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正文完結
  第87章 正文完結

    男女之別,往往體型上最為明顯。

    就如現在,孟元元坐在凳子上,身後賀勘躬下腰身將她抱住,從一側看上去,嬌柔的身形便被完全擁攬住。

    周身縈繞著他沐浴後的清爽氣,頸側微癢是落下氣息的輕掃,鑽進耳道的話語,讓人不禁心跳加速。

    “陸夫人來權州了,”孟元元找回些心神,側著臉躲避耳邊的輕癢,“現在安置在我家。”

    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停頓了下,隨之他嗯了聲:“辛苦你了。”

    賀勘吻著她的耳尖,有一種莫名的放心。不管他要去做什麽,好似身後的娘子總會將一切打理好,處事得當,讓他無後顧之憂。

    孟元元縮縮脖子,因為怕癢,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你別撓我?”

    然後,後邊的人幹脆擠到她的凳子上,與她掙著這一片小小的凳麵,還不許她換去別的地方坐。兩人擠在這一處地方中鬧著,明明應該商量些正經事。

    過了些時候,孟元元把人推開,這可是人家的官船,便把桌上幹淨衣裳往賀勘身上一送,紅著一張臉瞪他。

    賀勘笑,遂也將衫子往身上套,手裏利索的打上結扣。正好頭發也幹透,徹底收拾好,又變回了那個冷清疏淡的賀大人。

    他穿戴好,往孟元元麵前一站:“娘子,現在的相公還像不像玉斯國的船員?再給我看看,有什麽地方不妥沒有?”

    聞言,孟元元噗嗤一聲笑出來,視線巡視過男人眉眼:“不像了。”

    每次看他的臉,她心中總是不免感歎長得好看,乍一眼會覺得他疏冷淡漠,不好相處的樣子。

    其實隨便一件衣裳都能被他穿得好看,要說現在哪裏不妥?她上下打量,遂站起來,伸手幫他整了下腰帶,才扯了一下,手就被他摁在他腰間。

    “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沒有……”孟元元隻是單純想幫他整理一下,他這樣說的,好像她對他有所圖一樣。

    抬臉看他,就見到他嘴角揶揄的笑。

    她抽回手,便想轉身,下一瞬被人扶上雙肩,掰轉回去。

    “逗你的,”賀勘笑,能聽出愉悅與輕鬆,“娘子若真要做什麽,做相公的也是極力配合,不會反抗。”

    “你……”孟元元鼓了雪腮,無言以對。

    賀勘揉揉她的腮頰,俯臉過去親下她的唇角:“我家元元當真可愛,讓人好生喜歡。”

    “天這樣黑,你穿成這樣做什麽?要回驛館?”孟元元問,見著他收拾得一絲不苟。

    “不回驛館,”賀勘搖頭,拉上她的手,“不是說了嗎,帶你去一個地方。而我必須得好好穿戴才行,這很重要。”

    孟元元見他不想說,幹脆也不問,隻跟著他離開了房間,而後上了甲板。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碼頭這邊一片寂靜,隻有海浪聲仍舊不知疲倦。

    不遠處,一艘船正緩緩停靠,巨大的船帆已經收起,船身上幾盞燈火。

    孟元元跟著賀勘下了官船,走到那條才靠岸的船下。等了一會兒,自船上放下跳板。

    “走罷,我們上去。”賀勘晃晃她的手,帶著走上跳板。

    孟元元仰頭,看著船身,眸中閃爍兩下。

    上了甲板,前方的船艙中,透出輕柔的燈火,於黑夜中讓人覺得發暖。

    “去罷,”賀勘推著孟元元的雙肩,將她往前一送,“我在這邊等你。”

    孟元元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邁了兩步,看著那扇透出燈火的窗,似乎想到了什麽,心跳悠然加速。

    她回頭看賀勘,他在三步外對著她笑,並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前行。

    海風吹來,拂著她額前的發。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裙,顏色有些素,甚至出來這趟,都沒好好打理自己的發髻……

