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不離婚好不好◎

  蘇彌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時,謝瀟言已經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撈起來,藏到身後。

  他沉著臉色正一正衣領,蘇彌低著頭狼狽地給自己解綁。躲在高大的男人身側,她沒見到長輩們臉上各自的詫異和驚恐,隻聽見謝瀟言尷尬地清了清聲:“我們……”

  “懂懂懂,都懂都懂。”

  這是葉欣藍的聲音,沾著點通情達理的喜氣,努力給他解圍。

  略一沉吟,蘇振中咳咳一聲,發話道:“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咱們還得回去早點休息。”

  蘇彌探出腦袋,關心地問:“這麽晚了還回去呢?”

  葉欣藍提著包往門口去:“明天大年初一要去走親戚,家裏的事多著呢。”

  蘇彌:“唔。”

  謝瀟言抬了抬下巴:“我送送你們。”

  葉欣藍拒絕道:“不用不用,老蒲在呢——你送送容老師吧。”

  蘇彌看一眼跟在後麵但笑不語的容梔:“容老師就住在這裏吧,謝叔叔還沒有回來嘛。你一個人回去也是在家無聊。”

  容梔溫和地笑一笑,搖頭說:“不了,我認床。”

  她說完又看向蘇彌:“老謝很快回來,到時候見一見。”

  蘇彌應了聲:“好。”

  謝瀟言給蘇彌揚一下眉,使了個眼色:我去送客。

  蘇彌點點頭:去吧去吧。

  混亂的場麵應付完了,人陸陸續續離開,最後一道沉重的關門聲落下,蘇彌懸在嗓子眼的心髒一同落回胸腔。

  她重重出一口氣,看著纏亂在手臂上的領帶,回味著以失敗告終的遊戲。

  過半天,她抬腿往樓上走,精疲力竭回到臥室。

  尷尬死了尷尬死了!

  蘇彌捂著臉在床上滾了兩圈。

  還好,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

  為了分神,她打開手機。

  ===第59節===

  蘇彌躺在床上看了看今晚給她群發的一些新年消息,很快看到丁起的微信,他沒有群發,因為後麵還跟了句“期待合作”。

  蘇彌給了官方的回複:好的,謝謝丁總。新年快樂。

  一條一條回複完,蘇彌正要放下手機去洗漱。

  不解風情的推送又彈了出來,看著韓舟那兩個字,蘇彌現在心髒已經不會抽抽了,她修煉得十分波瀾不興。

  可能之前對他關注得太過密集,導致他的名字像狗皮膏藥纏在了她的大數據裏。蘇彌在各大 ?網站把他的名字屏蔽,但是難免有漏網之魚。

  新的推送內容是——

  網曝《夏日歌謠》擬邀請名單,韓舟和前公司解約後的綜藝首秀。

  蘇彌:“……”

  她隻看了這兩行飄在手機上麵的字,沒點進去確認真實性。

  就算是真的,倒也不奇怪,丁起的侄女丁楚楚,丁楚楚的好友童小園,童小園的情人韓舟。世界就是這樣兜兜轉轉小的可憐,丁楚楚借這節目的火扶持一下韓舟,分內之事。

  蘇彌如今對韓舟的姿態已然平靜,無喜無悲,就算在工作中還有交鋒,她也不會刻意避躲。

  放下手機,去沐浴更衣,洗淨前一年的疲乏。蘇彌從浴室出來,彼時謝瀟言還沒有回,夜已經很深,她躺在床上等人,等著等著就合眼睡去了。

  直到中途被人摟住腰,那條手臂橫在她小腹上,將她不輕不重地箍住。

  蘇彌迷迷糊糊睜開眼。

  她一偏頭,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一縷甘草的清甜。

  心裏有事在惦記,沒結束的遊戲,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親昵,像根線頭勾緊她心髒,一收一放,沒有安寧。

  等蘇彌徹底醒來、抬眸對上他笑意闌珊的眼,她用手擋了擋半邊臉。擋住他的注視,也擋住剛才那混亂場麵帶來的羞恥。她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別開臉去,他低頭看見,她的耳朵是潮紅的。

  謝瀟言沒放心上,一時半會就消化了,但小姑娘臉皮薄,好像經曆什麽大不了的難堪。

  “剛剛是不是太用力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上下看了看,已經了無痕跡,但他還記得剛才解綁時在眼前一晃而過的紅痕。

  謝瀟言虛虛地握住,溫聲問她:“疼不疼?”

  “不疼。”

  蘇彌看著他,隻不過是平平靜靜檢查她手腕的這樣一個眼神,讓她覺得心口的肉酥麻發漲,好像身體裏所有的纖細觸角都在這一刹被治愈撫平。

  有人在親自掀開自己的狂妄姿態,給她展示藏在心底那一片小小的溫柔。

  她問:“cosplay不玩了嗎?”

