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決定赴約
  第184章 決定赴約

    三年前,滿二川剛開始在酈城混,天不怕地不怕的到處找人單挑爭霸,憑借著一身武功幾乎是打遍酈城無敵手。

    很快滿二川的名號就傳到了譚爺的耳朵裏,他想要收滿二川在身邊為他辦事,但滿二川一看譚爺經營的都是賭場妓院、高利貸買賣人口這種下三流的營生,便一口回絕了。

    盡管他整日無所事事,卻更不想走上歪路。

    至此之後,他遠離譚爺,來到碼頭發展,他在碼頭的事業蒸蒸日上,多多少少影響到了譚爺的一些生意,兩人的梁子也就結下了。

    那時候譚爺的小兒子譚虎還活著,見不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滿二川比自己有出息,便三不五時的帶著手下一幫人去碼頭尋釁滋事,滿二川也沒慣著他,來一回打一回,卻始終沒把譚虎打服。

    後來碼頭失火,燒光了滿二川的一切,滅火後,人們在火場的角落找到了被煙熏死的譚虎。

    有人指出失火那一晚,譚虎帶著一眾親信手持火把,拎著酒壇,浩浩蕩蕩的朝滿二川在碼頭的貨倉走去。

    因為譚虎實在太過招搖,碼頭很多人都能作證是譚虎放的火。

    譚爺雖然因為死了兒子而震怒,但也自知理虧,是譚虎放火在先,做了下三濫的事,壞了江湖道義,所以放在別人眼裏就是死有餘辜。

    滿二川雖然也想找譚爺討說法,但在其他幫派勢力的勸說下,和譚爺約定,雙方既往不咎。

    你損失了生意,他死了兒子,扯平了。

    盡管滿二川很不服氣,認為譚虎是自作孽,憑什麽讓他遭受這麽大的損失。

    但最後這口氣,他還是忍下了,大哥大嫂在酈城剛剛站穩腳跟,酒樓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弟弟妹妹們也都剛剛適應城裏的生活,如果繼續和譚爺死拚,恐怕會牽連到家裏人。

    家人,是滿二川最後的底線,也是他的軟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表麵上兩人互不相欠,但暗地裏,譚爺和滿二川心裏卻都憋著一口氣。

    直到他救下王達,算是和賭場又有了交集。

    王達最初因為妹妹的嫁妝去賭場,後來漸漸染上賭博的惡習,他總說小賭怡情,這些年在滿二川的緊盯下,除了揭發賭場莊家出老千被人追著打過幾次以外,倒也真沒出什麽差頭,滿二川也就不去管他了。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王達竟然惹到了譚爺頭上。

    看著角落被自己打的不成人樣的王達,滿二川心裏更憋屈。

    今天這件事,擺明了就是譚爺給王達下的套,目的就是為了引自己去他的賭場。

    王達何其無辜。

    “川哥……川哥……”王達渾身上下哪哪都疼,剛才滿二川揍他的時候,那火氣可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心裏真的害怕滿二川一拳把他打死。

    認識滿二川這兩年,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滿二川和譚爺的糾葛,所以要他赴賭約才會那麽難以啟齒。

    可是他是真的沒辦法了啊。

    “後天,你陪我去賭場。”滿二川挺直背脊,冷漠的走出暗巷,聲音仿若帶著冰碴,在炎炎夏日凍的王達打了個冷顫。

    一整晚,滿二川都心神不寧的,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袋裏是一片漿糊,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大雜燴似的,在腦袋裏攪啊攪啊,攪的他頭痛欲裂、

    混混沌沌,半夢半醒,終於熬到了天空泛出微光。

    滿二川翻身起床,到後院瘋狂練武,排遣心中的鬱結。

    明日,他就要去譚爺的賭場,譚爺既然敢叫囂著要和他賭一把,那一定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無論賭什麽他都必輸。

    他一掌拍碎了練武用的假人木樁,收起內力。

    也罷,就此和譚爺做個了斷,以免夜長夢多。

    他中午去學堂,想要見季思顏一麵。

    季思顏卻一眼看出了滿二川的心事重重。

    “你等我一下。”季思顏讓滿二川在學堂門口等著,自己飛快跑回學堂,一炷香後又跑了出來。

    “走吧。”季思顏笑著說。

    滿二川不解,“下午學堂沒課了?”

