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冊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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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景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53年)

  夏日的午後,樹上的知了不停的叫喚,沒來由的讓很多人心裏煩躁。

  王夫人王兒姁急衝衝的走進鴻寧殿,在內殿找到了姐姐王美人王娡。

  她柳眉緊皺,有些焦急的對王娡道:“姐姐,你可知陛下已經下旨,封皇長子劉榮為太子?”

  王娡抽出手絹,輕輕的替王兒姁擦去鬢角的汗水,笑罵:“兒姁,都當了兩個孩子的阿母,還是像個姑娘家家似的,一驚一乍,像什麽話!”

  “姐姐,栗夫人善妒,一向嫉恨我們,現在她的兒子當了太子,將來萬一。。。啊!”王兒姰自顧自的說著,腳下卻被王娡輕輕的踩了一下,不由驚呼了一聲。

  “你們都先下去吧!”王娡瞪了一眼王兒姁,揮退了房裏的宮女和太監。

  王兒姁此時也明白過來,對自己剛才的口無遮攔有些後怕,俏臉通紅,低著頭不敢說話。

  “好了!裝什麽呢?我還不知你是什麽德性?”王娡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坐到臥榻上,拿起食案上的冰鎮梅湯,小小的抿了一口,體味著冰爽的暢快。

  王兒姁吐了吐秀氣的小舌頭,也隨之坐下。拿過一碗梅湯,一口氣全灌了下去,爽快的打了一個響嗝。正要繼續再盛一碗,卻被王娡把手拍開。

  “姐姐好是小氣!”王兒姁撅起小嘴,滿臉的不樂意,“陛下最是偏心,有什麽好東西都往姐姐這邊送,我都大半個月沒喝過冰鎮的梅湯了!”

  “好啦,不是怕你喝的急,傷了胃?”王娡嫣然一笑,自己這個妹妹雖然整天沒心沒肺,大呼小叫,但景帝卻偏偏最喜歡她的這份純樸天性。

  王娡盛了小半碗梅湯,遞了過去,囑咐道:“兒姁,今後在陛下麵前不許再說栗夫人的壞話,知道嗎?”

  王兒姁看著王娡滿臉的嚴肅,有些疑惑,卻無奈的點頭答應。長姐如母,在這幽幽的深宮內院,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她心裏很清楚,論起心思算計,十個自己綁起來也不如姐姐王娡。並不是王兒姁笨,隻是她生性直率,好惡全都寫在臉上,心裏藏不住事。

  “誒,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很多話姐姐不能跟你說。你隻須知道,姐姐斷不會害你就是。”王娡搖搖頭,繼續道:“最近少出桂宮,老老實實呆在你的明光殿裏,悶得慌就到我這來。”

  王兒姁的眉頭緊緊了起來,她可是個閑不住的人。

  王娡似乎想到了什麽,從臥枕下拿出個三尺見方的盒子,遞給王兒姁:“彘兒昨日又弄出了個小玩意,說是讓我平日消閑之用,甚是有趣。”

  王兒姁先是滿臉興奮的接過盒子,卻立刻撅起小嘴:“到底是自己的阿母最親,彘兒就是愛藏私,有什麽好東西都留給姐姐你。上次為了換他的鬥獸棋,可花了我好大一塊瑪瑙!”

  “姨母背後說這話,可真是違心!”清脆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一身黑色練功服的小劉彘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嘻嘻……

  王兒姁絲毫沒有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包的羞愧,嬉笑著衝過來,抱過劉彘,在他肉呼呼的小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把他當成個布偶般揉來揉去。

  劉彘的小臉立刻變得通紅,顯然受不了這等豔福。上輩子活了三十歲,卻還是個處男,感情生活純潔得像一張白紙。現在冷不丁變成個小孩,被的這些絕世美女又抱又親,哪怕已經四年了,多少還是會有一點不適應。

  “好了,快把彘兒放下。”王娡伸手打了一下兒姁,救下了幾乎要口吐白沫的兒子。

  王娡拿起手絹幫劉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疼道:“大熱天的,怎麽還在練武?”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阿母不用擔心。”劉彘看到食案上的梅湯,眼睛一亮,盛過一大碗,脖子一仰,全倒進了嘴裏,爽快的打了個響嗝。

  “看看你!都把我的彘兒帶壞了!”王娡看著絲毫沒有皇子形象的劉彘,對一旁的王兒姁笑罵道:“連喝個梅湯都和你一個憊懶模樣,以後你少來我的鴻寧殿!”

