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色胚
  第5章 色胚

    論自戀,真的是沒有人能及得上這位謝三公子了。

    林依依嘲諷道:“謝三公子,且不說奴家還沒有接客,就算日後掛了牌,要與人共度良宵,看的也是銀票,與臉麵幹係著實不是很大。”

    隻有一張臉能幹什麽,又不能當飯吃。

    “哦?”謝明叡語調微揚,“如此良辰美景,采蓮姑娘確定要與本公子談論銀票這麽俗氣的東西?”

    林依依翻了個白眼,銀票怎麽低俗了,這世上許多的高雅之物難道不是用銀票來衡量的嗎?越是高雅的東西,這價值便越是昂貴。

    當下毫不客氣道:“不談銀票,難不成公子想白嫖?”

    多大的臉!

    謝明叡一噎,看來陸文晉準備的手帕得派上用場了。他往袖中摸去,“本公子這裏有一物,正好可以贈予姑娘,或許可以抵了今晚的……嫖資。”

    林依依本來以為他會拿出什麽珍寶呢,結果是塊破帕子,不由目露嫌棄之色,“就這?”

    謝明叡勾唇一笑,將那帕子在林依依鼻前一揚。

    一股幽幽香氣撲鼻而來,林依依聞出味道來,原來是迷香,這東西在她身上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目光中多了兩分鄙夷。“沒想到公子竟然用這麽不入流的東西。”

    見沒迷暈林依依,謝明叡唇角彎了彎,虧他還擔心若是陸文晉拿這帕子來尋她的時候,她中了招該怎麽辦。

    還好有幾分自保的本事。

    這帕子是沒什麽作用了,謝明叡幹脆將其往旁邊一扔,閃身到她麵前,一個手刀劈在她的脖頸。

    “你卑鄙!”林依依怒目,還不等更多的指責說出口,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謝明叡接住她,幽幽道了一句,“還是睡著了乖巧一些。”

    言罷抬起林依依的右手,去撥弄她戴在手腕上的沉香珠,果然在珠子上刻著他熟悉的“福壽”兩個字。

    沒想到這次晉城之行,倒有了意外的收獲。

    他看著此刻毫無感知睡在自己懷裏的林依依,欲去伸手扯她臉上的麵紗,然而就在快要揭下來的時候,他停頓住了。

    片刻後,謝明叡放棄了自己的打算。“還是你自己在我麵前露出真容更驚喜些。”

    他將林依依給打橫抱起,放置在床上,又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想到她身上的傷,都這麽些天了,還沒好利索,可見她用的藥品質好不到哪兒去。

    當下去解林依依衣襟,露出她的左肩來。

    潔白的肌膚上正布著一道寸長的傷口,結痂的地方有些撕裂,可見裏麵紅色的血絲。

    謝明叡眸光沉了兩分,當即從自己懷中取出個瓷白的藥瓶來,打開瓶蓋,裏麵是淡綠色的膏體,謝明叡用指腹取出些來,給林依依傷處塗抹。

    上完藥後,他便給林依依收攏好衣衫,將她往床裏移了下,自己則在外側躺下,閉眼休息。

    翌日,林依依悠悠醒來,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謝明叡,腦海中瞬間回憶起昨晚的事兒來。

    這瘟神進了房間,一個手刀將她給敲暈……

    林依依心裏一驚,連忙坐起來,檢查著自己身上。

    臉上的麵紗仍舊遮著,衣衫也好好的穿在身上,身上各處沒有不適之感,反而是睡了一覺之後,肩膀上的傷比以前好了很多……

    看起來並沒有趁她昏迷的時候做些禽獸之事。

    林依依不解得小聲嘀咕,“這瘟神,都迷暈姑奶奶了,竟然沒有趁機做點什麽,莫不是有病吧?”

    “沒有和本公子發生點什麽,采蓮姑娘看起來有些失望呢。”謝明叡帶著調侃的聲音響起。

    他其實早就醒了,之所以沒有動靜,無非便是想看林依依會做些什麽。

    誰知竟然被人喚作瘟神,這下子他是裝不下去了。

    林依依嚇了一跳,忙回過神來。隻見謝明叡斜躺在一旁,一手托腮,身姿分外妖嬈。

    她往後退了下,義正言辭道:“你、你少自戀了,我才沒有失望呢,本姑娘巴不得你離我越遠越好呢。”

    “哦?”謝明叡好整以暇得看著林依依,道,“那你醒來也有一會了,為何還跟本公子在同一張床上?可見是垂涎本公子的美色……”

    林依依當即炸毛:“誰稀罕和你在一張床上,我這便下去。”

    這話放出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裏側,要想下床,還得從謝明叡身上邁過去。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謝明叡眉毛一挑,眼裏好像在說,怎麽還不下去?

    林依依隻覺得謝明叡的目光充滿了挑釁,心中不憤,她咬了咬牙,就要從謝明叡身上邁過去。

    在她邁過半邊身子之後,突然感覺腰窩處一陣酸麻,頓時泄了力,一下子往前麵栽去。

    謝明叡就勢接住林依依,將她攬在自己懷裏,“這麽迫不接待得投懷送抱,還說不是中意本公子。”

    林依依:“……”

    哪個中意他了!

