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許願
  第46章 許願

  程宗遖並不知道自己哪裏惹這位小祖宗不高興了,讓她整出這些幺蛾子來氣他,又是唱歌罵他不是男人,又是在外麵和別的男生喝酒鬼混。

  毋庸置疑,程宗遖成功被她這一係列行為氣到。尤其是視頻裏,她醉態酩酊地倒在陳澤寧懷裏,和他拉拉扯扯。

  他再一次給虞粒打了通電話過去,這一次結果也一樣,被毫不留情地拒接。

  程宗遖聽到“嘟”地一聲響後,下一秒手機就被他扔到了辦公桌上,在這本就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書房裏隻亮著一盞台燈,他雙臂撐在桌沿兩邊,微躬著身,低著頭。朦朧的光線隻隱隱落在他周身,麵孔隱在黑暗中,眸內布滿了陰鷙的寒光,火氣就堆積在胸腔處。

  手指敲著桌麵,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第62節===

  這一下下彰顯著他此刻的煩躁和不耐。

  但沉靜片刻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國內這會兒是晚上七點,還不晚。不過照虞粒這麽喝,估計早不知道醉成什麽樣兒了。

  也不一定,還知道掛他電話,沒準兒人還清醒著。

  挺有本事的。

  心底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

  他陰著臉重新拿起手機,這一次沒有再打給虞粒,而是打給了林昭。

  接通後,程宗遖率先開口,開門見山問:“還在不在京市?”

  林昭那邊有點吵,一聽就知道在外麵鬼混,他揚起嗓子說:“還在啊,正玩兒呢。”

  聽筒裏有女人的嬌笑聲,黏膩得很,應該是在叫他喝酒。

  “我聯係不上虞粒了,你幫我去找找。”

  程宗遖聽到他那頭的動靜就不適地擰了擰眉,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了點,根本不管林昭這會兒在幹什麽,直接開口命令,言簡意賅。

  “你要不要這麽誇張?聯係不上就得去找?說不準沒看手機唄,她都多大人了,你幹脆把她拴褲腰帶上得了,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給你下什麽蠱了。”林昭想也沒想就說,明顯心不在焉,“再說了,我怎麽找啊,京市這麽大。”

  “你問我怎麽找?”

  普通尋常的一句話也能準確無誤踩準他的爆發點,火氣有些壓製不住,他狠戾地眯起眼,無法遏製地低吼出聲:“我他媽在洛杉磯,你問我怎麽找?”

  程宗遖從來不喜歡爆粗口,他也很少真正動怒,就算是心裏不高興了,他也習慣做個笑麵虎,喜怒不形於色。

  人要學會控製情緒,而不是被情緒左右。

  可這一回,倒不由自主淪為了被情緒所驅使的傀儡,火氣根本就壓不下去。

  幸好他這會兒在洛杉磯,不然虞粒早不知道被他怎麽收拾一通來消消氣了,不過最他媽惱火的也是他在洛杉磯,隔得天遠地遠的,就算他連夜飛回去也來不及。

  這種無奈,煩躁,窩火,簡直讓他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又怕她真的喝醉了被人給帶走怎麽辦。

  “我靠。”

  程宗遖突然的發火嚇了林昭一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幾乎是瞬間服軟認慫,一把推開身邊的女人,“遖哥別著急,我找,找找找,馬上找!就算把京市翻個底兒朝天,人也保證給你找著!”

  “速度。”

  程宗遖扔下兩個字後,直接掛了電話。

  再一次泄憤似的將手機往桌麵上一扔,他閉上眼睛,唇線繃得筆直,按了按鼻梁。

  程宗遖分析得沒錯,虞粒醉了,好像又沒有徹底醉,因為她還知道掛程宗遖的電話。

  程宗遖給她打一通電話時,她正跟別人玩骰子玩得忘乎所以,壓根兒沒聽見手機響,之後去廁所吐了之後,她眼前清晰了些,這回聽見了手機響聲,遲鈍了幾秒,隨後迅速摸出手機來看。

  發現真的是程宗遖打來的電話,她第一反應就是欣喜,可隨後又立馬想到了他和Tina吃燭光晚餐,Tina給他唱情歌的畫麵,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這都過去多久了?是不是跟前女友纏綿完了,總算想起她了?

