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沒有味覺?
  第九十四章 你沒有味覺?

    蘇月茉往12號樓迎了幾步,徐大爺的孫子徐有樂拎著一個白色塑料袋過來了。

    袋子裏有淺淺的水,兩條黑色的野鯽魚正歡騰的遊著。

    蘇月茉笑著接過鯽魚,還沒等掏錢出來,小男孩掉頭就跑,怎麽喊他都不回頭。

    應該是被爺爺叮囑了不能拿錢,越喊跑得越快,很快消失在了樓轉角處。

    蘇月茉拎著魚回家,開門的時候裴崢又在低頭擺棋盤,蘇昌海還在豎大拇指,看得出來裴崢又贏了一局。

    裴崢從小的啟蒙玩具就是各種棋,五歲開始跟著爺爺玩象棋,高中那會兒已經能達到職業水平,蘇昌海這個業餘的臭棋簍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別人家孩子在看動畫片的時候,老爺子教著他看《梅花譜》《桔中秘》。

    裴常天愛好收集殘局,裴崢自然也跟著學了不少製殘局和破殘局的法子,隨便擺兩個就夠蘇昌海抓破腦袋的。

    蘇昌海好麵子,堅持不用讓子,裴崢十幾分鍾贏他一盤,還挺輕鬆的。

    老爺子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他說,棋如人生,做人做事的道理都藏在這個天圓地方的棋盤格裏了。

    簡單說來就是十六個字:公者無私,勤者不匱,勇者無畏,仁者無敵。

    男人不必非要青史留名,隻要做好公、勤、仁、勇,這輩子於國於家做有益的人就可以了。

    裴崢一直覺得,老爺子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不是家產,那些是招致米孝成之流心生歹意的禍患,真正無價的是老輩人身先士卒,敢為天下先的風骨。

    蘇月茉擠進廚房殺魚去鱗,將魚改刀喂好。

    轉頭看了看許明舟還在捏餃子,她問了問魚該怎麽燉,蹲在廚房前忙了起來。

    蘇月茉之前經常幫許明舟做飯打下手,廚藝雖然算不上精湛,到底還是耳濡目染學得了幾分真諦。

    近兩年許明舟忽然就鬼打牆了,每次蘇月茉進去幫忙做飯,她的腦回路就能七拐八彎的繞到她找不到對象這件事情上。

    甭管是天要下雨,還是誰家狗咬了人,她都能把話題繞到蘇月茉身上。

    還特殷切地讓她把學做飯的時間省出來,去相親,去約會,如果能帶個像樣的男朋友回來,她老人家天天給她做滿漢全席。

    許女士的神邏輯,真是比龐加萊臆測還要難猜測。

    時間久了,蘇月茉也不湊過去找罵了。

    出鍋後,她對自己的廚藝還蠻有信心,兩條小魚在蛋羹蝶裏翹頭露尾,聞上去鮮美極了,比許明舟做的絲毫不差。

    蘇月茉端著菜出來時,裴崢和蘇昌海已經收了棋盤,正在品裴崢帶來的茶葉。

    想來也是,誰願意沒事找虐,老臉也是臉。

    裴崢這人下棋前會跟說明白,要不要讓你個車馬炮,真到落子的時候必定是全力以赴,絕不會在棋局上敬老尊賢。

    兩人好像是正在聊以前的事情,說到什麽興起處,蘇昌海樂得仰頭大笑,裴崢也跟著抿嘴。

    許明舟做完了最後一個涼菜,招呼大家到餐桌落座。

    窗外夜色彌漫,煙火沉沉,廚房的吊燈灑下一桌溫暖的橘黃,照得餐桌上每一個人都和善異常。

    裴崢真是好久沒在家裏吃飯了。

    想當年他遇上了侯小蝶那個事,職業球員做不成了,曾經轉到文化生學了一段時間。

    裴馨竹知道裴崢不是塊讀書的料子,在國內也考不上像樣的大學,她讓蘇月茉給他補一補英語,好考個托福出國讀書。

    那段時間裴崢天天來家裏吃飯,吃完飯跟她一起補習。

    說是補習,其實就是找個借口脫離裴馨竹的監視。

    裴崢那時候又皮又討厭,經常會在她給他講題的時候盯著她一臉痞笑,踢一下她的凳子,揪一把她的辮子,或者捏著什麽小零食往她嘴邊遞,就是不好好聽課。

    大部分時間都是惹得蘇月茉生氣後寫自己的作業,裴崢坐在飄窗上看買來的體育雜誌,看不出來那事對他有什麽影響,該愛足球還是那麽愛。

    他鑰匙扣上的那個掛件,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偷拍的。

    許明舟招呼他先開動。

    裴崢夾了一筷子魚,放進嘴裏,幾秒後,麵無表情的抬頭看著許明舟:

    “阿姨,這個魚跟您以前做的有點不一樣。”

    許明舟不明就裏,夾了一筷子魚肉嚐了嚐。

    三秒鍾後,五官扭曲到一起,她連忙扯起衛生紙來將魚肉吐掉,摸起水杯邊漱口邊問蘇月茉:

    “你是不是處理魚的時候,把膽弄破了?”

    “你自己廚藝不精還埋怨孩子。”

    蘇昌海不滿她指責寶貝女兒,跟著夾了一筷子嚐了嚐,隨即複製了許明舟的表情,搶過來杯子咕咚灌了幾口水說:

    “絕對是把膽弄破了,跟廚藝沒關係。”

    蘇月茉也準備動筷子嚐一下,被裴崢攔住了,搖了搖頭。

    看二老的表現,猜也猜得到味道不會很好。

    “我頭一次做魚,沒經驗,還是給端走吧。”

    蘇月茉有點不好意思,本來是想顯擺一下的,居然成了丟人現眼。

    “這是你做的?”裴崢問。

    現在不承認也來不及了,蘇月茉點了點頭。

    裴崢笑了下,將碟子拉回來,認真道:

    “沒事,苦能去腥,我吃著剛剛好。”

    裴崢夾著把那一盤子苦魚吃了個幹幹淨淨,接著又吃了一大碗鮁魚餃子,許明舟辛苦做的其他菜也都吃了好多。

    每次他麵無表情的吞咽那疊苦魚,許明舟和蘇昌海都捏著一把汗。

    終於蘇昌海還是沒忍住,問道:“崢啊,你不會跟茉兒一樣,失去味覺了吧?”

    裴崢楞了一下,擰頭看她,匪夷所思狀:“你沒有味覺?”

    上次在機場喝黑咖啡的時候,明明苦的眉毛都擰成疙瘩了,不像是沒有味覺的樣子。

    蘇昌海趕緊擺手解釋道:

    “不是現在,是高二下學期那會兒,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失去味覺了。 ”

    “暴飲暴食了三個多月, 吃飯要加很多辣椒,香菜什麽的也都吃,”蘇昌海懟了懟身邊的許明舟,問道:“胖到了140斤,是吧?”

    許明舟點了點頭說:“140斤有了,雙下巴都出來了,胳膊比我大腿都粗。”

    蘇月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