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共白首
  第193章 共白首

    自從籌辦善堂以來,關關難過關關過。

    遲榕自知並非事事僥幸,卻也不敢去想,事事皆為吳清之所幫扶。

    商行內的工作,分明繁重得很……

    思及此,遲榕那雙原是撇成了八字的眉毛,複又更加的撇成了一個人字。

    吳清之手中嘩啦嘩啦的搓洗著床單,氣勢獵獵,但見遲榕耷拉著小腦袋,作愧疚狀,遂擱置了活計,上前安慰。

    “遲榕,這樣不好麽?”

    吳清之攏著一手的泡沫,要摸且不敢摸遲榕的臉,可那一雙柔情似水的鳳眸,卻始終是一瞬不瞬的。

    “你我相愛相扶,我自覺這般最好。”

    此話語意沉沉,含情脈脈。

    故而話音剛落,遲榕便探手上前,直揪過那一截床單,嘿咻嘿咻的搓洗起來。

    “……的確挺好的。”

    遲榕哼哼唧唧,似在含羞,“那我也幫扶一下你洗東西咯。”

    然,遲榕甫一開口,手上卻觸到一片滑膩。

    她於是較一較勁,下手複又加重,誰承想,那滑膩之感更甚,垂首一看,卻不得所見。

    “什麽東西!滑溜溜的搓也搓不幹淨……”

    遲榕想不明了,勞動亦不痛快,旋即嘴上一刻不停,罵罵咧咧,嘟嘟囔囔。

    吳清之蹲跪在旁側,饒有興趣的看著遲榕喋喋了半刻,終於唇角一勾,附耳上去。

    “遲榕,這是你與我的……”

    他隻將該要挑明的答案說得半遮半掩,留得朦朦朧朧,一切曖昧,盡數模糊。

    然,隻肖寥寥幾字,便已足夠教遲榕回想起昨夜的放浪與瘋狂。

    相擁至相交,淺出至深入。

    情欲猶如浪潮,淹沒肉體與神經。

    此話畢,那廂,遲榕的臉上立刻燃起了一把烈火。

    怪不得此番洗滌,吳清之竟擦了這麽多的肥皂!

    肥皂的泡沫本不算多,可一旦積少成多,更在這空間有限的浴缸之中,便像植物生長,如雪絨花叢生。

    遲榕羞憤交加,於是刷啦一聲,直將那床單甩入水底。

    遲榕痛罵道:“斯文禽獸!孟浪子!”

    吳清之理直氣壯:“遲榕,分明是你自己說的,要我做你的守衛犬。故而在你麵前,我便是禽獸。”

    他一麵調笑著,一麵撥開泡沫,直指著那一大塊暈洇的汙跡,道,“何況,你也很喜歡的。”

    遲榕一旦對上吳清之耍流氓,總是節節敗退,從無取勝的戰績,今日亦非例外。

    遲榕辯吳清之而不過,略略吵得有幾分惱了,遂在心中暗自想道,既然呈口舌之快而不得,那不如身體力行,定要欺他一欺。

    於是豎眼橫心,如攏棉花糖似的,直攏絡了一大捧泡沫,當即往吳清之的發頂糊去。

    吳清之不曾設防,更不會閃躲,遲榕偷襲,他果然接下了十成十的打擊。

    卻見那白絨絨的泡沫漸漸飛散,些許白沫落在了吳清之的眉毛與睫羽之上,猶如白首。

    吳清之立刻還擊。

    須臾片刻,他二人你來我回,勉強算是打了個平手。

    遲榕狼狽不堪,兜著滿臉滿頭的泡沫,一個不仔細,指尖一蹭,竟是流入了眼中。

    遲榕性格頑劣,玩不起就耍賴,隻此機會更加不會放過,遂借機嚷了起來。

    “哇啊,好痛,我眼睛要瞎了!你好討厭,也不知道讓一讓我!”

    可吳清之分明是讓著她許多許多的,遲榕抹兩大捧泡沫,他隻敢還以半寸。

    到底是嬌著縱著,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裏怕化了。

    卻始終耐不住遲榕的恣意嬌蠻。

    “遲榕,別躲,我看看。”

    吳清之於是掰過遲榕的小臉,卻見那右眼眶沁了一圈眼淚,緊緊糊住眼皮,無法輕易睜開。

    當是時,他之二人,雙雙白頭。

    “遲榕,哭一小下,眼淚一衝,就不會痛了。”

    吳清之柔聲道,“現在,仿佛你我老去,共赴白首。”

    遲榕不解風情:“哪有你這麽高個兒的老頭子,人老了可是要縮水的。”

    吳清之失笑:“遲榕,現在不要調皮。我是在說愛你。”

    他麵上笑得溫情,心中亦藏著柔情。

    那肥皂的泡沫漸漸的消掉了,變成帶著微微的香氣的水。

    吳清之吻上來時,短發潮濕,沾染著遲榕一起濕透。

    床單左右是洗不清淨了,反而是他二人,晨間分明新換了衣裝,如今又要剝落下來,再換一身。

    故而管家來取髒衣簍時,但見遲榕藏在書房之內,不肯露麵。

    屋內的陳設,管家原是意欲問一問少夫人的意見的。

    床單換新,索性一套更迭,被套要一同撤下,新換什麽花色,庫房裏還有數匹喜被,不知當出不當出。

    自然是當出的!

    管家看得出來,家中兩位主人,近日又添情意,卻是喜上加喜的樂事。

    於是微一頷首,笑道:“少爺,我瞧著庫房中有幾匹紅色的喜被,前幾日剛拿出來曝曬過,現在蓋著定是頂鬆軟的,不如……”

    不待管家話畢,那廂,吳清之已然心悅道:“甚好,那麽還請快些換上罷。”

    “好嘞!”

    管家喜氣洋洋的應下,“另外,中飯馬上就好了。廚子有心,把雞爪剔光了骨頭再鹵,好下咽得很!生怕二位餓不住,可以打一打嘴。”

    吳清之正欲發言,然,這一回,卻是房中的遲榕搶了先。

    卻聽得她激動的吆喝道:“這個該賞!給我重重的賞!”

    吳清之側頭看一看那小書房的方向,複又轉向管家,唇邊帶笑:“少夫人說賞,那就一定要賞。”

    吳清之於遲榕的兩難,總是在奈何與奈何不得之間搖擺不定。

    遲榕含羞,吳清之有的是辦法破解,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遲榕撒嬌,他卻是根本無法抵擋的。

    於是吩咐下去,該賞的賞罷,旁人亦可沾光,吳公館的上下,氣氛輕快融融。

    管家領命去也,吳清之便將遲榕從小書房中揪了出來。

    她已然換上了一身寬鬆的褲裝,為的正是遮一遮那雙股的虛軟與顫抖。

    “不許了!吳清之,你夠了!”

    遲榕哀叫連連,小臉燒得緋紅。

    誰料,那廂,吳清之卻是垂眸淺笑,眼神溫柔得緊。

    “遲榕,對你,怎麽會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