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不小心又把天聊死了
  這宮伶的歌舞大家都看得多了,沒什麽出奇之處。

  於是便照以往家宴的慣例,由在場的女人中才藝出挑的來當殿獻藝。

  這後宮妃嬪當然是樂於上場的。

  想必早在入宴之前,就已經私下裏費心準備了,就為了能在殿上博皇帝的眼球。若能引得皇帝多看幾眼,說不定換來的又是幾日聖寵。

  到宴會後半場的時候,孟娬便純粹欣賞起這些後宮女人們爭奇鬥豔的招式。

  她一時看得入神,等回過神來時,麵前的碟子裏便有殷珩給她布的菜食。

  孟娬不由抬頭看了看他,見他側臉依舊平淡,一本正經的樣子。

  這女人們展現的才藝,也免不了歌舞琴賦。

  不過風格不同,舞蹈多種多樣,琴也品類齊全。

  等後妃獻完才藝後,又有公主上場,甚至壽王爺興致也頗好,還在殿上敲了一段音鍾。

  那音鍾的聲音或清泠或渾厚,倒也別有意境。

  待樂聲罷後,殿上仍在久久回味。

  適時,太後叫身邊的謝初鶯也到殿中央去露了個臉。

  皇帝見她上場,便笑問:“初鶯要展示何種才藝?”

  謝初鶯這次雖然沒能順利地嫁給殷武王,可她到底身份尊貴,是太後的侄女、皇後的妹妹,皇帝待她也格外的寵愛三分。

  無人敢在明麵上輕視於她。

  謝初鶯行禮道:“初鶯想為皇上獻上一曲和琴舞畫。”

  謝初鶯擅長作畫這是公認的,當初皇帝生辰時,謝初鶯臨場發揮,於殿上以壽字作畫,博得滿堂喝彩。

  皇帝道:“和琴舞畫?”

  謝初鶯道:“便是和琴聲,以舞作畫。”

  皇帝饒有興味道:“以舞作畫倒是奇,你快快呈來,讓朕開開眼界。”說著就讓宮伶準備琴音,“要用何種琴,哪首曲子,你與其細說。”

  謝初鶯卻道:“皇上,在場娘娘、王妃們均是多才多藝的,初鶯可否在殿上請一位替初鶯和琴?”

  皇帝道:“準。”

  遂謝初鶯的目光在殿上環視一周,毫無懸念地落在了孟娬身上。

  孟娬眼觀鼻鼻觀心,心想這位嬌滴滴的小姐要是不選自己,那倒真是意外了。

  謝初鶯對孟娬福了福禮,道:“殷武王妃好像還不曾獻藝過,就請王妃為初鶯和琴好嗎?”

  這差事要是她辦不好,讓人摔著了崴著了,亦或是舞畫的時候舞砸了,是不是得怪她頭上?

  不過考慮這些實屬多餘。

  因為下一刻,孟娬就坦然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

  在這些尊貴的女人們來說,哪個不是從小培養的琴棋書畫,要是承認自己不會這其中的某一樣,那也太丟臉了。

  不過轉念一想,孟娬是在鄉下長大的,哪有機會接觸到這些高雅的東西,便也相信她沒有撒謊。

  隻是那一雙雙眼睛看來,難免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謝初鶯隻怔了一下,便大度道:“那王妃會些什麽,初鶯可以配合王妃。”

  這要帶孟娬一起施展才藝,在別人看來本也是好事一樁。本來她這殷武王妃還不曾上過場呢。

  現在謝初鶯又不占風頭,主動要配合她,自然是十分善解人意的。

  孟娬道:“我一無所長,你還是找別人配合你吧。”

  場上不乏有自己母家依附於謝家的人,便出言幫襯道:“殷武王妃能得王爺喜愛,想必是有過人之處的。王妃可不能在皇上太後和皇後娘娘麵前也深藏不露啊。”

  孟娬笑了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最大的過人之處,不就是能得王爺喜愛嗎?他怎麽沒喜愛旁人呢?”

  殿上又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看吧,一不小心又把天聊死了。

  繼而皇帝又出聲大笑。

  這跟當初殷武王當朝炫妻不是異曲同工之妙麽。

  皇帝不得不承認,這兩人還真是般配得很。

  這一笑,滿殿都跟著哄笑。

  孟娬一本正經地汗顏道:“皇上恕罪,臣婦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確實很不會聊天。”

  皇帝心情不錯道:“今日這家宴,有王妃在,真是別開生麵,王妃又何罪之有?”

  太後亦笑,麵容上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之色,道:“初鶯,既然如此,你便再尋一位配合你吧。”

  謝初鶯也不糾纏,大大方方地應了聲“是”,而後選了一位擅琴的後妃。

  琴音響起,她的舞步也跟著翩躚而起,殿上放著一張空白畫屏,謝初鶯手裏拿著墨筆,一邊舞姿優美,一邊往那屏上作畫。

  濃淡相宜,境趣相映,一時殿上的人都認真欣賞,就連孟娬也忍不住想給她鼓個掌。

  這古代的才女真真是不得了。

  待舞畢後,畫屏上便也作成了一幅畫。

  這基本上可作為今晚宮宴的壓軸了。

  可難免有人心生感歎,再好的才情,殷武王也還是不喜歡,又有什麽用?

  等謝初鶯獻藝完畢,這場宮宴才接近了尾聲。

  皇帝著人賞了今晚上場獻藝的人,而孟娬是新婦,賞賜也免不了她的一份。

  不僅如此,太後、皇後也分別送了孟娬禮物,皇家妯娌之間也都送上了一份見麵禮。

  隨後皇帝和皇後、太後先行離去,其餘人等也都陸陸續續地散了。

  幾位王爺出了殿,相互寒暄告別,而後帶著自己的女眷離宮了。

  各自登上了各自的馬車以後,拉下簾子,才說論起今晚宴上的事。

  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道:“今夜殷武王妃一連語出驚人,也真是年輕無畏。我起初還以為,一個鄉下女子,什麽也不會便罷了,在這麽多人前,卑微畏縮是難免的。”

  車內一道男音回應道:“她若卑微畏縮,想打殷武王主意的,往後豈不是更盯準了她好拿捏?”

  今夜有殷武王在她若是也示弱了,那明日沒殷武王在的時候,她的處境又當如何?

  婦人笑道:“鄉下女子竟也如此直白,直說直話,不懂委婉迂回,更不知含蓄避諱,該說她率真隨性,還是該說她不夠剔透?”

  不過在場的女人們就隻圍繞著自己的所見所聞話短話長,又哪裏能懂男人們在想什麽。

  男音道:“起碼她能讓皇上很放心,就說明不是個愚笨的人。”

  這樣一個女子,沒有娘家幫襯,又是在鄉野長大,身無長物,還不會拐彎抹角,站在殷武王身邊當然令人放心。

  即便今夜她或許得罪了殿上的某些女人,可她也以此去除了皇帝對她的探究。

  遠遠利大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