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過是燕王消遣的玩意兒
  第九十二章 不過是燕王消遣的玩意兒

    跟宮中所有人一身縞素不同,女子身著黑紫色的衣裙,外罩著一層不知道用什麽鳥的毛做成的昂貴輕衫。

    手上還戴著各種造型獨特的首飾,五個指環間係著鏈條,風格似乎是南疆那邊流行的。

    一張美豔的臉,攻擊感十足,嬌豔又淩厲的眉眼間,透出鋒利的美感。

    結合穿戴和麵相來看。

    她不是中原女子。

    想到宮中探子給的情報。

    顧棠福身,“韓姑娘有何事吩咐?”

    看著她挑不出錯處的行禮動作,想找茬的韓如雪冷嗤一聲:“你倒是有點眼力見。”

    接著昂了昂下巴,眼神倨傲。

    “不過既然你知道我是苗疆的聖女,自然也清楚我和你之間的差距。”

    顧棠麵上不顯,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小門小戶出身,自是比不得韓姑娘。”

    太皇太後新喪,南疆大祭司的嫡女韓如雪,也是聖女,前些日子進了宮,負責操辦祭祀祈福的流程。

    被長公主尊為座上賓。

    若不是因為在宮裏,她怕牽連到墨司宴,早在這女人說的第一句話後,就甩臉子走了。

    她對不認識、且一上來就找茬的人。

    從來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女孩軟綿綿的態度,讓韓如雪一拳錘在了棉花上,她眯著眼睛,臉色慍怒。

    “這裏隻有你我兩人,裝什麽裝?”

    顧棠仍然帶著笑,“若是韓姑娘喜歡跟人打啞迷,大可找其他宮人做樂。”

    “這些祈福的經書,臣女還要送往寶華殿去,姑娘浪費臣女的時間是小,耽擱了為太皇太後祈福是大。”

    中原人對時辰都很看重。

    韓如雪也不敢太過張揚,“一個鄉下來的農女,不會真以為燕王殿下是真心喜歡你的吧?”

    “把你當消遣的玩意兒罷了。”

    說完,拂袖而去。

    顧棠看著女人的背影,捏著經書的手指微微蜷縮,上挑的鳳眼裏染上她自己都沒發現的不爽,原來是他給她招來的蜂蝶。

    送完經書後。

    顧棠喚來暗閣埋在宮中的探子,“韓如雪和燕王,是怎麽一回事?”

    小太監麵色如常,“沒什麽啊。”

    可人在下意識說謊的時候,總喜歡做一些小動作,他聽完她的話後,身子放得更低了。

    顯然是有事瞞著。

    顧棠心中明了。

    她擲下手中的茶盞,瓷碗撞在結實的木桌上,發出的聲響透著攝人的威壓,“你是暗閣的人,還是燕王的人?”

    溫軟的嗓音冷起來。

    有種令人心驚膽戰的駭意。

    撲通……

    小太監臉色慘白地跪了下去,“姑……姑娘,奴才也是身不由己。”

    身為暗閣的探子,他一向掩蓋地很好,可那位閻王不知道從哪兒得知到他的身份,用性命威脅他。

    他本來是不從的。

    可燕王隻是讓他把韓如雪的事情瞞下來,他雖然不明白,但想著不是什麽大事,便同意了。

    聽完小太監的話。

    顧棠心裏有些憋悶。

    墨司宴很聰明也很有手段,隻要他想查,她和藥王穀的關係,並不是秘密。

    她一開始不說。

    也是因為剛重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可她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為什麽要囑咐小太監瞞著他和韓如雪的事。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墨司宴的愛都來得太快、太沒有理由,盡管他待她很好,但其實顧棠一直不太信任他。

    想到韓如雪的樣貌。

    顧棠鬱結在心中的那團氣,似乎變得更大了,她摸著手腕上的佛珠,略顯煩躁,“那韓如雪和燕王,是怎麽回事?”

    國喪期間,禁止宴樂婚嫁。

    墨司宴和顧棠的事,隻有長公主等一小部分人知道,明麵上,她隻是工部司員外郎的養女。

    見她如此在意。

    不明就裏的小太監抖著聲音道:“姑……姑娘,奴才是不是壞了藥王穀大事?”

    “沒有。”顧棠扶額,有些焦灼於他的拖遝,“你快說。”

    聽到否定的回答後。

    小太監壓在心裏那塊石頭,這才掉了下來,他快速將瞞著的事娓娓道來。

    “韓如雪進宮後,毫不避諱地公開表白燕王殿下,還求長公主賜婚。”

    “不過奇怪的是,長公主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太皇太後歿了後,聽鳳儀殿的探子來報,她老人家又有了這個意思。”

    “似乎國喪期一過,就會賜婚,成婚估計沒那麽快,應該要等燕王殿下守滿三年孝期。”

    說完後,屋內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空氣中,還隱隱流動著冷寒的戾氣。

    極會察言觀色的小太監,頭埋地更低了,就在他繃著身子,以為自己要被處罰的時候。

    “你走吧。”

    “啊?”他錯愕地抬起頭。

    然而顧棠已經錯開目光,看向了別處,勾人心魄的鳳眸,裏麵隱匿著黑氣,冷地似乎要殺人,看起來極為可怕。

    跟平日裏溫善的性子大相徑庭。

    他心裏一咯噔,趕忙退了出去。

    *

    迎著夜裏的風雪,墨司宴拎著食盒和手抄的經書,如常來到宮苑外邊,本該是燈火通明的寢殿,此刻卻黑漆一片。

    守在暗處的親衛見了,立刻出來。

    “主子。”

    “今日沒出岔子吧?”

    “無事,顧姑娘上午回來後,見了之前那個小太監,便一直呆在屋子裏,方才叫了水洗漱後,便熄燈歇下了。”

    屋子隔音不好。

    躺在床上的顧棠能清楚聽見兩人的聲音,她閉著眼睛,揪緊了軟被。

    後邊一來幾日,顧棠每天上午送經書後,索性一直呆在寶華殿,晚上回寢殿洗漱完,便熄燈歇下。

    不給墨司宴一點見她的機會。

    就連親衛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顧棠這知道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可一想到他騙她說長公主會為他們賜婚,然而實際的賜婚對象卻是他和韓如雪。

    心裏就是說不出的煩躁。

    這天,顧棠推開寢殿的房門,看見裏邊坐著的男人,心中並沒有想象裏的不安。

    反而十分平靜。

    有種終於上斷頭台的如重釋負。

    兩人互望良久,誰都沒有先開口。

    沉默中,顧棠關上房門,走至燭台前,火折子的作用下,白燭被點燃,整個屋子被暖光的燈光籠罩著。

    “你沒有什麽想問的?”

    “問什麽?”顧棠合上火折子,“問你何時和韓如雪大婚,還是問你婚後會給我側妃還是侍妾的位份。”

    說到最後,她聽見自己聲音都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