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三人的這番話被門口的李顯聽見,他顯然被感動到了。

    “諸位久等了。”

    三人回頭立刻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李顯上前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

    “殿下可有找出埋在王府的暗線。”趙客看著李顯“愚蠢”的模樣,有些不放心,他是武後的親兒子,武後定然不會太為難他。

    若是因為李顯的愚蠢而暴露了自己和其他二人,那真是糟糕透頂,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暗線太多,本王防不勝防,唯一的法子便是裝傻充愣。”李顯自嘲地笑笑,“不過裝傻充愣也有很多好處,至少能活下來。”

    在武後的壓迫下,李唐宗室誰不是如履薄冰,在這種高壓下,李顯和現在的聖人毫無尊嚴地活著。

    “殿下,”趙客突然跪下,其餘二人見狀也跟著跪下,“請您一定要堅持住,這場戰爭時間很長,或許三年,或許五載,或許數十載。”

    李顯扶起趙客,“本王十五年都熬過來了,不怕再多個十年。”

    李顯的眼神露出少有的堅定,這種堅定深深地觸動著趙客,既然無法在曆史的夾縫中生存,那麽就將自己淹沒在曆史的洪流,讓自己成為驚濤駭浪的一分子。

    三更,客、柏、延三人繞到後門,輕輕一躍便離開了王府,原本他們打算五更天離開,但趙客總覺得不妥當,便在三更將其餘二人薅了起來。

    孟師延打著呼嚕靠在趙客肩上,他左手上有塊烏青,是方才翻城牆時不小心碰的。

    “沒想到柏兄行事這麽周全,竟事先在城外備好了車馬。”趙客意味深長地看著徐柏。

    “小妹,想問什麽便問吧。”徐柏淡淡道。

    趙客手裏搓著李顯贈的玉佩,聲音冷冽,“柏兄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與你站在一處。”

    “哼!”趙客冷笑一聲,“我叫柏兄的底細都不知曉,怎敢與柏兄站在一處。”

    徐柏頓了頓,解釋道:“我從未跟朝中任何一方交好過,我隻不過是在前些年建立了一個幫派。”

    趙客眉毛一挑,“什麽幫?什麽派?規模如何?”

    “小妹可能聽過這個幫派,”徐柏看了眼熟睡的孟師延,輕聲道:“這個幫派便是寒窗閣。”

    話落,徐柏低下了頭,等待趙客的狂風暴雨。

    然而狂風暴雨並未來臨,但趙客驚掉的下巴卻未遲到。

    “沒看出來啊柏兄,這麽厲害的幫派是你創立的。”

    寒窗閣的總舵在斷回山,那裏聚集著眾多中原的武林高手,還有眾多精通奇門遁甲的怪才,朝廷曾多次招攬,但都被他們拒絕了。

    “說來慚愧,我隻不過是在江湖中結交的朋友多罷了。”徐柏扭捏地笑笑,顯然他對自己欺騙趙客很過意不去。

    趙客點點頭,又道:“柏兄要跟我做的事他們可曾知曉?”

    “自然知曉,”徐柏鬆了口氣,“他們當中也有不少曾承過你的恩。”

    趙客向後一仰,“承我的恩?”

    “許是你忘了,當年揚州一座山上的道觀突然燃起大火,是你帶人滅的火。”

    趙客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麽個事,當時火勢很大,裏麵的人衝不出來,麵臨著被活活燒死的局麵,剛好趙客與趙謙經過,兄妹二人見狀帶著仆人滅了火,這才將裏麵的人救了出來。

    “想起來了,那裏麵皆是老弱婦孺,青壯也就那麽幾個。”

    “那些老弱婦孺是寒窗閣幾位分舵主的家眷。”

    “原來如此,”趙客恍然大悟,“不過柏兄盡量不要把他們牽扯進來,免得……”

    “從今以後,寒窗閣便是你趙客的死士。”徐柏打斷趙客的話,語氣很是強硬。

    趙客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爭皇位,充其量隻是個別人上位的工具而已,養死士作甚?”

    “若今後你身份暴露,寒窗閣便是你的退路,而且有江湖力量的支撐,你的處境也會好些。”

    趙客隻得點頭答應,“好,聽柏兄的,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講。”

    “寒窗閣的一切行動由我指揮。”

    徐柏點點頭,“這個好辦,他們絕對服從你的命令。”

    “如此便好。”

    孟師延揉了揉眼睛,“您二位說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不避著點我嗎?”

    趙客拍拍孟師延的額頭,“避著你做什麽?”

