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六
  第93章 番外六

    出了南城門,沿著官道往前,天地間飛舞著雪花。無風,隻是一團團的白色簌簌落著,並不冷。

    棗紅色駿馬踢踏著鐵蹄,體態輕盈的悠閑慢跑,仿佛也對這樣的天氣頗為歡喜。

    馬背上,賀勘一手撐著傘,一手攬住妻子,而控製馬的韁繩,則掌握在身前妻子的手裏。

    孟元元不太會騎馬,以前在權州家鄉的時候,都是父親和大哥給她牽著馬,她頂多就是坐在馬背上。

    “手不用太緊,”賀勘能感受到她的緊繃,道了聲,“有時候你就順著馬,它很聰明的。”

    孟元元聽了,手裏照辦。眼睛往兩旁看看去,冬日蕭索,路邊的農田也陷入了休眠,平坦的蔓延到遠處山腳下。

    世界如此寂靜,耳邊是他的呼吸,身後是他的體溫。她居然真跟著他什麽準備也沒有,就出了京城。

    看著前路,心中生出些許迷茫,但是也有期待。

    “小鷹山是什麽地方?”孟元元問,“聽著像是狩獵的地方。”

    來到京城後,她是沒去過什麽地方,都是在府中操持,今日過去寧周侯府,也是寥寥幾次出門中的一次。

    賀勘被她的話逗樂,笑了笑:“不是狩獵,是因為山上有鷹巢,故而得名。”

    馬兒跑了一段,開始慢下來,踢踏著緩緩而行。

    賀勘將傘一斜,抖掉傘麵上的落雪,雪團子順著傘沿盡數掉落。

    “拿著。”他把傘柄塞進孟元元手中。

    孟元元攥上傘柄,以為賀勘是要想要馬韁,便鬆手給他,誰知他沒有接住,馬韁鬆落去腿上。

    剛想問他,就試著他的右臂探到她身前來,隨後去勾上她落在馬身左側的腿,帶著她的雙腿全搭在馬身右側。如此,她換了個動作,側坐在他身前。

    “冷不冷?”賀勘問,而後從身上掏出什麽,往孟元元麵前一送。

    孟元元這樣坐著,正好可以活動下雙腿,可也巧就是兩條腿落在賀勘的右腿上搭著,似乎這樣比方才更加親昵,也更加羞人。

    低頭,她看見他掌心上的兩顆飴糖,便拿手指捏了起來,兩抹眼睫扇了扇,臉頰上的酒窩陷得很深。

    “朝前坐著,吃糖會嗆到風。”賀勘道聲,算是解釋為何讓她這樣坐在身前。

    “嗯。”孟元元低低的一聲,手裏捏著其中一顆糖,抬起來往賀勘嘴邊送去,“給。”

    賀勘張嘴咬上,舌尖一卷將飴糖收走,甜味兒立即在口中蔓延開,至喉間,至心底。

    “好吃。”他對她笑,拿額頭去蹭下她的。

    孟元元怕癢,稍稍躲了下,不敢動作太大,兩人都在馬上,這可不是鬧騰的地方。剩下的糖,她自己送進嘴中,同樣感受到了甜蜜。

    她斜靠在他身前,臉貼上胸膛,兩條手臂去圈他的瘦腰:“在侯府的時候,有人打聽過你。”

    一路走著,她還是記得他出現在侯府花園的時候,不管是夫人還是小姐,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好似從來如此,他總能把人的目光給吸引了去。

    “嗯?”賀勘垂眸,便看見縮在自己懷中的毛茸茸小腦袋,心軟的一塌糊塗,“打聽我?”

