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小姐,過來
  第10章 大小姐,過來

    許鳶提出幫忙,必然是有條件的。

    “不做什麽呀,溫言,我想和你做朋友。”許鳶回答得簡潔。

    溫言淡淡一笑。

    這些年,見過太多人不同的嘴臉了。

    許鳶這才不是要和她做朋友的嘴臉。

    許鳶很關注江聽寒。

    靠近她,肯定也是為了江聽寒。

    溫言在許鳶的書包裏,看到了一個包裝袋的一角。

    她伸出手,“我幫你把東西給他,你刪掉帖子。”

    許鳶沒想到,溫言竟然這麽痛快。

    她低下頭看了看書包裏的包裝一角。

    她又怎麽知道,這是要給江聽寒的?

    不過,麵對這麽聰明的溫言,她喜歡。

    “我會告訴他,我通過你送禮物給他。你在他麵前,不用多說什麽。”

    她拿出來,放到溫言懷裏。

    還挺重。

    “知道了。”

    許鳶挑眉,“論壇的帖子我會找人解決,合作愉快。”

    “就這一次。”溫言聲音冷冷清清的,說完,便加快腳步離開了。

    許鳶站在原地,她看著溫言的背影,不禁笑了。

    還真是個有個性的女孩,似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感覺。

    溫言停在操場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了,她抬頭看向江聽寒。

    操場上燈光昏暗,偌大的場地襯得少年背影孤單,唯有地上的影子隨著他不停前進。

    想到江聽寒下午在關鍵時刻出現,溫言的心還是忍不住砰砰加速跳。

    這兩年,她體會到了人世間的所有惡意。

    親人的諷刺、朋友的背叛,路人的辱罵……

    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從未有人出現過,反倒是火上澆油,火速將她推往深淵。

    所有人都說她該死,她這個所謂的幸存者,成了最該死的人。

    溫言不敢再去想那些事兒,痛,實在是太痛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自己沒有活著。

    溫言拿出口袋裏的試卷,借著長椅旁的路燈,墊在剛才許鳶的禮物上,寫起了題,分散注意力。

    江聽寒老遠就看到她下樓了,跑到她身前的時候故意拍了一下溫言的腦袋。

    溫言皺眉,冷冷地吐出一個字,“煩。”

    他立刻轉身,倒退著跑步,扮了個鬼臉,“略~”

    溫言:“……”

    幼稚死了,江聽寒。

    怎麽會有人十七歲了還和七歲時一樣的?!

    江聽寒忽然又跑了回來,他在溫言的麵前踱步,難藏開心地笑著問:“大小姐,在等我啊?”

    “不是你在等我嗎?”溫言不解地看江聽寒。

    許鳶說江聽寒沒有夜跑的習慣,那八成是在等她了。

    “噗。”江聽寒舔著唇嗤笑了一聲。

    溫言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他停下腳步,三兩步走過來坐在了溫言的旁邊,微微靠近溫言。

    溫言抿唇,身子往後傾斜,眼神卻一直在江聽寒的臉上。

    他臉很紅,臉頰掛著汗珠,好看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這會兒呼吸有些喘,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溫言的耳根有些泛紅。

    他眼神明顯閃躲。

    江聽寒笑的撩人,“大小姐,你什麽時候也這麽自戀了?”

    溫言一僵,手攥緊了筆,試卷也被抓得出現褶皺。

    “誰說我在等你啊?教練得意我,特別培養我,我這是在加練!”他冷哼了一聲,偏過頭摸了摸鼻子。

    加練?

    ……好吧,被許鳶那句話影響了。

    氣氛有些尷尬。

    溫言揪了揪泛紅的耳朵,默默低下頭,說:“哦。”

    江聽寒立刻看向溫言。

    這家夥,怎麽跟個悶葫蘆似的。

    “有事兒?”江聽寒靠在長椅上,晃了晃手腕。

    不管是他等她,還是她等他。

    溫言肯定是找他有事兒才坐在這兒。

    溫言嗯了一聲,將試卷下的禮物遞給江聽寒。

    江聽寒不解,“啥玩意兒?”

    “禮物。”

    “送我的?”江聽寒眼睛一亮。

    溫言:“這還有別人的嗎?”

    江聽寒抿了下唇,他打量著溫言。

    哎喲喲喲。

    大小姐主動送他禮物?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收好。”溫言往他懷裏推去,隨後起身,“我回家了。”

    “大小姐,不等我一起啊?”江聽寒看她背影。

    “不等。”

    “嘖,無情。”江聽寒抱緊懷裏的禮物。

    溫言往後看了他一眼,江聽寒給人一種“弱小且無助”的即視感。

    看著溫言離去,江聽寒敲了敲手中的禮物,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他猜猜,這禮物是為了感謝他下午幫了她?

