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般熱鬧的宴會,豈能少了微臣
  第45章 這般熱鬧的宴會,豈能少了微臣

    要說雲滄帝的幾個兒女中,第二可憐的是沒爹管、又死了媽的雲鯉,那第一可憐的絕對就是這個四公主雲淡了。

    她的生母身份卑微,隻是雲滄帝喝醉後寵幸的一名舞姬。沒有可以保護她的母親,也沒有一個靠譜的父親,在她少女時期初展美貌的時候,變成了狼群中一口最為肥美的小羊。

    雲滄帝甚至動過將這個女兒送給衛璋的念頭,那時正是衛璋權勢最旺的時候,將一位公主賞給這個大太監為妻,是雲滄帝能想出的最好的討好方法。

    可惜衛璋拒絕了。

    雲鯉到現在都記得,那段時間,整個宮廷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自己這個可憐的四姐。據說雲滄帝命令宮人,將雲淡公主剝光了卷成卷送到了衛璋的府上,可她是怎麽被送進去的,就是怎麽被退回來的。

    “連個太監都勾不上,白長這一身的好皮肉了。”

    “就是,怎麽不學學她那狐媚子親娘。”

    “真是有福氣沒命享喲,若是成了掌印夫人,嘖嘖。”

    “怎麽?瞧你那羨慕的樣子,你也想嫁給太監?”

    “呸!誰想嫁那些缺了根的東西,我可聽說了,他們沒了那本事,床上可有別的法子折磨女人呢!”

    “也是,我可要等到出宮的年紀,好好嫁個正經男人。唉,四公主也是可憐,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

    “可憐什麽呀!她嫁的是普通太監嗎,那可是掌印!”

    ……

    兩個宮女嬉笑著走開,12歲的雲鯉躲在草叢後麵捕螳螂,她滿腦子都是問號。

    缺了根是什麽意思?太監為什麽要在床上折磨女人?掌印和一般太監有什麽不同,為何不能娶妻?

    她也曾偷偷去看過雲淡,記憶中,那美麗孱弱的少女每日都在哭,眼睛紅彤彤的,雲鯉都怕她哪天哭瞎了,為了讓她高興起來,還專門把自己逮的螳螂王放在竹筒子裏,從窗戶裏塞進去讓她玩耍。

    三年後的今天,記憶中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漸漸和麵前的這個女人重合。

    “四姐!”

    雲鯉騰地站起來,眼神裏是止不住的驚愕。

    見到雲國的皇帝這般吃驚的模樣,忽爾安得意地笑了。

    他將翹在桌上的腿收回來,不緊不慢走到雲淡身邊,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雲淡抖得更厲害了。

    “雲國人愛看小子雜耍,我們胡國男人就愛看美人跳舞,尤其是,肚兒舞。”

    說著,他雙手突然一用力,一把扯落雲淡身上的鬥篷!

    隨著雲淡一聲輕呼,整個宴會上的男人們頓時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才好。年輕侍衛血氣方剛,腦子裏的血都直往下湧;而年長些的朝廷官員們卻是滿臉漲紅,血氣都快衝破天靈蓋了!

    雲淡公主赤著足站在廣場上,她上身隻穿了一件剛剛遮住胸脯的紅色小衣,雙肩和腰腹都裸露在外,下身倒是一條包裹住兩條腿的長裙,隻是這長裙全為薄紗所製,晚風一吹貼在皮膚上,一雙玉腿若隱若現,更是引人浮想聯翩。

    雲淡哭得不能自已,她本想抱住自己蜷縮起來,奈何身後的忽爾安鉗住她的雙肩,逼著她打開身體,讓所有人看見。

    “聽說這位四公主的生母是一名舞姬。”

    忽爾安邪邪的笑著:“她倒是得了母親的真傳,一曲肚兒舞跳得極好,恰逢此宴,也讓你們雲國人開開眼!”

    陳太傅都快氣暈了!

    他顧不上懼怕,伸出一隻顫巍巍指向忽爾安:“四公主是和親公主,是嫁給你們忽騰烈國王做閼氏的,怎可……如此……”

    輕賤二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再怎麽說,雲淡也是他們的公主,如今卻淪落得像個妓子一般,實在是……

    哎呀!丟人呐!