    兩隻手端在腰前,孟元元抬起頭,邁步朝船艙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平穩,完全不像是此刻澎湃的內心。

    進了艙門,很容易就看到一扇半開的房門,灑出來一些光線,落在走到的地麵上。

    她手指微蜷,抬起來輕扣兩下門板,噠噠。

    “稍等,”房中傳出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嗓音略啞,“我這邊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孟元元往前一步,正好站在門扇敞開的那一方位置,也就看清了不大的房間。

    裏麵,一個白發男人背對著門,正坐在椅子上,收拾著桌案上的東西。

    男人沒有得到回應,似乎也覺得奇怪,便回頭看向門邊,隨即愣在那兒。門扇半開著,外頭走道昏暗,他並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可是確定是個女子,因為她纖細的身形。

    兩人這般,一內一外的相互對視,誰也不曾說出一句話。

    好似過了很久,又好似是眨眼間,裏頭的男人先是笑了笑,道:“進來罷。”

    孟元元這才握上門把,拉開門走進去。

    屋中燈火明亮,不大的一處地方,收拾得幹淨整潔,除了那狼藉的桌案。

    她不說話,站在房中,與男人隔著三四步遠。她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麽,看到人滿頭白發的時候,她開始變得不確定……

    “元元。”男人喚了聲,聲調發顫,眼眶泛紅。

    孟元元眨下眼睛,喉嚨艱澀的咽了下:“你,叫我的名字,你……”

    “我,”男人手掌落上自己前胸,笑著道,“我是爹啊!”

    說著,他單臂撐著桌麵站起,就朝著孟元元過來。隨著一聲椅子擦過地板的尖銳聲,男人也身子一歪,重重摔去地上。

    沉重的撞擊,孟襄眼前一花,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他怎麽就忘了,那條左腿已經廢了?

    他看去女兒落在地上的裙裾,再往上便是她驚訝的臉。內心的愧疚席卷而來,悲傷將他徹底吞沒,竟是慚愧的別開雙眼。

    孟元元回神,蹲下去扶上孟襄的手臂,想將他攙扶起來,無意間瞥到桌案邊上靠著的木拐。她下意識去看他的腿,下一瞬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

    孟襄的右腿蜷縮著,可是左腿的褲小截管是空的。

    “你的腿怎麽了?”她問。

    “別哭,”孟襄坐在地板上,慌忙拿手去給女兒擦淚,“已經不疼了,是當初得了一場疫病,為了保命,切掉了。”

    舍去一隻左腳,保全性命,可以見到寶貝女兒,可是心愛的妻子……

    孟元元視線被淚水模糊,任那雙粗糙的手給自己擦著臉:“爹,你回來了?”

    “回來了,爹回來了,”孟襄百感交集,兩行濁淚流淌而下,“讓我看看,我家女兒出落得這樣好了?”

    眼前的就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心心念念惦記著六年,如今終於見到。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她,可是人已經是大姑娘,不合適了。

    父女倆就這般坐在地上,抓著彼此的手。

    孟元元欣喜又悲傷,喜是父女相認,悲是父親已經這般蒼老,還沒了左腳。難怪當初大哥急著帶她走,除了對大渝的失望,應該還有對父親的掛心。

    “大哥呢?”她想穩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似乎並不成功。

    “在巨龜島幫忙海防軍,快回來了,”孟襄道,“這次剿滅海寇,他也做了不少。”

    手臂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好似是不想讓女兒擔心,特意單腿站著,示意自己身體很好。

    孟元元心疼,將人扶去椅子上坐下:“你這幾天在哪兒?”

