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
  第30章第30章

      車內沒有燈光,借著從車窗外透進來的模糊光線,林棉神色恍惚,完全呆滯在了上一刻,順從地任憑闕清言加深這個吻。

      她被嚇到了。

      理智告訴闕清言,氣氛曖昧得已經越了線。這個因為電話而難得衝動的吻,該停止了。

      不能捏著林棉對他的那點好感,在感情還沒說破前,就從心所欲地對她做些什麽。

      闕清言垂眸,結束了這個過分失控的吻,往後撤開了些距離。

      林棉剛來得及喘了一口氣,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想伸手去夠腳邊的手機,就見闕清言瞥過一眼,攔住她的動作,低頭又吻了上來。

      “唔……”

      林棉的臉和耳朵尖燒得滾燙,心跳快得嚇人,上半身被安全帶束縛著不能動,也一動都不敢動。

      今晚第二次,自詡熟悉各種少女漫套路的情場老手木眠老師,腦中的意識徹底混成一團,炸成了煙花。

      林棉渾渾噩噩地閃過無數個念頭。

      她還沒有機會解釋新聞的事情,等下要怎麽跟闕清言說?

      他他他是不是已經看到新聞了?

      他在吻她……為什麽要吻她?

      總不可能是喜歡她吧。

      不,不可能吧。

      啊啊啊啊啊……

      第二個吻持續時間不長,淺嚐輒止的觸碰,比起吻本身,更像是為了打斷林棉去接電話的動作。

      剛撿到一半的手機重新掉回地毯裏,不小心被開了免提。

      “……喂?喂喂?”對麵遲遲沒傳來聲音,沈公子疑惑地看了眼屏幕上正通話中的信息,又道,“媒體我都聯係好了,明天一早就發澄清的新聞稿……林棉?你在聽嗎?”

      闕清言在林棉濕潤發紅的唇角一觸而過,眸色深暗,沒再吻她了。

      “掛,掛了吧?”林棉這回沒主動去拿手機了,巴巴地看闕清言,臉紅得要命,小聲開口,“我不想……不想讓他聽到……”

      聲音微弱,語氣隱約有一點羞憤。

      林棉巴不得闕清言能再吻久一點,但旁邊還有個聽便宜的沈公子,這叫什麽事?

      手機最終被闕清言撿起來,他側過臉看向林棉,她磕巴道:“你打吧。”

      林棉別過臉暗自補了句,直接掛了更好,掛了以後,她還想……

      借著車裏的昏暗,林棉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唇,回想了遍剛才闕清言吻過來的觸感,剛清醒不久的意識又轟然潰散。

      闕清言沒有關掉免提,道:“我是闕清言。”

      那邊沉默了良久才回:“……闕少?!”

      沈家大哥和闕清言交好,是平輩,所以沈公子認識他。

      沈公子哪知道林棉和闕清言在一起,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保證道:“我不知道你和林棉是……都是那幫狗仔拿標題博新聞,明早我一定澄清,你放心。”

      說完,沈公子又訕訕補了句:“要是不放心,等你今晚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也可以商量一下澄清的內容。”

      掛完電話,闕清言把手機還給林棉,還沒打開車內的照明燈,被她攥住了手。

      “等一等,”林棉手心發汗,低聲重複了遍,“你等一等再開燈,好不好?”

      林棉心說,現在她渾身上下都發著燙,要是開燈,就太丟臉了。

      她不怕闕清言看到她羞赧局促的樣子,但她怕開燈後看到他,她會忍不住想向他索吻,而她現在還沒想好被拒絕後該怎麽回應。

      剛才那個吻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林棉現在還沒想明白,為什麽他要吻她。

      林棉壓著心跳思忖,闕清言今晚沒有喝酒,所以這個吻不可能是意興而為,他也不是像沈公子那樣的人,唯一的可能……

      闕清言沒有開燈,頓了頓,低緩道:“等下上樓以後,我有話要跟你說。”

