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壞男人的魔力◎

  謝瀟言不覺得自己活得有多艱辛,隻不過情路坎坷,隻不過親緣淡薄。除了這兩樣,他的出廠設置一直都是頂配裏的頂配,含著金鑰匙出生,自小順風順水,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送他上學的司機都能一周不重疊,連學習的天賦都勝人一籌。

  一個人能好命到什麽程度?

  好到上天都嫉妒,像是覺得給多了,決定要回收一點。

  於是,他少了一點被堅定選擇的可能。

  沒有人愛他。

  但也沒什麽大不了,愛又不能當飯吃。【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沒有什麽大不了。

  隻不過,在梵城又一年的初雪降臨時,他低著頭走在學校寬敞的路上,感覺到雪花落在臉上,隻是在那兒站了一分鍾,很濃密的雪沾染上他的睫毛。謝瀟言的視線裏隻剩一片白茫茫的蒼涼。

  他會忽然想起生命裏那個無法逾越的冬天。

  想起那一年他沉默寡言地坐在車上,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家。汽車駛過羽毛球場,他從車窗玻璃裏看外麵的雪,隨後看見一個女孩。她舉起球拍,從錯落的網裏天真地、呆滯地看向他。

  在其餘一眾敵對狐疑的打量裏,她的雙眼聖潔過世間萬物。

  “蘇彌……”

  隻不過在不被愛的時候,偶爾的偶爾,懷念他們的過去,會有一點點的黯然。

  他在異國他鄉念出這個盤踞在心口的名字,一團凜冬的濃霧散在冷風中。再睜開眼,去看黃昏時分枯槁的樹梢、去看梁上薄薄的積雪和冰棱。

  如果她在就好了。

  她會體貼又笨拙地給他揉一揉心髒。

  真的……就不會這麽疼了。

  溫柔是一種力量。

  她掌心的溫度讓他迷途知返,被拯救過的人會明白。

  謝瀟言打從心底裏覺得,如果韓舟對她足夠好,其實也不是不能放下的。

  比起他得償所願,他更寧願韓舟是一個好人,隻要能善待她,就算沒有給予和他等同的愛,謝瀟言也會心甘情願地放手,因為那是她喜歡過的人。

  可是,那個人太渣了。他要怎麽釋懷啊。

  三年再三年,匆匆又匆匆。

  時間不會淡忘一切,隻會讓他知道,他是真的忘不掉。

  為什麽那個對的人不能是他呢?

  謝瀟言有本事的很,他可以隨隨便便拋出一堆誘餌,逼她就範,把她留在身邊,用時間去慢慢磨損掉她立在外麵的棱角,讓他慢慢也成為她的不可缺失,直到她親口說出我離不開你。

  他可以想象出一萬種霸道的方式讓他們難舍難分。

  可是他沒有辦法這樣做,因為真正深愛一個人的時候,是會心存不忍的。

  他屈服於她一丁點的小情緒,委屈、不甘、眼淚,在他這裏,沒有任何被放大的可能。

  她開心就好了,自由就好了。她不可以成為俘虜。

  給人壓迫的愛,都不是真的愛。

  真正愛過的人才會懂得,放手也是一種擁有。

  ,

  這天喝完酒,簡潮真給了謝瀟言一個紅包,回到酒店,謝瀟言一邊往房間邁步走,一邊挺高興地點著裏麵票子張數,他步子邁得悠閑,身上沾了酒氣,一手抄在褲兜裏,另一隻手掂著那隻紅包,分量實則沒那麽大,但是這貨真價實的份子錢啊。

  份子錢這仨字聽著就讓人振奮。

  感覺自己又娶了回老婆。

  ===第108節===

  就這麽得意地想著,他走到房門前,正要刷開門,忽的怔住。

  謝瀟言 ?擰起眉,抬眼看了下門牌號,確定這是自己的房間。

  又看一眼微敞的門縫,也確定有人進來過。

  也許,不止是進來過……

  他警惕地用腳將門踢開。

  一股濃鬱的柑橘調香氣撲麵而來。

  電視機開著,在喜慶的印度歌舞聲外,是女人花枝亂顫的笑聲。

  謝瀟言看向坐在客廳沙發,穿著酒店浴袍的女人。還是gigi。當自己家似的,她手裏捧著一碟車厘子,吃得起勁,電影看得也起勁,瞟見門口過來的、怒火一觸即發的男人,她絲毫不躲,甚至還從容地擠了下眼睛,笑眯眯跟他打招呼:“回來了啊謝總。”

  謝瀟言冷著聲:“你怎麽進來的?”

