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綁
第229章 綁
因為司瑤想刑玨了，想讓刑柯和刑戴趕緊動手，這樣刑玨才能早點回來。
司瑤：“因為你遲遲不拿。”
林曉眉眼肉眼可見的呆滯了，像是懵了。
司瑤環胸倚在門口：“笨蛋。”
說完後退一步要關門，林曉手掌推拒了下，眼睛圓睜著看她，嘴巴扁了扁，往下彎，極快的，林曉眼裏滿含淚水，像是崩潰了：“姐……”
司瑤看了她許久，微微歎了口氣。
手抬起，拍了拍林曉的肩膀，看她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心跟著酸軟成一片，“我的錯。”
司瑤眼圈紅了：“我的錯，是我的錯。”
“我……”林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我好累。”
說完朝前一步摟住司瑤，壓抑的悶悶的絕望的開始哭。
司瑤長長的歎了口氣，一下下的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
林曉哭了很久，哭到司瑤的腿都站麻了才鬆開司瑤回房間睡覺。
隔天司瑤帶白珍珍又去了趟警局。
果不其然，沒消息。
白珍珍的支票本不知道在哪丟的，金融證券公司內部的監控壞了，外麵的監控沒記錄，而且警察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手裏會有這麽大金額的支票，看司瑤穿著顯貴，卻還是提點了一句，說報假案是犯法的。
司瑤就知道會沒結果，早有心理準備的拉哭哭啼啼的白珍珍出去。
對於他說的去調海外賬戶的明細壓根不理會。
出警局時碰見了江淮，江老的小兒子。
“你不是在深海嗎？”
“我上個月調到青城了，來這找份檔案，你怎麽會在這？”
司瑤想了想，把白珍珍的事說了。
江淮思考了一瞬，示意司瑤相信他的話，可以把這件事交給他，等他抽出時間，可以幫司瑤查查看。
長相端正，眉眼堅毅，看著很可靠。
司瑤到嘴的算了咽了回去，沒說什麽，應下了。
想走的時候，司瑤回身：“沈開的舅舅現在怎麽樣了。”
江淮頓足，“梁超遠？”
司瑤點頭。
既然譚菲說是刑玨找檢察官查的，那麽應該是他吧。
“他的事可多了，翻出了不少老底，而且拔出蘿卜帶出泥，後麵不少靠他起家的老板這次一起倒黴。”江淮回答的很無所謂，隨後囑咐：“你讓刑玨老實點，我現在在青城，可不是深海，一旦他犯了事，到時候就算是他跪地上喊爺爺我也照抓不誤。”
司瑤愣住。
良久後轉身往上走了幾個台階，喊住了要走的江淮：“請問，二十幾年前的案子，還能查嗎？”
江淮凝眉：“你爸媽的案子？”
司瑤抿唇：“我沒證據，但有線索。”
……
司瑤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把白珍珍送回家後，沒讓阿土跟著，開車在大馬路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還是沒忍住，腳踩刹車靠邊停車給刑玨打電話。
對麵正在通話中。
司瑤皺眉想再打，車玻璃被敲了敲。
是個滿頭大汗的男人。
司瑤按下車窗：“有事？”
“我車昨天忘了開大燈沒電了，你的車能幫我充充電嗎？”
司瑤眯眼，隱約感覺有些奇怪。
車窗往下按到底，探身子朝後麵看，眼睛微眨間，從後麵被覆上口鼻一塊毛巾，司瑤陷入昏迷。
刑玨有些不耐煩接電話，開了免提丟到桌子上聽白珍珍哭哭啼啼。
說話因為哭腔有些顛三倒四了。
總結下來就是支票本丟了，還百分百斷定是刑阿霓偷的，要打死就讓他去打死刑阿霓。
刑玨終於來了點精神：“確定丟了。”
“別打我。”
“別說廢話。”
“丟了！哇！我不是故意的，是瑤瑤姐，非要我帶著支票本去公司，我一點都不想帶。”
刑玨有點想笑，很想親司瑤一口，真是個聰明的大寶貝。
最後直接掛斷，看見司瑤在他開免提沒注意的時候打進來一個電話。
刑玨一邊開筆記本定機票，一邊回過去電話。
對麵卻沒接。
刑玨接著打。
一直打到第五個後掛斷不打了，打給留下來看著司瑤的那兩輛車。
得到消息說一個多小時前，司瑤開車走了。
說是隨便轉轉，不用跟。
刑玨按了按眉心：“查。”
“查什麽！”
“查司瑤在哪！她如果出了事！我他媽弄死你們！”
司瑤昏昏沉沉時感覺好像走了很遠很遠。
每當想醒來的時候，便被捂了毛巾接著睡著。
周而複始到腦子像是蒙上了一層漿糊。
徹底醒來是在一輛車上。
費勁的眨眨眼，清醒了。
先看見的是正前方的一個鐵柵欄，密密麻麻的鐵棍斷絕了駕駛座和她的接觸。
司瑤看向前座開車的人。
隱隱約約的，像刑柯。
司瑤坐起身，察覺手腳被綁了，但條件還不錯，最起碼給披了件衣服。
車輛緩慢的刹車，隨後刑柯探身，溫和道：“醒了？”
司瑤點頭，有點全身無力，深吸口氣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看不見的盡頭的麥苗地。
青城是大城市，除卻高樓大廈，周邊全是度假山莊，再往北，是玉米高粱。
麥苗……
北方了。
司瑤：“這是哪？”
“連城。”
還好，一千多公裏，不算太遠。
司瑤打起精神，但沒力氣，餓得有點發慌：“那個什麽……你要帶我去哪？”
“沒想好。”刑柯溫和依舊，看司瑤的眼神和從前比差不多，又差了點什麽。
大約差了點遮羞布，沒了遮擋，看得很清楚。
司瑤想了想：“我已婚，你已婚，咱倆能去哪？”
刑柯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假身份證：“你未婚，我也未婚，哪都可以去。”
司瑤：“你可真行。”
刑柯回頭接著開車：“帶你去吃點東西。”
說是吃東西，卻隻是刑柯把車停在鄉野地裏，自己腿著去給司瑤買吃的。
北方的大燒餅，雞蛋麵條，買的時候大約是溫熱的，來回跑著來，除了刑柯的溫度和額角的汗是熱的，什麽都涼透了。
司瑤沒說什麽，將就了幾口。
刑柯接著開車。
這個車是特製的，司瑤在等待刑柯買飯回來的路上查看的很清楚，一旦從外麵鎖上了，誰也出不去。
司瑤路上很淡定的欣賞風景，碰見沒見過的問刑柯。
刑柯笑笑的答。
晚上把後備箱給司瑤鋪好，讓司瑤睡下，自己窩在前麵的駕駛座，蜷縮著睡了。
第230章 怕他急
隔天司瑤的手腳還被綁著，司瑤說了幾次上廁所不方便，刑柯就是不給開。
司瑤作罷，老實的在車裏坐著躺著，看窗外。
下午陽光正好。
刑柯帶司瑤在野外下車，用礦泉水給她洗了臉，隨後從車上搬下一個簡易板凳，讓司瑤坐下後，架起畫板開始畫畫。
刑柯畫的是司瑤。
司瑤沉默的看著刑柯，片刻後道：“刑戴讓你偷支票本，怕你反水，讓刑阿霓想辦法進去看著你。”
刑柯沒吱聲。
司瑤：“代價是，把我給你。”
刑柯還是沒吱聲。
“我想回家。”
刑柯的畫筆歪了，怔怔的看了一會，丟開筆，在兩米開外看司瑤：“是想回家，還是想刑玨。”
“想刑玨。”
司瑤說話溫溫存存的，帶了點軟，唇角下彎，看著是真的委屈了。
刑柯眼紅了：“他壓根就不算個人。”
“那我也不是個人。”司瑤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如果不是個人，那我更不是個人。”
“和你有什麽關係！”
昨晚睡覺，刑柯怕咯到司瑤的腦袋，將她的發卡取下了。
這會一陣風吹過，長長的，烏黑的發輕輕掀起，隨後散下。
一半在胸前，一半在背後，看著又溫柔又溫存。
溫存到司瑤接下來說的話，絲毫不像假話。