    “告了個假,今日學堂來了個新夫子,從京城那邊的學堂調過來的,對付那些小蘿卜頭很有經驗。”季思顏見滿二川不動,就主動上前拉著滿二川的手腕,故意嬌嗔道:“難得休假,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去郊外走走吧。”

    滿二川抬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

    季思顏哂笑,“我說天氣好就是天氣好,走吧。”

    暫時將明日的事放到一邊,滿二川全心投入到和季思顏的臨時約會中。

    兩人從牛馬行租了一輛馬車,直接朝城外駛去。

    “去哪?”滿二川問。

    季思顏想了想,“去普陽觀吧。”

    滿二川沒有多問,直接駕車而去。

    普陽觀香火鼎盛,城中富人捐路,專門修了一條車馬道,直通普陽觀正門口。

    滿二川扶著季思顏下了馬車,“要上香嗎?”

    季思顏點頭,“今日是我娘的生辰。”

    “我什麽準備都沒有……”滿二川有些手足無措,他知道季思顏在季家的身份,庶出,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除了季辛沒人待見他們母女,後來母親因為救季金喪命,雖被季明理扶正成了平妻能進祖墳,但季思顏在季家的地位還是不如嫡出的妹妹季思萱,否則當初季思顏也不會像個丫鬟一樣從早到晚的照顧著季思萱。

    “不用準備什麽,娘親的牌位又不在這裏。”季思顏淺笑,“她入了季家的祖墳,牌位進了季家的祠堂,每日都有人供奉,不缺你這一次的祭品。況且上香講究的是心意,這三年我一直沒回京城,平日就來普陽觀給我娘上香,觀中道長說,心誠則靈,祭拜無論在哪裏,她都會接收得到。”

    滿二川有些感動,摸了摸季思顏的發頂,滿是寵溺,“傻丫頭,你怎麽這麽好啊。”

    “走吧,我們進去。”

    兩人進入道觀,參拜的人很多,季思顏去找當值的道士續燃長明燈,然後分別給自己和滿二川點燃了三柱清香。

    兩人誠心跪拜,靜心屏除雜念,閉上眼睛默默祈願。

    季思顏心裏想什麽滿二川不知道,但滿二川卻是從頭到尾都在感恩,感謝季母生出如此優秀的女兒,感謝冥冥中的天意讓兩人走到一起,感謝季思顏對自己的付出和包容,感恩感謝。

    將香插入香爐,二人再次跪拜。

    這一次,滿二川虔誠對先人立誓。

    “請季夫人放心,從今以後,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季思顏,她生我生,她死我死,生生世世護她衣食無憂,平安幸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心中默念之後,他重重的對著香案磕了三個響頭。

    兩人上了香走出正殿,外麵已經開始狂風大作,黑雲壓城,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潮濕。

    “看樣子要下大雨了,我們回城吧。”季思顏看了一眼天氣,有些悻悻的說:“普陽觀齋堂的飯菜很好吃,本還打算在這裏吃了晚飯再走,看來隻能下次了。”

    她轉頭看著滿二川,揚起笑臉,“下次咱們再來一定要挑一個好天氣。”

    滿二川勾著手指蹭了蹭她白嫩的臉頰,但笑不語。

    他沒辦法承諾,因為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明日的賭約,若是譚爺贏了,他將必死無疑,若是他贏了,譚爺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最好的辦法是他親手端了譚爺的老窩,殺了他以絕後患。

    但殺人犯法,是砍頭的重罪,他無論如何都難逃官府的追責。

    這是一盤死局,無解。

    馬車朝酈城飛奔,不多時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如瀑布一般的大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馬兒的身上,讓疾馳奔跑的馬兒猶如受驚一般,四處奔跑。

    這個馬車的車輿沒有門,狂風將雨水吹進車廂,盡管有車簾阻隔,但還是淋濕了季思顏的裙角。

    季思顏掀開簾子,看到已經渾身濕透的滿二川,雨水拍打在臉上,他要不斷的擦拭,隻能用一隻手去控製即將失控的馬兒。

    “雨太大了,要不咱們回道觀吧?”季思顏提議。

    滿二川吐了一口雨水,提高音量說,“不行啊,上山路不好走,況且現在已經走出很遠了,再回去怕是和回城差不多距離。”

