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田氏故意問黃氏能不能超過她,黃氏臉都黑了。

    可她偏不能拿對方怎麽樣,隻能附和:“二弟妹這麽會做生意,超過我們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不過今天娘來還有事要跟二弟商量,就是雪窩媳婦點心做的好,我們大酒樓也想引進,二弟和弟妹還要給個臉麵才是。”

    她說到這裏使勁給老太太臉色,老太太隻當沒看見。

    三個兒子中,她最虧待的就是老二,如今讓她低這個頭怎麽好意思。

    其實老太太也不是不喜歡老二,老二不爭不搶,人還憨厚,對她又孝順,她還是很喜歡的。

    可就是因為不爭不搶,才容易被人忽略,被人忘記。

    黃氏怎麽可能放過老太太,背著大家使勁戳了戳她的胳膊,老太太不能再裝聾作啞隻能哼哼哈哈的接道:“可不是這麽回事,老二你看在娘的麵子上,也不該拒絕你大哥。”

    趙老二以前對他娘掏心挖肺,否則也不能舍出自己的兒子出去當兵一走就是六年,險些戰死沙場。

    可三年前分家,老太太努力甩掉他們二房這個大包袱的樣子,他到現在都忘不了。

    他們二房窮還不是因為他救侄子的時候落下了病根,使不出力氣,雪窩不在,雨生又忙著讀書,他們二房連個勞力都沒有。

    那個時候老太太把他們二房趕出去不就是想看他們二房自生自滅嗎。

    這個事他開始想不通,好幾宿都沒睡著覺,還是田氏通透,勸他想開點,人活一口氣還能餓死怎麽著。

    地種不了就租出去,他和田氏一起擺攤賣饅頭,一開始一天隻能賣幾十個,連本錢都賺不回來。

    要不是雪窩媳婦有福,嫁過來後這家裏才變好了,雪窩回來又能幹,又會賺銀子,家裏才發生這麽大變化,否則他們二房一家還不知道怎麽受苦呢。

    隻怕娘都不願意踩他們家的門檻。

    趙老二嘴裏猶如吞了一口黃連,聽了老娘的話紅著眼眶道:“不是兒子要駁娘的麵子,實在是做不出來那麽多。”

    薛彩櫻剛才一直擔心公爹心軟一口答應下來,這事還得靠婆婆擺平,卻不想公爹竟然拒絕了。

    黃氏以為二房一家趙老二是最好說話的,不想趙老二這關都沒過去。

    老太太臉色當時就黑了:“老二你怎麽能這麽說?娘我半輩子沒求過你,如今就這麽點事,你都不同意?”

    這話說的不好,薛彩櫻緊張的看了一眼趙雪窩。

    趙雪窩悄悄的捏了捏她的小手,低聲道:“沒事。”

    小媳婦的手又軟又嫩,抓在手裏軟軟糯糯的,趙雪窩剛才沒多想就抓了過來,這會發現新大陸怎麽都舍不得放下。

    薛彩櫻被他鬧了個大紅臉,想要把人甩開,可這人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怎麽都甩不掉,又擔心被人看見,隻能依著他了。

    趙雪窩心滿意足,露出得逞般的笑。

    黃氏隻想逼著二房答應,聽了老太太的話附和道:“就是,二弟你怎麽能這麽傷娘的心,就算娘沒跟著你過,她總是你娘不是?

    這麽多年,娘有個頭疼腦熱哪次不是我們伺候,哪次辛苦二弟和二弟妹了,說話也得講良心。”

    趙老二心裏不好受,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娘,話不是這樣說,當年為了救大哥家的老三,我著了涼,之後一直幹不了力氣活,這事倒也不怪大哥一家,是我自己身體不好。

    之後就靠著孩子他娘維持生計,如今雪窩雖然回來了,可他懂什麽,還不是靠著家裏幫襯著。

    眼看著又要成親了,什麽不需要錢,這些倒也罷了,緊緊手也就過去了。

    問題是雪窩跟和和順簽了合同,雪窩媳婦這一天的能做的點心就那麽多,專供和順還做不出來,如果給大哥再供,雪窩媳婦就是有四隻手也忙不過來。

    而且雪窩當時考慮的少,簽的是隻供他家的合同,如果再供別家,要賠人很多銀子。

    這筆銀子我們哪有。”

    趙老二說的句句屬實。

    田氏聽得心口憋悶,薛彩櫻也不好受,月牙看著老太太的眼裏更是充滿了怒火。

    隻有趙雪窩仿佛沒聽見一般,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可薛彩櫻忽然感覺他的大手緊握了一下,他手指太過有力,似乎也沒怎麽使勁,可握得她的手指都快斷了。

    趙雪窩意識到自己弄疼的小娘子,趕緊查看。

    小娘子的手指紅了一圈,好像剛受過酷刑一般。

    憑良心說,趙雪窩真沒怎麽用力,哪知道小娘子的手這麽嬌嫩,他又悔又自責的看者薛彩櫻的手指,比他自己受傷了還難受。

    薛彩櫻隻是皮膚太嫩,趙雪窩的力氣雖大,並沒有傷她的骨頭,疼痛感稍縱即逝,發現趙雪窩熾熱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沒事,就是剛才疼了一下。”

