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麻麻,你不開心嗎?
  第135章 麻麻,你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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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剛剛哭過,小巧的鼻尖還是紅的,眼眶裏殘存著濕漉漉的水汽。

    看到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的宋清淺時,她的眼眸又不可抑製的顫了顫。

    全是呼之欲出的悲傷。

    麵對如此悲慘的一個女人,她相信有一絲善意良知的人,都是會動容的。

    趙啟峰在看到宋清淺之後,麵色一下子嚴肅了,眉心深深皺攏。

    從他專業的角度,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為造成的傷害,還是意外受傷的區別。

    宋清淺身上暴露的痕跡,都是人為造成的。

    這一點,一下子就觸動了趙啟峰的雷達。

    他沉重的追問。

    “她怎麽會……”

    林夏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被子,將棉被的一角蓋住宋清淺插著點滴的手背。

    想暖一暖她冰冷的手指,也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

    骨瘦嶙峋的,幾乎摸不到肉。

    她一邊握著宋清淺的手,一邊輕聲說道。

    “她有很好的出身,上過學,讀過書,這雙手寫字很漂亮,還會彈鋼琴……”

    在杜誌明的別墅時,那悠揚的鋼琴聲,一直都存在於林夏的記憶中。

    “可是她卻來到了這裏,將她的青春,將她的一輩子,都留在這裏。”

    “她不僅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母親。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

    那一次,她們仿佛是命運一般的相逢,牽連著後續無數的緣分。

    林夏將她和宋清淺的初見娓娓道來。

    講訴著一位堅韌,為了孩子努力拚搏的母親。

    “無論是作為女人,還是作為母親,她都如此的出色。可是老天爺卻對她如此的不公平,偏偏讓她所嫁非人!遇到了一個無恥又醜陋的男人!”

    林夏說到這裏,變得咬牙切齒,字裏行間全是憤怒和恨意。

    她一麵輕輕鬆開宋清淺的手,一麵轉頭,憎恨的眸光看向身後的趙啟峰。

    直截了當的問道。

    “趙警官,一個女人的命運就隻能依附於婚姻,被所謂的丈夫所毀掉嗎?!”

    林夏的這個問題,極為沉重,重重的敲在了趙啟峰的胸口上。

    趙啟峰一時無言,竟不知道 怎麽回答。

    林夏的逼問卻還在繼續。

    “她想離婚,卻投訴無門,喪失了自由婚姻的權利。”

    “她帶著孩子逃出來,重新生活,努力照顧孩子,卻一次次的被打破平靜的生活。”

    “她被精神虐待,被索要金錢,被肢體淩辱,卻因為做這些的人是所謂的‘丈夫’,就能逃脫法律的責任,將一切歸於家庭內部矛盾。”

    “趙警官,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見過不少。你的心裏,真心覺得這是對的嗎?這就是你們公安所維護的正義嗎?”

    病房裏,安靜的隻有林夏的說話聲。

    明明她的聲音不重,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歇斯底裏,卻像是一股無形的氣流。

    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在趙啟峰的心口上。

    讓他一個八尺男兒,竟呼吸困難。

    周豐年問他,做公安是為了什麽……

    林夏問他,這就是你所謂維護的正義……

    正義……

    到底又是什麽?

    是絕對的法律,還是他心中的道德底線。

    趙啟峰的喉嚨跟被堵住了一樣,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林夏身上,移動到了病床上的宋清淺。

    哪怕傷痕累累,他還是能看出女人溫婉清麗的容貌……

    如今卻是支離破碎的。

    再想到不久之前,在派出所裏那個大喊大叫,粗魯抓狂的男人,他沒有一絲的愧疚……

    完全是赤裸裸的對比。

    正如林夏所說,這種事情他見多了。

    最後全是不了了之,甚至不會在派出所留下任何痕跡。

    連文字資料也不會有。

    是要再一次的重蹈覆轍……

    還是……

    趙啟峰神色凝重,眼神糾結,渾身上下被一股氣息所籠罩著。

    林夏緩了緩情緒後,再看向他。

    她將不久之前醫生給的 “傷情鑒定證明書”遞給趙啟峰。

    “趙警官,這是醫生對她驗傷後,提供的‘傷情鑒定證明書’,如果你不相信親眼看到的,可以看看這個。”