    “就在這船上。”孟襄笑,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女兒,“不在大渝的海域,隻要稍微的不妥,我便可以直接回玉斯去。這些,可都是那叫賀勘的年輕人,給我的保證。”

    “他?”孟元元不禁從窗口往外看,那一道清冷挺拔的身影,此刻立在船頭,麵對著廣袤的海洋。

    孟襄點頭:“看得出他對當年事情的執著,提出與咱們孟家聯手。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也沒放棄,隻是身體不中用了。他讓我出麵作證,但是給了我萬全的安全。”

    如此,孟元元明白過來,之前賀勘說父親暫時不能相見,怕是人並不在大渝的範圍之內,也是對安全的一種考量。好似什麽事情,他都會考慮完全。

    “元元你看,”孟襄蒼老的臉上堆滿笑意,手臂一撈,桌麵上的東西全推去了女兒麵前,“這些你喜不喜歡?這個好不好?”

    孟元元看著桌上,是各式的新奇東西,大多是不曾見過的,一看便是來自南洋或者西洋。每一件都精美無比,精工雕琢,並不是一般的玩意兒。

    孟襄很是高興:“以前每次出航回來,都會給你帶些新奇東西,這回我愣是挑不出,也不知道你會否喜歡?”

    “喜歡。”孟元元揩揩眼角,笑著道。方才,父親是在猶豫給她挑件最喜歡的禮物嗎?

    聽到女兒的回應,孟襄開心的笑:“以後一家人團聚了,過兩日我去看看你娘。”

    說起妻子,他長歎一聲,如果遇到過世上最好的女子,心中便再不會有別人進去。

    父女倆慢慢話多起來,孟襄總是講著孟元元小時候的事兒,六年的空白,讓他無比遺憾,再相見,女兒已經亭亭玉立。

    如此這般,桌上的蠟燭竟也不知不覺間燒下去半截。

    噠噠噠,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房中父女倆看過去,見著賀勘走進來,於燈火中,他長身玉立,姿態如鬆。

    隻見他步伐沉穩,禮數端正,對著座上的孟襄深深彎腰行禮:“嶽丈在上,請您將女兒許配給我。”

    孟元元一愣,全沒想到他這一進來什麽話沒說,先跟父親提親。

    “賀大人,眼下許多事要做,小女的事先不急。”孟襄皺了下眉,自己才見到女兒,這小子就來搶?

    他是知道些女兒與賀勘之前的事,糾葛拉扯。要說這人對女兒真心罷,他總歸是做父親的,無論如何也不放心。

    再者,麵前這小子心思實在深沉,自己的女兒乖巧懂事,別是聽了他的花言巧語。女兒是他的掌中珠、心頭肉,怎麽都不舍得鬆手。

    一聽孟襄的話,賀勘已然猜到幾分,便道:“嶽丈放心,我必不會讓元元受丁點兒委屈。”

    孟襄看看自己的女兒,隨便道:“賀大人,我家兒子還在巨龜島,我無心去談別的事。”

    賀勘雙手緩緩垂下,心知這些不過是孟襄推托之詞。想不到最難過的關並不是妻子這裏,而是寵女如命的嶽丈。

    “元元,”他看去孟元元,目光柔和,商量的語氣道,“你去外麵看看馬車來了沒,我和嶽丈說兩句。”

    孟元元看看賀勘又看看孟襄,見到父親對自己點了下頭,便轉身出了房間。

    重新走到甲板上,她的心境已大有不同。

    如今是真的,一切都越來越好。很快,大哥會帶著嫂嫂回來,到時候一家團聚。而且,陸夫人和紫娘也在孟家,到時候家中會是多熱鬧?

    孟元元站在甲板上往下看,正見著一輛馬車停下,隱約能聽見興安的聲音。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惜玉。如果惜玉一直堅強往下走,最後也會快樂起來罷。

    心情好的時候,不論看到什麽,感覺什麽,都會覺得開心舒服,正如她現在一樣。哪怕海風越來越涼,總也隻感受到風的溫柔。

    當然,事情不總是完美的,她傷感於父親失去左腳,可是又慶幸他保住性命,最終和她相逢。

    過了些時候,孟元元聽進腳步聲,回頭見著從船艙內走出來的賀勘。

    她朝他走過去,他拉上她的手。

    “我現在知道,你的脾氣是隨誰了。”賀勘笑,手揉著她的發頂,歎了聲。

    孟元元莞爾,臉一側便貼近他的掌心:“我爹他說什麽了?”