“我喜歡他。”司瑤說：“我真的喜歡他，就算不是人我也喜歡。”
司瑤的瞳孔很黑，認真看一個人的時候，神情無比的專注。
專注到你甚至無法去辯駁她說的話。
刑柯：“你可真賤。”
司瑤愣了愣，哦了一聲，無話可說了。
刑柯眼圈赤紅接著畫畫，畫出的卻不是司瑤了，是個半張臉是刑玨半張臉是司瑤的怪物。
刑柯把畫撕了，收拾東西放車裏。
司瑤：“你現在送我回去，我可以保你。”
刑柯：“怎麽保我？”
“說點好話就保了，可如果刑玨找來了。”
“他沒功夫找你。”刑柯打斷。
司瑤沉默：“因為那個支票本？”
刑柯沒說話，代表司瑤猜對了。
司瑤想歎氣，最後沒歎，抬頭看天。
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最遲傍晚，刑玨大概，應該能找到她吧。
保刑柯問題不大，前提是刑柯別像現在似的綁著她，也別說什麽傻話。
刑玨性子霸道，聽不得那個。
“你看過你父親刑囂的畫嗎？”
不想說的，但有點急了。
怕保不住刑柯是一方麵，更準確是怕刑玨著急。
萬一急得犯病了，怎麽辦？
司瑤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偏心。
和刑玨好了之後，天下所有人在她這都比不上刑玨。
畢竟這是訂婚幾年那麽傷她，她卻劃了他一下脖子，夜裏默默的扇了自己幾巴掌，將高燒的刑玨送去醫院，又扇了自己幾巴掌的小阿玨。
刑柯明顯愣了愣。
司瑤接著說：“你父親惹惱老爺子的其一是他揭露深宅大院密信的畫，其二，才是他和刑玨的媽媽在一起，之所以刑玨的媽媽排第二，因為刑戴的夫人家境也不怎麽樣。”
司瑤接著說：“刑玨的媽媽先被丟去礦山，你父親找了過去，被丟下礦，老爺子為了關他，把礦上和礦下的接口關閉，他這一被關就是八年，然後自殺了，死後墓碑上隻有一個二爺，因為沒人相信他是礦山的主人，刑家的二少爺。”
刑柯像是傻了。
司瑤卻不想看，側臉看向太陽日漸往下掉落。
眉心皺在了一起。
刑玨，你來找我了嗎？
似乎是心有感應，司瑤看向遠方，遠方傳來嗡鳴的引擎聲。
隨後視線中出現一輛車、兩輛車、三輛車、四輛車。
數不清多少車，從麥苗地的那邊呈半包圍狀急速朝著這邊飛奔。
濺起的灰塵將身後美不勝收的傍晚美景遮蓋到幾乎看不清晰。
卻永遠是司瑤眼中最美麗的景色。
司瑤彎了彎眉眼，看向刑柯：“鬆開我吧，刑玨來接我了。”
刑柯最後也沒鬆，站在車邊，看刑玨下車，然後蹲下給司瑤鬆綁，隨後半跪在司瑤麵前，腦袋埋進司瑤腹部，細碎的，嗚咽的開始小聲哭。
哭了有小半個小時，跟著下車的一大群看不清多少的人群背過身等。
司瑤微微歎了口氣，揉揉刑玨的腦袋：“回家吧。”
刑玨抬頭。
司瑤有點心疼的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渣。
司瑤嫌渣，刑玨幾乎每天都打理的幹幹淨淨。
這還是司瑤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狼狽。
手在黑眼圈上摸了摸，探身子親了下他淚眼汪汪的眼皮：“走吧。”
刑玨側臉看刑柯。
司瑤手動掰回來：“走吧，我們回家。”
刑玨眼淚又要下來了。
司瑤湊近再親親他的眼皮：“我愛你。”
刑玨有些愣。
媽的。
但凡有的選，司瑤絕對不會選在這說。
車濺起的灰塵到現在還有，荒郊野外的，司瑤兩天沒洗澡沒刷牙，臉沒抹護膚品，感覺幹吧的都要爆皮了，也不知道嘴裏有沒有味。
但不說似乎不行。
抿唇盡量不張嘴，悶悶的重複：“我愛你。”
刑玨破涕為笑了，眼底卻還是有怨懟。
“好了，走了。”
刑玨牽起司瑤，一手和她相扣，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往回走。
刑柯：“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司瑤頓足。
刑玨握著司瑤的手緊了。
司瑤安撫的拍了拍，側臉看向刑柯：“是真的，刑戴知情，老太太是始作俑者，刑柯，你的敵人從來就不該是我和刑玨。”
司瑤沒再看刑柯，拽著刑玨走了。
上車後精神了，捧著手哈哈氣聞聞有沒有味，剛才親了刑玨好幾口呢，有味就太丟人了。
聞完不冷不淡的：“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啊。”
“你為什麽告訴他。”
司瑤抿唇。
刑玨猛然湊近，眼淚猶在，眼底卻閃著要算舊賬的光芒：“我可記得你最心疼他，這些事一個字都不舍得讓他知道。”
司瑤掀眼皮睨了他一眼：“真沒良心。”
刑玨挑眉。
司瑤：“老爺子找你回家那一年，我掙的錢都給你花了，刑柯找機會在我麵前晃了那麽多次，我連顆瓜子都沒給他買過，這叫最心疼他？”
有段時間是心疼的。
但司瑤堅決不承認，翻舊賬誰不會。
環胸理直氣壯：“也不知道是誰，深藏巨款還看我出去累死累活的掙錢，什麽毛病！”
第231章 埋怨
司瑤不喜歡翻舊賬，但真的翻起舊賬來刑玨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刑玨最後不說話了，在後座伸長手攬住司瑤的肩膀，悶悶的說：“你嚇到我了。”
聲音奶奶的，隱約帶了點顫抖。
司瑤心裏酸軟一片，安撫的伸長胳膊拍了拍刑玨的腦袋。
刑玨臉頰朝裏錯，鼻息埋進她的脖頸，長久緊繃起來的心髒緩慢的放鬆了。
開車回去的十幾個小時，刑玨一直是睡著的。
按說睡著了該放鬆，圈著司瑤的手臂開鬆散下來，卻不是，緊繃的厲害。
像是沒睡著似的一直緊緊的圈著她的肩膀。
中途司機下來提議讓刑玨和司瑤分開車坐，這樣能睡一會。
司瑤拒絕了。
連司機提議幫忙把刑玨的胳膊弄下來也拒絕了。
緊繃是緊張，沒人比司瑤再理解那種感覺。
當年在礦山扒刑玨的時候，司瑤幾乎要瘋了，腦神經高度緊張，一天一夜幾乎沒敢停一步，一直到找到人還是如此，去了醫院劫後餘生還是如此。
直到醒過來聽說刑玨沒事了，緊繃的肌肉才自己慢悠悠的放鬆了下來，這事不是強掰有用的。
車行駛十幾個小時到青城。
司瑤把刑玨叫醒了，刑玨胳膊僵硬，慘兮兮的說疼。
司瑤一點點的幫他按胳膊。
到家後白珍珍和林曉都在。
司瑤寬慰了哭哭啼啼的白珍珍，對欲言又止的林曉說：“刑柯沒事。”
車開到中途的時候，後麵的司機用對講機說刑柯的車跟上了。
隻是後來幾次的服務區，司瑤沒看見刑柯，但他的確好好的。
林曉抿唇：“對不起。”
司瑤看了眼在外麵和保安說話的刑玨，拽著她去次臥關上門：“刑玨如果問起來，你就說不知情。”
刑柯的事在刑玨那算是將將過去了，但知情的林曉這卻不好說。
林曉：“我……”
司瑤打斷：“別怕，就說不知情就好了。”
林曉最後沒說什麽。
司瑤洗了澡出去的時候刑玨正和林曉麵對麵坐著。
林曉手攪在一起，期期艾艾的，臉上全是緊張。
司瑤抿唇，拽出白珍珍，示意她把林曉帶出去。
等到人順利走後，拽刑玨去洗澡。
刑玨悶悶的：“怕什麽呀，她是你妹妹，我還能吃了她？”
“我好困。”司瑤扁嘴，聲音很弱，對著坐在沙發上沒動的刑玨伸長胳膊。
刑玨抬頭看司瑤片刻，抬手。
司瑤小步子碎碎的挪過去，擠進刑玨懷裏，緩慢的睡著了。
司瑤這覺睡得很香。
不是因為在車裏被刑玨摟著沒睡好，是因為從刑玨走後基本都沒睡好。
一再疊加再疊加，司瑤一覺睡了二十四個小時。
睡夢中反複覺察出額頭被雙溫熱的手反複貼著。
司瑤蹭了蹭，挨著手掌睡得很沉。
醒來餓的不行，被刑玨喂了一大盆的飯。
吃到在餐桌邊的凳子那站不起來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白珍珍被刑玨送走了。