    說心軟罷,其實更多的事心癢。她就跟是他的癮一般,隻想貼上去,而完全戒不掉。

    孟元元笑:“估計不識得你,想招回去做女婿。”

    話音才落,她就聽見他的笑聲,胸腔震動著。

    “不會,”賀勘揉揉她的腦袋,“我隻會是元元的相公。”

    雪一直下,一片茫茫。

    賀勘鬆開馬韁,雙手掐上妻子的細腰,然後使力往上一提。

    孟元元一驚,雙手扶上他的肩,而後就這樣正對著坐在他身前,麵對麵。身子坐下時,仰臉便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同樣也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呼吸。

    如此這般相對,不覺心生羞赧。他落在她後腰上的手掌,箍住的同時,將她輕輕一托,更是直接坐到他腰前,彼此相貼。她為了穩住,而更加攀緊他的肩,倘若他一鬆手,她必然掉下馬去。

    “這樣,娘子就可以一路看見我了,不讓別人看。”賀勘嘴角帶笑,鼻尖與她的相碰,眼瞧著她白皙的臉龐瞬間變紅,恰如春日桃花爛漫。

    孟元元抿唇,麵紅耳赤。虧著是荒郊野外,無人。

    他像抱嬰兒一樣抱著她,隨後湊上去吻住她的唇,碾磨拉扯,像是標記所有權一般,給她染上自己的氣息和痕跡。

    馬兒沒了韁繩的控製,隨著自己在雪中前行,甩甩尾巴噴了個響鼻兒。

    後麵,孟元元一直是這個姿勢坐著,照賀勘的說法是,正麵朝前方,容易嗆到冷風。這話,孟元元顯然是不信的,因為腰間的那隻手可十分不老實。

    正氣鼓鼓著,她耳邊落下他好聽的聲音。

    “洛州郜家來了信,說是郜英彥的娘子有了身孕。”賀勘低頭,視線不禁落在妻子紅潤的唇上,尤帶著他留下的水漬,輕輕一笑,“如今算算,也有四五個月了罷?”

    “妱娘有身子了?”孟元元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驚喜,“郜家兄長成親也才在七月,真是好快……”

    這話說出來,發覺有那麽一絲不對勁兒,她看賀勘,正好對上他細長的眼睛。稍一碰上,便就趕緊別開。

    賀勘手去扣上她的後腦,摁來自己胸前,笑了兩聲。

    突然,馬快跑起來,孟元元在賀勘的身前顛簸一下,兩人抱得更緊,而有些地方也悄然發生變化。

    她耳邊發熱,感覺明顯。

    “這個姿勢,”賀勘托著她的後腰,使她坐得穩當,“晚上試一試罷。”

    “咳咳……”孟元元猛的被涼氣嗆了一口,身形一顫一顫的。

    好容易壓下咳嗽,她雙眼又變得淚汪汪,幹脆趴在他胸前衣襟上就這樣蹭著,一點兒的淚漬故意給他沾在身上。

    賀勘也不惱,指肚點點她發紅的眼角:“元元可知,你眼角發紅的時候,當真靡豔嫵媚。”

    是了,他的小妻子變化太多了,越來越喜歡。

    “為何,就這樣喜歡你呢?”他笑,遂撐開自己的鬥篷,把她包裹起來。喜歡,喜歡得想把她藏得嚴嚴實實。

    眼前驀然陷入昏暗,孟元元枕在賀勘的胸前,嘴角難以抑製的勾起,籠罩著她的全是屬於他的氣息。

    喜歡,她也喜歡他呀。

    也不知走了多久,不急著趕路,就這般在雪中快一會兒、慢一會兒的,天都黑了。

    就在孟元元懷疑走錯了路,兩人在雪地裏迷失的時候,前方終於有了點兒亮光。

    此時地上的雪已經落了一層,馬兒也沒了最開始的興奮,耷拉著腦袋。

    “到了。”賀勘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韁繩往亮光處走著。

    孟元元往前方看,果然有著山的輪廓,隻是並不是很清楚罷了。

    小鷹山原先是一座村子,因為山上有湯泉,這邊陸續有富貴人家過來山上修建別院。小村子也漸漸擴大,如今成了一座小鎮。

    夜裏風雪,並看不清小鎮的模樣。

    賀勘沿著一條道往山上走,倒不算陡,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知道路。

    “你來過?”孟元元問。

    “經過幾次,”賀勘回頭,看著馬背上的妻子,“就記住了,想著一定要帶你來看看。”

    孟元元嗯了聲,突然覺得風雪中帶來一股濕熱之氣:“今晚下榻這裏?你提前訂好的?”