  “走進來的咯。”

  “我他媽問你哪兒來的鑰匙?”

  不知道是不是做慣這種事,女人一點不慌,笑得嬌俏,很刻意地捏著嗓說:“不用鑰匙啊,跟經理關係好,卡一刷,滴滴,就進來嘍。”

  “滾出去。”

  gigi一愣:“別這麽凶嘛。我又不訛你,就是看你長得帥,打個炮不行?反正你老婆又不在,大家一起爽一爽咯。”

  她說著,起身走過來,剛洗完澡,身上像是沒擦幹淨,還落了一地水。

  謝瀟言壓著眉,重複一遍:“滾。”

  “衣服還沒穿上怎麽滾嘛。”

  眼見gigi的手要握到自己,謝瀟言閃了下胳膊,沒讓她碰到。

  他再掃一眼濕漉漉的地麵,濕漉漉的沙發。這間房間已經被古怪的香味侵占,這味道衝得謝瀟言有點反胃,他沒法再待下去,拎起衣架上的西服準備往外走,而後又抬起腕,嗅了一嗅衣領。

  隨後,六位數的西裝就這麽被毫不憐惜地擲在地上。

  像是多拿一秒都覺得惡心。

  謝瀟言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一邊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搜到韓舟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打通,他開口聲音冷到極點:“有本事現在就他媽把我弄死,敢放我活著回去,你就等著跪地上喊爹吧!”

  隔壁房的陳柏叢還不知道發生什麽,還在悠閑看劇,房門被謝瀟言敲開。

  一聲令下。

  他著急忙慌地收拾東西,跟著老板緊急回京。

  ,

  蘇彌在梵城待了一周左右,三場巡演結束。

  多餘的時間裏,她又回了一趟流雲大道,因為蘇彌惦記著那幅畫,她沒問謝瀟言它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畫銷毀,或是帶回國了?

  都不確定,但她在家裏裏外找了一圈,並沒發現任何痕跡,反而摸出來一堆他從拍賣會買的古錢幣。

  謝瀟言以前就喜歡搞這些小玩意,她閑著沒事去網上搜了一下,發覺留下來這幾枚的價錢加起來能買座城堡。蘇彌打心裏感歎道,這人簡直闊得她沒法想象。

  她那時沒走,正想著問問他要不要替他帶回去,電話卻被謝瀟言搶了先撥過來,他問:“今天結束了?”

  蘇彌:“嗯,對。”

  “跟他們一起回來吧,你別等我了。”

  “啊?”

  “遇到一點事,要處理一下。”說到這,謝瀟言頓了頓,又好聲好氣地勸道,“改天一定帶你去,我們時間還很多。”

  她聽懂了,他說的是天文台的事。

  謝瀟言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如果不是碰到什麽急事,是不可能放她鴿子的,聽他的聲音也沉悶得很,有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蘇彌沒有計較,有什麽回去再說也不急,於是懂事地應了:“好。”

  翌日,闊別梵城,蘇彌在去機場的路上,刷了會兒國內新聞。

  好久沒看八卦,就這麽一個突發奇想的衝浪念頭,讓她在當下看到了驚掉下巴的消息。

  韓舟又登上了熱榜,沒跟任何的關聯詞。

  這回事情鬧得似乎有點嚴重,是一種隱晦的嚴重。因為帶頭發博的那幾個謎語人都把話說得十分深藏不露。

  蘇彌一下沒看懂具體的情況,隻是從捕風捉影的消息裏拚出一個大概,有《夏日歌謠》的後期人員在傳,韓舟的鏡頭全被剪掉了,同時很多他的產品代言也在透漏消息,他掉了一些資源。

  剩下就是粉絲在鬧,話術圍繞“我們哥哥動了誰的蛋糕啊?”展開,導致對家的廣場都被屠了一遍,輿論一時間不堪入目。

  蘇彌翻了半天沒看懂前因後果,也沒人說他到底犯了什麽事。

  或者說,得罪了什麽人。

  介於後麵的錄製她沒參加,不知道是不是場內又有粉絲起義,蘇彌第一反應是給謝烺發消息:你知道韓舟出什麽事了嗎?