    她下意識便要掙紮,手撐著謝明叡的身子,就要起來。

    然而觸手處,卻是一硬邦邦的物事,有些硌人。

    林依依愣了下,仔細辨認那物的形狀。

    在大致知道是什麽東西後,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不管怎麽說,是這瘟神害她昨晚錯失了刺殺陸文晉的良機。這往後她不一定還能尋到合適的機會,而給采蓮贖身已經耽擱不得了,這損失,從瘟神身上找補些回來也是理所應當。

    思及此,她緩緩露出一個笑來,軟軟得倒在謝明叡身上,用自己都覺得粘膩的聲音道:“哎呀,都被公子看透了呢,既然如此,采蓮就不瞞公子了,奴家確實比較中意您呢。”

    “是嗎?”謝明叡笑道,要是忽略她那雙在自己腰間玉佩摸索的手,這話說不定還有一分可信度。

    他隻作不知,忍不住想捉弄她一番。猛然一個翻身,將林依依給壓在了身下,唇部湊近她的頸項道:“既然你我彼此有意,要不咱們就此巫山相會一番?”

    恰巧這時,門被人給推開,蕭朗逸從外麵闖了進來。

    看到床榻上二人的情形,瞪大了雙眼,用手中扇子指著謝明叡,“謝三,你……”

    他竟真的對這女子有好感!

    謝明叡第一反應就是用袖子遮擋住林依依的臉,然而做出這動作後,他意識到林依依臉上覆蓋著麵紗。

    她身上的衣衫也完好穿著,根本就沒有不該暴露在蕭朗逸麵前的地方。

    他看向蕭朗逸,語氣不善道:“出去!”

    “哦。”蕭朗逸呆呆愣愣得往外走去,等走到門外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衝著裏麵喊了一句,“忘了跟你說,剛才安平侯府來信,你外祖母暈了過去,想讓你趕緊回去一趟。”

    言罷,他很體貼得給關上了房門。

    謝明叡坐起身來,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在觸及到腰間玉佩的時候,頓了頓,不動聲色解開上麵的係繩。

    做完這些,謝明叡回頭去看林依依,手隔著麵紗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很有些可惜道:“看樣子今個兒不巧,不能陪采蓮姑娘共赴雲雨,等得了空本公子再去花月樓尋采蓮姑娘。”

    林依依:“……”

    色胚!

    臨走還不忘占她便宜!

    看著林依依瞪圓的眼睛,謝明叡笑了聲,起身離開房間。

    林依依卻氣得去垂自己身下的被褥。

    捶了兩下,便感覺有一處硬物。

    她拿起來一看,正是塊羊脂美玉。

    林依依打量著這玉佩,想著也值個幾百兩銀子,這樣一來,采蓮的贖身銀子便有了。

    等她回去,便把這塊玉佩給當了,然後給采蓮贖身。

    這般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林依依一下子回過神來,將那玉佩給收好,問道:“誰?”

    “采蓮姑娘,奴婢是陸府的婢女。”外麵的人回道,“回花月樓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姑娘趕緊收拾一下吧。”

    一刻鍾後,林依依由陸府側門出去,登上了馬車。

    車內已經坐著幾個花月樓的姑娘了,待林依依一上去,那目光便齊刷刷得往她身上射來。

    林依依與這些人並不相熟,到最裏麵的角落坐了,靠在車壁上,閉眼假寐起來。

    “喲,看來昨晚采蓮姑娘甚是辛苦呢。”

    一道暗含譏諷的聲音傳來。

    林依依睜開眼,見那人是自己對麵坐著的紅衣姑娘,那姑娘正擺弄著自己塗著豆蔻的指甲,眼睛裏滿是幸災樂禍的光芒。

    林依依認得這人,正是花月樓的春鶯,平日裏和采蓮有些過節。

    她此刻頂的是采蓮的身份,不欲與人爭辯,生怕說多錯多,在大家麵前漏了餡給采蓮招來麻煩。

    因此幹脆當什麽都沒有聽到,又懶懶得閉上了眼。

    春鶯見林依依不在乎的模樣,心頭不禁來了氣,又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睡著,看來心還真是大呢。就不知道,一會見到秦媽媽,你還能不能這麽一副輕鬆淡定的樣子了。”

    “春鶯姐姐這是何意?”林依依問道。

    “你可別忘了,秦媽媽安排姑娘們在及笄那天掛牌,就是為了初次給賣個好價錢呢。可你倒好,昨晚招待了那位謝三公子……雖說是知府大人的貴客,可是,這嫖金卻一個子兒都沒見到,這般壞了我們花月樓的規矩,你以為,秦媽媽能饒得了你?”

    林依依心道,昨晚雖然和瘟神相處的人是她,可畢竟頂的是采蓮的名頭。為了采蓮的清名,她少不得要辯白幾句。

    “這個就不必春鶯姐姐費心了,昨晚采蓮並未失身,不算壞了我們花月樓的規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夜,結果卻什麽都沒有發生,這事說出去誰信呢?”春鶯嗤笑道。

    “這話本來我也不相信,可事實就這麽發生了。”林依依輕鬆得聳了下肩膀。

    春鶯卻認定林依依是在說謊騙她,道:“我說采蓮,不就是賠了初次嘛,你至於為了躲避秦媽媽懲罰而編造這樣荒謬的理由嗎?”

    林依依道:“是不是處子之身,咱們花月樓又不是驗不出來,我有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麽。”

    說到驗身,同車的幾個姑娘不得不信了幾分,這事兒可做不得假。

    “謝三公子皎如明月,看不上我們風塵女子也是應該的。”有人幽幽得道了一句,“若是能跟那樣的人共度一夜,就算是沒有酬勞,我也是甘願的。”

    “那人就是長得好看而已,別把他想得太高尚了。”林依依不屑道,說什麽銀票低俗,實際上就是想憑借一張臉白嫖。

    “至於他沒碰我,也準是有什麽隱疾吧。”

    反正那個謝三公子也不是什麽好人,這話林依依說得毫無心理負擔。

    同車的幾個姑娘聽聞神色變得詭異起來,那位公子看起來光風霽月芝蘭玉樹的,哪曾想竟然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

    “阿嚏!”

    於此同時,謝明叡控製不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