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拆白黨
  第四十四章 拆白黨

    楚子善抬頭望向高大氣派的門庭,門楣之上鎏金大字【尚書令府】,這是她前世的婆家,是送她和楚家下地獄的鬼門關。

    前世嫁入孫家,她從神勇的女將軍被害成一個廢人,她不再是個威脅,孫家人才撥下偽善麵具,原來是一隻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孫劉氏,柳婧,孫曼瑤,她被三個毒婦百般折磨,痛不欲生……

    一幀帖屈辱的畫麵,撕扯著她的心……她攥緊拳頭的手微微顫抖著,美眸中泛著點點水光被洶湧的怒火燃燒沸騰!

    初春走上台階,抬手叩響門上的銅環,沉重的大門吱呀一聲啟開一條縫,探出一個腦袋打量著初春:“你誰啊。”

    初春一腳踹開大門,小廝被撞得摔倒在地,慘聲大叫。

    孫府管家聽到聲音,從偏廳出來剛要罵人,便見楚子善臉色陰沉衝進來,嚇得他轉頭就向後院跑去。

    楚子善走進正堂,坐於正位上,四個婢女站在她的左右,手撫腰間配劍,一身肅殺之意。

    好一陣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厚重的棉簾撩起,兩個丫鬟攙扶著雍容高貴的尚書令夫人走進來。

    孫劉氏見楚子善正襟危坐於正位上,見她來竟不起身行禮,還穩穩坐在那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她帶笑的眸子浮上一絲陰鷙。

    不過,今日的楚子善一身嬌黃色錦服,膚白貌美,簡單的發髻上兩三樣首飾卻是價值不扉,一身孤傲矜貴之氣,竟讓她有種,皇後鳳儀天下的尊貴與威嚴。

    她想著以往,隻會穿黑白灰,土裏土氣又老氣橫秋的楚子善,再看現在的楚子善,竟讓她有些許的迷惘。

    “呦,真的是子善啊,管家與我說你來了,我還不信呢?”

    她走到來,伸手拉住楚子善的手,慈善的麵容泛上憐惜與愁苦:“子善啊,一別又是兩三年,你又消瘦了好些,你這孩子我是最心疼的……。”

    “我可擔不起孫夫人的心疼。”楚子善抽回手。

    孫劉氏見她臉色陰鬱,歎息一聲:“你定是因為仲斐留戀妓館的事生氣,其實這事,仲斐是被冤枉的,你知道的,仲斐這孩子對你最是專情,更加自律,妓館那事他是被陷害了。

    仲斐年紀輕輕就進了翰林院,各方各麵都做的極其優秀,得到了院中上官讚譽與賞識,因此被同僚心升妒忌,想把仲斐的名聲搞臭,這事已查清楚了,那個害仲斐的歹人已被下了大獄。”

    “原來是這樣哦?”楚子善不屑冷哼,斜睨著孫劉氏。

    孫劉氏長得慈眉善目,舉止言談溫柔賢惠,人畜無害的樣子不會讓人有任何防備之心,會自然而然的信服她的話。

    真的很難把她與謊話連篇,心狠手辣,陰損惡毒聯係到一起。

    前世,孫劉氏為了讓他兒子外室的孩子認祖歸宗,設計害她流產,險些血崩而死,她雖大難不死卻再無法生育,孫劉氏順利接回了孫兒孫女,也破了祖父要孫仲斐立下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孫劉氏見她沒死,以為她補身為由,親自為她熬製補藥,像心疼關愛女兒的母親,將一碗碗慢性毒湯喂給她,直至她常年臥病不起,縱使有絕世武功也使不出的廢人。

    楚子善攥著雙拳,她想血洗了這家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雜碎,片刻都不想留在這肮脹齷齪之地。

    孫劉氏全然沒感覺到楚子善的絕然殺心,還兀自笑語:“你與仲斐一起長大,他對你的一片真心,是日月可鑒啊。”

    楚子善冷笑:“孫夫人,我與你兒子的婚事已退,說這些再無意義,更何況,你不是有意讓孫仲斐和戶部尚書之女李文汐結親,你這話對那位千金貴女可不公平。”

    “這。”孫劉氏麵有尷尬,笑了笑道:“我還是看好你與仲斐青梅竹馬的情意,你母親來退親,我與她怎麽解釋她就是不聽,親事退了,我這心可是難受的緊。

    我想著等你母親消氣再去上門勸說的,沒想,你,那麽快就與一個商人定了親事。

    那李文汐一直愛慕仲斐的,與我說想和仲斐結親,人家千金貴女矮下麵子開口了,我又怎好回絕。

    說來說去,隻能悲歎,你與仲斐無緣,唉!”

    孫劉氏說著垂頭低泣,抬袖拭著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

    如此悵然惋惜的悲涼模樣,還真是讓人不禁同情。

    重活一世的楚子善看來,卻是厭惡之極。

    楚子善的眸光越漸冷冽:“親事退了,有緣無緣都無意義,我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

    她抬手,初春將賬本交到她手上,她拍在桌案上,:“這是孫家六年來在我楚家鋪麵記的賬,總共算下來,是四萬八千七百八十兩銀,孫夫人給結算一下吧。”

    孫劉氏立退去悲傷,皺起眉頭:“子善,你這是何意?”

