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十個手指頭戴了八個金戒指
  第208章 十個手指頭戴了八個金戒指

    傍晚散學,滿五洲幫樂兒整理學袋。

    因為從小就有輕微的潔癖,再加上性子軟,所以收拾起東西來,特別細膩。

    周圍的小蘿卜頭們都走的差不多了,滿五洲才背著兩個書袋,牽著樂兒的手準備回家。

    兩人走出學堂,沒走幾步就被費涼實給堵住了去路。

    “喂,你們站住。”費涼實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小廝,兩人氣勢洶洶的。

    滿五洲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但意識到自己右手還牽著妹妹,便又壯著膽子,挺身上前。

    “費涼實,這、這裏可是學堂門口,夫子會隨時出來,你……”

    他話還沒說完,費涼實就不耐煩的把人推到一邊,自己居高臨下的站在樂兒麵前。

    “你要幹什麽!”滿五洲大喊想要保護樂兒,卻被小廝抓著胳膊,動彈不得。

    樂兒微微皺眉,她不害怕費涼實,卻不容許別人碰她哥哥,五哥細皮嫩肉的,拽疼了怎麽辦。

    費涼實沒理會滿五洲的叫喊,凶神惡煞的看著樂兒,然後伸出手,手心一直攥著。

    “給你。”

    說完,他攤開手心,打開油紙包,一顆晶瑩剔透的桂花糖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圓鼓鼓的糖球散發著桂花的香氣,空氣瞬間都變甜了。

    樂兒因為牙齒問題,已經被勒令不許吃糖好久,眼下那顆桂花糖的出現,立刻勾起了樂兒關於糖的所有美好記憶。

    費涼實:“你說你不喜歡我,那我給你糖吃,你拿了就要喜歡我,行不行?”

    這還是費涼實第一次拿好吃的給別人,因為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妹妹,他也想像滿五洲那樣,可以牽著她的小手手,一起上學散學,還能捏她肉乎乎的小臉蛋,給她整理學袋。

    聽她奶唧唧的叫哥哥,貼心的在他寫大字的時候,給他擦掉手心裏的墨汁。

    “一顆糖就想讓我喜歡你?”樂兒仰頭看他,哼了一聲,“那我不要了。”

    費涼實:???

    怎麽還能不要呢?他可從來沒想過會被拒絕啊。

    於是他也有點著急了,拉著樂然的小胳膊,把糖硬塞到她手裏,“那糖給你,我不讓你喜歡我成了吧。”

    樂兒想了想,再次抬頭問:“你還有嗎?”

    費涼實從學袋裏又拿出一顆糖,塞到樂兒手心,“最後一個了。”

    樂兒攥著手心的糖,開開心心的繞過費涼實,來到滿五洲身邊,把兩顆糖全都塞到滿五洲手裏。

    “他給你的道歉糖。”

    滿五洲愣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費涼實,他竟然給自己道歉啊……

    費涼實也愣了一下,他什麽時候說這是道歉糖了,而且滿五洲那一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般見識”的大度表情是怎麽回事?他才不需要被原諒好吧!

    “哥哥,我們回家吧。”樂兒再次牽起滿五洲的手,笑眯眯拉著滿五洲往滿家的方向走,“你看,遇到壞人,隻要鼓起勇氣反抗,他就會害怕給你道歉。”

    “嗯,我知道了。”滿五洲重重的點頭,然後撥開油紙包,讓樂兒張嘴。

    樂兒像個鳥窩裏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一樣,小小的嘴巴張成十分標準的圓形。

    滿五洲把圓鼓鼓的桂花糖塞進她嘴裏,含著糖的小姑娘嘴巴立刻鼓了起來。

    好可愛,好想捏啊……

    滿五洲用手指戳了戳樂兒臉蛋鼓出來的那一塊,軟乎乎的妹妹,真香。

    同路的費涼實一直在後麵看著,兄妹倆互動真是太有愛,他都要羨慕哭了。

    回到費家,他立刻找到費夫人,哭喊著要娘親再生個妹妹,而且必須是妹妹,弟弟都不行。

    費夫人哭笑不得,弟弟妹妹哪能選,再說費家九代單傳,她也想生,但實在是生不出來啊。

    回到滿家,樂兒並沒有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家裏人,她在等滿五洲去說,等五哥自己想明白了,自然會和家人說自己在學校被同窗欺負的事。