  王兒姁哭笑不得,一臉的委屈。

  劉彘不由好笑,暗道老媽威武!平日裏這個小姨可是個無法無天的主,連老爹景didu拿她沒辦法。隻有在王娡麵前,怪的跟個小兔子似地,從來不敢回嘴。

  “好了,姨母你就別裝了。阿母給你的東西叫跳棋,姨母今日是賺大了。”劉彘看到她手裏的盒子,滿臉的肉痛。

  “切還能比我上次給你的瑪瑙值錢不成?”王兒姁鄙視道,將盒子放到臥榻上,迫不及待的打開查看。

  唰,王兒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金絲楠木做的棋盤暫且不提,六種不同顏色的瑪瑙珠子亮瞎了她的眼睛,白、灰、紅、蘭、綠、黃。女人天生就對亮晶晶的珠寶沒有絲毫抵抗力,而且這麽多顆打磨得大小一致的瑪瑙珠子放在一起,絕對是令人震撼的。連劉彘這個製作者,都口水直流,這副跳棋要放在後世,給套別墅都不換。

  “阿母,既然姨母舍不得她的瑪瑙,就還她兩塊好了,這跳棋還是留下吧。”劉彘對著王娡打趣道。

  “嗯,彘兒說得也有道理。”王娡點點頭,貌似認真的考慮道。

  “不行!這是我的!”王兒姁聞言餓虎撲食一般,整個身子趴到臥榻上,死死護住身下的盒子。看她滿臉緊張兮兮的樣子,逗得劉彘母子倆一陣大笑。

  三人又相互打趣了一陣,這才擺開棋盤,在劉彘的指導下,王娡姐妹兩個開始學著下跳棋。姐妹二人確實聰慧過人,很快就上手了,被這種新奇的遊戲牢牢吸引,一時間玩的不亦樂乎。

  長樂宮的正殿裏,竇太後一臉的不快。

  如今皇長子劉榮被立為太子,梁王已經失去了成為儲君的希望,竇太後明白自己被大兒子漢景帝耍了。看著前來請安的太子,這個一向不討自己喜歡的大孫子,心底不由一陣煩躁。

  “太子,你阿母怎麽沒來?”竇太後開口問道。

  太子劉榮臉色一黯,低頭回道:“回皇祖母,阿母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怕在皇祖母麵前失儀,故。。。”

  “哦?piáo兒,你昨日不是去過昭陽殿?怎麽沒跟哀家提起此事?”竇太後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館陶公主劉piáo。

  “哼!栗夫人乃世家大族,身體自然嬌貴,哪像孩兒這般賤命之人,反倒身強體壯。”館陶公主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休得胡言!汝乃先帝之女,皇帝之姊,何來賤命之說!”竇太後勃然大怒,一拍身前桌案,斥罵道。

  館陶公主眼眶泛淚,委屈的道:“栗夫人現在已貴為太子生母,兒臣不過嫁與一個小小的堂邑侯,封邑不足千戶,身份自是不能比的。”

  竇太後半晌不語,自己出身貧寒,原是個小小的宮女,家中沒有權勢。當初館陶公主出閣之時,自己隻是文帝的一個夫人,隻能聽由文帝將女兒下嫁給平庸的堂邑侯陳午,比起其他公主嫁入世家大族,確實是委屈她了。

  太子劉榮一看氣氛不對,忙上前安慰道:“姑母怕是誤會了,阿母絕對沒有小覷姑母的心思。若是有事做得不妥,得罪了姑母,侄兒替阿母賠罪了。”說完就要彎腰作揖。

  館陶公主側身移開兩步,避過了劉榮的揖禮,冷笑道:“奴家可當不起太子的大禮,來日侄兒登上帝位,能保全奴家的性命,奴家就感激不盡了。”

  竇太後聞言眉頭一揚,見女兒話中有話,斥責道:“瘋女子!再胡言休怪為娘狠心責打。”

  竇太後說完,沒理會滿臉不甘的館陶公主,對尷尬得無所適從的太子道:“太子先回去吧,好好照顧你阿母。”

  太子劉榮如蒙大赦,立即告退而出。

  “說吧,栗姬是如何得罪你了?”竇太後等太子走遠,幽幽的問道。

  館陶公主扭捏半天,卻始終不發一語。

  “哼!怎麽又不敢說了?”竇太後冷笑道:“別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的小心思,昨日你去昭陽殿,是想讓你家阿嬌當太子妃吧?栗姬善妒,你又時常進獻美女給皇帝,她定然對你一點好感也沒有,怎會答應你?定是將你好一頓譏諷。”

  館陶公主都楞住了,果然薑是老的辣,竟然猜得絲毫不差,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哎,也難為你了。堂邑侯若是爭氣點,也用不著你如此費盡心思,攀龍附鳳。”看到女兒不知所措的樣子,老太太的心軟了下來,“其實彘兒也是不錯,聰慧異常,又深得皇帝喜愛四歲就被封為膠東王,當是阿嬌的良配。”

  提到小劉彘,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對這個懂事乖巧的孝順孫子寵愛有加,幾天不見上一麵,就渾身不得勁。此時心情不暢,倒是更加想得慌,忙吩咐貼身宮女去桂宮把劉彘接過來。

  館陶公主聞言,不由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看著不斷吩咐太監和宮女提前為小劉彘準備糕點和玩具,弄得整個長樂宮疾風狗跳,還樂此不疲的老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