    楚子善冷冷看著她:“孫夫人聽不懂人話嗎?欠債還錢?”

    聞言,孫劉氏憤然瞪著楚子善:“楚子善,你怎可對我出言不遜,……”

    “孫夫人,你不痛快把錢還了,我還有更難聽的話……”

    “你你……”

    孫夫人不可置信瞪著楚子善,世人都說楚子善暴戾粗劣,可在她麵前,從來都像溫順乖巧的小貓一般,怎麽就突然變得,如此粗劣刁蠻不可理喻。

    孫夫人看了眼賬薄,眉頭緊凝,倏然又啜泣起來:“子善,你怎麽能這般對我,世人都說你粗蠻卑劣,我從不相信,我待你比親女兒還親,你這般……太讓我傷心了。”

    楚子善冷笑,她從小不得母家,孫劉氏待她好,她便傻傻的認賊作母了。

    然孫劉氏的好,不過是巴結祖父,為他夫君的仕途鋪路。

    上一世,她是有眼無珠。

    她了敲賬薄,一臉不耐煩:“得得得,把錢還了等我走後,你哭出大河也沒人管,我家中還有很多事,忙得很,孫夫人趕緊的吧。”

    孫夫人立現怒意,狠瞪著楚子善:“楚子善,你現在竟混賬到,隨意拿本破賬騙到我頭上來。”

    “孫夫人,這賬本上有你的親筆簽名和印章,你抵賴不了的,這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別跟我這撒潑耍賴。”

    “明明是你母親與我說,有需要就去你家店鋪自取,自取你明白嗎?你現在竟來和我要錢,你楚家莫不是窮瘋了。”

    楚子善點頭:“我母親是說了這話,那是把你當自家人,可現在親事退了,楚孫兩家再無關係,所以呢,自家的便宜你是占不到了,錢必須還。”

    “哼。”孫劉氏冷下臉,拍著桌案:“即給了何來要回去的道理,我沒工夫理會你這無知小輩,來人,送客。”

    初春和桂秋拔劍擋在廳堂門口,怒目而視著上前的護院。

    孫劉氏拍案而起:“楚子善,你想幹什麽,還想在我府上行凶鬥狠不成?管家,立刻去官衙報官。”

    “好好,我也正有此意。”

    楚子善拍著手,嬌俏的麵容上泛邪佞笑意:“上得堂去,我得好好和大老爺說說,孫家連年欠我楚家幾萬兩銀子,賴賬不還……”

    孫劉氏厲聲道:“你個凶名在外的惡女,上了官衙大堂,看是信你還是信我。”

    “是哦,孫夫人長了一副菩薩樣貌,還精於戲子演戲,最會騙取他人的同情,我是自歎不如。

    我這人脾氣急,特別生氣的時候,會口不擇言,可能氣極之時說出二十年前,祖父救了一個拆白黨的事……”

    聞言,孫劉氏麵有惶色,大聲怒喝:“楚子善,你給我閉嘴。”

    楚子善撇嘴一笑,她長長的手指敲擊著桌案:“話說,那拆白黨騙了一寡婦五百兩銀子,跑路時被抓住,被趙家打得遍體鱗傷,萬幸遇到我祖父,那拆白黨認出我祖父是同村長輩,便祈求我祖父救他。

    說他是上京趕考被人偷了盤纏,又不幸被騙進拆白黨的老窩,他若不去騙人就要被打死,他想著家中老母和小兒,不得不委曲求全。

    我祖父見他可憐,替他還了寡婦五百兩銀子,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和一封舉薦信讓他去趕考,這拆白黨到真有些才學,金榜提名,入朝為官。”

    “賤人,你給我閉嘴。”氣憤之極的孫劉氏衝向楚子善。

    楚子善抬手抓住她手,淡淡一笑:“這個晚,晚,吖拆白黨就是,如今最受皇上寵信的,尚書令大人,你的夫君。”

    孫劉氏通紅著雙眼,恨恨的瞪著楚子善:“你可知誣蔑朝臣是殺頭大罪。”

    楚子善甩開她的手,繼續說:“你這麽有底說我誣蔑,是覺得我祖父燒了你夫寫的六百兩欠條,死無對證。

    但,坊間最喜聞樂見這樣有趣又有噱頭的故事,他們才不在乎真假,應該很快被津津樂道傳得家喻戶曉。

    我到想看看,手眼通天,神通廣大的尚書令大人能不能讓所有人都閉了嘴。”

    她挑了挑眉,一臉得意笑看著孫劉氏。

    “楚子善,你這陰毒的小賤人,你不得好死。”孫劉氏再沒了高貴優雅,跳著腳大罵楚子善。

    楚子善嘟了嘟紅唇,笑得嬌俏可人:“你肯定會死在我前麵,所以,別盼著我死。”

    孫劉氏被氣得渾身亂顫,惡狠狠瞪著楚子善。

    “所以,還是別惹得我去揭你男人的老底,好歹曾是親家,我也不想做那麽絕,乖乖把錢還了,咱們就各自安好吧。”

    楚子善點了點賬薄,倏然又道:“對了,那張被我祖父燒了的欠條也得算上,一並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