    江聽寒眯起眼,行吧,看在大小姐還有點心的情況下,以後就不為難她了。

    狗就狗吧,大小姐開心比什麽都強。

    沒辦法,他江聽寒向來自己和自己和解第一名。

    不遠處,教練忽然叫了他一聲,“江聽寒!”

    “還在那坐著,不想回家了?繼續!”

    江聽寒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應著:“知道了。”

    教練走過來,一把揪起了隻回答卻不動彈的江聽寒,肉眼可見的不悅,“什麽態度?是不是對我的處罰不服啊?”

    江聽寒向來是個會看人臉色的,瞧著教練認真了,趕緊賠笑,“服服服服……教練我怎麽可能不服啊,疼~”

    “瞧你,一天沒個正經。”教練踢了江聽寒一腳。

    對江聽寒,他可真是又愛又恨!

    江聽寒嘿嘿一笑,渾身痞氣,吊兒郎當沒個正行。

    教練也著實拿他沒辦法。

    “不許再和同學發生爭執了,就這一次!再有下次,可不隻是簡單的罰跑,知道嗎?”

    江聽寒重重點頭,雙手握拳,感激不盡:“謝主隆恩手下留情!”

    “去。”教練又是一腳踢過去。

    江聽寒往後一側身,便躲了過去。

    教練輕咳了一聲,抬手搭在了江聽寒的肩膀上,八卦道:“不過,那姑娘誰啊?竟然能讓咱們江大少出手?”

    “鄰居。”江聽寒摸了摸鼻尖。

    “嘖,摸鼻子,說謊。”教練一眼識破。

    他可不信隻是簡單的鄰居!

    江聽寒:“……教練,你要成精了。”

    說罷,江聽寒又補了一句:“建國之後不許成精了,你不知道嗎?”

    “哎,真是沒個正經。行了,趕緊跑完最後一圈回家吧。”教練收回手,一臉無奈。

    江聽寒點點頭,“得勒。”

    說著,他便跑遠了。

    老遠,教練聽到江聽寒喊道:“教練,可能還得有下次,再有下次,手下留情啊。”

    教練:“……”

    “江聽寒,前途不要了?”

    江聽寒頭也不回,聲音堅定:“都要!”

    教練哭笑不得,這小子!

    “行,那就看看,未來你都要了什麽。”教練說完,便走了。

    江聽寒往後看了看,嘴角揚起,跑的更起勁兒了。

    ……

    次日。

    溫言特意找簡怡要了五中論壇的網址。

    她和江聽寒的帖子果然都沒了,一切恢複正常。

    走在學校裏無人注意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心。

    教室長廊,溫言和許鳶走了個碰頭。

    許鳶微微一笑,停下腳步,“東西,他收了吧。”

    “嗯。”

    許鳶看著溫言,眼神裏情緒忽閃。

    收了……

    她是既開心,又失望。

    “還有事兒?”溫言見她不說話,指了指教室,她要回教室了。

    許鳶立刻說:“溫言,中午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和簡怡一起。”

    “多一個人又不會怎樣,說好了,中午一起。”她到是大方爽朗。

    溫言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

    “言言寶貝!”簡怡忽然從背後抱住溫言。

    溫言嚇了一跳。

    簡怡無奈,“瞧你,膽子怎麽還是這麽小。”

    溫言沒應聲,簡怡便握住溫言的手,“你知道麽,昨天寒哥被教練處罰了。”

    溫言看向簡怡,“他昨晚是加練。”

    “加練?”簡怡撇撇嘴,寵溺地點了一下溫言的腦袋,“真是個小糊塗蛋喲!”

    什麽意思?

    “別說得雲裏霧裏的。”溫言示意簡怡,直接一點。

    簡怡聳肩,好,那就說得明白一點。

    “江聽寒從來沒有夜跑的習慣!教練也從來不會讓他在晚上加練!他是因為白天幫你,和周木成起衝突,才被罰!”

    溫言頓時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竟然是因為她?

    昨晚還一本正經的說“教練得意我,特別培養我”,今天就滿校風雨“江聽寒被罰”。

    懂了江聽寒這人,果然到什麽時候嘴都是最硬的。

    如此說來,算她欠他一個人情了。

    回頭找個機會補上這個人情吧。

    簡怡話鋒一轉,“對了,剛才許鳶和你說什麽?”

    “中午要一起吃飯。”溫言說。

    “我不同意!”簡怡滿臉拒絕,和溫言一同進了教室。

    “我拒絕了。”

    但許鳶聽不聽,她就不知道了。

    她不是很了解許鳶這個人。

    吃午飯的時候,簡怡特意拉著溫言找了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為的就是躲開許鳶。

    結果還是被許鳶抓到了。

    許鳶將餐盤放下坐在溫言的對麵。

    簡怡氣的牙癢癢,孫悟空式煩死了!

