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無言告別
  第二百三十四章無言告別

  襄陽城偏僻的地方,一個人影從屋簷上一躍而下,低頭快速行走到城邊。張望著四周無人,又一提氣,躍上了旁邊一座房屋的屋簷,以此為借力點,再次發力,跳上城牆,翻身而下,出了襄陽。

  這人自然便是秦弈然了,他離開了衙門之後,憑借著輕功迅速脫離了差役們的追捕,而後溜到了別人房頂,飛簷走瓦,躥高伏低,盡往沒有什麽人的地方走。也不敢直接出城,而是直接跳出了城牆。

  “狗官,真是狗官!”低罵一句,卻又釋然了:原來在這個世界官府這麽嚴苛,還好我武功高超。等我今天與韋大叔告別了之後,就得立即想個最合適的謊,以免又不周全,出了問題。

  是的,他決定不能再在韋大虎家裏住了——否則那襄陽的官兵說不定要查到韋大虎身上,自己攪亂公堂卻還被韋大虎收留,那可就連累了他。

  當然,他會在暗中等一段時間。雖然秦弈然覺得那黃知府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韋大虎也得抓了,但依舊不可大意,萬一那狗官真這麽昏呢?

  從包裹裏拿出幹糧,啃了一口,便踏上了規程。摸著腰間的長劍,感慨道:“劍啊,劍,又要和你道別了。”——這劍,是秦弈然在鐵匠鋪的第二天向韋大虎借的,因為他想每日回家時練劍,盡量把已是生疏的劍法彌補回來。他感慨著,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妙事:我可不可以,暫時不練武了?

  劍沒了,索性槍也丟了,做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家住某座山腳下,一日突然來了一群強盜,把自己的父母殺死,自己僥幸逃脫,一兩銀子也沒了。

  秦弈然想了想,這個謊言可以算是完美了,就算最惡劣的情況,要去那座山看看,也可以說是家被燒沒了。即便遇到緊急情況,自己一個一流高手,又有零落掌法,那也是一點危險都沒有。

  襄陽城衙門。

  黃知府吃過了午飯,一臉陰鬱地坐在椅子上:“把那個采花大盜押上來。”左右趕緊去大牢,一會兒功夫,便拖著帶著枷鎖的段麟上了公堂,一腳踢去:“跪下!”段麟“撲通”一聲跪下,黃知府一拍驚堂木:“犯案者何人!”段麟沒好氣地道:“小人段麟。”黃知府道:“你私入民宅,欲行非禮,雖被阻止,論律亦應當坐牢三年,若沒有什麽說的,就畫供了吧。”一旁的師爺寫好了供狀,遞到段麟麵前,奇怪的是,段麟一點爭辯的意思也沒有,直直按了手印,畫了供。黃知府看了一眼,道:“把他帶下去吧,退堂。”左右又把段麟拉下去。這件案子從升堂到退堂,一共沒花半盞茶的時間,就這麽結束了。

  再說秦弈然一路回到了茅屋,敲開門,韋大虎問道:“如何,可把那淫賊交給關服了?”秦弈然不敢說實話,怕又節外生枝,隻是道:“對,那家夥已經關到牢裏去了。”韋大虎忿忿道:“這種淫賊應該立刻斬首示眾,關到牢裏有什麽用。”秦弈然無語,他不好和韋大虎這種粗人解釋什麽是律法,況且他也不知道段麟怎麽樣了。

  秦弈然進屋坐下,韋灼華問道:“秦大哥,吃了中午飯嗎?”秦弈然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很少主動跟自己搭話:“吃了吃了,幹糧都吃完了。”韋灼華道:“光吃幹糧哪有營養,中午還有剩菜,我給你熱一熱。”秦弈然有些發怔,韋大虎笑道:“你看,你突然這麽熱情,把小秦都嚇到了——她是感激你,這可堪比救命之恩。”韋灼華羞紅了臉,忙跑入廚房不提。

  秦弈然似懂非懂地“哦”了聲,而後取下佩劍,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道:“韋大叔,我這次來,是向你辭行的。”韋大虎道:“啊,你怎麽就要走了?這……這工作還沒到時間……”秦弈然有些郝然:“是的,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少拿二兩銀子,隻拿三兩,行不?”韋大虎道:“嘿,這算什麽話,你抓住了那淫賊,對我們家實在是大恩,我會在意這些許銀子——你要走,莫說三兩,就是三十兩我也拿給你,隻是你怎麽去了一趟襄陽,就急急忙忙要走啊。”秦弈然來時已經想好了答案:“是這樣的,這次出山,家師囑咐過我,不要顯露出會武功,這樣才能有更多見識。現在我抓了個采花賊去襄陽,已經連官府的人都知道我會武功,是應該換個環境了。”韋大虎道:“不至於吧,你和我動手可一點也不含糊。”秦弈然道:“那是該動手時自然不能有所顧慮。”韋大虎道:“那你還每天練劍呢?”秦弈然道:“我想著武功雖可藏但絕不能廢,這裏偏遠,展露下武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誰知……”說著裝出一副歎惋的神情。

  韋大虎沉默了,片刻才道:“尊師是個怪人,我也不好揣度——這樣吧,你過了今天再走如何?”秦弈然心想或許馬上官府便可能來,豈有再留之理?他故作灑脫地哈哈一笑:“不必了,大丈夫快意江湖,說走就走。這劍留在這了,我去收拾一下行李,然後把床抬回鐵匠鋪。”韋大虎道:“這劍你帶走吧。”秦弈然搖搖頭:“我都要隱藏武功,帶把劍又算什麽呢。”說著轉身回房。

  韋灼華熱好菜,出門就發現了已經收拾好東西,正將那竹床拖出的秦弈然。她驚叫道:“這是幹什麽?”秦弈然笑了笑:“韋姑娘,我要走了。”說著又解釋一遍。韋灼華頓時感到有些懵:“你怎麽……就要走了麽?”韋大虎歎口氣:“沒辦法,留不住。”秦弈然笑了笑:“本來還想這個月過完,給你進城買書呢……唉,變數太大。”韋灼華垂下頭,端著菜碗,再不說話。

  韋大虎並沒有察覺女兒有些不對勁,隻是道:“你好好在這,我去和小秦把床抬回去。”他與秦弈然將床抬回鐵匠鋪,走出鋪外,將一個包裹塞在秦弈然懷裏:“裏麵是三十兩銀子,你路上小心啊。”秦弈然萬料不到他真會給三十兩:“這……這怎麽行,我拿三兩就行了,剩下的,留給韋姑娘買新布吧。”韋大虎道:“瞧你說的,我是那種沒錢給女兒買布的人嗎——自己留著。”說著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而去。

  秦弈然望著他,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心底一歎,換了個方向,運氣輕功,也往茅草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