  謝瀟言溫柔不過三秒,扯她臉:“都困成這樣了還玩?改天。

  改天的意思就是沒有改天了,很多的約定都在“下次吧”這樣草率的承諾裏失了效。

  蘇彌不是沒有經曆過。她淡淡地“嗯”了一聲,卻又聽見他說——

  “順便等我完善完善劇情,就這麽演太幹巴了。”

  他撐著額,好像是真愁眉在細細思索。

  她彎起唇角:“好啊。”

  “睡吧。”

  蘇彌的眉心接住他的淺吻。

  謝瀟言沒有動,等她睡著。蘇彌就躺在他的臂彎裏,眼睛一閉上迷迷糊糊聽見遠方的鞭炮聲,隆重而熱烈,像是回到童年。

  人在不順心的時候會格外懷念過去,而這一些年,也隻有此刻的恬靜,會讓她覺得眼下的狀態也不錯。

  蘇彌在半夢半醒間好像問他一句“不離婚好不好?”謝瀟言的回答是“就這麽愛我?”她從他拽得很模糊的語氣裏判斷出這是在做夢。

  她講不出“我當然愛你”,於是也給不出這段婚姻最合乎情理的續約理由。

  翌日清早,蘇彌有了意識,做的第一件事,伸手到枕頭底下。

  她摸到了紅包和一袋步步糕。

  蘇彌倏地就醒了。

  她沒有試探他心意的想法,不過是在掂量自身的分量。卻沒有想到,他會真的準備。

  成年後就沒有收到過紅包了。一點小小恩惠讓她喜氣十足地坐起來。

  發覺謝瀟言還在睡,她又快速躺下。

  蘇彌這些天還戒不掉搶被子的習慣,她把堆在自己身側的被子拎起來,往他的那一側一點一點挪,最終給他掖了掖。視線飄到謝瀟言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原以為是鬧鍾響了,想替他按掉,但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條消息。

  偷窺不是個好習慣,那條“新年快樂”是冷不丁地映入她的眼。

  發消息的備注是“嘉魚”。

  嘉魚?

  嘉魚??

  這麽親密?連姓都省了?

  再看一眼。新年快樂的字眼後麵是一個[可愛]的表情。

  顯然是女孩子。

  蘇彌一瞬間覺得這個年過得不太順意了。

  一起吃早餐,蘇彌不是太喜歡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忍不住就問了。

  “誰是嘉魚啊?”

  謝瀟言:“什麽嘉魚?”

  蘇彌瞄他一眼。可惡,裝得跟真的一樣。

  沒聽見她回答,他抬起眸看她,又問一遍:“什麽嘉魚?”

  蘇彌語氣不鹹不淡地開口:“謝瀟言,我跟你說,我們之前有討論過遇到真愛這個事,對吧?我當時為了給我們雙方留下找尋真愛的空間,提出了婚約一年的請求。我這個想法的意思是,不愛的人不能一直因為利益被捆綁在一起,這很不人道。我們的人生還很漫長,不代表今後不會遇到更合適的人。但是呢,就算要找真愛,我勸你也給我忍到離婚,別在婚姻存續期間搞七撚三,現在我還是你的妻子,你還是我的丈夫,你如果有任何的背叛行為,我可不跟你客氣啊。”

  聽完她的長篇大論,謝瀟言察覺出一些苗頭:“你懷疑我出軌?”

  是有那麽點意思,被他這樣坦蕩地說出來,蘇彌就不知道怎麽接話了。她隻好梗著脖子,“那你不告訴我嘉魚是誰呢,裝傻充愣的。”

  謝瀟言挺納悶看著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說完,想了一想,放下手裏挑餃子的筷子。拿出口袋裏遲遲沒看的手機。

  很快就破案了誰是嘉魚。

  是他投資那部戲的女演員樊嘉玉。

  加了之後一直忘了改備注,她的網名就叫嘉魚。

  蘇彌看清了擺在麵前的真相,窘了一瞬。

  謝瀟言繼續優哉遊哉吃餃子,臉上帶著輕微的嘲弄笑意,是針對她的。

  手機擱在她的麵前。

  在新年祝福之前,嘉魚還發了一條:不好意思啊,我助理嘴巴有點那什麽,應該沒有冒犯到你吧?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

  謝瀟言居然一直沒有回複。

  蘇彌說:“她助理怎麽你了?”

  謝瀟言想了想:“不記得了,可能是說了什麽話。”

  “那你怎麽不回啊。”

  他說:“估計當時看了一眼就忘了。”

  蘇彌把手機遞交過去:“你回一下吧。”

  謝瀟言沒接,“回什麽?”