    “可是你……”季思顏心疼的拿出手帕給滿二川擦臉,此刻也無法讓滿二川進來避雨,這大雨看架勢一時半刻停不了,若是馬車在山林間停下,恐怕也遭受不住這暴風雨的侵襲,還不如一鼓作氣的駛回城裏。

    “我沒事,你快點進去,把車簾放下別讓雨淋到。”滿二川把季思顏推回車裏,伸手去拉車簾。

    因為分散了注意力,所以他沒看到路上有一個大坑。

    馬兒一腳踏了過去,但車輪卻陷進了坑裏。

    “嘶聿聿——”馬兒抬高前蹄,想要使勁把車輪從坑裏拉出來,但馬車卻紋絲不動。

    滿二川苦笑,果然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大雨天遇到大坑,這運氣也沒誰了。

    他跳下車查看,正準備運功把車推出來,就見季思顏跳下了馬車。

    “你怎麽出來了?”

    “幫你推車。”大雨瞬間將季思顏淋成了落湯雞,但她卻依舊笑的燦爛,“我在車上反倒還加重了車子的重量,況且現在我都已經渾身濕透了,等我幫你推了車,你再讓我回去。”

    她走到馬車後麵,雙手推著車板,見滿二川還站在原地,喊他,“你還愣著幹嘛,快點推啊。”

    “……傻姑娘!”滿二川又無奈又心疼,眼底還有滿滿的感動。

    其實憑他的內力,就是三個季思顏坐在馬車上,他也能推的動。

    馬兒在前麵用力,他們在後麵推,兩邊配合一下子就把車輪推出了坑。

    少了阻力,馬兒撒歡的往前跑,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季思顏瞬間呆住,馬兒拉著馬車跑了,他們怎麽辦?

    滿二川也是服氣了,大雨天遇到大坑算什麽。

    大雨天遇到大坑,推車淋成落湯雞,好不容易把車推出坑,租來的馬車卻跑丟了,還能更倒黴一點嗎。

    “……怎麽辦?”季思顏垮著小臉,“我要是不下車就好了,最起碼能控製一下那匹脫韁的野馬。”

    滿二川替她擦掉臉上的雨水,看著她又可愛又狼狽的樣子,忽然笑了出來。

    “季夫子聰慧過人,難道是被我帶傻了嗎?”他哈哈大笑,伸手把季思顏摟在懷裏,“若你在車上,此刻恐怕早就被甩出車廂了,那馬的力氣我都難以駕馭,更何況是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季思顏抿嘴笑,臉頰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

    他胸腔的微微震動她能感受得到,他終於笑了啊……

    大雨沒有要停的意思,依舊像不要錢似的嘩啦啦的傾盆而下,滿二川抱著季思顏飛身提氣,以林間的枝丫為著力點,很快來到山腳。

    山下的小村子裏有十幾戶人家,滿二川挑了那個離自己最近的院子,敲了門,大喊道:“有人嗎?”

    他加了內力,所以聲音穿透力很強,主人家很快就從房間裏探出頭來。

    院子是由粗木做成的柵欄圈成的,他站在房門口就能看到院外的情況。

    滿二川見主人家出來了,立刻說:“我們夫妻二人去普陽觀上香,路遇暴雨,求好心人收留,待雨停我們就走。”

    主人家看起三十出頭的年紀,也是個心善的,見門口的兩人都已經淋的不成人形了,立刻披著蓑衣打傘去開門。

    “快進來吧。”

    他把二人安排在一個空房間,“寒舍簡陋,委屈二位了。”

    聽他說話像是個有文化的,滿二川連忙回禮,“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在下寧勁秋。”寧勁秋拱拱手,眼見著滿二川的衣服因為淋了雨完全服帖的貼在身上,盡顯結實的身材,不禁問了一句,“小兄弟可習武?”

    滿二川點點頭,“習武三年有餘,寧大哥也習武?”

    寧勁秋歎了一聲,“早年習武,後因參軍打仗時傷了腿腳,至今已經荒廢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