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景仁宮之變
  第二十五章景仁宮之變

    殿內彌漫著血腥味,眾人都懵了,錚錚鐵骨的將軍,還以為他會拚死反抗,結果他抹脖自殺了!

    “哥哥!”周姝一聲尖銳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大殿。

    她發了瘋一樣甩開宮人,衝到了周屹身邊,她抱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周屹,臉上妝容哭花,神情淒慘,哭聲淒厲,“哥哥!哥哥!”

    周屹瞪大著雙眼,隻癡癡的看著她,然後,沒了一絲動靜。

    周姝嚎啕大哭,她撿起地上的刀對著李謙,“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宮人連忙上去攔,將她翻倒在地。

    李潤衝去抱著自己的母妃,哭道:“母妃,母妃,你沒事吧!”

    周姝被她扶起,赤著雙眼,此時此刻,無一人願靠近他們,周姝指著皇帝,破口大罵,“你這個老東西,我哥哥怎麽對你的!你還是皇子的時候,你怎麽對我哥哥允諾的!你忘記了你皇位怎麽來的你,你忘記了!你忘記他為你腹背受敵,忘記他為你流過的血,我哥哥要離開臨安,你們誰攔得住,他為我留在這裏,為忠心兒子自裁聖前,但老東西,你不配,你不配做他的君!”

    皇帝坐在地上,依舊無力站起,他無法反駁周姝的咒罵,老淚縱橫,他沒忘記,是他,是他為拉攏周屹才討周姝的歡心,他為了皇位,什麽都舍得,什麽都做的出來!

    那時候,他隻是一個母親是宮女、不受重視的皇子,無人看好他,也無人幫襯他,是他利用周姝,得到了還是都指揮史周屹的支持,被貶岩石城,打仗的時候,是周屹帶著人殺出重圍,殺出一條血路,將他從敵營救出,也是周屹一路護送回都,一步步助他登上了皇位,二十餘年啊,欲望、權利慢慢侵蝕他,把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他年老脆弱的心變得敏感多疑,因為他生在帝王家,他不敢有一絲懈怠,不信任何一個人,可他的將軍,隻為他而戰過!

    周屹不僅僅是他的臣,還是他妻子娘家,是扶持他登上帝位的推手,也是他的友……

    隻是,晚了啊,一切都晚了,大皇子控製了皇宮,挾製了他,他沒得法子……

    李謙怒道:“罪臣家眷,還敢辱君,給我拿下!”

    周姝瞪著眾人,“誰敢!誰敢拿我!你們顛倒黑白,狼狽為奸,害死我哥哥,我就是到地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看著地上死去的哥哥,又看著那遠處的丈夫,猛的衝向了殿內的柱子,頓時額頭血流如注。

    李潤衝了過去,“母妃!母妃!”

    周姝艱難的扭頭看著皇帝,哭道:“……你終是負了我……負了我們!”

    “母妃!”李潤哀嚎。

    李謙冷冷的看著他們,他走到皇帝跟前,“父皇,忤逆叛亂,是以死罪當處!”

    皇帝用盡力氣,將桌子的東西掃在地上,“夠了!你還要殺多少人!”

    “父皇!”

    皇帝又猛烈的咳了起來,嘴角已沾著血,內官還想扶他,他一把推開,撐著桌子起身,“到此為止吧!今日之事,不準再提!”

    “陛下,這可是……”

    “怎麽!把朕的話當耳旁風嗎!朕還沒死呢!”

    李謙堅持道:“逆黨已被拿下盡數絞殺,主謀畏罪自殺,父皇,您可不能心慈手軟,將此事含糊過去了,知道的道父皇念舊情,不知道的以為父皇縱臣亂法,這叫天下人如何看?天子威儀何在?”

    “你!”皇帝指著他,最終看著殿下兩具屍體,走到案台上,提筆,內官上去研磨。

    他寫完最後一筆,緩緩的閉上了眼。

    內官接過旨意,念道:“八皇子李潤,結黨營私,以下犯上,意圖謀逆,然朕念其年幼是為一時糊塗,輕信小人,如今罪臣伏法,免去罪臣將軍名號,八皇子李潤,念在皇貴妃之死、父子恩情,摘去潤王名號,沒收潤王府充公,貶去斷城任副刺史,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回都,若有違背,斬!”

    皇帝悲痛道,“其餘的,大皇子,你看著處置吧!”

    “父皇!”李潤沒曾想父皇糊塗到這個地步,不僅輕信小人,還將他罰斷城做副刺史,舅舅之死,母妃之死,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李謙示意周家可還沒罰,餘忠賢上前一步,“陛……”

    皇帝撿起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朕是皇帝,你是皇帝?朕做事還用得到你來插嘴!”

