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並信從前史不真
  曆史上的曹化淳被那些無恥文人黑得是真慘,連後世的影視劇都受了影響。什麽曹正欽,曹少欽,姓曹的公公全是大壞蛋。

  但實際上,曹化淳在曆史上還真沒幹什麽壞事,倒是比那些平日裏滿口仁義道德、忠君愛國的文人強得太多。

  比如在整頓勇士營和四衛營時,曹公公甚是用心,簡拔了徐應元、曹遇吉、黃得功等忠勇戰將,使勇衛營的戰鬥力迅速提升,成為明末的救火隊;

  再比如在崇禎死後,曹公公又從天津趕到北京上疏,請求妥善處理崇禎皇帝的墳墓修建工作。

  為了收買人心,順治皇帝同意了曹化淳的請求,並讓他負責辦理。

  好,現在先不說曹公公背的黑鍋,也不說他最後留下“家居六載還遭謗,並信從前史不真”的悲歎而含恨而逝,隻說勇士營和四衛營。

  經過曹公公極為用心的裁弱選強,勇士營和四衛營算是重新振作。但要有脫胎換骨的變化,還要經過這次新軍的嚴格訓練。

  此時,曹公公正尖著嗓子對著幾個軍官傳達聖上口諭,“皇爺說了,連這等訓練都挺不住,也就別浪費朝廷的糧食和銀子,都他娘的滾蛋。”

  聖上這麽說滴?!倒真是有太祖之風啊!

  新晉參將孫應元微垂著頭,不由得輕輕抿了下嘴角。

  所謂太祖之風,便是朱八八經常用白話下聖旨,被很多讀書人笑話是土包子,沒文化。

  比如某地常遭倭寇侵擾,地方官吏專門上奏如何處理?

  朱元璋下了一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告訴百姓每,準備好刀子,這幫家夥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最有名的則是立在國子監的五朝上諭碑,上麵有朱八八的訓諭:

  “恁學生每(們)聽著,先前那宋訥做祭酒嗬,學規好生嚴肅,秀才每遵規蹈矩,都肯向學,所以教出來的個個中用,朝廷好生得人……

  一股鄉土氣息撲麵而來有木有,太祖皇帝就是這麽接地氣,聖旨一下,老百姓也聽得明白。

  正因如此,孫應元聽到曹公公所宣的口諭,才有這樣的想法。

  新晉遊擊周遇吉是個急性子,趕忙保證道:“請萬歲安心,請曹公公放心。末將等定然把軍隊訓練得有模有樣兒,肯定比得過那些外來兵。”

  孫應元又抽了下嘴角,拱手道:“萬歲期盼,公公監督,末將等敢不盡心竭力,練出強軍以報陛下。”

  曹公公略感放心,點了點頭,說道:“勇士、四衛兩營,可都是集衛所之精而組建。就算是新招募的,也是精挑細選,勇武強壯。那些外兵,你們也看過,在身體上就差了一截……”

  對於整頓兩營的差使,曹化淳是非常用心,非常努力,一定要辦好的。

  曹化淳幼時家境寒微,受“近君養親”風氣的影響,於十二三歲左右入宮。

  因天資聰慧,勤奮好學,曹公公在宮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詩文書畫,樣樣精通,深受司禮太監王安賞識,倚為親信。

  但王安被魏公公陰謀搞掉,發配南海子後,王安所賞識的曹化淳也受到了牽連。

  要不是朱由校簡拔,命曹化淳辦差。曹公公現在就已經被逐出京城,發配到南京看墳守墓去了。

  所以,這個差使必須得辦好,辦得令皇爺滿意,他才能夠穩住腳跟,免得被排擠驅逐。

  看過外兵的訓練,曹公公對勇士、四衛兩營甚是不滿,才有了督促和訓導這一幕。

  不光曹公公想辦好差使,連孫應元和曹遇吉也是同樣的心理。因為,他們也是被聖上簡拔,才有了現在的官職和權力,哪敢不竭力報效。

  孫應元等人保證保證再保證,才算稍稍讓曹公公放下心,起身離去。

  “明天訓練加量!累不死就給老子往死裏練。”

  孫應元送走曹公公,轉回來便瞪著眾將,以不可置疑的口氣發布命令,“京師衛戍,如此重任在肩,若還不如外兵,如萬歲所言,都他娘的滾蛋得了。”

  …………………

  什麽是皇帝,或者說咋樣做才象皇帝?

  以前還有些謹小慎微的朱由校,現在已經有了答案。沒有什麽象不象,隻要你活著能繼續幹,那就是皇帝。

  放飛自我的正德帝,宅在深宮不露麵的萬曆,修真求仙的嘉靖,還有西晉的大傻子皇帝司馬衷,坐上了那個寶座,一樣是九五至尊、統禦萬民。

  當然,朱由校在人前還要收斂矜持些,誰還不要點臉呢!

  可在後宮,他卻是越來越放鬆。在家裏還裝啥呀,作秀也特麽的是很累的。

  至於什麽青史留名,至於什麽昏君、明君的評價,朱由校是越來越不在乎。

  就象曹化淳,生前又是辯駁,又是自己找證據,有用嗎?

  臨死前,他不是照樣無奈地發出悲歎:“流傳既廣而秉筆者不加確察,便成無窮之穢”。

  朱由校是看開了也就放得開,別想著死後咋樣,就把現在過好,問心無愧就完了。

  所以,對於那些能在以後罵他黑他的文官,一點也不客氣,滾了一批又一批。

  而對那些守舊官員的偏激奏疏,朱由校也不慣著,下旨斥責,並明發邸報、報紙刊載。

  “……西夷火器能克東虜,若我輩何……”

  這是哪個混賬不長腦子,連葡萄牙、西班牙都分不清,還在糾纏引進製造紅夷大炮的事情呢?還若我輩何?你說要你這樣的廢物有屁用?

  朱由校哼了一聲,口訴道:“若你能勝東虜,或獻策立功,當可指劃一二。否則,閉上聒躁之嘴。”

  劉若愚暗自咧了咧嘴,覺得皇爺這幾天的脾氣越來越大,連“卿”這個字都不用,對官員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

  當然,這也隻是對於某些官員來說。象孫承宗、徐光啟、李起元等人,皇帝還是很尊重,甚至是超規格的禮遇。

  “陝西巡撫左光鬥有奏:延綏鎮、寧夏鎮、固原鎮之軍屯已近廢馳,既不堪實用,屯田亦徒有空名……”

  朕要的就是“清屯”,要的就是你不怕死的虎勁兒。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左光鬥也不配做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