林曉確定司瑤沒事後自己走的。
司瑤問起現在刑戴的動作。
刑玨說刑戴派人去了海外兌支票，現在人已經被他找人困在海外了，消息照常傳，卻不是真實的消息。
“支票本已經作廢了是不是？”
“是，隻能再兌兩張，剩的我上次去整理白老大的遺產都凍結了，除非白珍珍本人，沒人能動的了那筆錢。”
司瑤點頭：“然後呢？”
然後刑戴會以為錢到手，開始大批量的收購刑玨手裏原本屬於刑家的產業。
刑玨說刑戴自尊心很強，年輕的時候娶了現在的老婆，不是因為喜歡，是因為想要靠自己讓老爺子看得起，可他卻沒想過，老爺子看人最準，最開始就定了出局的，到死都瞧不上。
如果不是刑家老太太還在，刑玨中途去了礦山，刑戴壓根就不可能能在刑家走到現在這一步。
司瑤有些詫異：“娶這個太太隻是為了讓老爺子看得起嗎？”
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刑玨：“最初大概有點感情吧，到後來因為她不能生育，也就沒了，不然也不會倆人動輒就分居。”
“那為什麽不離婚再娶？”
刑玨輕嗤一聲：“被嚇到了唄。”
司瑤了然，被刑囂的前車之鑒嚇到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說明刑囂的事刑戴知道的似乎並不多。
司瑤斂眉沒再說什麽。
刑玨托腮在對麵默默的看她，片刻後手臂在餐桌伸長，曲展到司瑤的麵前。
司瑤眨眨眼，不明所以的覆上手。
刑玨聲音很輕：“以後我做什麽都告訴你，你別再嚇我了。”
司瑤愣了下。
刑玨：“知道你失蹤後我吃不下睡不著，腦子裏像是豎起了一把刀，甚至都不敢朝壞處想，因為隻是想想，我就感覺那把刀在砍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刑玨握緊司瑤的手，無意識的搓了搓，聲音低沉纏綿：“瑤瑤，你是我的命。”
司瑤眼眶濕潤了，低低的哦了一聲。
刑玨抬頭衝她笑笑，突然就蔫壞了起來：“四件套我鋪好了，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司瑤睡得就是那個床，兩米四，暖烘烘的，睡醒後還在上麵滾了好幾個圈。
司瑤咳了咳：“沒看見。”
“我帶你看。”
飽暖思淫欲，古人誠不欺人。
司瑤認慫，但感覺大床真的是挺舒服的，最起碼不會動輒被推搡著半個身子吊在床邊，不上不下的，難受。
刑戴這邊的動作沒停，卻突生了另一個亂子。
白珍珍的支票本丟失事件立案了。
雖然能用的隻有兩張，但還是金額巨大。
嫌疑人鎖定了刑阿霓，沒等刑玨這邊剛收到消息，刑阿霓被帶走調查了。
監控並沒有拍到刑阿霓拿的，而且支票本現在在海外，這件事最後的結果一定是草草了之，但抓走刑阿霓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
刑玨氣的打電話罵江淮一頓，說他早不抓晚不抓現在抓幹什麽。
江淮無辜，表示不參與生意場上的事，隻是照常處理案子的事。
白珍珍支票本丟失，警方讓她提供資金證據，她沒提供，本來這件事該就這麽過去了。
江淮純粹是看在司瑤的麵子上，所以親自著手，還專門找了海外的人脈辦的。
他沒認為自己有錯。
反倒埋怨刑玨該請他吃飯。
第232章 查
刑戴現在還不知道支票本被凍結的事，正在大批量超低價抵押自己的資產，然後用大量的現金流來收購刑玨手裏刑家的百貨物產還有金融證券的散股等等。
這個時間差打的很微妙。
案子是封閉式處理，刑玨找人將這個案子的事全部蓋住了。
蓋得住消息卻蓋不住人。
一旦刑阿霓從裏麵出來，就會立刻告訴刑戴支票本能用的隻有兩張。
到那會刑戴收手，沒到窮途末路，還能苟延殘喘。
司瑤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淤泥般的青城長出了一朵幹淨的愣頭青荷花，還真的著手認真的辦理了這個案子。
看刑玨氣的對江淮那邊罵出髒話，最後沒說什麽。
司瑤晚上半夢半醒感覺有點冷，十月末了，沒刑玨滾燙的溫度，司瑤睡不踏實。
爬起來踩著拖鞋出去，在陽台看見了刑玨。
刑玨似乎在打電話，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刑玨聲音很沉，冷冰冰的。
“讓我想想。”
司瑤倚著門牆默默的看。
刑玨掛斷電話回身看司瑤。
司瑤衝他笑笑，刑玨皺著的眉鬆開了，對她招招手。
司瑤走近，刑玨伸長手把人攬進懷裏，“你想去哪個城市旅遊？”
司瑤：“哪個都行，前提是了無牽掛。”
刑玨摟著司瑤的手收緊。
司瑤用額頭蹭了蹭刑玨的下巴：“了無牽掛的意思是清清白白，不犯法，沒虧心事總是壓在心口。”
刑玨：“你知道我想幹什麽？”
人都說本性不易變。
刑玨的本性照刑柯說不是人。
司瑤冷靜客觀的分析，有那麽一點點。
的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並不是百分百的始作俑者。
從前司瑤不管，以後，司瑤想管著他。
“你想給刑阿霓安上點罪名，讓她在裏麵待久一點。”
刑玨沒說話。
“不要。”司瑤說：“不要再和她牽扯了，一丁點都不要。”
司瑤：“出來就出來，刑戴知道就知道，苟延殘喘就苟延殘喘，沒關係，你好好的就好，還有……江淮挺幹淨的，我喜歡你和他交朋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瑤的言外之意是，想讓刑玨做個幹淨的人。
刑玨沒說話。
“給句話。”
這件事刑玨不給句準話，司瑤沒法放心。
畢竟這人誰也不怕，手黑的很，沒點道德標準。
刑玨：“刑阿霓出來把這事說出去就算是撕破臉了，之前簽的那些關於刑柯和林曉的合同通通不作數了，你能丟下他們和我去看病要孩子旅遊嗎？”
司瑤思考了會，“可以。”
刑玨挑眉，把司瑤從懷裏轉過來麵對麵：“你再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可以。
司瑤一字一句：“可以。”
刑玨始終有些陰鬱悶悶不樂的臉就這麽變化了，眉眼生動活潑，咬著唇要笑不笑的。
司瑤撇嘴：“小氣鬼。”
就知道還念著從前那些舊賬，司瑤真想給他翻翻他那堆比城牆還厚的破賬，最後憋了憋，沒說。
因為他想做壞事的初心是想和她一起出去旅遊。
別的時候舊賬可以翻，這種時候真的不行。
刑阿霓偷支票本的事因為沒有確切的監控，不出所料，不過兩天便草草了事了。
江淮後知後覺的有些內疚。
刑阿霓出來當天，刑玨和司瑤一起去找江淮聊聊。
卻沒想到看見一個意外的人。
來接刑阿霓的不是徐易年，是刑柯。
刑柯從刑玨的金融貿易公司出來後，為了怕刑玨再找事，司瑤專門聯係了安保，從刑柯身邊撤出來，不要把刑柯現在的消息傳來給刑玨。
這一見有些怔鬆，但最後沒說什麽。
和刑阿霓錯身走的時候，刑阿霓的眼神像是猝了一層毒。
司瑤沒理，和刑玨手牽手進檢察院。
江淮看見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刑玨，一口一個哥喊得很不要臉。
來江淮這是司瑤提議的，因為怕他內疚。
她是真的對這個男的印象很好。
但沒想到江淮工作是工作，剛正不阿之外和刑玨挺臭味相投的。
司瑤感覺自己真的想多了。
倆人閑聊了會，江淮的目光轉移到司瑤身上：“你爸媽的事早就過了公訴期，再立案調查不可能，不過也不是全無希望。”