    餘忠賢被砸個正著,當下額頭就出了血。

    李謙知道皇帝有意放過周家,但殿內兩條命都沒了,再咄咄逼人會適得其反,便帶著人退下了。

    人一走,皇帝就昏倒在了殿內。

    出了殿內,盛乾靠近李謙,問,“那周家……”

    “嶽丈大人,斬草要除根。”

    “可陛下……”

    “人已經沒了,父皇怪罪又能如何呢?”李謙陰險笑了笑。

    盛乾背後已是一身冷汗,盛柏昀看著自己的父親,之見盛乾點了點頭。

    “明白了!”盛柏昀輕聲道。

    此時,盛柏昭在後院偏門落了馬,幾個護衛見盛府三公子來了立馬迎了上去。

    他裝模作樣,“二哥派我來這裏看著,我先進院聽聽動靜。”

    二人擋在門前,對視一眼,沒有二公子的命令卻不敢放行。

    盛柏昭道:“你我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今日過後,我盛家直步青雲,如登太極,父親和大哥二哥準我來,也是想要我立個功好在大皇子麵前討要個賞賜,你們要是阻了我的好事,看我大哥二哥怎麽罰你!讓我進去,我自家的事,我還能壞了不成?”

    原來小公子是想搶個功,也罷,賣個人情無礙,幾人對視一眼,商量過後,道:“不敢不敢,小公子請!”

    盛柏昭進去,直奔廂房。

    沒成想院子還沒踏進去,就被人拿了,果然是將軍府啊……

    盛柏昭被押到了周夫人和周斂的麵前,“喲,這不是盛家公子麽?這麽有閑心,大夜裏睡不著,來我這尋開心呐!”

    盛柏昭使勁掙開押著他胳膊的人,恨恨道,“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周斂冷哼一聲,“又如何?”

    他四周看了一眼,“我有話,隻對周夫人和周斂說。”

    周斂又要冷嘲熱諷,周夫人按住周斂,道:“你們且退下。”

    人退出去了屋,盛柏昭急道:“東西兩門八個,正門十個,後院四個。”

    周斂問道:“你這是何意?”

    盛柏昭閉著眼,恨恨道:“你們跑吧!”

    周夫人上前一步,“發生什麽了?你知道什麽?”

    “周夫人,情況不妙,你與周斂抓緊時間,先走吧!”

    周斂揪住他衣服,“我父親如何了?”

    盛柏昭推開他,“我不知道,我隻是在院裏偷聽到我父親和兄長談話,說要以謀反之罪處置周將軍,一旦周將軍被拿下,便會把你們……周斂,算我對不住你,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周夫人連連退了幾步,“我知道,我就知道!”

    盛柏昭說:“大皇子狼子野心,是個不折手段之人,若是他成了,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周夫人猛的站起,當機立斷,“斂兒,你走,你立馬走,去滄州,找你外公,立馬帶著外公,你姨娘,舅舅躲起來!快!”

    “母親!”周斂喊道。

    “眼下不是你表孝心的時候,門外被人守了你不是不知道,若你父親無事,我們會快馬加鞭去追你回來,若你父親……你也好告知外公一家,讓他們免受牽連啊!”

    “母親,要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答應你父親,與他共進退!”

    盛柏昭看著二人又要拉拉扯扯,出門叫了盛柏昭的隨從阿九進來,然後道:“你脫了衣服,跟你家公子換,快!”

    阿九毫不猶豫,立馬脫衣。

    周夫人罵道:“莫要耽誤了大事,母親不能連累你舅舅姨娘一家,斂兒,母親將他們托付給你了!”

    周斂紅了眼眶,不敢再忤逆,便脫衣服邊道:“母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脫衣時,周斂扯著腰間玉佩卻被盛柏昭一把奪過,這個你不能拿走!

    周斂瞪著他,“給我!”

    “周斂,我盛柏昭對天發誓,絕無害你之意,你就信我一回!”

    周夫人催促道:“斂哥兒,今日後,切莫內疚自責,你救得了你外公一家,便是對爹娘盡孝,切記,臨安不定,不許回來。”

    周斂換了衣,“母親,你隨我一起走!”

    “我不能留你父親一人!”她看了看盛柏昭,拉著周斂,讓他附下身來聽她說話,“你獨活絕非苟且,是我、是你父親一同命你如此!若是蒙冤,我與你父共赴黃泉,你必須護我母家陳氏一族,忍辱負重,東山再起,為父正名,為母伸冤!這便是你活著的意義,母親盼見你與林家姑娘重聚,盼你二人應允了我跟襄姐姐諾言。”

    周夫人不許他輕生,也不許他自賊,周斂含淚,跪在她麵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兒子愧對父母!”

    周夫人轉身拾起桌上的劍,遞給他“直奔滄州,不許回首,莫做停留,斂哥兒,你外公就拜托你了!”

    周斂含淚回頭,依依不舍的看了周夫人一眼……最後一眼。

    周斂將麵蒙上,苟著身子,從後窗,跟著盛柏昭出了房,盛柏昭叮囑,“你獨自一人,旁邊牆翻過去,有匹快馬,馬背上有袋銀錢,我隻能做到如此了。”

    周斂看著盛柏昭,道:“盛家兄弟,一別再難相見,萬難時刻我厚著臉皮,有件事求你。”

    “你便不說,我也應當照料,周兄,皇權相爭,你我被分了陣營實屬無奈,但我信我有今日,你定舉手之勞。”

    “盛家哥兒,今日之恩,周斂記住了!”

    周斂,你就逃吧,逃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再回臨安……若你真的要回來,也請你念我今日的恩,放我一家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