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心如死水
  第一百九十三章心如死水

    時間仿佛靜止了,邢川驀地發笑,“四叔你在開玩笑嗎?”

    “那一個月的約定你不記得了?”邢淵繞過他坐在蘇北北的另一側,“新加坡我們一起出差,然後去看雪,這些你都知道。”

    蘇北北藏在被子裏的手已經牢牢握成了拳,她完全沒想到邢淵會突然出現,或許是內心巨大的悲傷早已蓋過一切情緒,邢川盯著蘇北北的神情竟看不出一絲破綻。

    她眼底除了絕望,什麽都沒有。

    邢川渾身血液頃刻間凝固住,一隻黑色大手,死死扼住他咽喉,他當然記得自己和邢淵約定的那一個月,準確的說隻有半個月,他忙於應付惠清的陰謀根本無暇顧及到蘇北北,算下日子不就剛好是三個月前嗎?

    可他不信蘇北北會背叛她,尤其在這種時刻,她分明帶著怨氣,她的話才不可信。

    “北北,你在騙我。”

    蘇北北麻木的望著潮濕的窗玻璃,一時分不清上麵沾染的究竟是雨水還是露水,亦如她此刻的心情,複雜到難以言喻,也平靜到心如死水。

    “信不信都無所謂,我們沒有必要聯係了。”

    “如果再見,隻可能對簿公堂。”

    他深吸氣,忍著顫栗,“北北,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需要,我的家人,我自己會捍衛。”她神色沉寂得沒有一絲生氣,“邢川,我們到此為止。”

    他觸碰到她指頭,瞬間僵住。

    “北北!”

    病房門從外被拉開,李溪冉衝進來,“北北你怎麽了?我同事說你見紅差點流產,胎才剛穩住,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廖靜,劉梅緊隨其後,劉梅看到蘇北北蒼白的臉色,心裏咯噔一沉,當場紅了眼眶,“北北,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臉色白成這樣?”

    邢淵主動站起讓位,他屹立在牆邊,蘇北北淡然的神情揪緊了他的心。

    人的悲傷分為三層,一層歇斯底裏,二層麻木不仁。

    而最痛苦的是第三層,靜如止水。

    就像此刻的蘇北北,安靜的發癡,甚至一滴淚都不肯再掉。

    劉梅坐到蘇北北身邊,擦拭她眼角的淚痕,揉搓她沒有溫度的掌心,“好孩子不哭,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不要做,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和寶寶平安,其餘的都不重要。”

    “舅媽,我沒事。”她蒼白如紙的唇角掛著一絲淡笑,可眸底分明一片荒蕪。

    劉梅抱著蘇北北,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發絲,在場的除了邢淵,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到邢川同樣慘白的臉色,也隻敢往兩人的情感方麵猜。

    所有的人的關注點都在蘇北北身上,廖靜站在邢川的身後,隻有她發現邢川今天沒有坐輪椅,而是微挨著床畔支撐身體,她大吃一驚,“邢先生,你腿傷好了?”

    邢川喉嚨哽咽的生疼,他嗯了一聲,撐著床沿站起身,191的健碩身姿卻彌漫著深刻的頹廢氣息,頹廢到塵埃裏。

    李溪冉震驚到嘴都合不攏,她雖然從事婦產科,但洞傷脊椎造成下肢癱瘓,如此嚴重的創傷無論多麽精密的治療也不可能短短兩個多月就能站起來,更何況邢川傷的不僅僅隻有腿,心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創傷。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跡!

    劉梅不知內情,以為邢川隻是簡單的骨裂,看到他傷勢恢複站起身,打從心裏替他和蘇北北高興,“小川腿傷好了,北北,你看,小川像他承諾的那樣,在婚禮前夕把傷養好了,你們的婚禮會順順利利的舉行,會很盛大,很隆重,你啊,也一定會很幸福。”

    她欣慰的看向邢川,“小川,如果你和北北之間有不同的想法,或者發生任何分歧,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談,千萬不要吵架,北北現在懷著孕,肚子裏有小寶寶,別讓她著急,不管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談。”

    “知道了,舅媽。”邢川一開口,嗓音啞到失真。

    他心裏形容不出是什麽滋味,像誰在他心口打翻了一缸苦膽,在他五髒六腑裏搗碎,翻騰,他承受不住,想把這苦都吐出來,可到嘴邊他又不得不生生咽回去,空留他一腔苦澀。

    “把你的東西都收回去。”蘇北北依偎在劉梅懷裏,依舊麵無表情,依舊平靜到沒有一絲語調的變化,“婚禮取消。”

    她話音一落,整間病房陷入死一樣的沉靜。

    李溪冉和廖靜驚愕在原地,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亂吭聲,劉梅也驚得說不出話,她望向邢川發紅的眼眶,心裏將斐澤罵了上百遍。

    “北北,你先休息,其餘的不想,想吃什麽,舅媽去給你做。”

    她扶著蘇北北躺下,廖靜和李溪冉自覺走到床兩側捏了捏被角,都抿緊嘴巴,生怕發出一絲多餘的音符。

    “我想吃烤包子。”

    邢淵出聲:“你們陪著北北吧,我去買。”

    蘇北北看著他,說了聲謝謝。

    邢淵走後,蘇北北背對著邢川,“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劉梅立馬上前拉著邢川往外走,“小川,舅媽跟你聊聊。”

    邢川如同行屍走肉般被劉梅拉到病房外,她關好門,歎了口氣,“小川,你們是因為那個叫斐澤的吵架了?”

    邢川眉心隱蹙動,沒聽明白劉梅話裏的意思,但斐澤這個名字居然會從劉梅嘴裏出來,他同樣震驚。

    “小川,北北說的肯定是氣話,你不要放心上,我們也會開導她的,就算那個斐澤是北北的初戀那也是好多年的事,他現在根本沒資格插足你和北北的感情,也沒這個本事。”

    “北北雖然有自己的執念,但她一旦決定放棄某件事,誰都勸不回,她既然決定嫁給你,就說明她對過去的感情已經放下了,你別胡思亂想,你先回去休息,等北北情緒穩定些你再哄哄她,會沒事的。”

    “真的嗎?”

    劉梅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邢川苦笑一聲,他肺裏的空氣仿佛被抽幹,連帶著血與肉,攪得他生不生死不死。

    所有人都知道蘇北北懷孕,唯獨他不知道。

    那個從小就被說成與他長得像雙生兒的堂弟,竟是蘇北北的初戀。

    他想起蘇北北不止一次說過,她喜歡他的眼睛,他也不止一次懷疑,她摟著他吻著他,在他身下癡迷淪陷的時候,想的其實是另一個人。

    邢川扶著牆麵,一步步挪向電梯,過道的護士,病人紛紛主動讓道,他的氣場太淩厲太生冷,逼得人無法靠近,隻有陳博提心吊膽的跟在他身後。

    人到地下車庫,邢川臉色越來越差,在陳博為他拉開車門的刹那,他胸口湧起腥甜,一口鮮血噴到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