場中瞬間一靜，司瑤愣了愣，沒想 到江淮在這會提起這個，下意識看向刑玨。
那天碰見江淮提起爸媽的事不過是隨口，因為那會江淮看著真的是個很好的檢察官。
到了現在，司瑤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更是一個字都沒和刑玨提過。
刑玨麵色卻沒什麽變化，示意江淮接著說。
江淮接著說：“希望在礦山，礦山現在還有活人嗎？”
“有。”刑玨翹起二郎腿，不是很在意的說：“而且還不少，都在那好好的活著呢。”
司瑤徹底愣住。
江淮表示隻要礦山還有人活著，就可以立案，但立案調查的突破口卻不能用司瑤爸媽的死，因為時間太久，無處可查，要從非法運作等等刑家的犯罪事實著手，然後看能不能挖出來從前的事。
刑玨點頭：“可以，但現在想進礦山還有難度。”
“因為我家老爺子交好的那個刑家老太太？”江淮好奇。
刑家老太太年輕那會是青城出了名的大家千金，性格溫和，長相漂亮，進退有度，加上身有背景，夫家更是赫赫有名的刑家，和不少同年代的少爺小姐交好，江老就是其中之一，這麽多年了，和刑家老太太的交情隻厚不薄。
刑玨：“礦山是她的陪嫁，因為遠在南海線以外，你們組想進去查，難如登天。”
“你有具體地標？”
“有。”
江淮：“有，我就能進去查。”
刑玨踹了他一腳：“留學幾年都把你留傻了。”
不然怎麽會這麽天真。
江淮：“我不管你們這些家族豪門之間的事，我隻管我的一畝三分地，瑤瑤姐找到我頭上讓我幫忙，不管是從公還是從私，我都一定會幫。”
說著嬉皮笑臉的看向司瑤：“瑤瑤姐，你要讓刑玨想辦法幫我進去查。”
第233章 幫
司瑤最後隻是笑笑沒說什麽。
刑玨看了會她，說以後再說，牽起司瑤的手一起出去。
外麵已經沒刑阿霓和刑柯的影子了。
司瑤沉默寡言的上車。
刑玨跟著上車，探身子給司瑤係安全帶：“你在想什麽？”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礦山下麵還有人活著的事，還是你和江淮提過你爸媽的事？”
“都有。”
刑玨扣好安全帶，俯身在司瑤白淨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很早了，從唐糖被你忽悠著要開個娛樂公司開始。”
那可真的是很早很早了。
司瑤有些悶：“然後呢？”
“然後我就找人開始查礦山的具體坐標，不太好查，時間過了很久，到我們領證前幾天才查到，礦山的人都快餓死了，我找人繞開了老太太的視線往裏麵送了吃的喝的，所以他們都活著。”
司瑤抿唇，無端的有些無地自容：“我是不是很壞。”
司瑤那會滿心滿眼都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知道了爸媽的事，所以對礦下沒被埋的人視而不見，放任他們在等死。
這樣她才有機會找不知道她下過礦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報仇，結果到最後，什麽都沒做成。
車輛開始啟動。
司瑤死死握著的拳頭被刑玨的大手覆蓋住。
刑玨唇角帶笑，捏起司瑤的手在唇邊吻了吻：“你從前給我善了那麽多次後，這次我給你善了一次，你要誇我。”
語調輕快，帶了點顯擺和得意。
極快的將司瑤從自我厭棄中拉了回來。
司瑤撇嘴：“謝謝。”
“你有毒吧。”刑玨橫鼻子豎眼：“說謝謝？你是不是有毒。”
說完鬆開司瑤的手，一邊開車，一邊不客氣的朝司瑤額頭上彈了下。
司瑤側身摟住刑玨的一條胳膊，甜甜的說：“謝謝。”
刑玨笑笑：“笨蛋。”
“我爸媽的事呢？”司瑤接著問。
刑玨：“你和江淮提過後他就告訴我了。”
“你怎麽不問我？”
“問你幹什麽，你人在我這，健健康康、無憂無慮、不和我分開，這些就行，別的我無所謂。”
刑玨是真的無所謂，因為報仇，司瑤和他從礦山回來後走了很多的彎路。
刑玨起初還有點怕司瑤有天知道‘二爺’是他老子，司瑤的爸媽是因為查他老子失蹤的事才進礦而遷怒他，過了這麽久，司瑤什麽都知道，卻踏踏實實的在他身邊待著，刑玨已經很滿足了。
他現在就這些要求。
司瑤好好的，在他身邊待著，就這些，就好。
別的，隻要是司瑤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刑玨都願意給她摘下來。
報仇之說更是。
司瑤想報他就幫他報。
不想就算。
再想從警方那邊入手調查，刑玨更是隨她。
江淮有點傻是真的，但業務能力卻毋庸置疑，而且刑玨看江老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拿江淮查老太太惡心他，正中刑玨的下懷。
正中下懷的不止是江淮能查老太太惡心他老子，還有司瑤這晚特別賢惠。
回家樂嗬嗬的提議給刑玨下廚。
刑玨久違的吃到了司瑤做的牛腩煲。
和小時候一個味。
感覺自己幸福的都要化了。
唯獨不爽的是隔天刑戴果然開始撤了。
刑玨早料到了，卻也隻是將刑家大半的輕工產業劃到名下，給他留了點殘喘的資本。
青城的天變了。
刑家大半產業，不是靠繼承，是靠刑玨真刀真槍搶回來的，還姓刑，明眼人卻知道不是那個刑了。
隨著刑戴的幾乎倒台，青城的資本不再觀望，大都睜著眼來了刑玨這邊。
三天的時間裏，司瑤的星耀幾乎被上門送禮的踩破了門檻。
司瑤的‘刑太太’，和從前刑玨在刑家做家主時，那個人人仰望著的‘刑太太’的地位幾乎持平。
各大正在宣發階段的項目更是湧入了數不清的投資商。
星耀還未上市，市值便憑空漲了一倍還多。
司瑤有些累，尤其是助理說下午還有兩個親自來找‘刑太太’聊投資的資本。
媽的，這是今天的第五個了。
隻是聊投資還好，煩人的是後麵還有飯局邀約。
第一天的時候司瑤去了。
小酌了兩杯。
刑玨差點和她翻臉。
拿孩子備孕的事碎碎念了一整晚。
司瑤不敢了，開始婉拒。
但拒絕哪有這麽容易，像是過年走親戚，各種紅包的推搡，對方唯恐她在欲拒還迎。
司瑤是真的不想去。
雙方加持，本就笑麻的嘴幾乎要僵了。
給刑玨打電話抱怨：“我要回家。”
“望遠鏡。”
司瑤一邊打電話一邊豎起望遠鏡。
刑玨站在對麵窗前對司瑤招招手，隨後手指向下麵。
兩棟樓地下的停車場是相通的。
這意思是可以走了？
因為那晚喝酒的事，刑玨這兩天給司瑤下了死命令，他必須要開車帶司瑤回家，什麽應酬飯局，該死哪死哪去。
司瑤翹唇收拾東西，囑咐助理‘聊合作’往後推，拎起包轉身就走。
出門的時候撞見了林曉。
刑柯回來後林曉從他家搬了出來，現在住在員工宿舍。
麵色不太好看，很憔悴。
明顯是因為感情的事。
司瑤和她卻沒法聊這個。
因為林曉是刑柯的太太，而刑柯綁架的是她，打著的是為愛之名。
不管從哪看，司瑤提起這事感覺對林曉都太過了，所以這些天一直沒提過，確定了刑玨不會找她的事後，這幾天一直躲著林曉。
林曉也知道，基本沒在星耀和她正麵撞見過。
這次卻像是專門來找她的。
司瑤不得不頓足：“有事？”
“刑柯和我提離婚了。”林曉唇角往下彎，彎了又彎，最後沒忍住，眼淚決堤了。
司瑤有些楞，抬手給林曉擦眼淚，察覺走廊人多，將人拉進了辦公室。
倒了杯茶推過去：“你怎麽想的？”
林曉沉默的掉眼淚，肩膀耷拉在一起，“我不想離婚。”
換位思考。
如果對象不是刑玨，是另外一個男人。
司瑤感覺自己真的過不下去，在知道他有個青梅竹馬暗戀很多年的女人後大約就會想離婚了。
但世界上本就沒有換位思考，司瑤也隻喜歡過刑玨，所以無從考究，隻能勸慰：“別哭了。”
“你能幫幫我嗎？”林曉淚眼婆娑的抬頭：“刑柯隻聽你的，姐，你能不能幫我讓刑柯別和我離婚。”