    “他說,”賀勘手心一暖,忍不住就將人攬過來抱進懷中,“要是我敢對不起他的女兒,就給我敲斷腿。”

    孟元元貼在人的身前,他胸腔中強健的心跳,一下一下衝著她的耳膜:“不會,我爹脾氣很好的。”

    “娘子不知,脾氣好那隻是對你。”賀勘無奈的笑,親吻她的發頂。

    孟元元後知後覺,仰臉看他:“什麽對不起我?”

    “你呀,”賀勘點了下她的額頭,“他答應我的提親了。”

    話音落,他低頭吻上她的唇,熱烈而貪婪,仿佛要這樣與她永遠粘合在一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金秋十月,秋意越發明顯。

    大渝舉國上下都在慶賀今年的豐收,較之過往,各項作物收成都不錯。

    當今的官家體恤民生,勤政愛民,更是以身作則,日常中很是節儉。大概最為破費的,就屬幾日後的太後千秋。

    說起太後的壽辰,便不得不提前階段沸沸揚揚的權州珊瑚案。也是因為當年,官家一片孝心,結果後麵造成陸家覆滅的案子。

    這件案子牽扯甚廣,不止是市舶司的貪腐,更有與海上賊寇的勾結,朝中高官更是大膽牽扯其中。

    官家震怒,將案子親交於耿相徹查,中書省、大理寺協辦。中書省梁大人知人善用,大力提拔年輕官員,得到顯著效果,案件短短兩個月便徹底查清。

    珊瑚案的幕後主使,居然是京城賀家,掌握大渝財政的賀三司。

    此結果已出,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民間更是沸騰,尤其麵對那文書上的一串串數目,再有賀家搜出來的寶貝珍奇,任誰也會被驚呆。

    經此案,陸家昭雪,當年權州商賈孟家護寶有功,官家親筆賜匾,以示嘉獎。

    陸家,所有人從瓊州回到故裏時,已經過去十年,物是人非。

    陸致遠表示不會回朝為官,隻想故裏養老。

    相反,賀家徹底倒下,百年大族被連根拔起,整個京城都收到波及動蕩,一段日子裏,官兵時刻巡查著京城內外。

    至於那棵珊瑚樹,人們隻是從傳言中聽說。據說是美輪美奐,獨一無二的絕世珍寶。

    本都以為,正逢太後千秋,官家會順理成章的將寶物獻給太後。可是太後聽後十分生氣,竟是當眾指責官家。

    太後說,那珊瑚雖是寶物,可沾了太多人的生命,官家不以此為鑒,竟還想著獻寶。她覺得寒心,表明自己絕不要那珊瑚。

    官家仁孝,聽從了太後教誨,便下詔書,將珊瑚留在權州,送於靈安寺。坐化的覺摩大師已經辦了甕棺葬,而珊瑚亦將鎖在箱中,與甕棺一起存於寺中的古墓中。待到三年後,大師肉身大成塑金身時,珊瑚便供奉於佛身之側。

    曆時幾個月,這樁案子才這樣過去。隻是仍舊留下餘波,需要些時候休養生息。

    。

    一場秋雨一場涼,眼看十月就要過去,馬上入冬月,一年又一年,總是這樣不停地更迭。

    院中的白果樹簌簌落著葉子,僅半天的功夫,地上便鋪了一層金黃。

    “京城真是冷得早,”孟元元站在回廊下,手伸去外麵,涼涼的雨絲落在手掌心,“權州的樹這時還都是綠的。”

    坐在美人靠上的小姑娘眨眨眼,往外麵看去:“我都覺得不冷,身上熱乎乎的。”

    孟元元笑,坐下來看著秦淑慧:“你身體好了就往這邊跑?”

    “二哥他知道的,”秦淑慧甜甜一笑,臉頰上一抹紅潤,“還是嫂嫂家裏自在,在家中時,他總管著我讀書,明明賀禦也不怎麽樣,偏偏就說我。”

    “他也是為你好。”孟元元摸摸小姑的頭,“你吃的藥可還管用?”