    許鳶坐下後,並沒有很快說話。

    溫言也沒理她,她願意坐下就坐下吧。

    但是許鳶坐下後,顯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溫言真的很不喜歡被關注,會讓她覺得頭皮發麻,想轉身立刻遁地逃跑。

    許久,許鳶放下了筷子,很嚴肅地說了一句:“我想和你做朋友。”

    簡怡吃著飯差點噴出來。

    “噗嗤!”她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許鳶。

    她可是校長女兒,身邊幾個好朋友也都是校董事的千金少爺。

    她竟然要跟她們這些尋常人做朋友?

    溫言卻一點都不意外。

    許鳶靠近她的目的,溫言十分清楚,無非就是為了一個江聽寒。

    “溫言,我昨天在‘網上搜了’你的演出,我看了,你很優秀,在舞台上很耀眼。”她挑挑眉,加重了那幾個字的讀音。

    聞聲,溫言握著筷子的手一緊。

    她抬眸,目光深沉地看著許鳶。

    許鳶特意說了是在“網上搜了”她的演出。

    那意味著,媒體對她的報道,網友對她的評價,她全部都能看到。

    沉默許久的溫言緩緩開口,叫道:“許鳶。”

    “你威脅我?”溫言聲音難得有了一些溫度。

    “沒有呀,我能威脅你什麽呀。”她趕快攤開了雙手。

    “許鳶,你到底想幹嘛呀?”簡怡是個急性子,看不得她們兩個在這兒繞來繞去。

    許鳶抿唇,溫柔一笑,“做朋友。”

    “如果溫言不願意呢!”簡怡拍下了手中的筷子。

    許鳶歪歪頭,笑著看向簡怡,“簡怡,她是新轉來的,她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

    溫言在許鳶的語氣和笑容裏,察覺到了一種名叫“狠”的表現力。

    簡怡卻眉頭擰了擰,渾身的戾氣在這一刻,稍退了幾分。

    許鳶仗著她爸是校長,在五中混的如魚得水!

    確實,不好得罪……

    溫言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攥緊,她看著許鳶,眼底漸沉。

    許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首飾盒,從桌子上慢慢推過來,笑的極漂亮,她說:“幫我交給江聽寒,老樣子,什麽都不用說,他會懂的。謝謝啦。”

    溫言眼看著許鳶起身離開,那幾步路走的,帶風。

    很囂張!

    簡怡氣得咬牙,雙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溫言收回目光,盯著那首飾盒看了幾眼,很快調整好心態,說:“別氣了。”

    “她竟然威脅你!”

    溫言卻淡淡一笑,看著簡怡的眼神有幾分難過,“誰叫我那麽多的把柄可以隨便人家拿捏。”

    說罷,溫言將那首飾盒收起來。

    簡怡不爽,“不是,言言,你還真打算給她當跑腿小妹了?”

    “看心情。”溫言吃下最後兩口飯,回答得平靜。

    許鳶若想和江聽寒靠的更近一些,她溫言絕對是個好人選。

    若許鳶總這麽威脅她,她也不會給許鳶辦事。

    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繼續轉學,大不了就不學了,大不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溫言的生活已經很糟了,她根本不怕越來越糟。

    說著,溫言放下筷子。

    噠——的一聲,仿佛是她內心已下的決定。

    “回了。”溫言擦了擦嘴角,而後起身往外走。

    簡怡看著溫言單薄的身影,心疼她。

    溫言的十七歲,即便被世界孤立,謠言傍身,也要堅強活下去。

    她簡怡的十七歲,回到家還能賴在媽媽的懷裏撒撒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不想永遠做個小公主呢?

    ……

    溫言一直到晚上放學才看到江聽寒。

    他雙手環胸靠在校門口的樹旁,任由街道上的路燈打在他頎長挺拔的身上。

    今天的他不同於前幾次的打扮,白色的寬鬆襯衫,黑色長褲,格外規矩。

    他此時正看著一個小姑娘逗貓,嘴角勾著淡淡笑意,眉間都是溫柔,身上少了些痞帥,到是有幾分幹幹淨淨的帥氣。

    那貓從小姑娘的腿邊飛速撩過,江聽寒側了側身子,路燈剛好照著他性感的腰線。

    溫言眯了下眼睛,心跳漏了節拍。

    江聽寒轉過身,剛好迎上溫言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

    溫言察覺到自己引起了注意,飛快地躲開視線。

    江聽寒勾唇笑了一瞬,他抬手朝著溫言勾了勾手指,慢條斯理卻又帶著勾吲的意味,他說:“大小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