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再見
  第134章 再見

    船靠近橋頭。

    刑柯扶著刑阿霓下去,林曉已經撲進了司瑤的懷裏:“姐姐,你嚇死我了,你快嚇死我了!”

    司瑤抬起一隻手拍了拍林曉的後背,微微錯身,漏出後麵躺在毛氈上,被棉被牢牢蓋住,頭被繃帶纏上,雙眼緊閉的刑玨。

    方才司瑤的架子拉得大,把刑玨擋住了。

    刑阿霓哆嗦到站不穩的身子鎮定下來,白著臉走近蹲下探刑玨的呼吸。

    刑柯的目光卻落不到刑玨身上,在司瑤身邊蹲下:“你的手怎麽了?”

    司瑤身上的羽絨服寬大,之前沒注意看看不清晰,這會仔細看,才察覺司瑤在寬大羽絨服袖管裏漏出的五指全是斑駁痕跡,拇指甚至掉了好幾塊肉,漏出裏麵黝黑的骨頭,卻牢牢的握著一把豁口的匕首不鬆。

    衣服很髒,遍布泥濘,但衣服上更多的是和黑色融為一體的血痕,離得近了,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有些髒的臉頰顴骨處熏起兩抹潮紅,恍惚的看著他:“阿珂……”

    聲音沙啞,是從喉管裏擠出的氣音:“不到刑玨醒,都不要通知刑家的人,還有,礦山裏的人不用管,把季文與和阿土都帶走。”

    說完眨眨眼,側身看了眼沒她擋風,頭發被風吹起的刑玨,手下垂,徹底陷入昏迷。

    ……

    刑玨醒來的時間比司瑤早一天,肋骨斷了三根,小腿骨折,身上大量深可見骨的擦劃傷,沒傷到髒器,並且在沒得到救治前固定的很好,止血及時,總體沒什麽大礙,在醫院昏睡了四天便醒了。

    司瑤情況比較複雜。

    十指膝蓋創傷嚴重,更嚴重的是渾身的肌肉,呈緊繃狀態,僵硬的像是石塊,昏迷中找來護工反複按摩她緊繃的肌肉依舊無果。

    醫生說,再這麽緊繃下去,會造成血液不循環,肌肉壞死,直接影響到大腦。

    刑柯在醫院裏守了四天。

    刑玨醒的第二天,司瑤醒了。

    刑柯挽袖子覆上她的手臂,不緊繃了,很柔軟。

    刑柯:“暈嗎?”

    肌肉緊繃會造成大腦斷斷續續的缺氧。

    司瑤醒來伴隨著肌肉放鬆,腦子裏湧進大片血液,應該會很暈。

    司瑤看向病房的玻璃小窗口,眼睛閃了閃,笑笑:“不暈。”

    刑玨在醒來的第三天出院回了刑家,帶走了阿土。

    司瑤血液不循環了好幾天,為防有後遺症,刑柯堅持不讓出院。

    這會病房裏很熱鬧,林曉、刑柯、還有一個季文與。

    加上今天來的白羽和唐晨。

    白羽和唐晨過幾天訂婚,今天是來看病加下帖子的。

    白羽沒什麽表情,坐在陪護病床上刷手機,冷冷淡淡的,唐晨卻很熱情,噓寒問暖,滿含歉意,一點不避諱整個病房裏的人,說全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做了對不起司瑤的事,刺激到了她,司瑤不會出國散心,也不會出了車禍,傷的手都沒了完整的樣子。

    司瑤感覺……唐晨真不愧是科班演員,真的很會演,如果不是眼底帶著炫耀,反複強調說白羽和她三天後訂婚,司瑤就要信她真的有那麽點內疚。

    左右年紀還小,司瑤不和她計較,坐起身平淡的聽她說。

    林曉聽不下去了:“你能要點臉嗎?你和白羽對我姐來說屁都不是,她出國是為了……”

    “曉曉。”司瑤打斷。

    林曉氣得把手裏的蘋果砸進了垃圾桶,狠狠的踹了下椅子,起身就走。

    司瑤示意刑柯追出去。

    屋裏還剩三個人。

    司瑤越過臉色難看的唐晨,看向古井無波,沒什麽情緒變化的白羽:“恭喜。”

    白羽刷手機的動作停住,抬眼看司瑤:“我訂婚你來嗎?”

    司瑤想了想:“有時間就去。”

    “來吧。”

    白羽說的平淡,眼睛緊鎖著她。

    司瑤舔了舔後槽牙:“好。”

    唐晨想再說點什麽,白羽轉身先走了,唐晨跟著出去。

    病房裏轉瞬安靜了下來。

    這些天病房裏一直沒斷過人。

    史蒂芬、白珍珍、還有前些天傻乎乎大嗓門的阿土,乍一安靜,司瑤長吐出口氣。

    側眼看向旁邊坐著看書的季文與:“走前你去山上看一遍了嗎?”

    “聽你的,帶著刑柯去了一遍。”

    “看出什麽了嗎?”

    “沒,刑玨昏迷那會,你那一炸,地底的人永遠沒出來的可能了,沒人知道你和刑玨下過礦。”

    季文與目光從書移到司瑤臉上,“既然要救,就帶出來,不帶出來,還隱瞞了礦山有人活著的真相,讓他們在礦底下待著,食物吃完了,早晚還是死。”

    司瑤不答,看向窗外微微眯眼。

    季文與看了她一會:“刑玨被你拉出來後醒的那一個小時,你們說什麽了?”

    司瑤平淡道:“回青城後,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見。”

    季文與沒說話,重新低頭看書,半響後隨意道:“不見了好,這樣你的抑鬱症才能好,不然早晚會自殺。”

    司瑤側臉看他一眼,想辯解吃了好幾年的藥,早好了,最後沒說話,轉而和他聊以後的打算。

    季文與說以後再說。

    司瑤卻隱約知道他一直不出病房門的緣故。

    就像是在井底待了十幾年,乍一爬了上來,到處都是陌生的車水馬龍,大約會怕。

    司瑤想了想:“你跟一段時間的史蒂芬吧,刑家海外的產業沒了,史蒂芬短時間不回國外,他性子活潑,教一個傻乎乎的白珍珍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你不能教我嗎?”

    司瑤微曬:“我要看病。”

    “什麽病。”

    “抑鬱症啊,還是你親口診斷的病。”司瑤聳肩,說的隨意。

    抑鬱症患者自己親口說出病來,季文與凝眉翻書,不知道這病是好了,還是更糟了。

    出院當天,刑柯和林曉來接。

    “那個冷麵小帥哥呢?”

    “被史蒂芬拽走了。”

    林曉哦了一聲,攙著司瑤,半響後踮腳左右看了一圈,嘀嘀咕咕:“什麽人啊,為了他才受了這麽大一樁罪,隔著一麵牆一次不來看就罷了,出院了也不來看看。”

    司瑤知道她說的是刑玨,笑笑沒搭理。

    回家把屋裏重新整理了一遍,打開刑玨的房門後怔鬆了很久,半響後沒進去,找了鑰匙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