  謝烺:?他怎麽了?

  蘇彌:你看熱搜呀。

  三分鍾後,謝烺回過來一句:6

  蘇彌:……

  謝烺:你等下,我問問。

  蘇彌等不了了,因為她馬上就要登機了。

  空姐過來提示關機,蘇彌應了聲,把屏幕撳滅掉。

  算了,管他幹嘛?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糊豆,反正早晚要被娛樂圈篩除掉。

  還是沒撐住困意,蘇彌在飛機上睡了會兒,好在海路並不多,她沒有來時那麽緊張。長達十個小時的飛行過後,平安降落燕城,臨近傍晚,同事各自疏散。

  蘇彌走在航站樓,疲倦地打電話給謝瀟言,溫溫淡淡地說了句:“我到了。”

  他聲音懶散,“等著呢,出來吧。”

  “!!”

  蘇彌本來還掀不動的眼皮登時就撐了起來,她掛了電話,大步流星往機場外麵奔去。

  抑製不住的高興讓她此刻精神倍增,目的地是一輛長身車。

  蘇彌遙遙看見半敞的車門裏,謝瀟言西裝筆挺坐在裏麵打電話,衣襟袖口統統疊得齊整,可能是準備工作,或是工作結束。

  他戴副漆黑的墨鏡,鏡片反光,拓了半邊星空頂的青藍,男人臉上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悠閑散漫地對著手機講話。

  謝瀟言沒注意到蘇彌,等餘光捕捉到有人過來,她已經猝不及防撲到他的身上,像小孩子的惡作劇式嚇唬,蘇彌摟住他的肩,笑吟吟的,用手指一把勾下他的墨鏡。

  露出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如果氣味可以形容,他的身上有一種青色的,幹淨又利落的皂莢味,混著一層薄薄的、被曬透的陽光氣息。

  明明是很淺淡的,對久別重逢的人來說就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謝瀟言想笑,但笑不開,表情有點別扭,眉蹙起來一些:“祖宗,又壓我那兒了。”

  蘇彌緊急彈開,低頭探望:“要緊嗎?”

  他吊兒郎當的:“我要不要緊不重要,就是怕萬一壓壞了,你以後可怎麽爽。”

  早該習慣他麵不改色說葷話,蘇彌還是禁不住臉一熱:“……可惡!”

  “知道可惡還不給我揉揉?”

  “我是說你嘴巴可惡!”

  “我嘴巴?效果不是一直旗鼓相當,哪兒可惡了。”他淺淺一笑。

  蘇彌被他說得麵紅耳赤,氣急敗壞做了兩次深呼吸,用開衫帽子上墜下來的小球砸他胸口,半天憋出來一句:“一天不耍我你會死的!”

  謝瀟言說:“不會。”

  而後他端著她下巴,將人反壓在身下:“但是不親你會。”

  蘇彌忍不住罵:“你真是壞種。”

  謝瀟言笑得很淡,聲音沉下來一截:“不喜歡我壞?”

  她穿條寬鬆得不能再寬鬆的線織闊腿褲,淺淺粉色,布料軟趴趴,褲腿輕而易舉地就被推到深處。然而掌心碰到她泛涼的膝蓋,謝瀟言又於心不忍給她蓋回去。

  他吻她,撬開她火熱的唇,在她口中深一下淺一下,技巧十足地勾弄頂撞。壞男人自有壞男人的魔力,把人蠱得死死的,讓她束手就擒地下陷,再也脫不開身。

  纏吻到深處,謝瀟言聽見她支離破碎的語調,拚拚湊湊是四個字:“喜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