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死到臨頭了
  第五十六章 死到臨頭了

    他倏然轉身指向小廝:“人都帶去了水師營,那你怎麽能回來?你是不是向他們招了什麽?”

    小廝連連擺手:“沒有,我什麽都沒說,我們被關進水牢一晚上,也沒人理我們啊,第二天早上,我就被軍士帶到大營裏看到一個將軍,我聽軍士叫他,都督,這位將軍說,讓我捎點東西給冠軍候府的,楚大姑娘。”

    “什麽?你再說一遍。”戶部侍郎一把抓起小廝,瞪大的雙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將軍讓我給冠軍候府的楚大姑娘,捎東西。”小廝顫聲道。

    “東西在哪裏?”戶部侍郎問。

    “就,就,是一包茶葉。”小廝從懷中掏出一小包茶葉,舉給戶部侍郎:“我還納悶呢,大老遠的讓我捎東西,就帶這些一點點茶葉……”

    戶部侍郎奪過茶包,打開來,就是一包再普通不過的普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楚子善,她怎麽可能知道,漕運船上有私鹽,竟還勾結了張大龍,啊,啊……”

    他狂聲大叫著,將茶包撕的粉碎。

    小廝慌亂的撿著飛濺的茶葉:“大老爺,您可別撕啊,撕壞了還怎麽給楚大姑娘送去啊,小的感覺那位大都督與楚姑娘交情非淺,我們就去求求楚大姑娘,許可以救出舅老爺的。”

    “楚子善?”吳氏瞪大的眼眸中泛上恨意:“冠軍候府的楚子善,她就是害得我兒斷腿的惡女。現在她又想來害我兄弟,老爺,這一次,我們定不能饒過這個賤人,我要將她千刀萬剮了。”

    戶部侍郎怒喝,他抱著頭:“販私鹽的事被那丫頭知道了,我們死到臨頭了。”

    吳氏恍然,臉上的凶惡瞬間變成惶恐,使勁扯著夫君:“這可怎麽辦啊,老爺,你快想想辦法,絕不能讓這賤人得逞啊。”

    “你給我閉嘴。”戶部侍郎煩躁的大叫,推開吳氏,:“讓我安靜會兒,讓我想想……”

    他極力壓抑惶亂的心,冷靜下來,一點點的擼清思緒。

    張大龍截了漕運的船,發現船底的私鹽,沒別的動作,卻是讓小廝一人回京給楚子善捎一包茶葉。

    明擺著,張大龍讓他去找楚子善。

    前幾日,楚子善來戶部領候府俸祿,他派人給擋回去了,她說給他七天期限,他還嘲笑楚子善不知天高地厚。

    現在想想這七日期限,正好是從錢江到京都的路程啊。

    難道,楚子善早就知道他販私鹽的事,這,她怎麽可能知道?

    而眼下不是糾紛她如何知道的,楚子善截他的貨意圖就是為冠軍候府的俸祿。

    他得按她說的,親自把俸祿送到候府……,這次去,他不敢想會遭到楚子善怎樣的羞辱,不管怎樣,他必須滿足這丫頭的要求,絕不能讓她把販私鹽的事捅出去,不然,他非但仕途盡毀,這一大家子都要跟著遭殃了。

    他咬了咬牙:“夫人,把你最貴重的頭麵拿兩套來……”

    稷下學府。

    梁永清鬼鬼祟祟來到學監書房後窗,耳朵緊貼著窗子上,仔細聆聽裏麵的動靜。

    聽到夫子的提問聲,他緊張的皺起眉頭,當他聽到楚子善流利背誦的聲音,清秀的麵容泛上笑容。

    “最讓學子頭疼的明經試考都能對答如流,楚子善你行事啊,是哪個說她粗劣蠢笨的,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書房中,楚子善笑容妍妍溫婉大方的應對著夫子的試考。

    學監坐在一旁,手捋著胡須,精明的雙眸中有著明顯的愕然。

    這明經考的是隨意挑選四書五經中節選讓學子背誦,還會問對節選的解釋與醒悟之意,這就要求學子必須對四書五經讀的極為通透才行。

    楚子善對夫子的提問極輕鬆的應答,他不禁點頭讚許。

    片刻後,夫子看向學監:“大人,楚子善的明經試考結束,成績為,甲。”

    學監笑著點頭,:“嗯,不錯,不錯,看來楚學子對所學詩書都領悟的極好,學府對女子入大學有特例,你可從幾個策問題中選一個,回去準備好了再來考。”

    楚子善:“學監大人,我無需準備,現在就可以考策問。”

    學監指著她手還未放下,定定看著她,心忖,剛對這丫頭改觀些,瞧這狂妄的性子,真是不討喜啊。

    策問是試考中最難的,就是翰林院的學士來了,也不敢說在豪無準備的情況下試考的。

    “你,確定現在就考嗎?”

    楚子善點頭,:“我確定,其實我不讚同學府對女子考大學,采取事先選題做準備的方式,我們女子不比男子差,應該一視同仁才對。”

    學監臉上的笑容僵住,小小女子竟和如天的男子比肩,她這是要上天啊。

    稷下學府是唯一開設女子學院的,其目的就是陪養更有才情品德的中饋命婦,女院中才藝與禮儀課才是主課,其它課業要求都很寬泛,貴女們多是上過中院便回家相夫教子了,極少有上大學的。

    上大學的多是想去宮中做女官,必須各方麵都得出類拔萃,因女子不科考,不入仕,在最後的策問考可以放鬆些,提前選了題目回家準備好再考。

    夫子指著楚子善一臉不悅的訓斥:“楚子善,你怎可如此狂妄。”

    楚子善恭敬一禮:“子善不敢,隻是說出心中所想,請學監大人和夫子出題吧。”

    夫子冷眼看她:“你即如此自信,那就出上界男學子升大學的策問吧。”

    楚子善向夫子微微頷首:“有勞夫子了。”

    幾位夫子從卷宗裏選出一張來,放在楚子善麵前,看著她的目光皆為冷蔑不屑。

    楚子善拿起策問卷:“同朕共同治理天下的,是士大夫,如今士風不正,欲救無邊而見識短淺,想要正士風以複古道,用什麽辦法可以做到?”

    看罷,她自信一笑,拿起毛筆揮揮灑灑,果斷的寫下心中答案。

    眼前的白紙黑字,讓她憶起前世,每日坐於簷廊下等待期盼著孫仲斐……。

    前世,她賭氣學四書五經,在夫子所有藏書中看到很多經典的策問題文章,覺得文章中說的都是孫仲斐每天與公公商議的事,她想與孫仲斐有更多共同話題,想證明她比賤人柳婧強。

    她用心聽夫子講策問文章,將之背熟,想讓孫仲斐知道她不愚蠢,想他知道她是可在政見上幫到他的賢內助,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然,孫仲斐陶醉於柳婧的溫柔鄉中,她見不到他,她被困於深深庭院中,天天等著盼著,被她視為天的男人來見她一麵。

    安之若命,這便是女子可悲的人生。

    心中湧上無盡的心酸與悲涼,眼眶有些濕潤。

    這一世,她再不要做深深庭院中哀怨命婦,她隻為自己而活,要做頂天立地的女子。

    寫好策問卷,她雙手奉於夫子,微微一禮:“請夫子閱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