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做保險
  陳小葉問了蘇傑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做保險?”

  蘇傑不由愣住了一下,按照BAB公司的係統培訓教程,一定要把自己做保險理由自己整理一下,做一個話術,背下來,每次跟別人講到保險,都需要把這個話術講出來,為什麽要做這樣一件事情,是因為隻有這樣做,才能保證每次結果的確定性,就是增加客戶的粘性。

  然而,蘇傑隻說了四個字,為了賺錢,然後匆匆地放下手機,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四年前的事情又像潮水一樣湧來,讓他不禁又頭疼了起來。

  那是四月的一天,他還在山東出差,那時候的他,還在國企上班,做的是銷售工作,所以需要經常出差,這次來山東,就是為了去設計院打聽一些項目信息。

  他在設計院門口徘徊,突然有人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妻子簡瀟荷已經快不行了。他感覺天旋地轉,山崩地裂,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自己才出差離家四天,就發生這麽離譜的事,老天爺在給自己開玩笑呢吧,還是在考驗自己,讓自己成熟嗎?被迫的成熟。

  他已經徹底傻了,腦子空白了,不知道怎麽定的火車票,也不知道回家之後該怎麽辦,感覺腦子裏的意念一下子全部都變成赤裸裸的黑色,血液在血管裏放肆地奔騰著,就像滔滔不絕的江水。

  由於時間匆忙,飛機票已經訂不到了,隻得訂了高鐵票先到北京。

  到了北京火車站,準備進站的時候,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噩耗,簡瀟荷已經走了,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北京火車站的廣場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蘇傑感覺自己就像一葉小舟,飄來飄去,整個世界在自己麵前已經崩塌了,徹底毀掉了,自己從此以後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再也沒有人給自己蓋被子,再也沒有人關心自己,再也沒有和自己聊天,再也沒有人和自己一起開車出遊。

  告別了北京站的喧囂和熱鬧,麻木地經過檢票,長久地候車,蘇傑孤苦伶仃地坐上了從北京坐夜車回東北。坐在火車上,並沒有座位,不過不要緊,也不重要,蘇傑買了餐車的一個座位,領了盒飯,吃過以後,就在餐車座位上一直傻傻地坐著。旁邊的人有的在笑,有的在說話,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吃東西,不知不覺,他的眼淚就像奔湧的河水一樣,汩汩流出,嗓子不停地哽咽著。

  印象中,他自從高中以後,就沒有這樣哭過。這一次,他是真的傷心,也徹底自暴自棄了,而可笑的事,自己無論怎麽哭,別人還是仿佛看不到他的樣子,感受不到他的心情,依然有說有笑,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冷暖自知吧。他感覺人間其實很淒涼,沒什麽溫暖可言。

  不知什麽時候,蘇傑竟然睡著了,夢中還拉著蕭荷的手,準備一起回家,他感到心頭十分溫暖,但不一會,就找不到瀟荷了,他不由自主著急起來,一下子就行了。

  等他到了那個曾經那麽熟悉的城市,卻感覺一切都已經突然一下子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樣子。單位的孟原春是他的部長,居然帶著一輛別克商務到火車站來接他,這讓蘇傑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坐上之後,車子很快就開動了,目的地當然是去看瀟荷最後一麵。

  車窗旁邊的景物飛快地向後退,蘇傑隻感到刺骨的寒冷慢慢地包圍著他,環繞著他。

  見到簡瀟荷最後一麵的時候,蘇傑反而沒有了太多的感覺,他已經沒有眼淚,默默地看了一眼,就匆匆離去,這一去,就是一輩子。

  在同事的幫助下,處理了簡瀟荷的後事,蘇傑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仿佛隻有工作能帶給他快樂,讓暫時忘卻過去的事情。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的QQ圖標閃爍了起來,原來是許久不聯係的高中同學陳暢文,通知自己在北京的同學會舉辦一場高中同學會,正好一個同學陳韻剛從廣州去了上海,要千裏迢迢從上海飛到北京參加同學會。蘇傑也不知道這樣的邀約背後到底是人生的轉折,還是無間的地獄,反正,最近對塵世間的一切都有了很多倦意,倒不如參加一下同學會,熱鬧一下。

  那個時候,微信還不是很普及,蘇傑也是剛開始使用微信,然後,他就被拉進了高中群,好不容易找到組織,心裏還是挺溫暖的。順便還加了一個好友付瑩,還聊了好久。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到了同學會的日期。蘇傑按照約定趕到了北京同學會的飯店,很多人很久沒見,變化都很大,而有的人卻沒什麽變化。

  到了地方才發現,付瑩並沒有去參加同學會,蘇傑感覺不禁有些失落。在飯桌上,聽著同學們操著北京話,還真挺不適應的,而且,圈子不同,確實也沒有太多可以交流的地方。

  匆匆回了沈陽,由於簡瀟荷的父母家裏有自己房子的鑰匙,為了防止他們進來,於是把房子的鑰匙換了,這下無論是上班還是出差,都不怕,都可以從此安心了,因為這個房子原則上有簡瀟荷的一半。

  蘇傑開始和付瑩聊起同學聚會來,對於沒有見到付瑩表達了很遺憾。付瑩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她在一個世界500強的金融公司工作,聽起來很棒。

  在此之後的一段時間,蘇傑和付瑩展開了你來我往的交往。

  在這個時候,突然自己老家又傳出母親病重的消息,蘇傑不得不趕回河南老家了。蘇傑的母親在一年前因為胃癌剛剛做過胃部切除手術,整個胃切掉了四分之三,但如今還是舊病複發,蘇傑也上網看過一些資料,不過也是束手無策。回平頂山老家,把母親送到了醫院,進行化療,但是沒過多久,母親就離開了人世。

  短短半年時間,蘇傑就失去了兩個最親的親人。晚上的時候,和父親散步,看著天上的星星,突然想到那樣的一個故事,說天上的星星那麽多,每一個孩子都有一個天上的星星在守護著,蘇傑心裏想以後天上守護自己的那顆星星永遠隕落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這一天晚上,他陪著父親聊了好久好久,看到付瑩發來的電話,說了兩句也是匆匆掛掉,生怕耽誤了自己與父親相處的一分一秒。

  就在這天晚上,兩個人還沒確定以後到底去北京還是去沈陽的時候,蘇傑接到了單位派自己去印度出差的消息。

  說實在的,去印度還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

  他去印度度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回到沈陽,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晚上回到自己的住處,廚房裏麵蹦出來好幾隻小強來,直把蘇傑嚇得半死,他是最害怕這種小生靈的。他趕緊把電話打給付瑩,電話那頭傳來溫暖的安慰,讓他終於恢複了一些元氣。

  蟑螂事件以後,他就從單位提出了口頭辭職,離開了沈陽,來到了祖國的心髒,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