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時間多的是
  第44章 我的時間多的是

    病房裏陷入一片沉默。

    盛瀾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猶如心裏積壓已久的委屈,此時此刻終於泄洪般都洶湧淌下。

    這一刻的哭泣,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收放自如。

    因為真正的悲傷和痛苦,是沒有辦法控製的。

    盛瀾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翻過身麵對著牆壁,直接留給祁朝川一個冷漠沉默的後腦勺。

    就算他生氣也好,又要懲罰她,逼迫她陪酒還是什麽都好,現在她一點都不想再伺候這狗比了!

    憑什麽要她一直委曲求全?

    盛瀾閉上眼睛,鼻尖酸澀得厲害,濕熱的淚水還是抑製不住從眼角湧出。

    她隻覺得心裏好疲憊,累得想要永遠睡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祁朝川沉默地看著盛瀾,薄薄的白色被毯蓋在她身上,幾乎隱約還能看出她單薄纖瘦的背脊。

    腦後的長發流瀉鋪散了滿枕,露出一截細弱白皙的脖頸。

    祁朝川平時見過最多的,都是盛瀾掛著各種笑意的麵容。

    卻從未看過甚至注意過她的後背。

    如今一看,才發現盛瀾的背脊是這麽單薄,她習慣性微微蜷縮著身子,幾乎整個人都要縮進薄被之下。

    他忽然想起他們僅有的幾次同床共枕,盛瀾入睡後,睡姿也是如蝦子一般蜷縮著,從前祁朝川沒有在意過,他原以為自己是不記得的。

    可沒想到記憶卻如此清晰。

    在心理學上的解釋,是說習慣這種睡姿的人,內心深處都是沒有安全感的。

    就如同剛才盛瀾沉浸在夢魘裏時,表現出來的不安一樣。

    今晚的種種,忽然讓祁朝川意識到,或許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盛瀾。

    因為他以前根本就不在意盛瀾的過往。

    輕輕的抽鼻聲打破僵持在兩人間的靜默。

    祁朝川看著盛瀾微微顫抖的肩膀,她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哭泣。

    他指尖微蜷,開口道:“盛瀾……”

    話剛開了個頭,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直接打斷後續。

    祁朝川微有不悅地轉頭一看,目中冷色更甚。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祁商言。

    他剛才接到奇勝酒店那邊的朋友打來的電話,從他那裏了解到了盛瀾今晚發生的大概事情。

    得知盛瀾今晚的遭遇,也有她父母參與之時,祁商言當時心中憤怒到了極點。

    祁商言掛了電話後,又在外麵待了好一會兒,把情緒調節好了才返回來。

    沒想到一進來,卻發現祁朝川居然在此。

    祁商言心下錯愕,眸光微閃,率先笑著開口問道:

    “小叔,都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是瀾瀾告訴你她住院了嗎?”

    盛瀾聽見祁商言的聲音,也顧不上鬱鬱了,微微抬起頭朝門口望去。

    祁商言麵上一喜,走向病床的腳步加快了些。

    “瀾瀾,你醒了?有沒有覺得身上哪裏不舒服?”

    盛瀾搖搖頭:“我好多了,可能藥效已經過去,除了渾身無力外,基本都沒有什麽問題。對了,今晚謝謝你救了我。”

    她道謝的語氣誠懇認真,目光也專注感激。

    同剛才懟祁朝川時,那幾乎渾身冒刺的樣子判若兩人。

    祁朝川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人,幽冷的視線仿佛寒光凜凜的銳利刀鋒,帶著冰凍般強烈的壓迫感。

    他的目光存在感過強,盛瀾甚至體會到了什麽叫如芒在背。

    要是放在以前,盛瀾肯定會選擇哄住祁朝川。

    但此刻她連話都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於是便幹脆無視他的眼神。

    反正無論受不受罰,不管在盛家還是祁朝川那兒,她都不過是卑微看人臉色過活的底層人物,盛瀾此刻真的厭倦再去過像以前那樣的生活。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計劃和報複,說不定在某些人眼裏,就是一場微不足道的笑話。

    祁商言坐在床沿邊,溫和地說道:

    “瀾瀾,我們都是已經是朋友了。幫你也是我應該做的,何須言謝呢?你如果非要感謝我的話,改天你出院了就找個時間請我吃頓飯好了。”

    盛瀾心中暖暖的,眼中笑意盈盈,正要應下,卻被祁朝川一聲冷嗤打斷。

    “既然盛瀾已經蘇醒,時候又這麽晚了,商言你就先回家吧,省得爺爺又念叨你夜不歸宿。”

    祁朝川話語說得關切,可盛瀾總覺得他語氣冷颼颼的,恨不得朝祁商言放冷箭。

    祁商言仿佛毫無所覺,依舊坐著沒動。

    “瀾瀾剛醒,我不放心,我決定今晚在醫院陪她。”

    盛瀾哪兒裏還舍得讓祁商言留在醫院陪她,今晚他救了自己,都已經很麻煩他了。

    她當即說道:“祁商言,你不用留著陪我了,我如今沒什麽大礙,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今天晚上我都已經耽擱了你這麽久的時間,現在你先回家休息吧。”

    祁商言:“可你自己一個人在醫院,我也不放心啊。”

    祁朝川冷冷看著盛瀾,她神色語氣中,都毫不掩飾對祁商言的關心。

    即便接收到了自己警告的視線,盛瀾不僅沒有收斂,還敢瞪了回去。

    祁朝川壓著心底翻騰的戾氣和怒火,暗想這幾天是不是對她太縱容,她竟然都敢這麽無法無天了?

    他現在還沒搞清楚,今天晚上盛瀾到底發生了什麽,因此這筆賬祁朝川暫且按捺下與她算。

    盛瀾:“我這麽大個人,有什麽不放心的。你們倆都回去吧,有事我會自己呼叫醫生的。”

    要是真讓這倆人繼續留在這裏,盛瀾覺得自己一晚上都別想安生了。

    明明都是一家人,是叔侄關係,可祁朝川和祁商言這兩人站在一起,氣場總是不對付。

    不過準確來說,應該是祁朝川對自己的侄兒敵意更大。

    盛瀾也搞不明白為什麽。

    他甚至敵視祁商言到不允許自己與他往來。

    就離譜!

    還是說,祁家有什麽隱秘過往和恩怨,才導致叔侄兩人氣場不和,而且這些是外人不知道的?

    祁商言麵容溫和俊雅,桃花眸天生含笑。

    他說道:“我反正時間多的是,小叔明天還要忙於工作,不如就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