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誰沒個血氣方剛的時候
  鄉霸這才戀戀不舍地把雞放了去,還被母雞報複性地啄了幾下。

  母雞十分趨炎附勢,一扭身就朝殷珩跑去,跳上他的輪椅柄上,蹲著。

  平時夏氏是絕對不可能放任孟娬熬蛇羹的,不過今天熬來給鄉霸們吃,夏氏就比較心大了。

  煮飯的時候,夏氏掇了掇孟娬的手臂,偷偷道:“那蛇羹你可不許吃,萬一中毒了怎麽辦?”

  孟娬道:“娘,有毒的部分我已經剔除了,一會兒你嚐嚐,當真十分美味!”

  夏氏一臉嫌棄:“我才不吃那個。”

  很快,一股肉羹的香味彌漫著整個院子。

  院裏的火光映照著一張張臉,鄉霸們嘰裏呱啦,為了一隻烤兔子要不要加孜然都能爭論半晌,聒噪到不行。

  家裏似乎從來沒這麽熱鬧過。

  就當是賀新家之喜,隻是沒想到宴請的會是十裏八鄉最可惡的這夥鄉霸……這畫風似乎有哪裏不對啊。

  蛇羹熬好後,院裏人手一碗。

  夏氏起初是拒絕的,但是鄉霸們奮然慫恿,她才閉著眼睛喝了一口。

  隻要不去想那瘮人的花花綠綠的蛇皮,這蛇羹還是很美味的。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鄉霸們吃飽喝足,美美滋滋地離開了。

  夏氏收拾了碗筷,又舀了鍋裏的熱水去洗澡。

  家裏現在有了專門洗澡的盥洗室,方便許多。夏氏洗完以後便回房去休息,還叮囑孟娬早點睡。

  灶膛裏添了一把火,正燜著另一鍋熱水。紅紅的火光一閃一閃的。

  屋簷下的藥爐上還溫著藥,噗嗤噗嗤發出脆響。藥香濃鬱鬱地從蓋子底下飄了出來。

  彼時孟娬正在查看殷珩的情況,隨口應了一聲夏氏道:“娘也早點睡吧,我弄完就睡。”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殷珩腿上的繃帶一圈圈拆下來。

  夏氏隻看了兩眼,也沒多說什麽,就兀自進了屋。

  她如今對殷珩,也沒有起初那麽防備著了。想殷珩坐在輪椅上站都站不起來,確實也做不出什麽禽獸之舉。

  之前孟娬夜裏給殷珩治腿的事,夏氏也不是不知道,隻不過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孟娬拆完了繃帶以後,檢查殷珩腿骨複原的情況。

  孟娬動手輕輕往他腿上摸索,笑道:“一切情況良好,骨頭沒有畸形,腿型也保持得很完美。”

  殷珩低著眼簾,見孟娬正嘖嘖地看著他的腿……

  孟娬道:“阿珩,你的腿好修長啊。”

  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好好欣賞了。

  殷珩淡色的眼瞳裏閃爍著微光,靜靜地看著她,口中道:“是嗎,以前倒沒怎麽注意,不過你喜歡就好。”

  孟娬陰笑道:“我不僅喜歡,以後我還要每天摸一摸、捏一捏,不然這肌肉萎縮了,就不好看了。”

  殷珩答應得很爽快,道:“那阿娬要常來摸。”

  隨後孟娬把藥倒了出來,廚房裏還蒸有蛇膽,給殷珩用藥送服下。

  他上半身的傷基本痊愈了,結了一道道的傷疤,看起來頗為猙獰。

  但好在不用再敷藥了,隻要不用大力,就不會再崩壞傷口。

  殷珩隨手撚了撚鬆散的衣襟,將身上那些傷痕遮掩了幾分,道:“阿娬,我這樣可怕嗎?”

  孟娬去廚房給他打水洗澡,聞言應道:“不可怕,我喜歡身上有疤的男人。”

  殷珩坐在院子裏的月夜下,夜風淺淺,他似有些愉悅地自言自語道:“喜歡有疤的男人麽。”

  孟娬把水搬去了盥洗室,再來把殷珩搬進去。她美滋滋道:“阿珩,要不要我幫你洗啊?”

  光線昏暗下,殷珩似笑非笑道:“就不要了吧,阿娬今天累了一天,已經很辛苦了。”

  孟娬道:“給你洗澡我不累的。”

  殷珩道:“但我隻要一想起你這麽辛苦,心裏就很難受。”

  孟娬隻好妥協道:“那好吧那好吧,你要是不行的話就叫我,我就在外麵的。”

  殷珩點了點頭,然後進了盥洗室。

  盥洗室有坐的地方,殷珩雙腿雖不能動,但他還有臂力,不算艱難地撐起身體,從輪椅移到了盥洗室坐的地方。

  孟娬進來幫他把輪椅推出去,以免一會兒沾了水。

  隻是殷珩動手解自己的衣裳,將將要寬下,卻又轉手攏了回來,抬頭略有些戲謔地看向杵在一邊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孟娬。

  孟娬心裏遺憾地歎息,唉,這不是捉弄人嘛。

  她推著輪椅就出去,道:“我就走,就走。”

  孟娬果真就在門口守著,坐在殷珩的輪椅上。不一會兒就聽見裏麵傳來水聲。

  其實盥洗室的門也沒有關得很嚴實,留了一條手掌那麽寬的縫。孟娬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裝作不經意間回頭,偷偷往門縫裏看去……

  真是的,都是自己人,看他洗澡還要偷偷摸摸的,一點都不痛快。

  不過很快,心裏的那一丟丟不痛快就被她拋至九霄雲外去了。

  透過門縫,剛好可以看見殷珩側背對著她,留給她一道坐著的背影。

  他的皮膚在暗淡光線下顯得很白,沒想到上身背對著她時竟很結實,線條分外流暢優美。他舀了水從上麵潑下,那清水順著他的肌理淌下,別提有多養眼……

  還有那頭發,跟黑緞子一樣,貼著腰背,濕潤而柔順。

  孟娬隻覺得一股血氣直往上湧。

  孟娬為了掩飾自己,以免被殷珩發現她在偷看,於是嘴裏的小曲兒越哼越歡,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跑調跑偏了十萬八千裏。

  沒辦法,誰還沒個血氣方剛的時候麽。

  後來裏麵的水聲漸停了。

  孟娬很殷勤地把輪椅給他送了進去,他剛更好衣,正慢條斯理地係著衣帶。

  殷珩身上攜帶著清清然的氣息從盥洗室出來,他長發披肩,衣襟柔潤,眼底仿若浸了兩分月華,那張臉當真是避塵遠世,寧靜而清雋俊美。

  他看了看門口的孟娬,微微一愣,繼而若有若無地挑了挑唇角依稀在笑,道:“你還好嗎?”

  孟娬道:“我挺好的啊,渾身有力,精神抖擻,好得不能再好。”

  殷珩伸手過來,指腹溫潤地從她鼻端揩過,道:“把鼻血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