    趙雪窩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兩手托著她細嫩的小手放到麵前,低頭吹了又吹,“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屋裏坐著六七個人,趙雪窩旁若無人的給薛彩櫻吹手指,驚得一大家子目瞪口呆。

    偏生趙雪窩渾然不覺,好像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一般。

    薛彩櫻可受不了大家的目光,臉紅的好像剛煮熟的蝦米,她又羞又臊的小聲嗔道:我真沒事。“

    趙雪窩看她不是故作堅強,這才鬆了她的手。

    然後看向老太太,道:“奶奶,不是我家媳婦嬌氣,就和順的點心還做不過來,哪有給大伯家做的。”

    黃氏和趙老大過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被人這麽心疼過。

    她見不了趙雪窩那賤兮兮的樣子,剛才趙老二提過賠償的事,心裏想著還不是銀子,嘴上說道:“二弟你說句實話給和順的賠償要多少?”

    趙老二想到哪說到哪,見到老太太心裏憋悶,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至於賠償他還真沒想過,一下就被問住了。

    田氏也不知道該要多少銀子。

    薛彩櫻就更不知道了,大家一起看向趙雪窩。

    趙雪窩清了下嗓子道:“這些年我一直沒在家,父母沒少受苦,如今我回來了,雖然還沒什麽出息,可也不想再讓父母受苦。

    至於賠償的事,當時是和順的大掌櫃定的,就是怕我們再和別家合作,賠償定的特別高,要三千兩銀子,就是把我們這個麵食鋪子給人家都不夠。”

    黃氏一聽三千兩銀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裏發狠這個侄子的心可真黑,竟然一口氣要三千兩銀子,他怎麽不去搶。

    如果搶不違法,趙雪窩早去把大酒樓搶過來了。

    趙雪窩注意到黃氏的臉色,又道:“如果大娘舍不得,不如我們兩家一起經營這個酒樓,到時候收益我們對半分,那樣的話我就是不讓彩櫻睡覺,也一定把點心做出來。”

    提到三千兩銀子,黃氏還能忍住,聽趙雪窩要分她的大酒樓,黃氏當時就爆發了。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趙雪窩的鼻子罵:“我說趙雪窩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什麽叫一起經營這個酒樓?

    那是我和你大伯起早貪黑沒日沒夜才經營起來的,你以為我們容易,當初才是個小鋪子,你怎麽好意思,動動嘴就想要一半大酒樓?”

    既然黃氏翻臉了,趙雪窩也就不客氣了,他黑著臉怒視著黃氏道:

    “你不提我還不好意思說,當初我當兵可是為了整個老趙家,我爹又是為了救你兒子才受的傷。

    當初走的時候,我給你和大伯都磕過頭,有什麽事都等我回來再說,可你們竟然敢逼著我爹娘分了家。

    分家也就罷了,房子不給,地不給好的,連個安家費都沒有,我爹娘好不容易擺個攤,你們還敢去衙門告狀。

    今天不如一次性說清楚,正好奶奶也在這,這家分的不公平,必須重新分一次。”

    趙雪窩句句鏗鏘,字字有力,況且又占著理,幾句說的黃氏慌了神。

    “你說什麽?”如果不是趙雪窩又高又壯,一臉殺氣,黃氏恨不得衝上去撕了他,“重新分家?”

    好像趙雪窩說了一個多麽可笑的事情一般,黃氏怒不可遏的罵道,“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難怪人都說你趙雪窩人狠心黑,沒良心,不認親,果然如此。”

    這話田氏可不願意聽,她剛才還在旁邊看黃氏痛心,這會直接竄到了前邊:

    “姓黃的你說我家雪窩沒良心不認親?

    整個趙家沒有人願意服兵役,隻有我家雪窩為了當兵連年紀都改了,你們竟然好意思說雪窩不認親?

    當年為什麽分家你不知道?

    不就是嫌棄我們家沒有勞動力,幹活少嗎?

    雪窩要是不出去當兵我們二房能沒有勞力?

    姓黃的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田氏說到這裏,想起以前的不公,她看向老太太道:“既然說起重新分家,那不如娘也說一句,當初娘有很多古董字畫,得值多少銀子?

    如今都去哪了?

