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回憶
  後麵的幾節課裏,木澤依舊沒有聽進去,因為林羽廷的那句話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

  能為什麽?被退學了。

  是的,他沒有說謊,在來之前他被遠安十中給退學了。

  他一直沒有忘記那一天。

  那一天傍晚下著毛毛細雨,他像往常一樣一個人回家。

  走到一半路程時,許強帶著一群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他看了一眼那一群人,每一個人都拿著一根木棍子,木澤什麽也沒說,當做沒看到一樣,往前走了一步。

  而這次許強卻死死地擋在了木澤麵前。

  許強和木澤是同班同學,因為木澤冷酷、不愛講話且是富家子的原因一直很忌憚木澤,在他看來木澤這樣的就是很拽,很招人厭,其實不止是許強就連其他人也一樣,在他們看來木澤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而這一切木澤都習慣了,他從記事起就一直被別人冷眼相待,被別人指指點點,這些人中有親戚有同學有家長甚至有老師,一切的一切他都再習慣不過了。

  許強冷笑著說:“不錯啊,依舊那麽拽,果然是富家子就是不一樣啊。”

  木澤冷冷地說:“好狗不擋道。”

  “可以,都這時候了口氣還是那麽重,待會我讓你囂張不起來。”說完許強朝他帶來的那群人說道:“兄弟們,給我上,給我往死裏打!”

  話音剛落,一群人手拿著木棍朝木澤揮了過來,木澤都用手臂擋住了,他抬起腿用盡全力朝那些人踢了過去,眼裏布滿了血絲,神情充滿了仇恨。

  是的,他恨,他明明沒有錯可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錯的,都認為他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雨不知從何時起越下越大,一滴滴雨滴滴落到地上響起“咚”的聲音。

  幾分鍾下來,木澤將幾個人扳倒在地,站著的幾個人見他們都倒下了,有些慌都不敢上前,就連拿著木棍的手都在顫抖,木澤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雨從他頭發上滴落下來,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就連手上鮮紅的鮮血也隨著雨滴落到地上。

  就在木澤鬆懈的時候,一個人用力從他身後揮了一棍子下來,剛好打在木澤的腿上,他不得不跪了下來,他告訴自己不能跪,不能向別人屈服,他用盡全力想要站起來,可許強一腳把他踢倒在地,且用力地踩在木澤的胸膛上,木澤吃痛驚呼了一聲。

  許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怎麽現在像隻狗一樣站都站不起來了?”

  木澤憤恨地看著他,“許強!你少得寸進尺!”

  許強踩在木澤胸膛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把木澤死死地壓在地上,他諷刺道:“喲!狗還想反口咬人了?”

  木澤一句話也不想說,隻是死死地瞪著他,看著他不說話許強繼續說:“你不是有一個有錢的老爸嗎,哦,聽說這兩天還要結婚了,嘖嘖嘖,看來這富二代的日子也不好過啊,你說說你,爸媽都出軌了,你還有什麽傲的資本啊。”

  許強一字一句地說著,木澤的手握得很緊很緊,突然他拾起旁邊的木棍用盡全力向許強揮了過去,棍子剛好打到了許強的頭上,許強萬萬沒有想到,隻感覺腦袋“嗡嗡”響,就在這時,木澤猛地站起身一拳揮了過去,這次是許強倒地了。

  那一群人見狀連連向木澤撲過來,然而現在的木澤像發了瘋似的,將那些人往死裏打,直到他們都被打倒在地,木澤才肯收手,他拾起地上的書包,托著全身都是傷的身體離開了。

  離開時許強對著他喊道:“木澤你少得意!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回到家後,木澤打開別墅的燈,往浴室裏走去,現在已經八點了,然而偌大的別墅卻空空如也。

  一路上他走過的地方都滴著一滴血,這些血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他卻毫不在意,血順著水流走,似乎這樣疼痛也可以流走一樣,木澤這樣想。

  衝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木澤的身體已經好多了,隻是許強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爸媽都出軌了,你還有什麽傲的資本。”

  一想到許強的話,木澤就覺得心被什麽揪了一樣,但是無可否認的,他沒有說錯,他的爸媽都出軌了。

  翌日一早,木澤就被請去了辦公室,他到裏麵就看到許強頭上裹著白色的頭巾,身後還跟著他的那幫兄弟們。

  老師見他來了,把他叫到他們麵前說道:“來,看看你幹的好事!”

  木澤平靜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老師繼續說:“我倒想問問你,平時看著挺乖的,怎麽會幹出這樣的事來,剛好今天大家都在這裏,你解釋給我聽聽!”

  半晌,木澤淡淡地說:“不是我幹的。”

  老師低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你沒幹!”

  “老師是他幹的,你看我頭上的傷,是他揮木棍打到我頭上的。”許強指著頭上的傷說。

  “是啊,老師我們也是被木澤打的。”一個人附和道。

  “老師,我們也看到了。”

  “我們都看到了。”

  ……

  一個又一個爭先恐後的出來指證是木澤,木澤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許強做的,他們都希望置他於死地。

  老師看著木澤問:“你這下還有什麽好說的。”

  木澤閉上眼睛,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幾秒過後,他睜開眼說:“我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所有人,所有人都是這樣,都認為他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外人,還是他的父母,都是這樣。

  老師請了木澤的父親木源過來,木源和老師道了歉,陪醫藥費後就帶著木澤回家了。

  父子兩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回到家時,木源讓木澤到他的書房來。

  書房裏,木源倚靠在辦公椅上,他歎了口氣,看向木澤說道:“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我已經答應學校那邊給你退學了。”

