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相
  第36章 真相

    寒冬臘月,早上的一場初雪下得不透徹。到了下午這會兒,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仿佛隨時要墜下來,風也不明顯,讓人呼吸不暢,有些缺氧。

    葉甜梨換了一家私人醫院,做了加急血液檢測,結果和剛剛溫故說的一樣,確實體內有精神控製類藥物殘留。

    會是誰呢?又為了什麽呢?

    葉甜梨恍恍惚惚,有些想不通,又似乎隻差那麽臨門一腳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在返程的過程中與一個人迎麵撞上,葉甜梨抬眼看去,差點認不出來。

    陳喬穿得單薄,還是秋天的衛衣樣式,在寒冷的冬天顯得尤其怪異,她瘋瘋癲癲在馬路上走著,逢人就嘻嘻嘻地笑。

    她的頭發亂糟糟地,後麵幹枯地像草,前麵油得打綹,口中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上次事件後,葉甜梨再也沒有關注過她的動向,聽說她被各大富豪的夫人逼迫,之後離開了長平。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精神狀態也明顯有些異常。

    她癡癡地往前走著,葉甜梨楞在原地,幾個月前還正常的人,居然就變成了這樣。

    昨天剛見過撫養他們長大的劉仁平,馬上就淪為階下囚,今日就看到陳喬衣衫襤褸,瘋瘋癲癲,葉甜梨心裏驟痛!

    葉甜梨小跑幾步追上她,雙手顫抖地拉著她的胳膊:“陳喬,你還能認出來我嗎?”

    陳喬嘴裏吃著頭發,身上還有酸臭味,葉甜梨聞到一陣想吐,她弓著腰,難受得很。

    陳喬看她難受,也低下頭瞪著眼睛看她。

    “你長得好像我妹妹呀,嘻嘻嘻嘻嘻。”

    葉甜梨不知道是因為幹嘔還是悲傷,眼淚洶湧而出,口中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別哭啊,一點也不好看了,我妹妹從來不喜歡哭,她喜歡笑的。”陳喬嘻嘻嘻地笑著。

    她越說,葉甜梨的眼淚越發止不住。

    她們相處這麽多年,在孤兒院那裏相互陪伴的日子裏,沒有一點感情是不可能的,葉甜梨恨她,怨她。

    她既然都可以放棄自己換取好的生活,現在為什麽又混成這樣?

    葉甜梨寧願看著她過得風生水起,一直恨她也可以,或者就此離開她的世界,再無消息,也就無牽無掛。

    偏偏她現在這副模樣。

    “陳喬,你要是壞,就壞透了,讓我恨你,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出現!可憐兮兮地這樣幹什麽!給誰看!”葉甜梨眼淚無聲落著。

    她最終不是心狠的人,看到陳喬這個樣子有點心軟。

    陳喬盯著她半天,似乎聽不懂她說的話。

    “你哭了,你不是我的妹妹,我要去找我的妹妹了,我的妹妹身邊有壞人,我要告訴她。”

    葉甜梨張口嘴巴,張多呼吸一點空氣,心痛快要讓他呼吸不了了。

    妹妹,她還記得她曾經是她最喜歡的小妹妹嘛。

    陳喬雙眼無神,拉開葉甜梨就想走,口中不停地念叨著“藥是他給我的,他是壞人,藥是他給我的,他是壞人……”

    像是魔怔了一般,陳喬一直重複著。

    藥是他給我的。

    他是壞人。

    葉甜梨跟上她,看她被凍得青紫的臉,最愛美的她,手上全是破爛不堪的凍瘡,果斷地將圍巾給她裹上,脫下大衣給她披上。

    “陳喬,你怎麽了?陳喬,你到底在說什麽?”

    陳喬看著身上白色的大衣,似乎感覺不到寒冷,齜牙咧嘴笑了笑“嘻嘻嘻,我妹妹也喜歡這個顏色,我妹妹身邊有壞人,藥是他給我的,他是壞人,我要告訴我妹妹,我要快點去!”

    說著說著,陳喬就要向前跑去,葉甜梨一把拉住了她“姐姐,我不舒服,你別走,好嗎?我在這兒,你別走了。”

    葉甜梨肚子很痛,嘴唇煞白,一隻手無力地拉住了陳喬的胳膊。

    聽到姐姐兩個字,陳喬立刻停住了,眼睛頻繁地眨著,似乎想找回一點理智,

    陳喬看著葉甜梨愣了半晌,好像認出了她,突然發了瘋一樣,用一種怪異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離開他,我,催情藥是他給我的,藥是靳沉給我的,是他騙我的!是他,是他!”

    她著急,焦躁,又說不清楚。

    葉甜梨的胳膊僵硬在原地,什麽意思?

    她小腹很疼,可她還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了陳喬“你說的什麽意思?什麽叫藥是靳沉給你的?”

    什麽意思?陳喬和靳沉之間又發生過什麽事?

    陳喬胳膊受疼,眼神裏的一絲清明立刻消失,尖叫了一聲,立刻蹲下抱著腿,向後縮著。

    “啊!別打我,別打我!我不要被錘子砸斷腿,我保證不說,我保證什麽都不和甜梨說,靳沉,你放過我吧。”

    越說,葉甜梨心裏的疑惑就越大,靳沉什麽時候恐嚇她了嗎?靳沉到底做了什麽?

    “黑屋子,錘子,他是魔鬼!”靳沉沾滿血的臉突然出現在陳喬麵前,上麵甚至還有細碎的骨頭渣子。

    “啊!我不說!我一定不說!”

