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許願
  第44章 許願

  14歲生日那天,虞粒許下的生日願望是:明天還要見到他。

  可惜,第二天虞粒再去酒吧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程宗遖出現,她問服務員昨晚的搖滾樂隊去哪裏了,服務員說他們從美國來的,演出隻有一個晚上,之後服務員還告訴她,如果想了解樂隊更多消息的話可以關注他們的YouTube和Instagram。

  那個時候,虞粒哪裏知道什麽是YouTube和Instagram,她上網查詢了之後又發現國內無法登陸國外軟件,所以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接上加速器,這才登陸成功,關注了樂隊的賬號。

  她將他們之前演出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天翻來覆去的看,以致於晚上做夢都夢到了程宗遖,夢到生日那天,他跳下舞台為她點上生日蠟燭之後,親吻了她的唇。

  她醒過來,臉還是潮紅的,捂著嘴抿著唇,仿佛真的被他吻過。心跳快得她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要撅過去了。

  青春期的第一個春夢和第一次心動,獻給了隻見過一麵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紀,不知道他身處何處,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會再見。

  可無奈,少女情懷總是春。隻是驚鴻一瞥,隻是一次虛幻的親密接觸,他便在她心中種下情根,讓她朝思暮想,像著了魔一樣。

  她找遍了全網都沒找到程宗遖的個人社交賬號,但無意間找到了Tina的Instagram賬號,她點進去看了看,Tina經常分享一些生活日常。

  比如,樂隊成員一起排練,一起狂歡,一起在廣場唱歌唱到天明,一起滑著滑板去追日落,甚至他們幾個人坐在地上圍著一個爐子吃涮羊肉和火鍋。

  在Tina的賬號裏,她好像了解了程宗遖這個人,瀟灑、隨性、無拘無束、落拓不羈。他會為了整朋友,故意往別人碗裏放芥末,吐司上的蕃茄醬換成辣椒醬,也會為了寫一首歌,用一瓶酒和一把貝斯,坐在房間一整晚。

  這就是程宗遖真實的一麵吧。

  當時的虞粒總是貪戀於這樣的程宗遖,沉迷於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她隨時隨地都會跑去刷Tina的Instagram動態。

  直到有一天,她看見Tina發了一段視頻,那天是中秋節,他們去了海邊玩,慶祝月圓夜。

  Tina穿著暴露的三點式泳衣,身材火辣性感,在人潮熙攘的沙灘仍舊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她抱著衝浪板拉程宗遖陪她一起衝浪,他們跑向大海。

  衝浪板上,程宗遖站在她身後,胳膊橫在她胸口,手臂上的刺青格外醒目。

  越過一個一個浪潮,當衝浪板翻越到淺水區時,Tina突然起了壞心,故意將程宗遖推進了海裏,她趴在板上哈哈大笑,程宗遖從水裏站起身,報複性地將她也一把拽進海裏,Tina一聲尖叫,短暫的溺水後她如同美人魚般破水而出,撲向程宗遖,摟住他的脖子,去吻他。

  看到那一幕時,虞粒第一反應就是迅速關掉手機,不敢再看下去。

  原來他們是情侶。

  這一認知,讓她體會到了心碎,也讓她徹底意識到————

  他的吻隻有在虛幻的夢裏才是屬於她的,而在現實中,屬於另外一個女人。

  他從來都不在她的世界裏,隻存在於她的幻想裏。

  她不敢再去看Tina的動態,怕看到他們的親密舉動,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嫉妒。

  直到幾個月後,她無意間在YouTube上看到了樂隊官方賬號發出的一篇聲明,宣告樂隊正式解散。

  虞粒當時特別驚訝,不明白樂隊為什麽會突然解散,於是她再一次鼓起勇氣去看了Tina的Instagram,發現Tina將關於程宗遖的動態全都刪除了。

  ===第60節===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壞,意識到他們可能分手了之後,她是竊喜的,非常。

  …

  樂隊解散了後,再也沒了程宗遖的消息。但虞粒總會時不時去看一眼Tina的Instagram,她真的再也沒發過關於他的任何動態,甚至後來Tina的身邊出現了新的男友,開始了新的生活,所以久而久之,虞粒便不再去看了。

  四年過去,虞粒以為Tina和程宗遖早已變成了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可突然間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虞粒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又浮現出他們倆在海裏接吻的畫麵。

  那種酸澀慌亂也如同洶湧的浪潮,席卷而來。

  他們居然還有聯係。

  程宗遖說約了朋友吃飯。

  他說的朋友就是Tina嗎?

  確定隻是朋友這麽簡單?