    不如算算賬,咱們拿出來重新分一分。”

    ……

    黃氏和田氏兩個誰也不讓誰,一個吵的比一個聲大。

    老太太開始還聽了一會,注意到櫃子裏的點心,把月牙拉到一旁讓月牙給她挨著樣的拿出來,每樣都嚐了一塊,每樣都讓她不住聲的叫好。

    月牙心疼點心,可也不好阻止,隻能由她去了,反正她那麽大歲數也吃不了幾塊。

    誰知道等黃氏和田氏吵夠了,老太太要走的時候竟然還讓月牙包起些。

    月牙不願意,老太太就自己上手,到底抱著一大包點心走了。

    黃氏沒吵過田氏,攜著怒火氣衝衝的出了屋,老太太擔心自己被扔下趕緊抱著點心去追。

    “老大媳婦,你等等我,這點心咱們拿回去吃。”

    黃氏臨走前發誓再也不登二房的門,隻當沒有二房這個親戚。

    田氏正求之不得:“最好說話算話,別哪天又來惦記我們家東西。”

    以往雪窩不在家,田氏跟黃氏吵架的時候心裏總是怯的,趙老二一向是老好人,再說他也鬥不過一肚子壞水的老大。

    今天雪窩在家,給了田氏底氣,她越吵鬥誌越高,要不是黃氏逃走,她還能再吵兩個時辰。

    薛彩櫻把田氏扶到椅子上倒了杯子水:“娘,您休息一會兒,跟這種人吵架氣到了不值當。”

    田氏好笑道:“我能氣到?”

    她看了眼趙雪窩得意道:“還是我兒子聰明,我怎麽就沒想過重新分家這事,當初大房占了便宜,老太太的好東西沒少被她糊弄走,如今重新分家,他們得拿出多少銀子來。”

    趙雪窩還真想過重新分家:“要不我回趟村裏找族長說說這事。”

    田氏攔道:“那就算了,咱們不在乎那些銀錢,以後他們大房躲遠點,能讓咱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什麽都有了。不過經過這次,大房肯定不會再打咱們點心的主意了。”

    剛才黃氏過來,趙老二跟老太太訴苦,期間提到了雪窩,趙老二擔心雪窩多想,特意等人走了之後提了一句:“剛才當著你奶的麵說那些,你別多想。”

    趙雪窩怎麽會多想,父母想討公道自然是怎麽淒涼怎麽來,他都懂。

    “爹你想多了,這些年我也確實沒幫家裏做什麽。”

    晚飯過後,薛彩櫻把第二天需要用的麵粉和餡料都準備好,趙雪窩過去幫忙。

    薛彩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手指握出的紅痕已經消失,可她總覺得那裏火辣辣的。

    想起他當著黃氏說過的話,嗔道:“大伯母要是同意一起經營大酒樓,你是不是真想讓我成宿做點心?”

    這話問的趙雪窩一怔,隨即拉起她的手,眼神裏充滿了珍視:“那我怎麽舍得。”

    別看趙雪窩為人憨厚,可這張嘴有時候特別會哄人。

    薛彩櫻被他說的都不好意思了,抿著小嘴白了他一眼:“就會哄我。”

    趙雪窩認真道:“你覺得大伯母能把酒樓分我一半嗎?那不和要她的命一樣了,想想我這話也不是真心的,讓你做和順的點心已經夠心疼了,你要不喜歡做,幹脆什麽都不做,我養你好了。”

    趙雪窩說的認真,薛彩櫻聽得也認真。

    心裏甜滋滋愛的,“真的啊?”

    趙雪窩:“可不是真的,楊鐵柱前幾天還跟我說衙門裏一個老捕快回老家了,讓我去衙門當捕快,說是縣太爺已經同意了,我想著家裏沒人幫忙才沒去。”

    薛彩櫻第一次聽說這事。

    在老百姓眼裏,但凡是個當官的都是大老爺。

    薛彩櫻還記得自己和月牙來鎮上找田氏去買布料,遇到一行捕快,嚇得心跳都快了。

    後來楊鐵柱他們經常過來,她才沒那麽怕了。

    沒想到自己男人竟然差一點當上捕快。

    又聽說他沒去,心裏還挺可惜的。

    “當捕快不好嗎?”

    趙雪窩:“可是當捕快就得出門,家裏就顧不上了。”

    薛彩櫻想了想,倒也讚同他的想法,隻不過還是有點可惜。

    不過她不是過分糾結的人,這個想法一轉而逝,想起趙雪窩剛才的話,又道:“你別是哄我,隻讓我這個傻子幫你幹活,到時候就嫌棄我了。”

    這話把趙雪窩說急了,抓著她的手發誓:“娘子你聽我說,我趙雪窩肯定一輩子對你好,要是有半點對不起你,都讓我不得好……”死。

    趙雪窩的毒誓沒發完,一隻又軟又香的小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趙雪窩仿佛被什麽釘在了那。

    他怎麽都想不通,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柔軟又香噴噴的小手。

    他直勾勾的看著薛彩櫻,體內的血脈噴湧,仿佛有一發而不可收拾的趨勢。

    薛彩櫻隻是不想聽他說這些狠話,不吉利。

    卻不想他眼睛仿佛燃燒了一團火,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她,覺察到危險來臨,她鬆開人就往東廂跑。

    隻可惜她腿腳麻利,有人比她更麻利,後屋還沒跑出去,人已經被一條又堅又硬的手臂箍住,下一刻,她跌進一個結結實實的懷抱裏。

    作者有話說:

    薛彩櫻:狼來了,好怕怕!!!

    中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