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大禍臨頭
  皇甫宇軒提到平宗年間,就是把這件當時朝野震動的大事再次提出來,讓人憶起當時嚴重的後果產生的原因。

  他聲音更加冷酷:“如今,尚景望以區區一個府尹之微末官階,竟然要挑恤我南夏祖訓,亂我南夏律典,難道是想讓平宗年之事重來一遍嗎?此罪,難道不當誅?”

  涉及祖訓,涉及國運,就再不是小事。

  太子以國運和百姓為由來為尚景望說話,想要壓製安寧侯。

  然而,皇甫宇軒卻以祖訓和獻夏律典為由,要來定尚景望的罪,顯然比太子站的製高點更高。

  太子此刻臉色像吞了蒼蠅一般。

  他對尚景望的生死並不在意,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沒有見過,更不是他太子一黨。

  但是,他既然已經開口保了,那邊皇甫宇軒卻與他打對台。

  就算說皇甫宇軒並沒有與他打對台的意思,隻是想要尚景望的命,這也是不能容許的。

  梁王聽到自己的兒子侃侃而談,眼神是震驚的,心裏是高興的。

  他沒想過什麽局勢,沒想過什麽對立,沒想過別的,就想著老三把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了,現在可好,自己的兒子為自己出氣了。

  剛,就是要和他正麵剛!

  兒子好樣的!

  不過,他心花怒放,目光落到皇甫宇軒的背影時,卻有些瑟縮。

  這個兒子,眼神陰冷,氣場陰森,在梁王府裏與他單獨相對,兩人的地位好像是倒過來的。他從不敢直視皇甫宇軒的眼睛,那眼睛裏的光,太瘮人了。

  他怕這個兒子!

  京城皇宮的早朝劍拔弩張,北郡望山鎮的隔離區,卻是一片歡呼,因為一個隻剩下一口氣,已經昏迷了四天的重疫症病患,今天醒過來了。

  解疫之方是研製出來了,但夏文錦和眾位大夫的意思是一樣的,還需要完善。畢竟,還不能做到將那些重疫患者完全救治過來的成績。昨天晚上,就有兩人去世了。

  但這個人醒後,夏文錦卻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從今天起,整個望山鎮的所有鄉民,再不會因為這個疫症再枉送性命了!”

  她說得那麽篤定,那麽喜悅,甚至連眼底都有激動的淚意。

  她被師父救回來時,那解疫之方,隻是針對她一人的解疫之方。不過,正是那解疫之方給了她靈感,雖然不死毒醫不肯給村民看病,但接下來,她趁著師父在這裏,和他討論的,向他請教的,都是關於這次疫症的破解辦法,是師父的指點碰撞了她心中的靈感,是師父不經意的指教,讓她結合上輩子的經驗,研製出真正的解疫之方。

  這中間的琢磨,殫精竭慮不足與外人道,但是,現在都解決了,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切隻會越來越好。

  眾醫者也都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們信任夏文錦的醫術,這些天的相處,對她的醫品更是敬佩。

  沒有人比她更在意那些人命的逝去。

  那隻是與她無親無故的村民,原本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在她的眼裏,那些人都是她的病人,都是她想要努力挽救的人。

  有病人去世時,她心情比誰都難受。

  現在,終於不會有人因為這個疫症而失去性命,這可不就是大喜事嗎?

  這說明,解疫之方已經完善,京城的禦醫來後,所要做的,隻是一些善後工作了。這大概是所有的疫症狀況發生後,最早最快就得到解決的一切,足以載入曆史。

  他們的小夏大夫,比禦醫還要厲害。

  尤其是,小夏大夫還是個年紀這麽小的小姑娘。

  這麽好的消息,當然是要匯報給欽差和尚大人知曉。

  夏文錦親自去了。

  聽到夏文錦詳細的數據比對和對現狀的直觀描述,以及篤定的態度和輕鬆的語氣,正在商談怎麽進行疫後重建的幾個人都覺得眼前一亮,之前沉在頭頂的陰霾終於破開。

  這種守得雲開現月明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幾人中,尚景望最是激動。直到這一刻,尚景望才是真的大大鬆口氣。

  之前雖說解疫之方有了突破性進展,但畢竟隻是希望,不是現在的成績。那時候,忙前忙後,焦頭爛額,心中完全沒底。庾世奎要把整個望山鎮一把火燒掉時,他焦急憤怒,卻沒有那麽大的底氣。

  聽到這個好消息,他重重地吐出一口胸中濁氣,整個人都鬆快下來。

  皇甫錦宣也很高興,疫症的事他其實不大關心。但他第一次做欽差,就是負這一塊,那疫症解決了,他的差事也算漂漂亮亮地完成了,怎麽說這也是能回京城後吹上一輩子牛的事,他怎能不高興?

  這一高興,腦子就特別靈活,一靈活,就發現問題了:“咦,不對呀!”

  尚景望第一個響應:“二公子,有何不妥麽?”

  皇甫錦宣伸出左手,養尊處優的手掌骨節分明,皮肉細嫩,分外好看,他扳著手指算了算,抬起頭來看尚景望:“你送往京城的奏折,是不是比送給庾世奎的要早半個月?”

  尚景望喜悅之下,有幾分驚奇:“二公子如何得知?”

  皇甫錦宣翻了個白眼,用一種你看不起誰呢的眼神涼涼地瞥向尚景望:“庾世奎沒這麽傻!你看他那麽喪心病狂,要不是聞皓那傻大個兒翻車不跟他一路了,他連本公子一起燒死的心都有!那說明他一接到消息馬上就動了滅絕望山鎮的想法,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速戰速決,而他隻比本公子快了半天,這豈不是說明他得到消息,比京城得到消息晚得多嗎?”

  皇甫景宸淡淡看了皇甫錦宣一眼,眼裏有一抹隱晦的深意。

  尚景望睜大眼睛,連欽差一起燒死的心都有?這話重了吧?

  不過,他又想想當時的情形,想想庾世奎眼裏那毒厲的殺氣還有瘋狂般的陰森,如果聞皓沒有被景公子連夜綁來,五千駐軍在手,他的確有可能這麽做!

  他不禁打了個冷戰,道:“二公子所言有理!”

  “有理沒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大禍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