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秘男人
  第45章 神秘男人

    那天,許芯在朝麗大廈遊蕩。

    謀殺蔡誌旺和邵青屢屢失敗,許芯憤怒焦躁,隻能靠著在大樓裏暴走抵消內心的痛苦。

    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簾。

    此時是晚上十一點,這又是一棟商業寫字樓,一個學生來這裏做什麽?她看著有些胖,動作鬼鬼祟祟,背著書包,氣喘籲籲地從樓梯間爬上來。

    許芯生了疑心,一路跟著這個學生,直到她走進了女廁所。

    壓抑的痛呼、扭曲的臉龐、緊攥的雙手、滿身的汗水、流血的下身……

    若是生孩子也有天賦,那這個學生天賦異稟,不到半個小時,嬰兒呱呱墜地。

    嬰兒生下來的第一件事是做什麽?是剪短臍帶。

    可這位媽媽卻是連臍帶都顧不上剪,拿起書包裏的毛巾塞進孩子的嘴裏,遮掩初生兒的哭聲。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記憶還未完全恢複的許芯,忽然感覺肚皮有些痛,她下意識摸摸空蕩蕩的腹部,想起這裏曾經也有個孩子。

    她記起了自己墜落後,身體在猛烈衝擊下,碎裂成好幾大塊。

    她的肚子破了一個大洞,羊水和鮮血混在一起,淌了一地,那個連五官也未成形的孩子,亦是流出她的身體。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她愛入骨髓的孩子,她用血肉喂養的孩子,她不曾見過一麵的孩子,就這樣隕落人間。

    自己孩子不見了,連一抹遊魂都不曾留下,那如今這個孩子,是否是上蒼對她這位可憐母親的彌補?

    不,不管這是誰的,既然自己發現了,那就是自己的!

    那學生躺在地上緩了很久,她強打起精神,將滿地狼藉收拾幹淨,帶血的毛巾和衣服通通收進背包裏,唯獨沒有帶走自己的親骨肉。

    眼看學生關門離去,許芯一個動作從窗台上翻下來,半浮在空中,笑眯眯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嬰兒。

    那嬰兒的臉色越難看,許芯越高興,“小寶貝,小可憐,是不是很冷?很難受?沒關係,再過一會兒,你就能和媽媽永遠在一起了,媽媽會永遠愛你的。”

    許芯的笑容滲人,她的眼神那麽真切,可說出來的話竟然如此歹毒。

    她像一隻禿鷲,耐心等待看中的獵物斷氣。

    孩子失溫很快,此時大樓裏並無人經過,許芯寸步不離地守在孩子身邊,哼著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歌曲婉轉悠揚,換來的不是孩子的安睡,而是安息。

    小小的鬼魂光著屁股從屍身上鑽出來,他張大眼睛,看著陌生的一切。

    許芯怕他跑了似的,將他一把抱起來,鎖在懷裏,念叨著給孩子取的名字,“翔翔,翔翔,媽媽終於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

    許芯忍不住親了許翔一口又一口,舍不肯放手,像是自己身上掉了一塊肉,現在要把它揉回去。

    許芯帶著許翔在朝麗大廈空調管道裏苟且偷生,隨時留意動靜,她心裏不踏實,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孩子就被人偷走了。

    可對新媽媽許芯來說,鬼嬰並不比人類小孩好養活,許翔總是不知所以地嗷嗷哭鬧,許芯怎麽都安撫不好,她抱著許翔束手無策,最後還是許翔咬下許芯手掌上的一塊肉,許芯才恍然大悟——他餓了。

    許芯早前吸走過不少遊魂的法力,足以彌補許翔給她帶來的損害,可鬼嬰的胃像是個無底洞,他啃食她的肉,吸食她的法力,久而久之,許芯亦是撐不住。

    要不要再去殺鬼?許芯看著許翔稚嫩而僵硬的臉,狠狠否決了。

    她早前無所謂,可如今有了孩子,若是再行殺戮之事,遲早有一天會被地府發現,那時候便隻能與許翔徹底分開。

    失而複得的寶貝,怎能再次離棄?

    憑著這股子勁,許芯愣是獨自將許翔喂到了平穩期,當許翔不再將許芯沒一塊好肉的手放進嘴裏啃,而是爬到她身邊,用肉乎乎的手戳她的臉時,許芯的五官久違地抽搐了。

    此刻若是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必定口幹鼻酸、淚流滿麵。

    一切都會好起來,許芯這麽以為著。

    可不論做人還是做鬼,生活總是在看似好轉時一落千丈,給她一記重擊。

    那天晚上,朝麗大廈裏多出來兩個陌生人,一個是當時丟棄許晚,晚,吖翔的學生,她今日還是穿著校服,臉和許翔有八成像。

    而另一個人——

    他看著三十歲上下,一頭黃發,穿著黑色長袍,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危險的味道。

    許芯一把抓回爬遠的許翔,抱在懷裏,捂住他的眼睛,兩人躲藏在女衛生間排氣扇的上方,透過小小的縫隙觀察動靜。

    那學生手指忍不住顫抖,指著當初丟棄許翔的隔間,說:“大師……就……就這裏。”

    逼仄的空間裏容不下兩個人,恰好學生不敢靠近隔間,那黃毛男人自顧自地走了進去,絲毫沒有走錯衛生間的尷尬。

    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不斷交錯,偶爾停頓,似乎在算計什麽。

    片刻之後,許芯聽見他說:“原來如此。”

    “大師,你知道我夜夜噩夢的原因了?真是那孩子搞的鬼?”學生著急詢問。

    聽見這話,許芯頗為不高興,許翔好端端地在她身邊,從沒有出過這棟樓,何來搞鬼之說?

    “是,也不是。”

    這話難以琢磨,學生又問:“大師,你能不能說得詳細點?我聽不懂。”

    黃毛男人視線稍稍抬起,掃過頭頂正上方的通風口,許芯手腳一僵。

    好在那男人很快走出隔間,“你隻是做了虧心事,心魔作祟,那孩子早投胎了,你卻走不出自己當初丟棄他的陰影,這才夜夜噩夢。”

    聽見這話,學生長籲一口氣,心裏的包袱總算卸了下來,“搞了半天。原來是我自己嚇自己。”

    她喜上眉梢,從褲口袋裏掏出來幾張皺巴巴的粉色鈔票,畢恭畢敬遞給黃毛道士,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那個男人點了點鈔票的張數,將錢一張張疊好,收進貼身的布袋子裏,而後也走了出去。

    等到徹底沒了動靜,許芯這才抱著孩子出來,許翔憋久了,鬧著要在門板上爬,許芯想著,如今也沒危險,便隨他去了。

    “還以為那男人多大本事,原來也是騙錢的。”許芯嘀嘀咕咕,語氣不屑。

    可一陣殺氣襲來,許芯的眼睛猛地放大,立刻回轉身子,看見那原本早已離開的黃毛男人正站在她身後不足兩米的地方,胳膊上搭著一柄黃褐色的拂塵。

    他陰陰地笑著說:“哦,你是這樣想的嗎?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