    “沒有,”賀勘笑,然後往兩邊看,似乎在找尋什麽,“幾日才得知要休沐,便帶著你來了。”

    “還真是說走就走,倒好,沒得地方住了。”孟元元嘟噥一聲,這種做法並不像賀勘。

    他,很多時候,都是把事情在心中規劃好,甚至是幾套辦法,今日倒是衝動,毛頭小子一樣。

    賀勘聽到郎笑幾聲,聲音穿透在風雪夜:“不會讓娘子受苦的,不是還有晚上的約定麽?”

    隻要他一說這種話,孟元元便是隻能閉上嘴,完全說不過他。約定?就是他在馬上說的姿勢?她可沒與他約定。

    他牽馬沿著一條小道,往裏走了一段,便在一扇院門前停下。

    “就住這裏罷。”賀勘站在馬下,對著馬上的孟元元伸開雙臂,“我接你下來。”

    孟元元身形一彎,俯下馬身,把自己交給賀勘,隨後被他穩穩當當接下。腳一落地,遂攬去他的身邊。

    “這裏?”她看著前麵的大門,兩旁簷下各掛著一盞燈籠。

    就在這時,大門開了,一名管事一樣的男人往外看了看,遂快步走出來。

    “大人,您來了?”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畢恭畢敬,對著賀勘彎腰行禮。

    賀勘應了聲,將馬韁交於對方,自己則牽著猶在發懵的孟元元走進院門。

    踏進院門來,有了燈火,也就多少看出這院子的樣子。

    孟元元本想問些什麽,見著有兩名婆子過來,遂就安靜站在賀勘身旁。左右看這架勢,他是安排好的了。

    婆子們規矩見過禮,便領著人往房中去,一人領路,一人撐傘。

    孟元元往賀勘看了眼,他神態自若,好似這些理所當然。心中不免打鼓,她一般不去過問他官場上的事,可自己也有聽說,朝中拉幫結派,卻不知今日這是不是……

    “陸家當初的別院,”賀勘轉過臉來,對上孟元元的眼睛,算是解了她的疑惑,“先前被朝廷收了回去,這廂理順清楚,自然就還回來了。”

    “陸家的?”孟元元心中一鬆,如此也就明白過來。

    當初陸家獲罪,這些是被沒收的產業,既然人已經昭雪,官家當然要把東西還回來。

    難怪一路上賀勘一派輕鬆,毫不擔憂,她就該知道他總是有準備的。不過,這的確也算是一樁喜事。

    進到房內,裏頭早就收拾好,床鋪被褥,溫暖的炭盆。很快,外麵桌上也擺滿了飯食。

    走了一路,孟元元略感疲乏,坐在椅上休息:“既這樣,該帶淑慧一起過來。”

    “不用總惦記他倆,”賀勘將人拉起,帶到飯桌前坐下,“是我隻想帶你出來。”

    晚膳過後,孟元元跟隨婆子到了後院兒,那邊修有大小幾個湯池子。而賀勘則是處理一些關於這間別院的事,十年,這裏也幾經易主,會殘留些許的小拉扯。

    進到一間屋內,是這裏最大的池子,此時水汽繚繞,耳邊盡是汩汩的水聲。

    等往前走了兩步,適應這樣氤氳環境的視線,也就能分辨出這裏的一切。

    婆子退了出去,孟元元便褪盡衣衫,白嫩的足兒踩著卵石做的石階,一步步的,兩條光滑的腿寸寸沒入池中。

    作者有話說:

    狗子:媳婦等著我,咱倆辦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