    趙啟峰急忙回答,“不,我相信。”

    但是這並不是林夏所要的回答。

    她還是把“傷情鑒定證明書”,放到趙啟峰的手裏。

    她繼續說道,“趙警官,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我和周豐年的個人信息你們派出所也都能調查到。謝謝你跑這一趟,後續有什麽問題,我和周豐年都會配合你們公安調查。”

    這件事情,到底以什麽方式結束,也就這樣交到了趙啟峰的手裏。

    趙啟峰手裏拿著的,隻是一張薄薄的紙。

    可是壓在他心口上的,是一個人生命的重量。

    他緊緊地捏住,走出病房的時候,腳步沉重,一腳仿佛能踏出一個深深的印子來。

    ……

    病房外。

    林夏和周豐年看著趙啟峰離開的背影。

    兩人收回眼神時,對看了一眼,無聲的歎息著。

    周豐年安慰道,“別想了,我們把能做的,都做了。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一定也能想到其他的出路的。”

    林夏點了點頭,又一頭紮進了周豐年的懷抱裏。

    她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道理我都知道的,可是一想到欺負清淺姐的罪人,不用付出一點代價,總覺的咽不下那一口氣。”

    特別是,那個叫做張更生的,明明前科累累!

    她越想越氣。

    周豐年黑眸微垂,看到林夏氣得鼓鼓的臉頰。

    她麵對趙啟峰時候的成熟冷靜,跟此時,麵對他時候的完全依賴,還帶著稚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周豐年冷厲的臉龐上,難得露出一抹溫柔繾綣。

    他沉聲低語,“人做了壞事,不可能沒有任何代價的。”

    就算老天爺不收拾他,也會有人能收拾!

    一個小小的盤算,浮現在男人的心底。

    醫院裏人來人往的 ,還有時不時走過來的護士, 他們這樣摟摟抱抱的,也隻是見縫插針的機會。

    天色漸黑之時。

    周豐年和林夏商量了一下,是留在醫院裏陪床,還是回家。

    林夏想了想,回答道。

    “我還是要回去。清淺姐打了止痛針和鎮定劑,醫生說她要明天才會醒過來,晚上也有護士值班,就算我不在也沒關係。我更放心不下小烈。”

    那個孩子就算再有大人模樣,也隻是三四歲的孩子。

    陌生的環境裏,他就隻認識林夏一個人,她必須要回去看看。

    “行,我們回去。”

    周豐年也是必須回去的,拖拉機被開來了半天,延誤送橘子的工期。

    拖拉機必須開回去,要不然明天早上又要開天窗了。

    兩人商量定了後,又跟護士交代了一下,雙雙趕回家。

    夜色之下。

    沒有路燈,道路漆黑。

    轟隆隆的響聲中,往前行進的速度變得緩慢。

    但是涼風依舊冷冷的吹拂在身上。

    “你冷嗎?”

    周豐年擔憂的問道,想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穿在林夏身上。

    卻被林夏拒絕了。

    林夏雙手抱著周豐年精實的腰腹,緊緊地摟住,體溫熨帖著。

    “我這樣就不冷了。”

    周豐年還是解開了外套,連她纖細的身體一起,裹在其中。

    林夏埋頭在裏麵,呼吸裏隻聞得到男人身上的氣味,絲毫感覺不到夜涼如水。

    車子還是一抖一抖前進,屁股被顛的起起落落的。

    回想上輩子,在周豐年功成名就之後,什麽豪車買不起。

    沒想到她第一次坐周豐年開的車子,竟然是拖拉機……

    林夏的臉龐上,緩緩露出一抹輕笑。

    這是在宋清淺出事之後,她第一個輕鬆的笑容。

    有些好笑,卻又有些心暖。

    ……

    “別怕,你媽媽不會有事的,有人去保護她了……”

    “安心的睡吧……睡吧……”

    “乖乖的睡吧……”

    林業並沒有回林家,而是在周家的院子裏。

    他抱著小烈,孩子小小的身影趴在他的肩膀上,身上蓋著厚厚的外套。

    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裏轉著圈子,還時不時看一眼黑漆漆的路口。

    林業原本是想帶這個孩子回林家的,可以讓林父林母暫時照顧一晚。

    可是小烈放心不下宋清淺,想等林夏回來,想知道宋清淺的情況。

    在孩子那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之下,林業也為之動容。

    在結算了村民們的工錢之後,他帶著小烈來了周家。

    周家就剩下一個周奶奶,以周奶奶的年紀照顧一個孩子有些吃力,林業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怎麽樣,幹脆留下來。