    至於被宋夫子體罰……

    樂兒掐指一算,明白了其中緣由。

    晚飯後,她來到滿二川的房間,把宋子航今天對滿五洲的態度仔仔細細和他說了一遍。

    “二哥,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娘親和瀟瀟姐,隻和你說了,所以你應該明白該怎麽做吧。”

    滿二川板著臉,沉默片刻,冷聲道:“宋子航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大人之間的恩怨報複在孩子身上,真不是個男人。”

    他頓了一下,扯出一抹譏笑,“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學堂那邊,如果宋子航再公報私仇欺負小五,你就幫忙解決一下。不過你放心,欺負隻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他得意太久。”

    放長線釣大魚,他不會衝動的去打他,這樣隻會給他留下把柄。

    他要做的是要讓宋子航永遠的栽到他腳下,再也翻不了身。

    不僅是為小五,也是為季思顏。

    第二天,平日拖拖拉拉最不喜歡去學堂的滿五洲破天荒的主動收拾好了學袋,還親自給樂兒盛了早餐,催促樂兒去學堂。

    蕭氏和楚瀟瀟對視一眼,雖然昨天回來樂兒和小五都沒說什麽,但今天這變化可是挺明顯的。

    滿二川吃過早飯,也出了門。

    賭坊自接手以來,還一直閑著未開張。

    之前賭坊的那夥核心人物已經被沈榮喜一網打盡,跟著譚爺,該判的判,該罰的罰,在朝廷批示的結果沒出來之前,一直關在大牢裏等待發落。

    所以賭坊現在也缺人。

    他出了滿家,直接朝城外走去。

    自從賭約那日之後,他就沒再見到王達。

    聽陶捕頭說,王達那天也被揍的不輕,官府給找了大夫,免去了醫藥費,不知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

    其實滿二川也是故意沒去看他的,和譚爺的賭局九死一生,這一切歸根到底雖然是自己和譚爺的恩怨,但若是王達不好賭,也不會給譚爺留下威脅他的把柄,進而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答應這場賭局。

    不過一切幸好有樂兒在,才能逢凶化吉,最後不僅團滅了譚爺一夥,瓦解了他的暗勢力,還賺了賭坊和酒館。

    滿二川去福來藥鋪抓了幾副治療外傷的特效藥和滋補的補藥,又去點心鋪子給王達娘買了些糕點,拎著去了城外王達家。

    滿二川拎著東西,走了一路汗流浹背。

    王達娘正在院子裏給雞喂食,見滿二川出現在自家門口,臉上立刻樂開了花。

    “二川來啦。”王達娘放下雞食盆,擦了擦手立刻給他開門,激動地說:“你可好久沒來看大娘了,上次那個姑娘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滿二川把手裏的東西放到石桌上,擦了擦額頭的汗,憨笑,“對不住大娘,最近有點忙就沒來看你,你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好著呢。”王達娘招呼滿二川坐在樹下的陰涼處,趕緊回屋喊:“王達,快出來,二川來了。”

    滿二川抬頭看向房門口,沒一會兒就見王達腦袋上纏著布條,快步走了出來。

    “川哥!”他見到滿二川,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對不起,你打我吧,我實在沒想到譚爺設下的賭局會那麽危險,我以為就像是平時的賭局那樣,玩兩把就可以了。”

    王達悔不當初,那日自己離開賭場沒多久就被人綁架帶回了賭場。

    在賭場被打手揍的鼻青臉腫,還從他們口中得知了譚爺的真正目的,無論滿二川賭局輸贏,譚爺都不會讓滿二川活著走出賭坊。

    再後來,他被打暈過去,醒來時自己已經身在府衙,大夫正在給他治療。

    他從衙役口中得知譚爺被抓,滿二川雖身受重傷卻無性命之虞,他這才放下心來,隻是心中對滿二川的愧疚讓他不敢主動去找他,他就像鴕鳥一樣,一直呆在家裏,不出門也不進城。

    “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個男人,成日窩在家裏也不出去做工?你打算讓你娘喝西北風?”滿二川嗬斥一句,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碎銀遞給他,“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養好了趕緊出去賺錢。”