  虞粒坐著發了好長時間的呆,直到敲門聲將她拉回了神。

  保姆阿姨敲了幾下然後輕輕開了門,問:“虞小姐,今天中午燒土豆排骨燉豬蹄可以嗎?下午再燉燕窩。”

  虞粒垂下眼,無精打采地說:“都可以,看著來吧。”

  反正吃什麽都沒胃口。

  “好的。”

  保姆阿姨離開,關上了門。

  虞粒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重新拿起筆開始做題。

  她不停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又不是跟Tina兩個人吃飯,不是還有別人嗎?她應該相信程宗遖才對。

  可吃飯他們會聊什麽?會不會聊到從前?會不會舊情複燃?

  越是強裝淡定,就越淡定不了。

  虞粒盯著手機看了幾分鍾,到底還是忍不住,又給程宗遖彈了個視頻過去。

  然而這一次,程宗遖卻沒有接。

  一股火氣蹭地冒上來,跟Tina吃飯連她視頻都不接了?

  她將手機“砰”的一聲扣上桌麵,握著筆使勁兒在草稿本上胡亂劃了一通,草稿本都被筆戳出了好幾個大洞。

  十二點半的時候,保姆阿姨叫虞粒來吃飯。

  虞粒下樓,滿屋子飄著飯菜香氣,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心情跌落到了穀底。

  保姆阿姨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她用筷子幾粒幾粒的往嘴裏叼,心不在焉地走神,心裏頭堵得慌,甚至越吃越想吐,她索性將筷子一放,上樓去了。

  回到書房,第一時間就是看手機,想看看程宗遖給她打電話沒有。

  然而並沒有。

  快一點了,而洛杉磯那邊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程宗遖說結束給她打電話,到現在也沒打。

  吃飯吃兩個小時了,難不成還沒結束?

  這時候,虞粒忽然想起了Tina的Instagram,她重新下載了軟件和加速器,然後登陸了已經幾年沒登過的賬號,關注列表裏還有Tina,她點了進去。

  顯示二十分鍾前她發布了一條新的視頻。

  虞粒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猶豫了兩秒鍾,最終還是忐忑地點開。

  視頻中,Tina坐在一個燈光柔和的舞台上,四周圍繞著鮮花,鮮花上的水露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碎光,而背景仍舊是洛杉磯璀璨奪目的夜景,看得出來還在那個露天餐廳裏。

  她麵前立著一個麥克風,她穿著打扮很簡單,一件很短的T恤和一條短褲。坐姿也隨意,一隻腿搭在腳蹬上,一隻腿踩在地上,視覺上身材比例極其優越。

  記得她以前是一頭藍發,而現在是棕色的頭發,大概是原本的發色。化著標準的歐美妝。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還是那麽吸人眼球。

  她正在唱一首英文歌,是Adele的《Hello》

  “Hello,it's me(你好,是我)

  I was wondering if after all these years you'd like to meet

  To go over everything(我猶豫著要不要給你來電,不確定多年後你是否還願相見,願意閑聊,細數從前)

  They say that time's supposed to heal ya but I ain't done much healing(人們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我卻似乎沒有更好一點)

  …

  I'm in California dreaming about who we used to be

  When we were younger and free(我在加州夢見我們過去的種種美好,當時那年輕而向往自由的我們)

  …

  There's such a difference between us,And a million miles,(我們之間猶如天差地別)

  Hello from the other side

  I must've es to tell you…(我還是想打給你,即使相隔天邊,即使打上千遍萬遍我也想給你來電)”

  曾經在樂隊中,Tina雖然是個吉他手,可她的唱功卻不容小覷,她一開口,餐廳裏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拍視頻的男人是出現在程宗遖視頻裏的那個,他也歡呼了聲,Tina笑著往他們這邊看了眼。

  準確地說,應該是看向了程宗遖的方向。

  視頻裏隻露出了程宗遖的一個側臉,他的坐姿散漫,目光是看向舞台的。餐廳的光線整體呈橘調,很柔軟,即便他的神色朦朧看不太真切,可在此刻的氛圍下,論誰看了都浮想聯翩。倒怎麽都顯得溫情了。

  是啊,他那雙天生含情的眼睛看誰都溫柔。

  虞粒聽過這首歌,怎麽不懂其中的含義。她又用手機仔細查了下歌詞大意,呼吸瞬間不通暢了。

  Tina這跟深情表白求複合有什麽區別,怎麽?訴衷腸嗎?

  他們倆這跟公然調情有什麽區別。

  看來這頓飯不是結束不了,是他們壓根兒就不想結束吧。

  虞粒猛地將手機鎖屏,扔到桌上。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慌的。

  一時報複心理瘋狂叫囂,她決定不再給他打電話。

  她抓起手機站起身,大步走出書房,正巧撞見保姆阿姨,手裏端著燉好的燕窩。

  虞粒麵色凝重,難看至極,嚇了保姆一跳,“虞小姐,您怎麽了?”

  “我晚上不回來吃飯。”

  虞粒黑著臉去房間快速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走下樓,給陳妍寧打了個電話。

  “寧寧,趕緊給我找一幫男的,組個局!我請客!”

  行啊,玩是吧。她也去玩。

  看誰玩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