  虞粒賭氣般將程宗遖的電話給掛斷。

  他打一次她就掛一次,報複心理尤為強烈,她也要讓他嚐嚐被忽視被撇在一邊的滋味。

  可轉念一想,沒準兒他根本就不在意吧,給她打電話或許隻是走個過場。

  她發現人的想象力真的不要太豐富,太豐富了保不齊會發瘋,比如她隻要一腦補程宗遖跟Tina滾床單的畫麵她就受不了。

  本來吐了之後腦子稍微要清醒一點了,可這會兒又受了刺激,虞粒走出洗手間就又繼續喝,試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她其實並不想這樣,她也氣自己為什麽總被程宗遖牽著鼻子走,可她腦子裏全是程宗遖,她也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陳澤寧將她的痛苦和自我折磨都看在眼裏,從他來了到現在,虞粒就一直處於這樣的狀態,她像是被困在沼澤了,可她自己並不想自救,而是心甘情願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看她這麽難受,陳澤寧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實在看不下去,他走過去,奪過她的酒杯用力放在桌上,像發泄似的。

  “別他媽喝了。”陳澤寧憤懣又無力,“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兒了?”

  在陳澤寧印象裏,虞粒從來都是一個活潑、爛漫的人,光彩四射,自信又張揚。

  雖然原生家庭不幸福,但她一直都很樂觀,她並沒有讓這些負能量的東西改變她。

  可現在,因為一個男人,變得患得患失,變得喜怒無常,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舉動就能決定她一天的心情是怎樣的。她的世界裏好像隻有這個人存在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甘願折掉翅膀,在籠子裏做個供他觀賞逗玩的小寵物。

  “你清醒點吧,他那樣的人,外麵的女人還能少得了?你還想當他的唯一?做什麽夢!”陳澤寧握住她肩膀,搖晃了兩下,恨鐵不成鋼極了。

  虞粒本來頭就暈乎乎的,被陳澤寧這麽一晃,更暈了。

  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陣惡心,她彎下腰幹嘔了聲,陳妍寧連忙給她遞垃圾桶,推開了陳澤寧,小聲說:“你別跟她說這些了。”

  陳澤寧不聽,他坐在虞粒身邊,重新握住她肩膀,迫使她抬頭看他。

  “那男的有什麽好的?除了有幾個錢,他有什麽好的?”陳澤寧情緒激動,故意往他痛處戳,“他年紀大你一輪了,外邊還有那麽多女人,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不聞不問,你在這兒要死要活有什麽用?”

  陳澤寧一字字一句句都像一把刀子紮在虞粒心上,似乎想要逼迫她認清現實。

  虞粒頗有點惱羞成怒,臉都氣紅了,一把推開陳澤寧,“你知道什麽你就亂說?他對我很好!”

  緊接著,她強調:“還有,他年紀才不大呢!他才沒有別的女人!”

  “那你在這兒要死要活?你剛才沒罵他老?”

  “我可以說,你不可以!”虞粒脖子一梗,理直氣壯極了。

  她這人就是護短,程宗遖再怎麽樣,她罵可以,別人就是不行。

  陳澤寧被氣得麵目猙獰,指著虞粒,怒極反笑。心裏嫉妒得發狂。

  “他是救過你的命還是怎麽著?你這麽死心塌地?”

  她打了個酒嗝兒,像爛泥一樣往沙發上一倒,含糊不清地哼一聲,“對。”

  這下把陳澤寧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氣氛降至冰點,就連其他幾個正在骰子的男生都停下不玩了,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們:“什麽情況?”

  陳妍寧剛準備說一句“沒什麽”,包廂的門就被人推開,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後還跟著幾個黑西裝保鏢。

  那男人嘴裏還叼著根煙,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腳上一雙馬丁靴,手上還戴著一枚大翡翠戒指,雖然這身派頭一看就價值不菲,但著實沒什麽好人相。

  走進來後,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廂裏瞬間陷入了一種詭譎的寂靜,甚至陳妍寧還下意識往後躲了躲,這浩浩湯湯的,以為他們是一幫□□。

  “喲,人這麽多呢,還挺熱鬧。”

  林昭嘴裏叼著煙,說話時,煙一上一下,“我找個人,你們繼續。”

  他目光環視一圈,鎖定在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虞粒身上,走過去。

  虞粒的頭發亂七八糟,一身的酒氣,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

  林昭嘖嘖兩聲,難怪程宗遖會突然發這麽大火,原來這姑娘跟一幫毛頭小子在一塊兒嗨得都不省人事了。

  可是讓他好找啊,不過還好他聰明,直接去調了公寓門口的監控,看見虞粒打車來了這家KTV。幸好這麽早找過來,不然還真怕交不了差。

  這時候,虞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手機就揣在她的衣兜裏,林昭猜,肯定是程宗遖打來的電話,他下意識想伸進她衣兜裏去拿手機,然而下一秒————

  “你想幹嘛?”

