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景世子
  雖然他因為神思恍惚,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殺手的動向,但是,江湖曆練這麽長時間,他已經能很快判斷出形勢了。

  目前情形十分不利。

  他眯了眯眼睛,抱拳道:“在下黃錚,不知何處得罪諸位,還請諸位給個明白話!”

  東麵那人冷笑道:“景世子,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身份,在我們眼裏明鏡似的,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景世子?

  能叫他景世子的,顯然不是江湖中結下的仇怨。

  誠王藩地,也不會有人要他性命。

  京城的人?

  皇祖父壽辰,召皇孫侍奉膝下,當時他就與父王分析過可能性,不過,父王拍拍他的肩,爽朗地道:“你放心,就算你皇祖父真的存了那種心思,也不會考慮到你,因為你父王我胸無大誌,不會討皇祖父歡心,你就是去做個陪襯的,無大礙!”

  母妃對他說:“皇室爭儲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遠離紛爭是好事,你父王說的對,皇祖父不會考慮誠王一脈,所以你要清楚自己的處境,謹言慎行!”

  他遵從父王母妃的話,在京城十分低調,隻是與文博院的院正因棋生緣,成為忘年交,餘外那些展示自己,出風頭的事,他全不參與。

  為何還會有人對他動起殺念?

  皇甫景宸緩緩道:“你們既知道本世子身份,還要取本世子性命,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殺手桀桀怪笑,卻不再多說,一招手,七人將皇甫景宸圍了起來。

  皇甫景宸神色凝重起來,七個一流高手的圍攻,就算這些人隻是一流初階,以一對七,也是一場苦戰。

  而且,他沒有優勢!勝算不到一成!

  皇甫景宸幾乎與殺手們同時動作,他身形敏如脫兔,雖是以一敵七,卻也沒落絲毫下風。

  這些殺手正是新太子派出的人,看著皇甫景宸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心裏已經把他定為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

  新太子曾交代這七人,皇甫景宸十幾歲時被誠王扔到軍中,在軍中待過三年。

  看到麵前的皇甫景宸,殺手們心生鄙夷。

  皇家的事他們懂,那些個皇子皇孫,為了讓自己身帶軍功,從而能得到更好的封賞或能取得更高的地位,最常用的方式,不就是在軍中混個兩三年?

  他們在軍中,一不會上前線真刀真槍與敵人拚命,二來就算是軍營那般辛苦,他們也一樣過著優越的生活。

  不然,一個在軍中三年的人,哪可能還這般文弱?

  自家主子派人來殺這個人,一口氣派了七個,其中三個還是暗衛,也算是足夠重視了。

  不過,未免殺雞用牛刀了。這麽一個小白臉,一兩個人就能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但是,皇甫景宸一出手,他們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個看著文弱的少年,眼光精準,出手時機的把握,角度的控製,無一不經驗老到,不像個初出家門的新手。

  月光下,刀光劍影。

  京城。

  亦楓樓。

  籬王占據一個雅間,不停地往外張望。

  他約了人,可是他約的人已經過了時辰還沒到。

  這讓他心裏很惱火,可他卻不能發火。

  直到門口響起小二的聲音:“公子,九爺就在這個房間!”

  籬王快步過去,拉開了雅間的門。

  他甚至等不到侍衛開門。

  門外,錦衣公子身形瀟灑,華服玉冠,英俊不凡。他眉眼之中有一抹疏淡之氣,但轉目之間,卻又有銳光閃現,很顯然,那疏淡不經意,不過是慣常偽裝,真正的他,深不可測!

  籬王道:“你終於來了!”

  錦衣公子緩緩一笑:“九叔相邀,宇軒豈敢不來?”

  籬王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定了定神,也笑道:“今日風和日麗,九叔想著你也是風雅間之人,所以約你來一起品茗,來來來,進屋說話!”

  兩人進了屋,侍衛在外把門關上,便分站兩側再不許人過來。

  籬王看了皇甫宇軒一眼,見他一副翩翩公子模樣,竟還有閑情將水放上小爐燒起來,不禁急道:“宇軒,你怎麽還有心思喝茶?九叔我今天得到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皇甫宇軒漫不經心地加了塊炭火。

  籬王壓低聲音道:“誠王世子,皇甫景宸,歿了。”

  皇甫宇軒微微一怔,道:“當真?”

  籬王道:“我的人留意了老三的人,他派出的不是四個,是七個,皇甫景宸死戰,戰況慘烈,最後與老三的人同歸於盡,我的人親眼所見!”他喟歎道:“聽說老五嫌棄他的世子太皮,把世子扔進軍營,不管不問兩年。原本以為是個不成器的紈絝,沒想到手底下倒是不弱,竟然能讓老三派出的七人沒占到便宜!”

  皇甫宇軒掃了籬王一眼,撚著茶葉放入壺中,淡淡地道:“這本事可不一定是在軍營你學的,你忘了,我那位五嬸,可是個江湖高手。”

  籬王立刻興致很高地道:“對對對!說起來你們年輕人不知道,想當年啊,我五哥也是意氣風發,豐神俊朗,文武雙全,性情又豪爽。父皇還曾說過,五哥是最肖他的人。他剛滿十八歲,就封了誠王。真是春風得意,不知怎麽的,就認識了現在的五嫂,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鐵了心一門心思要娶。父皇哪裏能同意他堂堂一個皇子,娶一個無根無底的江湖草莽女子?結果五哥直接和父皇鬧翻,把父皇氣得令他即刻就藩,而且,藩地還是鳥不拉屎的雲州西部邊境。雲州往西可是沙漠,裏麵有許多野蠻不受教化的部族,聽說茹毛飲血,生吃人肉!雲州西陲簡直是不毛之地。父皇是想叫他知道,跟父皇強是沒有好下場的,服個軟,乖乖聽話,還有商量的餘地!沒誠想,五哥硬是不肯低頭,說去就去了。”

  皇甫宇軒此刻心情也是不錯,聽得往事,在心中隻是冷笑,暗鄙一聲:“蠢貨!”一個皇子,可以問鼎那至高權位,卻胸無大誌,為一個女人放棄京中的繁華和優渥,去邊陲荒野之地,跟流放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