    王達把銀子推回去,不肯要,嘿嘿一笑道,“我幫忙指證譚爺的惡行,是關鍵的人證,官府論功行賞,賞了我五兩銀子呐,夠花一陣子的。”

    “出息。”滿二川笑罵了一聲,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我今日找你來有正事要問你。”

    王達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現在譚爺的賭場全都歸我所有,我打算重新把賭場開起來,賭場的裝修和工具都是現成的,收拾一下就能開業。”滿二川道,“隻是目前比較犯愁的是,開賭場需要大量自己的人來經營,而我在酈城也沒什麽人脈,唯一能讓我放心的,就隻有你,所以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把賭坊經營起來?”

    王達聽完,愣了好半晌。

    滿二川那句“唯一能讓我放心的就隻有你”讓他一下子破防。

    隻見他激動地眼眶含淚,連忙點頭,“我願意我願意,川哥謝謝你能看得起我,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為你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有你這句話就行。”滿二川滿意的點頭笑,“還在這給我抹眼淚,你是娘們嗎?再說跟我混,還輪不到你赴湯蹈火,你隻要安心的跟著我好好幹,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成,一言為定,我一定跟你好好幹!”王達舉起茶杯,兩人以茶代酒,契約就此達成。

    滿二川在王達家吃了午飯才離開。

    離開前,滿二川還是把銀子留給了王達,“你娘剛才說你妹妹這幾日就生了,留點銀子在手裏,以備不時之需。若是不夠,就去滿家找我,別藏著掖著,知道嗎?”

    “川哥,你別這樣,你這麽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了。”王達感動道,“隻恨我自己不是個女人,否則一定以身相許,非你不嫁。”

    滿二川:……

    “滾你妹的,別惡心我。”

    離開王達家,滿二川進城後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朝著城西的碼頭走去。

    譚爺的賭坊有三家,顯然隻有他和王達還是不夠的。

    下午的碼頭很安靜,天氣炎熱,工人們都在休息,等待晚上風涼的時候再上工。

    長長的海岸線,偌大的碼頭,隻有滿二川像個神經病一樣,頂著毒辣的太陽朝最大的那個碼頭倉庫走去。

    袁天嘯是城西碼頭眾多勢力中,實力最強的。當年滿二川在這裏風生水起的時候,袁天嘯就是這裏的一方霸主,也曾想過要“招安”滿二川,但那時滿二川年少輕狂,根本沒把袁天嘯放在眼裏。

    袁天嘯倒是沉得住氣,不惱怒也不生氣,任憑滿二川大出風頭。

    其實現在想想,袁天嘯應該是早就料到了滿二川的結局,所以才放任其發展。

    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他早就知道,可惜當年的滿二川不知道。

    倉庫大門緊閉,滿二川讓看門的小弟去通傳,想要見袁天嘯一麵,但看門小弟並不認識滿二川,也懶得去通傳,隻說袁老大在裏麵忙著,你若等便等著,能不能見到全憑緣分。

    滿二川沒說什麽,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一等就是一下午。

    夕陽西下,工人們開始陸續上工搬貨,滿二川還未見到袁天嘯。

    月上柳梢,工人們開始放飯,終於,他看到了他想等的那個人。

    袁天嘯從倉庫裏走出來,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肚子倒是挺大,穿著錦衣華服,十根手指頭上戴了八個金戒指,脖子上還繞著一圈金色的佛珠。

    像是信佛的,但卻日日喝酒吃肉,流連煙花之地。

    “袁老大。”滿二川走上前,喊了一聲。

    前呼後擁的袁天嘯聞言頓下腳步,看著從暗處走出來的滿二川,像是好半晌才認出這人是誰一樣,笑嗬嗬的說:“這不是二川嗎,好久不見啊,得有三年多了吧。”

    滿二川還是很給麵子的笑了笑,不卑不亢道:“袁老大,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問你一些事情,給我一盞茶的功夫就好。”

    “哎呀,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別人沒有,招待你滿二川我還能沒時間嗎。”袁天嘯熱情招呼著,“來,正好我要去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吧,有什麽事咱們吃了飯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