因為司瑤想刑玨了，想讓刑柯和刑戴趕緊動手，這樣刑玨才能早點回來。
司瑤：“因為你遲遲不拿。”
林曉眉眼肉眼可見的呆滯了，像是懵了。
司瑤環胸倚在門口：“笨蛋。”
說完後退一步要關門，林曉手掌推拒了下，眼睛圓睜著看她，嘴巴扁了扁，往下彎，極快的，林曉眼裏滿含淚水，像是崩潰了：“姐……”
司瑤看了她許久，微微歎了口氣。
手抬起，拍了拍林曉的肩膀，看她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心跟著酸軟成一片，“我的錯。”
司瑤眼圈紅了：“我的錯，是我的錯。”
“我……”林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我好累。”
說完朝前一步摟住司瑤，壓抑的悶悶的絕望的開始哭。
司瑤長長的歎了口氣，一下下的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
林曉哭了很久，哭到司瑤的腿都站麻了才鬆開司瑤回房間睡覺。
隔天司瑤帶白珍珍又去了趟警局。
果不其然，沒消息。
白珍珍的支票本不知道在哪丟的，金融證券公司內部的監控壞了，外麵的監控沒記錄，而且警察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手裏會有這麽大金額的支票，看司瑤穿著顯貴，卻還是提點了一句，說報假案是犯法的。
司瑤就知道會沒結果，早有心理準備的拉哭哭啼啼的白珍珍出去。
對於他說的去調海外賬戶的明細壓根不理會。
出警局時碰見了江淮，江老的小兒子。
“你不是在深海嗎？”
“我上個月調到青城了，來這找份檔案，你怎麽會在這？”
司瑤想了想，把白珍珍的事說了。
江淮思考了一瞬，示意司瑤相信他的話，可以把這件事交給他，等他抽出時間，可以幫司瑤查查看。
長相端正，眉眼堅毅，看著很可靠。
司瑤到嘴的算了咽了回去，沒說什麽，應下了。
想走的時候，司瑤回身：“沈開的舅舅現在怎麽樣了。”
江淮頓足，“梁超遠？”
司瑤點頭。
既然譚菲說是刑玨找檢察官查的，那麽應該是他吧。
“他的事可多了，翻出了不少老底，而且拔出蘿卜帶出泥，後麵不少靠他起家的老板這次一起倒黴。”江淮回答的很無所謂，隨後囑咐：“你讓刑玨老實點，我現在在青城，可不是深海，一旦他犯了事，到時候就算是他跪地上喊爺爺我也照抓不誤。”
司瑤愣住。
良久後轉身往上走了幾個台階，喊住了要走的江淮：“請問，二十幾年前的案子，還能查嗎？”
江淮凝眉：“你爸媽的案子？”
司瑤抿唇：“我沒證據，但有線索。”
……
司瑤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把白珍珍送回家後，沒讓阿土跟著，開車在大馬路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還是沒忍住，腳踩刹車靠邊停車給刑玨打電話。
對麵正在通話中。
司瑤皺眉想再打，車玻璃被敲了敲。
是個滿頭大汗的男人。
司瑤按下車窗：“有事？”
“我車昨天忘了開大燈沒電了，你的車能幫我充充電嗎？”
司瑤眯眼，隱約感覺有些奇怪。
車窗往下按到底，探身子朝後麵看，眼睛微眨間，從後麵被覆上口鼻一塊毛巾，司瑤陷入昏迷。
刑玨有些不耐煩接電話，開了免提丟到桌子上聽白珍珍哭哭啼啼。
說話因為哭腔有些顛三倒四了。
總結下來就是支票本丟了，還百分百斷定是刑阿霓偷的，要打死就讓他去打死刑阿霓。
刑玨終於來了點精神：“確定丟了。”
“別打我。”
“別說廢話。”
“丟了！哇！我不是故意的，是瑤瑤姐，非要我帶著支票本去公司，我一點都不想帶。”
刑玨有點想笑，很想親司瑤一口，真是個聰明的大寶貝。
最後直接掛斷，看見司瑤在他開免提沒注意的時候打進來一個電話。
刑玨一邊開筆記本定機票，一邊回過去電話。
對麵卻沒接。
刑玨接著打。
一直打到第五個後掛斷不打了，打給留下來看著司瑤的那兩輛車。
得到消息說一個多小時前，司瑤開車走了。
說是隨便轉轉，不用跟。
刑玨按了按眉心：“查。”
“查什麽！”
“查司瑤在哪！她如果出了事！我他媽弄死你們！”
司瑤昏昏沉沉時感覺好像走了很遠很遠。
每當想醒來的時候，便被捂了毛巾接著睡著。
周而複始到腦子像是蒙上了一層漿糊。
徹底醒來是在一輛車上。
費勁的眨眨眼，清醒了。
先看見的是正前方的一個鐵柵欄，密密麻麻的鐵棍斷絕了駕駛座和她的接觸。
司瑤看向前座開車的人。
隱隱約約的，像刑柯。
司瑤坐起身，察覺手腳被綁了，但條件還不錯，最起碼給披了件衣服。
車輛緩慢的刹車，隨後刑柯探身，溫和道：“醒了？”
司瑤點頭，有點全身無力，深吸口氣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看不見的盡頭的麥苗地。
青城是大城市，除卻高樓大廈，周邊全是度假山莊，再往北，是玉米高粱。
麥苗……
北方了。
司瑤：“這是哪？”
“連城。”
還好，一千多公裏，不算太遠。
司瑤打起精神，但沒力氣，餓得有點發慌：“那個什麽……你要帶我去哪？”
“沒想好。”刑柯溫和依舊，看司瑤的眼神和從前比差不多，又差了點什麽。
大約差了點遮羞布，沒了遮擋，看得很清楚。
司瑤想了想：“我已婚，你已婚，咱倆能去哪？”
刑柯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假身份證：“你未婚，我也未婚，哪都可以去。”
司瑤：“你可真行。”
刑柯回頭接著開車：“帶你去吃點東西。”
說是吃東西，卻隻是刑柯把車停在鄉野地裏，自己腿著去給司瑤買吃的。
北方的大燒餅，雞蛋麵條，買的時候大約是溫熱的，來回跑著來，除了刑柯的溫度和額角的汗是熱的，什麽都涼透了。
司瑤沒說什麽，將就了幾口。
刑柯接著開車。
這個車是特製的，司瑤在等待刑柯買飯回來的路上查看的很清楚，一旦從外麵鎖上了，誰也出不去。
司瑤路上很淡定的欣賞風景，碰見沒見過的問刑柯。
刑柯笑笑的答。
晚上把後備箱給司瑤鋪好，讓司瑤睡下，自己窩在前麵的駕駛座，蜷縮著睡了。
第230章 怕他急
隔天司瑤的手腳還被綁著，司瑤說了幾次上廁所不方便，刑柯就是不給開。
司瑤作罷，老實的在車裏坐著躺著，看窗外。
下午陽光正好。
刑柯帶司瑤在野外下車，用礦泉水給她洗了臉，隨後從車上搬下一個簡易板凳，讓司瑤坐下後，架起畫板開始畫畫。
刑柯畫的是司瑤。
司瑤沉默的看著刑柯，片刻後道：“刑戴讓你偷支票本，怕你反水，讓刑阿霓想辦法進去看著你。”
刑柯沒吱聲。
司瑤：“代價是，把我給你。”
刑柯還是沒吱聲。
“我想回家。”
刑柯的畫筆歪了，怔怔的看了一會，丟開筆，在兩米開外看司瑤：“是想回家，還是想刑玨。”
“想刑玨。”
司瑤說話溫溫存存的，帶了點軟，唇角下彎，看著是真的委屈了。
刑柯眼紅了：“他壓根就不算個人。”
“那我也不是個人。”司瑤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如果不是個人，那我更不是個人。”
“和你有什麽關係！”
昨晚睡覺，刑柯怕咯到司瑤的腦袋，將她的發卡取下了。
這會一陣風吹過，長長的，烏黑的發輕輕掀起，隨後散下。
一半在胸前，一半在背後，看著又溫柔又溫存。
溫存到司瑤接下來說的話，絲毫不像假話。
“我喜歡他。”司瑤說：“我真的喜歡他，就算不是人我也喜歡。”
司瑤的瞳孔很黑，認真看一個人的時候，神情無比的專注。
專注到你甚至無法去辯駁她說的話。