      林棉愣了愣,乖軟地應了一聲。

      她聲音聽上去還算冷靜,心裏的小跳羚卻已經開始繞場狂奔,腦內的小人早就緊張得手忙腳亂。

      可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

      要是換成以前,林棉做夢都壓根不會往這方麵想,她列了一長串的追人攻略的清單,還打算循序漸進地追闕清言。

      但他剛才……

      百爪撓心的感覺實在太磨人,林棉閉了閉眼,下了決心:“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

      林棉回到自己的公寓,翻出來了那份記著她心路曆程的情書。

      情書是她前兩天寫完的,本來打算遲一段時間再給闕清言,但因為今晚的變故,不得不提早給他了。

      林棉對著眼前的信封躊躇半晌,拿著情書出了門,揣著一顆活蹦亂跳的小心髒上樓,到了熟悉的門牌號前。

      眼前的門打開著,從門縫塞進玄關的二十幾封情書已經被闕清言理了起來。林棉換完拖鞋進門,他正坐在客廳落地窗旁的桌前,在一旁給她留了位置。

      他麵前攤著幾張信紙,紙邊繪著花樣紋案,是她之前塞給他的情書。

      “……”林棉本來就緊張,見狀簡直想先掉頭下樓喘口氣再上來,忍著羞恥感出聲,“闕清言……”

      闕清言聞言擱下紙,示意她坐下,抬眸問:“想喝點什麽嗎?”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喝。

      “我不喝了……”林棉搖搖頭,眼神閃躲,憋了憋,問,“你剛才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

      林棉沒有坐下,她滿腦子都是等下該怎麽和闕清言正式表白,順帶著想了想被拒絕了以後該如何收場,還有那個吻……還沒想完,就見眼前的人站起身,徑直走到了她麵前。

      客廳的燈光明亮,闕清言小臂虛撐在桌沿旁,俯身下來和林棉對視,光線繞過他挺拔頎長的周身輪廓,打下一片淡色陰影。

      此刻兩人間的距離非常的近。林棉愣怔在原地,心跳一聲比一聲劇烈,直覺得他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很重要。

      “剛才在停車場吻你前,”闕清言頓了頓,道,“我沒有過問你的意願,是我考慮不周。”

      他在為剛才那個吻道歉。

      話音剛落,林棉腦海中那點惴惴不安的旖旎心思瞬間消散了。她心裏微沉,抿唇道:“我……”

      “但剛才那個吻,不是意外。”

      “……”林棉嚐試投稿第一篇少女漫連載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過。她緩了很久,臉慢慢紅了,用低得如同耳語的音調小聲問,“不是意外……是什麽意思?”

      闕清言目光微頓。

      他很少會做沒把握的事,分寸拿捏得很好,在沒有確定林棉對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喜歡之前,他不會向她坦明好感,讓自己陷入被動境地。

      在感情上,闕清言一向理智,但是等到真的喜歡上後,如何理智決斷已經不在他的控製範圍內了。

      他對自己足夠坦誠,既然已經縷清了思緒,就沒有逃避的道理。

      闕清言垂眸看林棉忐忑等待的神情,把自己完整剖白:“我原來是想給你一段適應期,你認識我不久,對我的了解或許不夠——”

      “不是的……”林棉今晚的情緒完全被闕清言帶著走,一顆心忽上忽下,剛才還在期待他對那個吻的解釋,現在又因為這一句了解不夠而心思沉底。她心裏又酸又澀,忍不住打斷他,“我不是認識你不久。”

      闕清言說這些話,是覺得她對他的感情不認真嗎?

      “我認識你很久了。”林棉無意識捏著信封,聲音哽著鼻音,悶得厲害,“闕清言,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才認識你,才喜歡上你的?”