  “別動她。”

  陳妍寧和陳澤寧幾乎是不約而同開口。

  陳澤寧反應更大一點,衝過去擋在了虞粒麵前,拍開了林昭的手。

  林昭饒有趣味地挑眉看了眼麵前的陳妍寧,忽地笑了,他作出投降狀懶散散舉了下雙手,煞有介事說:“對對對,她我可不敢動,她男人知道了得滅了我。”

  陳澤寧臉色更難看。

  林昭摸出自己的手機,給程宗遖打了通電話過去。

  很快接聽,他說:“你家大小姐我給找著了,她喝醉了,躺沙發上睡覺呢。”

  “送她回去。”

  程宗遖的聲調冷到了極致。

  “好勒……”

  “誒,是你。”林昭話音還未落,就聽見虞粒突然開了口,她懵懵懂懂地坐起身,虛著眼睛指著林昭。

  “是我啊,小美女,咱們之前見過,遖哥讓我送你回家……”

  “哦,程宗遖那個渣男朋友。”虞粒大喘氣兒似的補了句。

  “……”

  林昭表情凝固,尷尬地笑了笑:“這誤會就太大了不是,我可是非常專情的…”

  “果然,渣男都跟渣男玩,程宗遖也是個大渣男。”

  林昭話又沒說完,虞粒就又語出驚人了,她渾身沒勁兒地往桌上一趴,碎碎念。

  “……”

  林昭眼角猛抽,吞了吞唾沫,暗罵這姑娘還真是膽大包天,連程宗遖都敢罵。

  心想完犢子了,本來程宗遖就正在氣頭上。

  果不其然,程宗遖說:“手機給她。”

  聲音更冷了。

  林昭照做,將手機遞到了虞粒的耳邊。

  默默為她祈禱一分鍾。

  “虞粒。”

  程宗遖的聲線低沉也緊繃,明顯壓著火氣,“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回家。”

  突然間聽到了程宗遖的聲音,虞粒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有點朦朧感,很不真實。她條件反射地顫了一下,渾身像過了電。

  她情緒起伏很大,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克製不住,瞬間冒出了哭腔,委屈又憤怒:“我沒玩夠!我非但沒玩夠,我還不回家!”

  程宗遖忽而陷入了沉默,他那頭安靜得連他略沉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虞粒更加氣不過,控訴:“就你能玩?就你能跟你前女友吃飯調情唱情歌,我不能玩?你還騙我,你說結束就給我打電話,這都過了幾個小時了你自己數數!誰知道你們倆到底幹什麽去了。”

  不知道是酒勁兒上頭了,還是太生氣了,虞粒說完就趴在垃圾桶上幹嘔,撕心裂肺的。

  ===第63節===

  “……”

  別說程宗遖了,就連林昭都覺得這姑娘作得有點太過了。

  程宗遖的確對她有多不同,可她鬧這麽一出,作天又作地,基本上不該踩的雷全都踩了,程宗遖是什麽樣的人,從出生就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誰不是捧著上趕著。迄今為止,還真沒人敢用這種口氣對程宗遖說話。

  平心而論,但凡誰想要試圖破壞遊戲規則,那這個人在他身邊的期限也就到頭了。因為程宗遖討厭不清楚自己定位的人。

  林昭心裏也不爽,簡直太囂張了!他遖哥輪得著她來說三道四?

  但同時又很好奇和期待程宗遖會怎麽教訓她,說不準馬上就會甩了這小作精。

  她嘔得天昏地暗的,不停把手機往外推。

  林昭隻好開了免提。

  對麵,程宗遖還是沉默。

  林昭不由自主為虞粒捏了把冷汗,這回是真碰到程宗遖逆鱗了。

  誰知下一秒,程宗遖似乎長歎了聲,聽上去很無奈。

  他的語氣平靜又溫柔,完全擺低了姿態,哪裏還有半點火氣,極有耐心地輕哄和循誘:“你喝醉了,不清醒,我說的話你現在可能聽不進去,也可能記不住,所以你先回家,明天我再跟你解釋清楚,好不好?”

  跟一個醉酒之人講道理,無疑是對牛彈琴。

  “乖,聽話。”

  他也非常狡猾,知道如何示弱讓她心軟,“洛杉磯現在淩晨四點,我一直在等你,你不回家,我連覺都睡不著。”

  “誰信啊!”虞粒腦子混沌。

  “那要怎麽樣?”程宗遖說,“我馬上飛回來陪你一起玩?前提是你得回家去。”

  “……”

  “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回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