    孟師延睡眼朦朧,懨懨道:“你就不怕我這個大漏勺全給你漏了。”

    趙客隨即給了孟師延一個腦嘣,“孟師延你挺會裝,昨日你講那些慷慨激昂的話時,你已經發現廬陵王在外麵了是吧。”

    “你怎麽知道的?”孟師延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客。

    “如果我連這都看不出來,還怎麽當暗探?”趙客將孟師延的腦袋掰回肩上,“繼續睡吧。離天亮還早呢。”

    趙客看著車內二人,突然覺得他們和自己一樣,雖然良善,但也惡劣。

    “停車!”

    趙客一下子被驚醒,天已經麻麻亮,她撩開簾子一看,外麵停著幾十號人,馬夫早已棄車而逃,馬鞭躺在地上。

    “攔路者何人?”趙客這一聲中氣十足,連迷迷糊糊地孟師延都給弄清醒了。

    徐柏已經拔出了劍,準備隨時衝上去。

    “柏兄,能不交手就不交手,當孫子也行。”趙客看著外麵的一堆人,有些惆悵。

    “為何?”徐柏不解。

    “柏兄笨啊,”趙客皺了皺眉,“若是將他們全殺了收屍是個問題。”

    “也是,僅憑我們三人什麽時候能埋 完。”徐柏認同道。

    “我們隻要趙客。”外麵的人已經拔出了刀。

    趙客又仔細看了一眼攔路者,她將自己從小到大幹過的所有缺德事都在腦中過了一遍,她並沒有得罪什麽有背景的人。

    “我就是趙客。”

    “放屁!”為首的人斥道。

    “放什麽屁?”趙客被這句話搞得雲裏霧裏,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群人不知道她長什麽樣。

    “趙客分明就是個男人,而你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麽可能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小娘子?她屬於雌雄難辨的那種,這人眼力怎麽這麽好,一下子就……

    趙客抬手擦了擦臉,突然想起自己出寧州時換了女裝。

    “所以,你們為何要攔我的馬車?”

    領頭的人撓了撓後腦勺,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

    “讓路啊兄弟們,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別亂報仇。”趙客托著下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等等,”領頭的人突然抬頭,“你方才說你是趙客?”

    趙客此時想死的心都有,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蠢的人。

    “沒錯,我叫趙客,方才就告訴你了,你非說我不是。”趙客聳了聳肩,看著這群被繞進去的蠢蛋,她惡劣地笑了笑。

    “胡說,你是女的,趙客是男的。”

    “好吧,”趙客擺擺手,“我叫趙翠花。”

    領頭的人一聽,立刻帶著人撤了。

    “棄車吧。”趙客率先跳下了車。

    孟師延和徐柏見狀跟著跳了下來,那群人雖蠢,但等他們反應過來會繼續追殺,可笑的是,趙客並不知道那群人為何要追殺她。

    三人連續走了幾個時辰,才找到車坊,三人沒有過多停留,租了一輛馬車後立刻趕路。

    天氣越來越熱,趙客一直掛念著寧州,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緣由是車夫趕馬太慢,兩天的路拖成四天,四天的路拖成八天,趙客明白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多賺些銀兩。

    “這位老兄,能否再快些?”趙客問道。

    車夫搖搖頭,“已經最快了。”

    趙客無奈歎氣,旋即掏出二兩銀子,“老兄,能否再快些。”

    車夫見狀,立即喜笑顏開,他收下銀子後,馬鞭一揮,速度瞬間上去了。

    “明鏡,要我說你直接刀架在她脖子上,看他還敢不敢坑我們。”孟師延不滿地嘟嘟嘴,活像個小姑娘。

    一旁的徐柏勸解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鏡已經夠心煩了,還是讓她省點心吧。”

    徐柏這話說得不錯,趙客確實心煩,自己無緣無故地卷進了朝堂紛爭不說,還要每天麵對蠢貨,好在她在現代是人民教師,不然她得當場瘋了。

    “明鏡,我看你中午沒怎麽吃,”說著徐柏拿出了半隻雞,“我從酒樓裏打包的,你這會若是想吃便吃點吧。”

    趙客揉了揉眉心,“我總覺得最近要出什麽事,實在是沒心思吃。”

    “吃點吧,”孟師延撕下雞腿,遞到趙客嘴邊,“你不吃我們也跟著心慌。”

    趙客隻好將就著把雞腿啃完,她現在隻想盡快回到寧州,有狄仁傑這個“定海神針”,她多少會有點底。

    又顛簸了五日,三人終於抵達寧州,這一來一回,竟用了一個月,陳畢仍舊在城門口等待著趙客,這仿佛成了他的宿命。

    “明鏡,”陳畢扶了一下趙客,“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陳司馬,我們不在刺史府是不是特沒意思?”孟師延攬著陳畢,動了動眉毛。

    “是啊,你們不在刺史府確實少了很多樂趣。”

    趙客抬頭凝視著城門,久久未動。

    陳畢見狀,又道:“明鏡,回去吃完漿水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