好奇。

  出東華門不遠,緊挨著皇城有一片熱鬧非凡的街市,這便是棋盤街。有一首詩單道棋盤街的繁華:“棋盤街闊靜無塵,百貨初收百戲陳。向夜月明真似海,參差宮殿湧金銀。”

  這棋盤街在元朝就是京城裏第一等繁華之地。永樂皇帝遷都北京,在元代大內的太液池之東,新修了當今的這座皇城,其規模氣派不知超過了元城多少倍。

  元城周圍的市廛店肆也遷走了不少,但是這棋盤街卻留了下來。棋盤街又名千步廊,它一頭靠著皇城宮禁,另一頭連著富貴街。宗人府、吏部、戶部、禮部等重要政府衙門,都在那條富貴街上。

  棋盤街得了這寸土寸金的上好地望,不熱鬧那才叫怪。天下士民工賈,無論是來京述職交差,還是經商謀事,都得到這棋盤街上落個腳兒,溜個圈兒。

  此刻雖已經亥時三刻,這一條四圍列肆、百貨雲集的棋盤街,依然馳馬傳牒,肩摩轂擊,喧喧嘩嘩,一片錦繡豐隆之象。

  出了東華門向左一拐,就是一片琳琅滿目,乃是店肆林立的街市,以綢緞、珠寶店為多。再往前走一截子,便是聳著一座鍾鼓樓的十字街口。

  由此向東向南向北,三條大街皆是店鋪。彩旗盈棟金匾連楹,紅男綠女川流不息。

  朱祐樘站在街口看了看,便熟門熟路的往行人略少的北街走去。走了二三十丈遠,右手邊出現了一條橫街。

  街口第一家是一間兩層樓的茶坊,門口掛著布簾子,屋內支著四五隻茶爐,都燒得熱氣騰騰的。

  臨街窗戶裏頭擺了十幾張桌子,一些清客在此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看街景。樓上還有七八間雅室,傳出吹簫弄笛之聲,想是什麽公子王孫在裏麵品茗聽曲。

  朱祐樘本想坐下來喝杯茶,一看還是鬧哄哄的,又帶著朱厚煒挑簾兒走了。往橫街裏走過了七八家,朱厚煒這才看出橫街彌漫著一股子風雅。

  家挨家的小鋪子,門臉兒有大有小,都收拾得極有韻致。門上泥金刷粉的牌匾書著這個軒那個齋的,牌匾兩旁的門柱上,都懸掛著黑底綠字兒的板書對聯。

  這些對聯亦莊亦諧,於店鋪的營生都極為切合。朱祐樘挨個兒看下去,正好看見一家酒肆門上寫著一副對聯詼諧有趣:勸君共進一杯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朱祐樘拍拍朱厚煒的小腦袋,說道:“煒兒,就這家了,嗬嗬,今天爹爹帶你去吃點沒吃過的。”

  說罷就率先走了進去。這件酒肆明顯是住房改的,上下共兩層,門臉並不算大,一樓大概有十五六張桌子,用屏風隔開成一個個獨立的空間,顯得倒也別致。

  剛進門,一個腿腳麻利的酒保立刻迎了上來,唱了一個肥諾問道:“客官,進大廳還是雅間?”

  朱祐樘笑道:“雅間吧。”

  “好咧!客官,樓上請。”

  上得二樓,走進一間靠內院的清靜雅室,剛一坐定,朱祐樘便吩咐道:“先上份熏豬頭肉,要大份的。再配幾個涼菜。一壺老酒,一大杯杏仁果露。”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答應一聲,手腳麻利的沏好一壺茶端了上來,他替每一位客人斟好茶這才出去。

  朱厚煒見朱祐樘如此熟門熟路,簡直和後世出來吃夜宵差不多,可想而知,想必這些年這位皇帝沒少偷偷溜出來。

  剛才逛街的時候,父子倆其樂融融,倒更像是一對民間的父子。

  朱厚煒今天才發現,脫離了皇宮的桎梏,朱佑樘這個時候才展現出他的真性情,他更喜歡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無拘無束的生活著,或許之前所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偽裝。

  看到朱厚煒用一種不認識的目光看著自己,朱祐樘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他憐愛的摸摸朱厚煒的腦袋,歎息一聲說道:

  “煒兒,爹爹這些年有些忙,對你關心的不夠,沒時間陪你。是我太粗心了。你不要怪爹爹,我隻希望我的孩子們少受些苦。

  你性子太冷了,以後放開朗一些,不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裏,這樣會憋出毛病的。

  最近你受了很多委屈,爹爹都知道。你不要害怕,不管有什麽事,爹爹都會替你扛著。“

  “是,爹爹,我明白了。”

  朱厚煒點點頭答應,他聽出了朱祐樘的言下之意,指的就是這段時間的流言蜚語。他此刻有些感動,鼻子有些發酸。

  朱厚煒閱盡蒼生的心靈,很久沒有這樣被人打動過,沒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百忙之中,還會想到自己孩子的心理感受。

  不管他是不是個合格的皇帝,至少在他的心目中,這位皇帝的確是一位偉大的父親,非常的稱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