刑柯：“你可真賤。”
司瑤愣了愣，哦了一聲，無話可說了。
刑柯眼圈赤紅接著畫畫，畫出的卻不是司瑤了，是個半張臉是刑玨半張臉是司瑤的怪物。
刑柯把畫撕了，收拾東西放車裏。
司瑤：“你現在送我回去，我可以保你。”
刑柯：“怎麽保我？”
“說點好話就保了，可如果刑玨找來了。”
“他沒功夫找你。”刑柯打斷。
司瑤沉默：“因為那個支票本？”
刑柯沒說話，代表司瑤猜對了。
司瑤想歎氣，最後沒歎，抬頭看天。
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最遲傍晚，刑玨大概，應該能找到她吧。
保刑柯問題不大，前提是刑柯別像現在似的綁著她，也別說什麽傻話。
刑玨性子霸道，聽不得那個。
“你看過你父親刑囂的畫嗎？”
不想說的，但有點急了。
怕保不住刑柯是一方麵，更準確是怕刑玨著急。
萬一急得犯病了，怎麽辦？
司瑤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偏心。
和刑玨好了之後，天下所有人在她這都比不上刑玨。
畢竟這是訂婚幾年那麽傷她，她卻劃了他一下脖子，夜裏默默的扇了自己幾巴掌，將高燒的刑玨送去醫院，又扇了自己幾巴掌的小阿玨。
刑柯明顯愣了愣。
司瑤接著說：“你父親惹惱老爺子的其一是他揭露深宅大院密信的畫，其二，才是他和刑玨的媽媽在一起，之所以刑玨的媽媽排第二，因為刑戴的夫人家境也不怎麽樣。”
司瑤接著說：“刑玨的媽媽先被丟去礦山，你父親找了過去，被丟下礦，老爺子為了關他，把礦上和礦下的接口關閉，他這一被關就是八年，然後自殺了，死後墓碑上隻有一個二爺，因為沒人相信他是礦山的主人，刑家的二少爺。”
刑柯像是傻了。
司瑤卻不想看，側臉看向太陽日漸往下掉落。
眉心皺在了一起。
刑玨，你來找我了嗎？
似乎是心有感應，司瑤看向遠方，遠方傳來嗡鳴的引擎聲。
隨後視線中出現一輛車、兩輛車、三輛車、四輛車。
數不清多少車，從麥苗地的那邊呈半包圍狀急速朝著這邊飛奔。
濺起的灰塵將身後美不勝收的傍晚美景遮蓋到幾乎看不清晰。
卻永遠是司瑤眼中最美麗的景色。
司瑤彎了彎眉眼，看向刑柯：“鬆開我吧，刑玨來接我了。”
刑柯最後也沒鬆，站在車邊，看刑玨下車，然後蹲下給司瑤鬆綁，隨後半跪在司瑤麵前，腦袋埋進司瑤腹部，細碎的，嗚咽的開始小聲哭。
哭了有小半個小時，跟著下車的一大群看不清多少的人群背過身等。
司瑤微微歎了口氣，揉揉刑玨的腦袋：“回家吧。”
刑玨抬頭。
司瑤有點心疼的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渣。
司瑤嫌渣，刑玨幾乎每天都打理的幹幹淨淨。
這還是司瑤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狼狽。
手在黑眼圈上摸了摸，探身子親了下他淚眼汪汪的眼皮：“走吧。”
刑玨側臉看刑柯。
司瑤手動掰回來：“走吧，我們回家。”
刑玨眼淚又要下來了。
司瑤湊近再親親他的眼皮：“我愛你。”
刑玨有些愣。
媽的。
但凡有的選，司瑤絕對不會選在這說。
車濺起的灰塵到現在還有，荒郊野外的，司瑤兩天沒洗澡沒刷牙，臉沒抹護膚品，感覺幹吧的都要爆皮了，也不知道嘴裏有沒有味。
但不說似乎不行。
抿唇盡量不張嘴，悶悶的重複：“我愛你。”
刑玨破涕為笑了，眼底卻還是有怨懟。
“好了，走了。”
刑玨牽起司瑤，一手和她相扣，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往回走。
刑柯：“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司瑤頓足。
刑玨握著司瑤的手緊了。
司瑤安撫的拍了拍，側臉看向刑柯：“是真的，刑戴知情，老太太是始作俑者，刑柯，你的敵人從來就不該是我和刑玨。”
司瑤沒再看刑柯，拽著刑玨走了。
上車後精神了，捧著手哈哈氣聞聞有沒有味，剛才親了刑玨好幾口呢，有味就太丟人了。
聞完不冷不淡的：“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啊。”
“你為什麽告訴他。”
司瑤抿唇。
刑玨猛然湊近，眼淚猶在，眼底卻閃著要算舊賬的光芒：“我可記得你最心疼他，這些事一個字都不舍得讓他知道。”
司瑤掀眼皮睨了他一眼：“真沒良心。”
刑玨挑眉。
司瑤：“老爺子找你回家那一年，我掙的錢都給你花了，刑柯找機會在我麵前晃了那麽多次，我連顆瓜子都沒給他買過，這叫最心疼他？”
有段時間是心疼的。
但司瑤堅決不承認，翻舊賬誰不會。
環胸理直氣壯：“也不知道是誰，深藏巨款還看我出去累死累活的掙錢，什麽毛病！”
第231章 埋怨
司瑤不喜歡翻舊賬，但真的翻起舊賬來刑玨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刑玨最後不說話了，在後座伸長手攬住司瑤的肩膀，悶悶的說：“你嚇到我了。”
聲音奶奶的，隱約帶了點顫抖。
司瑤心裏酸軟一片，安撫的伸長胳膊拍了拍刑玨的腦袋。
刑玨臉頰朝裏錯，鼻息埋進她的脖頸，長久緊繃起來的心髒緩慢的放鬆了。
開車回去的十幾個小時，刑玨一直是睡著的。
按說睡著了該放鬆，圈著司瑤的手臂開鬆散下來，卻不是，緊繃的厲害。
像是沒睡著似的一直緊緊的圈著她的肩膀。
中途司機下來提議讓刑玨和司瑤分開車坐，這樣能睡一會。
司瑤拒絕了。
連司機提議幫忙把刑玨的胳膊弄下來也拒絕了。
緊繃是緊張，沒人比司瑤再理解那種感覺。
當年在礦山扒刑玨的時候，司瑤幾乎要瘋了，腦神經高度緊張，一天一夜幾乎沒敢停一步，一直到找到人還是如此，去了醫院劫後餘生還是如此。
直到醒過來聽說刑玨沒事了，緊繃的肌肉才自己慢悠悠的放鬆了下來，這事不是強掰有用的。
車行駛十幾個小時到青城。
司瑤把刑玨叫醒了，刑玨胳膊僵硬，慘兮兮的說疼。
司瑤一點點的幫他按胳膊。
到家後白珍珍和林曉都在。
司瑤寬慰了哭哭啼啼的白珍珍，對欲言又止的林曉說：“刑柯沒事。”
車開到中途的時候，後麵的司機用對講機說刑柯的車跟上了。
隻是後來幾次的服務區，司瑤沒看見刑柯，但他的確好好的。
林曉抿唇：“對不起。”
司瑤看了眼在外麵和保安說話的刑玨，拽著她去次臥關上門：“刑玨如果問起來，你就說不知情。”
刑柯的事在刑玨那算是將將過去了，但知情的林曉這卻不好說。
林曉：“我……”
司瑤打斷：“別怕，就說不知情就好了。”
林曉最後沒說什麽。
司瑤洗了澡出去的時候刑玨正和林曉麵對麵坐著。
林曉手攪在一起，期期艾艾的，臉上全是緊張。
司瑤抿唇，拽出白珍珍，示意她把林曉帶出去。
等到人順利走後，拽刑玨去洗澡。
刑玨悶悶的：“怕什麽呀，她是你妹妹，我還能吃了她？”
“我好困。”司瑤扁嘴，聲音很弱，對著坐在沙發上沒動的刑玨伸長胳膊。
刑玨抬頭看司瑤片刻，抬手。
司瑤小步子碎碎的挪過去，擠進刑玨懷裏，緩慢的睡著了。
司瑤這覺睡得很香。
不是因為在車裏被刑玨摟著沒睡好，是因為從刑玨走後基本都沒睡好。
一再疊加再疊加，司瑤一覺睡了二十四個小時。
睡夢中反複覺察出額頭被雙溫熱的手反複貼著。
司瑤蹭了蹭，挨著手掌睡得很沉。
醒來餓的不行，被刑玨喂了一大盆的飯。
吃到在餐桌邊的凳子那站不起來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白珍珍被刑玨送走了。
林曉確定司瑤沒事後自己走的。