    他一邊等,一邊照顧孩子。

    小烈折騰了一天,又是暴曬走路,又是嚎啕大哭了一場,吃了點東西後就累得睡著了。

    可是沒睡一會兒,卻又哭著醒了過來。

    他在睡夢中,不停地喊著媽媽,媽媽……

    林業不得不將他叫醒。

    但是在叫醒之後,小烈茫然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哪怕他的身邊是滿是溫柔善意的林業,也都是陌生的。

    天色黑了之後,恐懼也更深了。

    小烈小心翼翼,又緊繃。

    哪怕林業給他吃的,或者是讓他再睡,也都僵硬著身體。

    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小夏阿姨什麽時候回來?”

    林業心急,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他抱著小烈從屋子走到院子裏,一邊等林夏和周豐年回來,一邊哄著孩子入睡。

    他還哼著不成曲調的兒歌。

    很生疏,很僵硬,卻又很溫柔。

    林夏和周豐年走近的時候,恰好看到林業抱著小烈來回轉圈的這一幕。

    周豐年愣了愣。

    林夏更是有片刻的遲疑。

    她從上輩子就知道林業很愛孩子,他那段彼此折磨的婚姻,就是為了孩子堅守下來的。

    如今親眼看到這一幕,帶著不曉得衝擊。

    林夏怔愣著,緩緩開口,“大哥……”

    “噓。”

    林業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小烈,輕聲說道。

    “他好不容易才睡著的,你們小聲點。”

    小烈暫時住在周正初的那間屋子裏。

    林業將孩子抱進去,小心翼翼的放下,又仔仔細細的整理好被子的每一個角落,連孩子的雙手都放在規規矩矩的位置上。

    末了,才走出房間。

    院子裏。

    林業擔憂的問道,“小烈的媽媽怎麽樣?”

    “情況不是很好,現在在醫院裏……”

    林夏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林業聽了來龍去脈,特別是聽到丈夫對妻子家暴的那一段,斯文如他都震怒了。

    “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男人,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能下手!”

    他憤怒的發問著。

    如此靈魂的拷問,沒有人會知道那個如同畜生一般的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哥,這麽晚了,你也別回去了,就留下來住一晚吧。”

    林夏提議道。

    林業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跟小烈一起睡,他之前睡著了還哭著醒過來,我也不放心。你和周豐年吃了沒?”

    “你別擔心,我們在路上買了些糕點,吃了的。”

    三人又說了一些後山的事情,簡短的,匆忙的,然後各自回房了。

    這一天,連睡夢都是沉重的。

    ……

    “麻麻,麻麻……”

    “麻麻,你不來看我們嗎……”

    “麻麻,我是圓圓呀……”

    林夏並沒有進入空間裏,卻聽到了團團圓圓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她腦海裏。

    她在周豐年的懷抱裏轉了個身,連眼睛都沒睜開,伸手摸了摸玉墜,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空間裏。

    一進入空間,林夏的身體立刻感覺到不一樣氣息的滋潤,緩緩得褪去了一些疲憊。

    她重新振奮精神進入靈藥寶庫,看到了麵對麵坐在一起,正在剝桔子吃的團團和圓圓。

    “你……你們怎麽會出現?今天還不到時間啊?”

    林夏突然看到兩個孩子,既驚喜又詫異。

    “麻麻!你終於來了!”

    圓圓換了一身雪白的衣衫,雪紡一般的布料層層疊疊,肉呼呼的她像個糯米團子一樣,飛奔著滾進了林夏的懷裏。

    團團也一樣,一身白色衣衫,看著像是長高了一點,襯得他玉樹臨風的。

    他一如既往的沉穩,輕輕牽住了林夏的手。

    團團回答道,“麻麻,我的靈力感覺到你今天心情不好,然後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就在這裏了。”

    圓圓也仰起頭,糯糯的聲音問道,“麻麻,你不開心嗎?”

    這是……心有靈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