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湖的雪
  蘇傑第一次來到北京還是考上大學那一年,一晃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對北京的印象隻停留在一件事,就是冷麵。那一年來到北京是夏天,去了天安門,然後天氣挺熱的,就和爸爸去吃了冷麵,那是他對北京僅存的印象了。後來過了多年,才發現原來冷麵其實是東北的特產。

  這一次,隔了多年又來到北京,感覺還是挺不一樣的,這一次,他不是來旅遊,而是來見18年未曾謀麵的高中同學付瑩。他們約見麵的地點是呼家樓。至今他對這三個字感到還是十分熟悉。

  他們約的地鐵站見麵,蘇傑在地鐵口,等著付瑩出來,當付瑩出來的那一刻,蘇傑感覺真的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仿佛十八年真的是一瞬間就過去了,從來沒有停留過。

  付瑩帶他去了附近的小吊梨湯,要了一壺梨湯,還有一條甜點鯉魚。蘇傑對北京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至今每次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他都唏噓不已,感歎人生境遇轉換如此迅速,如果他從來沒有如果北京,付瑩的人生遭遇也不會如此不同。

  蘇傑住了幾天,回了沈陽。

  後來,付瑩又去沈陽,看看蘇傑的房子。正好趕上付瑩過生日,蘇傑還來了紅酒,共享浪漫的二人世界。

  等付瑩回去的時候,蘇傑提出開車送她,付瑩同意了。本來就想送到火車站算了,到後來,蘇傑問“我開車送你怎麽樣?這樣就能兩個人多呆一會。”

  付瑩也很想與蘇傑多想出一些時間,哪怕多一分鍾也好,於是就同意了。

  蘇傑開的是一輛紅色手動檔的中華FRV,由於一直開的是手動檔的車,所以還是挺順手的。後來在京沈高速上開了一段之後,蘇傑主動提出讓付瑩開一會,於是換到付瑩來開車。

  付瑩給蘇傑講,在北京的時候,自己是花錢學的駕駛證,基本屬於馬路殺手級別,當初是有機會買車的,但是跟買房子比較了一下,還是覺得買房子更靠譜,所以還是買了房子,所以買車的計劃就此擱置了下來,也就從此無北京的車牌無緣了。

  人生何嚐不是如此,選擇了一個人,就選擇了一種可能性,選擇了一種生活習慣,選擇了一種生活哲學,也選擇了一種能量場,你願意和身邊的人相處,一起聊天,交換思想,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每天進行思想碰撞,從此以後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選擇帶來的力量和後果真的十分強大。

  付瑩開車的風格一上來就和蘇傑不同,蘇傑開車的時候,謹慎的就像一隻蝸牛,幾乎從來不在內側車道上開,幾乎總是雷打不動地在第二個車道上開。當然最開始他開車也不是這樣的。最初買車的時候,他也不是這樣開車,經常開著開著車子就跑到第一個車道上開了,有好幾次因為這個和簡瀟荷吵架了,非常非常生氣,後來為了避免無謂的爭吵,他從此以後就養成了隻在第二車道行駛的習慣。

  而付瑩開車,基本都是在內側車道開,讓蘇傑非常揪心的是,付瑩換檔非常不熟練,基本隻會從低檔一直加速然後一直掛到最高檔,然後基本就一直在內側車道開了。過了一段時間,兩個人有說有笑,也沒有太多情況。

  走到半路的時候,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前方不知為何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後來幹脆停下不走了,付瑩把車停下,但後來車隊開始前進的時候,付瑩的車子怎麽也開不走了,車子熄火,越著急越走不了,情急之下,蘇傑趕緊跳下車,換下付瑩,坐上駕駛位,車子發動起來,繼續前進了。

  車子出了山海關,經過河北,路上車少的時候兩個人又換了一次,付瑩還是保持著激進的駕駛風格,甚至都把車子開到了140邁,蘇傑雖然在旁邊坐著,但心裏一直擔著心。穿過了重重黑暗的迷霧,車子終於來到了河北的香河,一想到終於要到北京了,付瑩還是很興奮的。他們終於完成了800公裏的路程,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

  付瑩所在的小區是團結湖中路北一條,緊挨著團結湖,所以蘇傑對北京的認識是從團結湖開始的。

  過了兩天,吃過了羊蠍子,也吃過了金鼎軒和老北京炸醬麵,蘇傑又開車回到了沈陽。

  誰知沒過幾天,付瑩來了,兩個人選擇了聖誕節結婚了,義無反顧地,一個沈陽,一個北京,天南海北的兩個人,結合在了一起。

  那一天,蘇傑和付瑩去吃了一頓烤肉,蘇傑記得特別清楚。

  到了北京,付瑩每天上班,蘇傑就去找工作。可是,找工作並不順利。這讓蘇傑有點心灰意冷。

  每天看到蘇傑這個樣子,付瑩的心裏也不好受,於是安慰蘇傑沒事,慢慢會好起來的。但是,後來回想起來,這樣的話一說就是五六年的時間,讓蘇傑感覺到也有些奇怪,是不是自己天生性格有巨大的缺陷,經不得磨難,可能因為自己從小在家裏就是老三,所以因為一直被兩個姐姐嗬護著,身體內部抗挫折的能量就漸漸被磨沒了,蘇傑不由得感到很可悲,自己雖然人長得這麽大了,但心裏卻是一個沒有斷奶的巨嬰,真是可悲。

  後來又一次找工作,通過了一個多年的老領導盛愛湘推薦,得到了一個推薦麵試的機會,去麵試的時候,麵試官問他,是在職還是離職狀態,蘇傑回答是在職狀態,麵試官說那你先把離職證明拿著來了再說吧,於是蘇傑就悻悻然地回去了。這一件事情讓付瑩覺得無比屈辱,自己怎麽找了這樣一個老公,沒有一點社會經驗,連基本的麵試都不會。

  蘇傑心裏也很委屈,這一件事情在心裏憋了很久。後來投了很多份簡曆,都是銷售類的崗位,因為蘇傑一直認為自己是幹銷售的。可是,經過付瑩的分析和梳理,發現其實蘇傑一直以來做的是銷售支持的崗位。

  就這樣時間過去,蘇傑口袋裏的錢越來越少,蘇傑也越來越著急起來。他隻記得團結湖的雪,下的那麽白,湖麵那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