    權州案子結束,回京城的時候,賀勘捎上了秦淑慧和賀禦。洛州賀家沒有阻攔,而藍夫人終於放下心來,兒子跟著賀勘,總比在那幾個老東西手裏好。

    秦淑慧點頭:“管用,就是最開始吃的時候,身上很疼。二哥說,這些藥來自西洋的玉斯島國,蟲子做的。”

    身體狀況如何,從人的氣色就能看出來。如今的秦淑慧和以前相比,當真好了許多,臉龐看著也圓潤起來。

    “那咱們也用蜈蚣毒蛇入藥啊,隻要能治好身體就行,”孟元元道,“真是虧了大嫂。”

    “嗯,我不怕藥苦的,”秦淑慧點頭,“大嫂好嗎?她是不是不習慣京城?總看不到她出來。”

    孟元元往大哥院子的方向看了眼:“這邊冷,她大概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有孕,可能是不太舒服。”

    就在前日,他們一家四口才到京城。一路過來,卻正碰上京城的秋雨,溫度驟降,雅丹有些不適應,便整日留在房中,孟修筠一直陪著。

    現在所處的這座宅院,是孟襄在京城置辦的宅子,也是給孟元元的嫁妝中的一件。

    一家人來京城,正是為了孟元元的親事。

    “怎的賀禦沒過來?”孟元元問,昨日還有那頑皮的小子到處亂跑,今兒耳邊清淨了,倒覺得有些奇怪。

    聞言,秦淑慧笑眯了眼,頗有些幸災樂禍:“二哥不許他出來,昨日還帶他去見了京郊書院的先生,說以後送他去那兒讀書。”

    孟元元嗯了聲,想著賀禦其實也挺可憐,幸虧現在來了京城,不然也是被賀家幾個長輩給當成棋子。要說賀勘對賀禦嚴厲,那才是對這個弟弟負責,若是不上心的,放著不管不問便罷。

    說了一會兒話,秦淑慧準備回去。又說想吃前街的綠豆糕餅,纏著孟元元去買。

    兩人一起出了大門,左右當做走走。婆子想一起跟著,被孟元元製止。

    才轉過街口,秦淑慧停下步子,嘴邊狡黠的笑著:“嫂嫂,綠豆糕餅下次再吃,有人要見你。”

    隨著小姑娘指的方向,孟元元看見了不遠處,撐傘站在橋上的郎君,黃傘青衣,芝蘭玉樹。

    對方好像感受到她的注視,轉身過來,瞧向她這邊。

    秦淑慧任務作罷,撐著傘便跑開了,一會兒功夫鑽進了街邊的馬車上。

    孟元元雙手抬高,遮在頭頂。很快,賀勘撐傘走了過來,傘麵為她遮住落下雨絲。

    “你怎麽來了?”她看他,還是記憶中那張好看的臉。

    算算,自從賀勘回京來,兩人已有個把月沒見。她知道他這兩日來過家裏,可是都沒見到她。父親說,成親前兩人不能見麵。

    “來看我家娘子。”賀勘開口,話語中似乎有些不滿,“都不讓我見你,隻能想這辦法了。我帶你去吃魚丸好不好?”

    孟元元搖頭:“我要快些回去。”

    明明後日就成親,他便等不了兩日?

    “別回去了,跟我走罷。”賀勘去拉她的手,笑著。

    “瞎說,怎麽可以?”孟元元抽著手,卻還是被他帶著走。

    後麵,她跟著他站去了橋上,煙雨朦朧中,河水碗沿流淌。

    他攬著她一起站在傘下,看著秋雨中的風景。她知道,他不過是來看看她,並不會真的帶她走,也就依偎在他身旁。

    “真美。”她輕聲道。

    “嗯,”他回應,輕吻她的青絲,“與元元一起,看什麽都是美的。”

    曾經他傲慢、淡漠,差點兒錯過這樣好的她,餘生,隻想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