      “我第一次碰到你的時候,是在九年前,是在我家的花園裏,不是在K大……你肯定不記得了。”頓了頓,索性把今晚打算說的話順著說了,“所以我是……我是認真地想追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林棉的聲音失落,這句問出來,她幾乎已經不期待一個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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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窗隔絕了外界霓虹燈影的喧鬧夜色,客廳裏燈色通明,安靜到能聽清加濕器輕微的運作聲。

      這麽多年來,闕清言的記憶力好到過目不忘,但不是事無巨細地都記得。

      一次短暫的偶遇,而檸檬整理後偶然的幾次碰麵,在他眼裏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隔天就會被擱置在卷宗資料和密集工作後。但這些卻是一個小姑娘情真意切的長達九年的喜歡。

      這些喜歡被她放在心裏壓著,多年後重逢,沒有拿出來當博取同情的籌碼,沒有第一時間當作親近迎合的心機。小姑娘有自己的自尊,重新開始追人,忍著一腔喜歡,委屈得不行了才說出來。

      在此之前,闕清言想得還算冷靜。

      林棉對他有好感,但這種喜歡還不能定性,有太多撤出的餘地,在他坦明心跡後,雖然兩人可以嚐試在一起,彼此磨合一段時間。但是最後的結果可能不太順利。

      所以闕清言不是沒有想過,或許要為自己留一點退路。

      林棉沒再說了,她手指尖摩挲了下信封的邊角,心說,就算闕清言等下要拒絕自己,她也想不要臉地把情書給她。

      畢竟這麽多年的喜歡……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但……等一下要怎麽忍著不哭離開這裏啊啊啊……

      林棉還在掙紮思忖,對方就已經開了口。

      “辜負你這麽多年的喜歡,”闕清言聲音低而沉,頓了頓,道,“我現在才喜歡上你,對不起。”

      “……”

      這句話說得太突然,和預期中相差的何止一點點。林棉愣怔一瞬,猛然抬眼,不敢置信地磕巴問:“喜……”

      喜歡什麽?

      林棉手指微微蜷起來,腦海裏隻剩下剛才那一句“喜歡”,壓根聽不檸檬㊣刂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大腦徹底放空。

      怔了半晌,她才想起來要回應:“我也——”

      “你不用那麽快就答應我,”闕清言俯身看林棉,漆黑的曈眸沉沉,將她散在耳側的黑發別到耳後,手指無意觸到發紅滾燙的耳尖。他緩聲繼續,“甚至於,多長時間答應我都無所謂。我不會定死這個期限。”

      林棉聽他道:“現在換我來重新追求你,你想什麽時候答應我,都可以。”

      在這麽多場庭辯中,闕清言掌握著主動權,在任何時候都遊刃有餘,從容不迫。

      但感情沒有法的對錯,她喜歡他這麽久,不代表他就理應受著那點喜歡,補償般的接受同意她。如果隻有一個人能來決定這場感情的走向,如果對方是林棉,他不介意是她來。

      這一回,他把主動權完完全全地交給了她。

      死寂片刻。

      林棉本來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也不太難過,此刻這麽多年的喜歡得到回應,不受控地眼眶就紅了。

      “我……我想現在答應不行嗎?”林棉垂眸遮掩泛紅的眼,小聲道,“追人很辛苦的……”

      萬一他不想追了怎麽辦?

      下一刻,修長的指尖蹭過她的眼睫,撫去眼角的濕潤,闕清言給她建議:“在我追你的這段期間,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會滿足。”他聲音裏帶著些笑,“現在就答應,是不是太虧了?”

      闕清言明明說喜歡她,卻不讓她跟他在一起。

      林棉這回是真的要哭了。

      她想了半天,問:“那我提什麽要求,你都答應……很過分的也會嗎?”

      還沒等闕清言回答,林棉剛哭過的雙眼別開去,脖頸跟著紅了:“闕清言,我以後可以去你家睡覺嗎?”說完,她忐忑地補了句,“就是……普通的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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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沈家買了新聞,送沈公子去澄清前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

      網上的新聞附了采訪視頻,沈公子一身的西裝革履,看起來一副正經模樣,接受記者的采訪。

      “紀妙……紀妙啊,”沈公子把早就背好的稿子對了遍,“我跟紀妙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哥投過她的電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對,我們倆沒有別的事,你再這樣問,我太太該生氣了。”

      記者又問了個問題。

      “另一個啊?”沈公子這回沒打稿,直接笑著擺手回了,“別開我玩笑了,人家是闕少正在追求的人,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