司瑤問起現在刑戴的動作。
刑玨說刑戴派人去了海外兌支票，現在人已經被他找人困在海外了，消息照常傳，卻不是真實的消息。
“支票本已經作廢了是不是？”
“是，隻能再兌兩張，剩的我上次去整理白老大的遺產都凍結了，除非白珍珍本人，沒人能動的了那筆錢。”
司瑤點頭：“然後呢？”
然後刑戴會以為錢到手，開始大批量的收購刑玨手裏原本屬於刑家的產業。
刑玨說刑戴自尊心很強，年輕的時候娶了現在的老婆，不是因為喜歡，是因為想要靠自己讓老爺子看得起，可他卻沒想過，老爺子看人最準，最開始就定了出局的，到死都瞧不上。
如果不是刑家老太太還在，刑玨中途去了礦山，刑戴壓根就不可能能在刑家走到現在這一步。
司瑤有些詫異：“娶這個太太隻是為了讓老爺子看得起嗎？”
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刑玨：“最初大概有點感情吧，到後來因為她不能生育，也就沒了，不然也不會倆人動輒就分居。”
“那為什麽不離婚再娶？”
刑玨輕嗤一聲：“被嚇到了唄。”
司瑤了然，被刑囂的前車之鑒嚇到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說明刑囂的事刑戴知道的似乎並不多。
司瑤斂眉沒再說什麽。
刑玨托腮在對麵默默的看她，片刻後手臂在餐桌伸長，曲展到司瑤的麵前。
司瑤眨眨眼，不明所以的覆上手。
刑玨聲音很輕：“以後我做什麽都告訴你，你別再嚇我了。”
司瑤愣了下。
刑玨：“知道你失蹤後我吃不下睡不著，腦子裏像是豎起了一把刀，甚至都不敢朝壞處想，因為隻是想想，我就感覺那把刀在砍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刑玨握緊司瑤的手，無意識的搓了搓，聲音低沉纏綿：“瑤瑤，你是我的命。”
司瑤眼眶濕潤了，低低的哦了一聲。
刑玨抬頭衝她笑笑，突然就蔫壞了起來：“四件套我鋪好了，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司瑤睡得就是那個床，兩米四，暖烘烘的，睡醒後還在上麵滾了好幾個圈。
司瑤咳了咳：“沒看見。”
“我帶你看。”
飽暖思淫欲，古人誠不欺人。
司瑤認慫，但感覺大床真的是挺舒服的，最起碼不會動輒被推搡著半個身子吊在床邊，不上不下的，難受。
刑戴這邊的動作沒停，卻突生了另一個亂子。
白珍珍的支票本丟失事件立案了。
雖然能用的隻有兩張，但還是金額巨大。
嫌疑人鎖定了刑阿霓，沒等刑玨這邊剛收到消息，刑阿霓被帶走調查了。
監控並沒有拍到刑阿霓拿的，而且支票本現在在海外，這件事最後的結果一定是草草了之，但抓走刑阿霓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
刑玨氣的打電話罵江淮一頓，說他早不抓晚不抓現在抓幹什麽。
江淮無辜，表示不參與生意場上的事，隻是照常處理案子的事。
白珍珍支票本丟失，警方讓她提供資金證據，她沒提供，本來這件事該就這麽過去了。
江淮純粹是看在司瑤的麵子上，所以親自著手，還專門找了海外的人脈辦的。
他沒認為自己有錯。
反倒埋怨刑玨該請他吃飯。
第232章 查
刑戴現在還不知道支票本被凍結的事，正在大批量超低價抵押自己的資產，然後用大量的現金流來收購刑玨手裏刑家的百貨物產還有金融證券的散股等等。
這個時間差打的很微妙。
案子是封閉式處理，刑玨找人將這個案子的事全部蓋住了。
蓋得住消息卻蓋不住人。
一旦刑阿霓從裏麵出來，就會立刻告訴刑戴支票本能用的隻有兩張。
到那會刑戴收手，沒到窮途末路，還能苟延殘喘。
司瑤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淤泥般的青城長出了一朵幹淨的愣頭青荷花，還真的著手認真的辦理了這個案子。
看刑玨氣的對江淮那邊罵出髒話，最後沒說什麽。
司瑤晚上半夢半醒感覺有點冷，十月末了，沒刑玨滾燙的溫度，司瑤睡不踏實。
爬起來踩著拖鞋出去，在陽台看見了刑玨。
刑玨似乎在打電話，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刑玨聲音很沉，冷冰冰的。
“讓我想想。”
司瑤倚著門牆默默的看。
刑玨掛斷電話回身看司瑤。
司瑤衝他笑笑，刑玨皺著的眉鬆開了，對她招招手。
司瑤走近，刑玨伸長手把人攬進懷裏，“你想去哪個城市旅遊？”
司瑤：“哪個都行，前提是了無牽掛。”
刑玨摟著司瑤的手收緊。
司瑤用額頭蹭了蹭刑玨的下巴：“了無牽掛的意思是清清白白，不犯法，沒虧心事總是壓在心口。”
刑玨：“你知道我想幹什麽？”
人都說本性不易變。
刑玨的本性照刑柯說不是人。
司瑤冷靜客觀的分析，有那麽一點點。
的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並不是百分百的始作俑者。
從前司瑤不管，以後，司瑤想管著他。
“你想給刑阿霓安上點罪名，讓她在裏麵待久一點。”
刑玨沒說話。
“不要。”司瑤說：“不要再和她牽扯了，一丁點都不要。”
司瑤：“出來就出來，刑戴知道就知道，苟延殘喘就苟延殘喘，沒關係，你好好的就好，還有……江淮挺幹淨的，我喜歡你和他交朋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瑤的言外之意是，想讓刑玨做個幹淨的人。
刑玨沒說話。
“給句話。”
這件事刑玨不給句準話，司瑤沒法放心。
畢竟這人誰也不怕，手黑的很，沒點道德標準。
刑玨：“刑阿霓出來把這事說出去就算是撕破臉了，之前簽的那些關於刑柯和林曉的合同通通不作數了，你能丟下他們和我去看病要孩子旅遊嗎？”
司瑤思考了會，“可以。”
刑玨挑眉，把司瑤從懷裏轉過來麵對麵：“你再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可以。
司瑤一字一句：“可以。”
刑玨始終有些陰鬱悶悶不樂的臉就這麽變化了，眉眼生動活潑，咬著唇要笑不笑的。
司瑤撇嘴：“小氣鬼。”
就知道還念著從前那些舊賬，司瑤真想給他翻翻他那堆比城牆還厚的破賬，最後憋了憋，沒說。
因為他想做壞事的初心是想和她一起出去旅遊。
別的時候舊賬可以翻，這種時候真的不行。
刑阿霓偷支票本的事因為沒有確切的監控，不出所料，不過兩天便草草了事了。
江淮後知後覺的有些內疚。
刑阿霓出來當天，刑玨和司瑤一起去找江淮聊聊。
卻沒想到看見一個意外的人。
來接刑阿霓的不是徐易年，是刑柯。
刑柯從刑玨的金融貿易公司出來後，為了怕刑玨再找事，司瑤專門聯係了安保，從刑柯身邊撤出來，不要把刑柯現在的消息傳來給刑玨。
這一見有些怔鬆，但最後沒說什麽。
和刑阿霓錯身走的時候，刑阿霓的眼神像是猝了一層毒。
司瑤沒理，和刑玨手牽手進檢察院。
江淮看見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刑玨，一口一個哥喊得很不要臉。
來江淮這是司瑤提議的，因為怕他內疚。
她是真的對這個男的印象很好。
但沒想到江淮工作是工作，剛正不阿之外和刑玨挺臭味相投的。
司瑤感覺自己真的想多了。
倆人閑聊了會，江淮的目光轉移到司瑤身上：“你爸媽的事早就過了公訴期，再立案調查不可能，不過也不是全無希望。”
場中瞬間一靜，司瑤愣了愣，沒想 到江淮在這會提起這個，下意識看向刑玨。
那天碰見江淮提起爸媽的事不過是隨口，因為那會江淮看著真的是個很好的檢察官。
