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陪著你。
  第108章 我陪著你。

    一個小時後,急診手術室大門上的指示燈熄滅,門口打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

    大家圍合上去,墨誨急忙出聲:“醫生,我父親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緩聲說:“墨老先生已經搶救過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大家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醫生接著道:“但是老先生突發暈厥還伴隨著心髒絞痛,我們初步診斷為老年人退行性的主動脈瓣膜狹窄,這個病在老年人群體中比較常見,我們建議是在做完進一步的檢查後,給老先生安排手術。”

    “具體的手術方案我們會在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告訴大家,現在老先生在監護室裏進行觀察,有什麽情況我們會及時通知。”

    醫生臉色說不上輕鬆,保持著官方的口吻對著大家說:“大家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老先生的身體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開胸手術。”

    大家的麵色僵硬在臉上,一時間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麽。

    墨傾站在人群的最後,神色寡冷,下顎線繃得淩厲,在一片沉寂中緩慢開口,聲音凜冽分明,“手術方案什麽時候能出。”

    他冷靜的可怕,但隻有站在他身邊的阮挽聲知道他握著她的手的力道有多大。

    醫生是這家私立醫院的心外科專家,知道搶救對象是墨老先生後就急忙被急診科主任拽下來進行手術,權威性很高。

    “老先生的手術不能拖太久,我們最早在明天晚上告訴大家方案。”

    墨傾深邃的黑眸情緒難辨,深不見底,他出聲:“麻煩。”

    透過監護室的窗戶,大家看著身上插著醫療儀器的老爺子,心中五味雜陳。

    墨傾看了一會,一言不發地離開。

    阮挽聲敏銳地感受到他的動作,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粉唇抿得發白。

    他走到一旁,黑眸掃了福伯一眼,福伯有些羞愧地低下頭,跟著他走到僻靜處。

    福伯沒敢直視墨傾。

    盡管他跟著老爺子這麽多年,看著三爺這樣平靜但迫人的眼神依舊覺得如芒在背。

    墨傾垂眸看著他,沉涼的瞳色讓人看著心驚。

    福伯正要說什麽,墨傾的聲音透著寒意響起,“他不想治?”

    老爺子的心髒出了問題他早就查到,他的按期體檢都是他派人安排,體檢報告作假他很快就能查出來。

    自然知道老爺子出了問題,本想騙他去做個詳細檢查,沒想到他會暈倒的這麽突然。

    福伯苦澀道:“老爺子年紀這麽大了,身上還有基礎病,知道自己大概率承受不了開胸手術,想安安穩穩的離開,不想折騰……”

    墨傾扯了扯唇,道:“所以聯合你和家庭醫生一起瞞著,連進一步的檢查都拖著不做。”

    福伯沒說話,默認。

    墨傾冷笑。

    年紀越大越不讓人省心,倒是一點也不怕死。

    他抬手按了按眉骨,壓了壓深處翻湧的躁鬱,沉聲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顧他。”

    福伯跟了老爺子大半輩子,跟他說了半天要積極治療結果一句話也不聽,還是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他這一變故也把他嚇得夠嗆,至今仍然心有餘悸,不用墨傾吩咐,他也不可能再任由這老頭子胡鬧下去。

    這次幫著他隱瞞,他已經是悔不當初。

    他麵帶愧色,“三爺,抱歉。”

    墨傾冷淡的聲音壓下來,“下不為例。”

    ——

    福伯離開,他轉身去了吸煙區。

    這麽長時間沒有出現的煙癮卷土重來,他需要尼古丁來麻木他煩亂的心緒。

    阮挽聲不放心墨傾,最終還是沒忍住過來找他。

    轉角的吸煙區裏,人並不多,她一眼就看見那抹高大的身影,身姿落拓挺拔,格外打眼。

    白茫的煙霧模糊著男人冷感的五官輪廓,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流利分明的側顏弧線,唇間咬著煙。

    帶著不近人情的疏離冷漠。

    她邁步走進去,男人罕見地沒有發現她。

    她輕歎,直接握住男人夾著煙的那隻手臂,用了些力道往下壓。

    男人泛著冷光的眸子一瞬間掃下來,但在觸及到有些被嚇到的女孩時又猛然凝結,他鬆弛下來,順從著放下手臂。

    用另一隻手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抱歉,嚇到你了。”

    阮挽聲搖搖頭,“沒事。”

    她緩和著聲音,“你要去進監護室看看嗎,伯父有些清醒了,可以見人。”

    墨傾頓了下,指間猩紅燃燒,他凝視著她,忽而將人整個攏至懷裏,力度大到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阮挽聲猝不及防,肩膀有些被驚到下意識地聳起,兩隻手無所依地懸在半空愣怔住。

    男人的頭埋在她的頸窩,呼吸間吞吐的灼息讓她那一小塊肌膚都有些發麻發燙。

    她的心像是被人用一隻大掌緊緊擠壓著,生生逼出酸澀的苦水。

    她心疼地環住他寬厚的肩膀,學著他之前的樣子輕撫他的後背。

    兩人都沒有說話,可心卻挨得極近。

    她出聲:“去看看他吧,我陪著你。”

    良久,男人低沉的聲音沉悶地傳出。

    “好。”

    ——

    墨傾和阮挽聲走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醒著。

    見兩人走過來,他勉強地睜著眼睛,被氧氣罩遮擋大半的臉龐依稀滲出幾分笑意。

    帶著心電圖夾子的手費力的抬起,墨傾上前幾步握住,語氣不算好地說:“都這樣了就別亂動。”

    老爺子依舊在笑,他現在沒什麽力氣能跟墨傾像往日一般鬥嘴,可偏偏是這副被隔絕在氧氣麵罩下和藹的淺笑,如同在兩個人的心裏撕開一道口子。

    阮挽聲忍住眼眶的酸澀,偏頭擦了擦眼角的濕意,再回頭又掛上清淺的笑。

    老爺子渾濁的眼珠微動,把視線落在她身上,阮挽聲會意,急忙走過去,站在病床旁邊。

    氧氣罩表層霧氣時隱時現,是老爺子在艱難地說話。

    阮挽聲靠近俯身仔細去聽。

    透過單個的音節,大概能聽出,老爺子在說:“好……好……的。”

    他一字一頓,極力地保證言語的清晰。

    阮挽聲眼眶泛紅,衝著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