  “回個新年快樂。”

  他笑得輕淡:“你回吧,免得我有出軌之嫌。有人要對我不客氣。”

  “……”

  莫名其妙冤枉人,這事蘇彌占下風,憋了一些講不出口的怨氣,給他敲了個回複。

  “好了。”

  謝瀟言靠在餐椅上,接過手機,看著蘇彌站起來,似笑非笑要說話。

  蘇彌把他的話瞪回去:“你別太囂張。”

  謝瀟言隻好把囂張的話吞回去,懂事地點頭,“哪兒敢。”

  ,

  謝瀟言很忙碌。

  過年這陣子沒有太多的時間走親訪友,他基本都在公司處理工作。

  等到閑下來,又過一周。是簡潮約他打球的日子。

  地點在三中,寒假的校園很安逸,人不多。蘇彌本來沒打算跟去,但她為他備好了一份禮物,想親手交給他。思前想後,在球場是最為合適的地方。

  今天黎映寒也來了,他將那一身哐啷的吊墜卸了幹淨,否則幹預場上發揮。

  在觀眾席,蘇彌坐在最後排,謝瀟言換好衣服出來,穿件白T和黑色短褲。他越過空曠的球場,一邊戴好深色的發帶,一邊抬起頭找她。

  蘇彌衝他勾勾手指。

  謝瀟言腳步加快,飛奔上樓,在她身側坐下。

  他不無期待地問:“你要給我什麽?”

  蘇彌從包包裏取出一個髕骨帶。

  謝瀟言挺詫異地笑了下:“就這個?”

  這麽說著,但表情也沒有太失望。她送什麽他都是高興的。說著伸手要接,但蘇彌沒給他。

  她在謝瀟言跟前蹲下,親自給他戴:“你以前打球不喜歡戴護膝,受過傷。是不是不記得了?”

  ===第60節===

  他說:“記得。”

  蘇彌將他中褲的褲管往上推了推,露出他的膝蓋。謝瀟言的腿很幹淨,膝頭白裏透粉,又不失男生該有的力量感。

  蘇彌把帶子扯開,雙層雙帶,係上去的過程還有些繁瑣,她提前看過商家的視頻,但真正上手免不了一頓手忙腳亂。

  一邊給他戴一邊說:“那以後都戴著,好不好?”

  謝瀟言抱著後腦勺,悠哉地靠著椅子,問:“你怎麽會記得我受傷?”

  “這有什麽稀奇?我記得的事情很多啊。”

  他故作不悅地嘖了一聲:“讓我等這麽久,就送個這個。我是不是虧了?”

  “怎麽了啊,你還嫌我的禮物廉價?”蘇彌白他一眼,用怪他不識貨的鄙視語氣說,“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才是真正有水準的禮物。好不好?”

  他笑著,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蘇彌瞄他一眼:“你在笑什麽。”

  “我笑了嗎。”說著,謝瀟言慢吞吞把笑意斂回去。

  “嘴巴都快咧到後槽牙了,還沒有。指定在心裏罵我什麽呢。”

  蘇彌想的是,假如一個人對你很好,而當 ?時反應遲鈍,沒有及時報答。將來如果還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彌補。

  現在就是她彌補的大好時機。

  她不跟謝瀟言說這些,因為嘴上說再多也沒有意義,隻有落到實處、知冷知暖的關愛才真正讓人窩心。希望他可以慢慢地懂得她真摯的牽掛。

  蘇彌在他身前蹲了有一會兒,給他兩個膝蓋都扣上。

  場館裏很暖和,她穿一件白色毛衣,領口堆在脖頸之處。垂著眸,一絲不苟地替他按好膝蓋前的每一個搭扣,細心又溫柔。

  “別受傷了,謝瀟言。”

  他又慢悠悠地“嗯”了一聲。

  可能遠遠看過來他們動作曖昧,蘇彌背著聲、聽見下麵幾個等人的隊員起哄的聲音。

  謝瀟言撩起眼皮看過去,露出一副“別羨慕哥”的得意淺笑。

  “好了嗎?”他問。

  “好了。”

  “我上了。”

  蘇彌點頭:“嗯,安全第一,我就不給你喊加油了。”

  她講完,並沒發覺自己給自己找上茬了。

  雖然蘇彌一向端莊得很,但看球看到熱血沸騰時,也不是沒給人喊過加油。隻不過,謝瀟言從來沒在她的嘴裏聽見過自己的名字罷了。

  誰都不甘於當一個有名無份的男人。

  謝瀟言已經走出去幾步,聞言又回頭瞥她一眼:“你給我把嗓子喊啞。”

  蘇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