  木澤平靜地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說的話。

  “木澤啊,你知道的我要和小璿結婚了,她不希望在這個家看到你,其實……我也是,每次看到你,總會想起你媽,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卑鄙……”木源還沒有說完就被木澤給打斷了。

  他說:“夠了!反正這個家我也不想待,說吧打算安排我去哪。”

  “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一切了,你收拾好東西吧。”頓了頓,木源繼續說:“木澤,對不起,爸欠你的太多,始終無法給你想要的生活。”

  “你不配說‘對不起’三個字!”木澤丟下這句話離開了。

  之後書房傳來的是木源大哭的聲音。

  離開是木澤最好的選擇,這個家和那個人帶給木澤的隻有傷痛,一次又一次的傷痛,他希望木澤離開,而木澤也希望自己能離開,一直都希望。

  這麽多年他一直活在陰影裏,這個家帶給他的陰影是他一直忘不了的疤。

  他兩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因為他的原因母親沒有離開,但每一次他們總會吵架,吵完架他的母親就會離開,而木源每次會喝很多的酒,喝醉了他就會揪著木澤來打,原因很簡單想拿他出氣,也因為他長得很像他的母親。

  從木源每次喝醉說的那些話中,他知道他的母親出軌了,隨後木源也跟著出軌,每一次都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每一次喝醉都會揪著木澤打,沒有一個人袒護他,他就是這樣的存在,母親丟下他,父親希望他死。

  有一次,木源喝多了,指著木澤大罵:“你為什麽不去死?你媽都走了,你為什麽不走?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個多餘的存在!你和你媽一樣賤!你媽啊,跟著小白臉跑了,不要你了,看到了嗎?你媽就是這樣賤!”

  小時候的木澤什麽也不懂,害怕極了,他縮在桌角瑟瑟發抖,後來木源就揪著他強迫他去聽那些難聽的話,木澤一點兒也不想聽,每次都想逃,可每一次一走就被木源揪回來打。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木澤十二歲,木源眼看著他越長越大,已經不敢再打他了,因為他害怕將來木澤懷恨在心會報複他,但他卻不想看到他,隻好把他丟在這個家裏,自己離開了家,每一次他隻會給木澤大把大把的錢。

  父子之間除了錢,便什麽也沒有了。

  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木澤,造就了現在他冷酷的性格,而後所以人都遠離他,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就像許強誣陷他一樣,他知道他沒有做,隻是憑他的一張嘴,沒有人會相信,一直都是這樣,他一直都是不該存在的。

  很多時候他會想他為什麽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明明什麽都沒有了,可他卻不願死,直到夢中的女孩出現,讓他更確信了,他不能死,他還要找到她,還要找到當初丟失的記憶,以及女孩說的約定……

  傍晚,木澤回到家時,蘇望已經做好了飯菜,都是木澤喜歡吃的,早上木澤還是聽了蘇望夫婦的話,告訴了他們他喜歡的飯菜。

  他很高興能有人做他喜歡的飯菜給他吃,在他的記憶中,似乎連他媽媽也沒有給他做過,但他不能就此斷定,因為他的記憶丟失了很多。

  蘇望夫婦對他很好很好,好到讓他覺得他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裏。

  夜晚,木澤夢到了以前木源打他時的情景。

  木源的表情在夜晚中很可怕,小時候的木澤害怕得往牆角一點一點地縮去,他悄悄地跑到衣櫃裏,縮成一團,一點也不敢出聲。

  外麵是木源歇斯底裏地怒吼,以及砸瓶瓶罐罐的聲音,他一直喊著木澤,一直罵著。

  衣櫃裏的木澤哭了,他不敢出聲,怕被木源打,而就在這是他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女孩出現在他麵前,女孩幫她擦著眼淚,溫柔地說著:“哥哥,不怕,妹妹一直在你身邊。”

  木澤呆呆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女孩繼續說:“哥哥,你不要哭,你說過的要一直保護妹妹,哥哥,妹妹唱歌給你聽,你不哭了好不好?”

  隨後小女孩的歌聲響起,“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就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也不能開……”

  後來木澤在衣櫃裏睡著了。

  這一次的木澤沒有被夢驚醒,而小女孩的歌聲一直在他耳邊回蕩。

  有一個很美的傳說,凡是在流星雨之夜誕生的孩子,都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一直相信著這個傳說,因為我相信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梔子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活,可直到某天,我的夢中出現了一個女孩,是她讓我活了下來,是她一直支撐著我活到現在,可能這個想法很傻,但我一直堅信她一直在我身邊。

  ——木澤

  五月,河岸的梔子花依然開著,現在仍能聞到梔子花的香味,梔子花的花期很長,幾乎整個夏季和春季末都能看到梔子花,隻是山上的挑花都已經凋零,現在全是綠油油的一片,放眼望去,一層層梯田也變了顏色,這裏的村民早已經在四月時插秧了,風輕輕吹過,一株株秧苗在茁壯成長。

  木澤吃完早飯和蘇望夫婦告別就上學去了,他出來時就看到了梔子,梔子衝他笑了笑,木澤也微微笑了。

  他說:“走吧。”

  梔子點點頭:“嗯。”

  走到一半時,林雨舒和林羽廷就追了上來,林雨舒埋怨道:“真是的,也不等等我們。”

  林羽廷說:“切,還不是你起晚了,還怪別人。”

  林雨舒大怒:“林羽廷,你再說一遍!”

  “就說你了怎麽樣。”說著林羽廷衝林雨舒扮了個鬼臉。

  林雨舒氣得咬咬牙,追著林羽廷就打。

  一旁看熱鬧的木澤說道:“真羨慕他們,什麽時候都像這樣鬧騰。”

  梔子看著鬧騰的兩人說道:“是啊,不過這樣就好。”

  天的旨意一樣,但木澤不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