    葉甜梨看著陳喬全身抖如篩糠,似乎經曆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說話語無倫次,顛三倒四,一時也問不出什麽。

    腦子突然轟鳴一聲,一個想法突然產生。

    如果一切的主導都是靳沉呢?

    半年前那場英雄救美,那樣的時機剛好,猶如天降,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當時葉甜梨擔驚受怕,很多問題都沒有想到,靳沉是跟著陸鬆匆匆去了公司,並沒有帶著其他人,回來的時候,他一個人是如何扣住陳喬和那惡心的男人的!

    還可以陪在自己的身邊,事後也沒見他安排,一個人?

    分身乏術。

    如果是他一手設計,催動的呢?

    那必定事前有所準備,一切才可以來得這麽剛剛好。

    這個想法太瘋狂,太可怕。

    葉甜梨甚至不敢細想,為什麽?

    老管家說的別信任靳沉又是什麽意思?

    蛋糕?

    葉甜梨突然記起包裏有昨晚藏著的蛋糕,她近日嗜睡,嘔吐,而靳沉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非要論她們飲食的差別,那就是每晚靳沉會給她準備的各種甜點。

    隻有她一個人吃。

    她確實睡地很沉。

    “跟我走。”葉甜梨拉著陳喬,陳喬卻一動不動。

    陳喬捂著肚子突然對著葉甜梨說“我餓了,去給我買點吃的吧。”

    葉甜梨隻能先去給她買吃的,“你在這裏乖乖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葉甜梨一路小跑去找便利店,可走了很遠還是找不到,因為著急,隻穿了一件毛衣也不覺得冷,可當她再回頭看陳喬時,發現她已經不在了。

    消失了。

    葉甜梨飛奔回去,卻發現大衣和圍巾都放在原地,陳喬蹤跡全無。

    似乎她的出現是葉甜梨的一場夢。

    葉甜梨呆站在原地,一輛白色轎車停下。

    “葉小姐?”溫故緩緩降下車窗,他下午心煩意亂,臨時請了假,遠遠地就看見她呆站在原地,很久了。

    撿起大衣和圍巾,並沒有穿上,葉甜梨往前走著,目的地是哪?她不知道。

    “葉小姐,你去哪?我可以送你。”

    對於葉甜梨的不回應,溫故並不生氣,金字塔尖的美人兒,高傲些也無妨。

    葉甜梨突然想起了一些什麽,她停住了,溫故的車也停住了。

    她站在寒冷的風裏,鼻尖凍的通紅。

    “溫醫生,您認識可以化驗出蛋糕裏是否存在藥物的人嗎?”

    葉甜梨突然想笑,出了校園,進入社會的這半年,她居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她所有認識的人,都是靳沉身邊的人。

    而懷疑一旦生了根,這根很快就會蔓延,慢慢吸收原本屬於信任的養分,既然是懷疑靳沉,那他身邊的人又怎麽相信呢?

    而葉甜梨現在尋求幫助的,居然是隻見過兩麵的陌生人。

    可笑至極。

    “怎麽?葉小姐覺得是食物裏被人下的藥?”溫故一邊問著,一邊也開門下車。

    他往前進一步,葉甜梨就往後退一步,溫故擰眉,她對人的戒備心也太強了。

    “是的,我唐突了,不該突然問您這個問題,耽誤您時間了,不好意思。”

    葉甜梨病急亂投醫了,怎麽能麻煩一個她也不信任的陌生人呢。

    “這沒事,舉手之勞,我們學醫的,接觸的人是不少,讓我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

    溫故並未再向前進,而是和葉甜梨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能操之過急。

    “能麻煩您幫我引薦一下嗎?”葉甜梨怯怯地問,畢竟誰會莫名其妙地幫一個陌生人呢。

    溫故撓了撓頭“這隻怕有點為難。”

    實際上,一點不為難,可是如果直接答應了,就容易讓葉甜梨有了圖謀不軌之感,反而這樣推脫,更真實可信。

    “不過還是謝謝溫醫生。”

    果然如此,葉甜梨也沒有再強求,這樣的拒絕真的讓葉甜梨多了一份信任。

    “不過我們醫院也可以進行化驗的,但是結果不會像正規實驗室那麽精確,隻能判斷是否存在,濃度比例是不行的。”溫故又說道。

    “您能幫幫我嗎?”葉甜梨說道,她實在是別無可信。

    溫故看了一下手機“那可能要快一點,不然過一會下班了,這個化驗室也關了。”

    說著溫故就幫葉甜梨開了車門,十分自然地說“葉小姐,上車吧,不然來不及了。”

    葉甜梨心裏猶豫,還是上了車。

    在化驗室外焦急地等待,聽著機器打印報告的聲音,葉甜梨渾身發麻。

    她拿過報告單是一堆看不懂的化學名稱。

    溫故過來,對著葉甜梨點點頭“你猜的不錯,這塊蛋糕裏確實有精神類藥物的成分,我打過電話谘詢過精神科的醫生,他們說裏麵甚至有違禁藥品,常用於治療重大心理創傷,讓患者忘掉那段記憶,或者改變記憶的。”

    葉甜梨掐著自己的手,勉強讓自己還能清醒。

    靳沉每一次讓她吃蛋糕、甜點的神情她還記憶深刻,現在想來,葉甜梨的後背發麻。

    這一切究竟怎麽回事?她想問靳沉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