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夜探
  第110章 夜探

    芸惜扶著牆,艱難地走回福陽宮,身體的疼痛讓她渾身被冷汗浸濕,每一步,都像是在把她的身體朝四麵八方扯斷一般。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雲裏出來了,照亮了宮道,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萬籟俱靜,天地間彷佛隻剩下她一人了。

    也是,她從來都是一個人。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一切過往,皆如雲煙;一切牽絆,皆是磨難。

    等前塵了結之後,她便再也不跟這皇宮扯上分毫關係。

    芸惜沒有練過武,所以沒有極強的耳力能聽到身後一直有一道腳步聲跟著她,護送她進入宮門,又待了很久才離開。

    福陽宮主殿的燈還亮著,她深呼吸一口,強撐著自己走過去。

    蕭蜀雪這邊還要應付,隻有蕭蜀雪相信她在今晚的事上是無辜的,這場報複才算徹底成功。

    她斬斷了蕭蜀雪兩個幫手,讓蕭蜀雪不得不開始依賴她。

    剛踏入殿門,一個茶杯就朝她砸來,她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剛好避開了茶杯,茶杯砸在門上,破碎的瓷片落在地上。

    她跪下,“主子,奴婢回來了!”

    “你還敢回來?”

    蕭蜀雪眼底露出殺意,一步一步上前,一把捏住她下巴,“本宮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奴婢該死,沒辦好差事。”

    “你確實該死,本宮問你要如何對付林景州,你不告訴本宮,還信誓旦旦地下軍令狀,現在結果呢?你告訴本宮,林景州死了嗎?”

    芸惜臉色蒼白,蕭蜀雪再次發問:“林景州死了嗎?!”

    她怯怯地回道:“沒……沒有,奴婢失敗了。”

    蕭蜀雪眼眸幽深,捏住她下巴的手收緊,“你和那林景州是不是合謀故意對付本宮的?”

    “沒有,奴婢沒有!奴婢在刑司受了十棍,那林景州親自監刑,還威脅奴婢,奴婢怎麽可能跟他勾結?”

    她聲淚俱下,望著蕭蜀雪的眼睛,滿眼的委屈。

    身後,秦久安快步走進來,“主子,芸惜沒有說謊,她在刑司的杖刑,林景州特地讓行刑人往死了打。”

    蕭蜀雪沒說話,把芸惜往前一扯,讓她趴在地上,看到她臀部滲血,伸手捏住衣服衣角慢慢拉開。

    傷口和衣服粘在一起,痛得芸惜渾身發抖。

    見傷勢不是作假,她鬆開了衣服,表情緩和了一分,“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芸惜顫抖地解釋:“奴婢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靜竹姐姐說她有門路可以給林景州下禁藥,將他引到後宮,就可以以他禍亂後宮為名,將他置於死地!奴婢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靜竹和錢六竟吃下了那禁藥,,奴婢差點被錢六……”

    她哽咽哭泣。

    秦久安在一邊開口:“那靜竹和錢六以前就是幹這種勾當的。”

    蕭蜀雪轉身,回到內殿。

    秦久安走過芸惜跟前時,腳步頓了一下,搖搖頭,才跟進內殿,“主子要怎麽處置芸惜?”

    “她和林景州當真不是苦肉計?”

    “奴才瞧著不像,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都是下的死手。奴才還打聽了今夜的事,跟她所說沒有出入,確實是靜竹和錢六壞了事。”

    蕭蜀雪不說話,秦久安又道:“主子不信芸惜,不讓她做緊要的事即可,明年又該選秀了,芸惜機靈,到時候或許能派上用處,處死可惜了。”

    這話說到蕭蜀雪心坎上了。

    無人可用,是她最鬱悶之事,想在皇宮培養心腹,難如登天,本來靜竹和錢六是兩個不錯的工具,可惜兩人不爭氣,竟然在宮裏用禁藥……

    “送她下去治傷吧。”

    趴在外殿的芸惜臉上劃過一抹輕鬆,蒼白的嘴角劃過一抹微笑,多虧她平日舍得拿東西收買秦久安,這一步苦肉計,總算成功了。

    “是。”

    芸惜難受得緊,感覺秦公公走了出來,蹲在了她跟前,“芸惜,你可不要記恨主子,實在是你之前跟林景州的關係,讓主子不得不防!”

    “林景州欺騙奴婢,更要置奴婢於死地,奴婢……和他勢不兩立!”

    “主子和雜家都相信你,日後可要一心侍奉主子,知道嗎?”

    “奴婢謹記。”

    秦公公找了兩個宮女扶芸惜回房。

    芸惜不能躺著,隻能趴著,不能像在雪閣那樣,受了傷,雲蘭會找禦醫來救她,她隻有一碗奴才治傷的藥。

    同屋的芍藥跟她沒有仇,但心裏一直不滿舒妃對她的寵愛,不給她使絆子讓病情更重就不錯了,照顧就別提了。

    還好,秦久安心細,找了個宮女來給芸惜上藥。

    半夜,趴著睡實在太難受,身體又開始發熱,她難受得低聲哼唧。

    一抹身影溜進房間,先到芍藥的床邊,將她點住,才來到芸惜的床邊。

    摘下麵罩,露出林景州愧疚又心疼的臉。

    他慢慢蹲在她身邊,先掏出一顆藥送進她嘴裏,又幫她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

    趴著的人痛得睡不安穩,嘴裏時不時溢出痛苦的呻吟。

    他想伸手去握她的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我傷你至此,你怕是恨透了我!”

    靜靜望著她,他痛苦得肩膀發抖,眼眶慢慢濕了,明明想用這條命保護她的他卻成了傷她最重的人。

    他以為重活一次,很多事都可以控製在手裏,結果奴才就是奴才,便是太監總管又如何?

    舒妃一旦要殺了她,他便是拚了命,也護不住她的命。

    他能做的隻有撇清兩人的關係,讓舒妃把怒火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我想保護你,芸惜……我真的不想讓你受一點傷。我想跟你出宮,想和你有一個未來,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走不了了。”

    眼淚從他眼眶落下,落在床鋪上,他嘴唇發顫,低頭抵著她額頭,“我不再奢求了,我隻想讓你好好活著,這一次,去那個位置吧,等你坐上那個位置,再也沒人敢傷害你。”

    他會為斬殺這條路上所有障礙,她可以幹幹淨淨地走到那個位置。

    看了一眼外麵的夜色,林景州擦幹眼淚,他拿起床邊放的藥品,把裏麵的東西倒掉,灌進他準備的好藥。

    起身,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