到了現在，司瑤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更是一個字都沒和刑玨提過。
刑玨麵色卻沒什麽變化，示意江淮接著說。
江淮接著說：“希望在礦山，礦山現在還有活人嗎？”
“有。”刑玨翹起二郎腿，不是很在意的說：“而且還不少，都在那好好的活著呢。”
司瑤徹底愣住。
江淮表示隻要礦山還有人活著，就可以立案，但立案調查的突破口卻不能用司瑤爸媽的死，因為時間太久，無處可查，要從非法運作等等刑家的犯罪事實著手，然後看能不能挖出來從前的事。
刑玨點頭：“可以，但現在想進礦山還有難度。”
“因為我家老爺子交好的那個刑家老太太？”江淮好奇。
刑家老太太年輕那會是青城出了名的大家千金，性格溫和，長相漂亮，進退有度，加上身有背景，夫家更是赫赫有名的刑家，和不少同年代的少爺小姐交好，江老就是其中之一，這麽多年了，和刑家老太太的交情隻厚不薄。
刑玨：“礦山是她的陪嫁，因為遠在南海線以外，你們組想進去查，難如登天。”
“你有具體地標？”
“有。”
江淮：“有，我就能進去查。”
刑玨踹了他一腳：“留學幾年都把你留傻了。”
不然怎麽會這麽天真。
江淮：“我不管你們這些家族豪門之間的事，我隻管我的一畝三分地，瑤瑤姐找到我頭上讓我幫忙，不管是從公還是從私，我都一定會幫。”
說著嬉皮笑臉的看向司瑤：“瑤瑤姐，你要讓刑玨想辦法幫我進去查。”
第233章 幫
司瑤最後隻是笑笑沒說什麽。
刑玨看了會她，說以後再說，牽起司瑤的手一起出去。
外麵已經沒刑阿霓和刑柯的影子了。
司瑤沉默寡言的上車。
刑玨跟著上車，探身子給司瑤係安全帶：“你在想什麽？”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礦山下麵還有人活著的事，還是你和江淮提過你爸媽的事？”
“都有。”
刑玨扣好安全帶，俯身在司瑤白淨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很早了，從唐糖被你忽悠著要開個娛樂公司開始。”
那可真的是很早很早了。
司瑤有些悶：“然後呢？”
“然後我就找人開始查礦山的具體坐標，不太好查，時間過了很久，到我們領證前幾天才查到，礦山的人都快餓死了，我找人繞開了老太太的視線往裏麵送了吃的喝的，所以他們都活著。”
司瑤抿唇，無端的有些無地自容：“我是不是很壞。”
司瑤那會滿心滿眼都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知道了爸媽的事，所以對礦下沒被埋的人視而不見，放任他們在等死。
這樣她才有機會找不知道她下過礦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報仇，結果到最後，什麽都沒做成。
車輛開始啟動。
司瑤死死握著的拳頭被刑玨的大手覆蓋住。
刑玨唇角帶笑，捏起司瑤的手在唇邊吻了吻：“你從前給我善了那麽多次後，這次我給你善了一次，你要誇我。”
語調輕快，帶了點顯擺和得意。
極快的將司瑤從自我厭棄中拉了回來。
司瑤撇嘴：“謝謝。”
“你有毒吧。”刑玨橫鼻子豎眼：“說謝謝？你是不是有毒。”
說完鬆開司瑤的手，一邊開車，一邊不客氣的朝司瑤額頭上彈了下。
司瑤側身摟住刑玨的一條胳膊，甜甜的說：“謝謝。”
刑玨笑笑：“笨蛋。”
“我爸媽的事呢？”司瑤接著問。
刑玨：“你和江淮提過後他就告訴我了。”
“你怎麽不問我？”
“問你幹什麽，你人在我這，健健康康、無憂無慮、不和我分開，這些就行，別的我無所謂。”
刑玨是真的無所謂，因為報仇，司瑤和他從礦山回來後走了很多的彎路。
刑玨起初還有點怕司瑤有天知道‘二爺’是他老子，司瑤的爸媽是因為查他老子失蹤的事才進礦而遷怒他，過了這麽久，司瑤什麽都知道，卻踏踏實實的在他身邊待著，刑玨已經很滿足了。
他現在就這些要求。
司瑤好好的，在他身邊待著，就這些，就好。
別的，隻要是司瑤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刑玨都願意給她摘下來。
報仇之說更是。
司瑤想報他就幫他報。
不想就算。
再想從警方那邊入手調查，刑玨更是隨她。
江淮有點傻是真的，但業務能力卻毋庸置疑，而且刑玨看江老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拿江淮查老太太惡心他，正中刑玨的下懷。
正中下懷的不止是江淮能查老太太惡心他老子，還有司瑤這晚特別賢惠。
回家樂嗬嗬的提議給刑玨下廚。
刑玨久違的吃到了司瑤做的牛腩煲。
和小時候一個味。
感覺自己幸福的都要化了。
唯獨不爽的是隔天刑戴果然開始撤了。
刑玨早料到了，卻也隻是將刑家大半的輕工產業劃到名下，給他留了點殘喘的資本。
青城的天變了。
刑家大半產業，不是靠繼承，是靠刑玨真刀真槍搶回來的，還姓刑，明眼人卻知道不是那個刑了。
隨著刑戴的幾乎倒台，青城的資本不再觀望，大都睜著眼來了刑玨這邊。
三天的時間裏，司瑤的星耀幾乎被上門送禮的踩破了門檻。
司瑤的‘刑太太’，和從前刑玨在刑家做家主時，那個人人仰望著的‘刑太太’的地位幾乎持平。
各大正在宣發階段的項目更是湧入了數不清的投資商。
星耀還未上市，市值便憑空漲了一倍還多。
司瑤有些累，尤其是助理說下午還有兩個親自來找‘刑太太’聊投資的資本。
媽的，這是今天的第五個了。
隻是聊投資還好，煩人的是後麵還有飯局邀約。
第一天的時候司瑤去了。
小酌了兩杯。
刑玨差點和她翻臉。
拿孩子備孕的事碎碎念了一整晚。
司瑤不敢了，開始婉拒。
但拒絕哪有這麽容易，像是過年走親戚，各種紅包的推搡，對方唯恐她在欲拒還迎。
司瑤是真的不想去。
雙方加持，本就笑麻的嘴幾乎要僵了。
給刑玨打電話抱怨：“我要回家。”
“望遠鏡。”
司瑤一邊打電話一邊豎起望遠鏡。
刑玨站在對麵窗前對司瑤招招手，隨後手指向下麵。
兩棟樓地下的停車場是相通的。
這意思是可以走了？
因為那晚喝酒的事，刑玨這兩天給司瑤下了死命令，他必須要開車帶司瑤回家，什麽應酬飯局，該死哪死哪去。
司瑤翹唇收拾東西，囑咐助理‘聊合作’往後推，拎起包轉身就走。
出門的時候撞見了林曉。
刑柯回來後林曉從他家搬了出來，現在住在員工宿舍。
麵色不太好看，很憔悴。
明顯是因為感情的事。
司瑤和她卻沒法聊這個。
因為林曉是刑柯的太太，而刑柯綁架的是她，打著的是為愛之名。
不管從哪看，司瑤提起這事感覺對林曉都太過了，所以這些天一直沒提過，確定了刑玨不會找她的事後，這幾天一直躲著林曉。
林曉也知道，基本沒在星耀和她正麵撞見過。
這次卻像是專門來找她的。
司瑤不得不頓足：“有事？”
“刑柯和我提離婚了。”林曉唇角往下彎，彎了又彎，最後沒忍住，眼淚決堤了。
司瑤有些楞，抬手給林曉擦眼淚，察覺走廊人多，將人拉進了辦公室。
倒了杯茶推過去：“你怎麽想的？”
林曉沉默的掉眼淚，肩膀耷拉在一起，“我不想離婚。”
換位思考。
如果對象不是刑玨，是另外一個男人。
司瑤感覺自己真的過不下去，在知道他有個青梅竹馬暗戀很多年的女人後大約就會想離婚了。
但世界上本就沒有換位思考，司瑤也隻喜歡過刑玨，所以無從考究，隻能勸慰：“別哭了。”
“你能幫幫我嗎？”林曉淚眼婆娑的抬頭：“刑柯隻聽你的，姐，你能不能幫我讓刑柯別和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