    忽爾安聽到閼氏這個稱呼,不屑道:“既然已經嫁到了我們胡國,遵守的,就是胡國的規矩。在我們那兒,父子兄弟……”

    “放肆!”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上位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吼聲。

    忽爾安皺著眉望過去,簡直不知道這麽一個身材矮小的皇帝,從哪兒冒出這麽大一聲吼。

    雲鯉雖然不知道忽爾安具體想說什麽,可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的話,絕對不可以當著大庭廣眾之麵揭露。

    她三兩步衝下來,惡狠狠盯著忽爾安:“鬆手!”

    好像一團炸了毛的小豹子。

    近距離看到這雲國小皇帝的臉,忽爾安忍不住又怔了一下。

    這水光瀲灩的大眼兒、桃花兒一般的小嘴,就算是生氣,眼波流轉間也別有一番韻味……

    這真的是個男子?

    雲鯉見忽爾安不僅不鬆手,還挑釁地看向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左右看看,從最近的一張小幾上拿過一把銀刀,徑直朝著忽爾安的小臂紮過去!

    這銀刀是專門準備著切割炙肉的,鋒利無比。忽爾安還在發愣,就覺得小臂一陣劇痛。

    他下意識收回鉗住雲淡的手,往後一退。其他的胡國使臣見五王子受了傷,一個個推倒麵前的小幾站起,凶神惡煞地圍住雲鯉,而幾乎同時,雲國的侍衛們也手持兵器衝上來,將使臣們擋在外麵。

    雲鯉剛剛搶過自己的四姐。

    她解開自己的外袍給雲淡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後,推到一邊。

    忽爾安捂著還在冒血的小臂,臉色不善。

    “雲國皇帝這是做什麽。可別忘了,斬殺來使就是宣戰的意思,你若有這個意思,我們胡國的將士們也不介意再拿走雲國的幾座城池。”

    這是要開戰的意思了!

    周圍的官員們全都被嚇得不輕,霍統領聲音都亂了,大聲喊著讓侍衛們退下,錢禦史也變了臉色,小聲提醒雲鯉,要她趕緊和使臣道歉。

    道歉?

    雲鯉冷笑一聲:“公主和親,出使貴國,便是代表著我們大雲朝向往和平的最大誠意。可如果胡國不接受這份誠意,雲國自然要收回。多謝使臣將我國公主送回。你若是還願意繼續參宴,朕自當盡地主之誼,但若是你還想挑事——”

    她上前一步,一把按住忽爾安手臂上的傷口:“朕也會奉陪到底。”

    隨著小皇帝的步步逼近,周圍的侍衛們也都往中心圍了幾步,將武器對準忽爾安,完全不聽霍統領的調配。

    感受到這股劍拔弩張的氣氛,陳太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原地轉了幾圈,忽而看到躲在一邊的雲淡!

    “這一次的風波皆因您而起。雲淡公主,剛剛您已經在群臣眼裏失了貞潔,如今又置國家於危難中,又怎好意思以棄婦身份回宮生活?我若是您,早早地就撞了柱,也好在史書中留下一行貞烈的名聲啊!”

    陳太傅的碎碎念猶如魔咒一般刺向雲淡,她看了看處於旋渦中心的皇上,又茫然地看了看陳太傅。

    對方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眼神。

    是的,自己這種失了貞潔、又毫無用處的女子,活著就是最大的罪孽!

    她必須以一死結束今天這場鬧劇,用她的鮮血來熄滅忽爾安的怒火!

    雲鯉一個不留神,雲淡公主便直直地朝著假山石頭猛衝過去,準備一頭撞死在宴會上。

    “不要!”

    雲鯉撲過去,想抓住雲淡,卻隻來得及拽下一片衣角。眼看著這苦命一生的四姐就要血濺當場,她心中湧出一股極大的恨意。

    雲淡看準一塊最尖銳的石頭,低著頭俯衝過去——

    一個硬物擊在她的小腿上,雲淡吃痛,小腿一軟摔倒在地。

    她紅著眼睛抬起頭,淚光閃爍間,她見到了一位極為清雋貴雅的男子。

    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膚色白的像今晚的雪,鳳眸狹長,眼角微微挑起,遙遙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透著說不出的寒意。

    衛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雲淡,收回視線,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小皇帝身邊。

    “這般熱鬧的宴會,豈能少了微臣。”

    他解開自己的鬥篷,展開後仔細披到雲鯉身上,隨後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擋住忽爾安的視線。

    “五王子,您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