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你撒謊
  第一百九十二章你撒謊

    蘇北北被緊急送到協和,邢川魂都快嚇沒了,她渾身抖得厲害,逼仄的窒息感壓得她根本喘不上氣,她胃裏翻江倒海卻怎麽也吐不出來,腹部的絞痛使她麵色血氣盡失。

    邢川抱著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但蘇北北什麽都聽不到,就像被人按住頭沉到深水裏,除了昏漲,窒息,她什麽感受都沒有。

    直到她被推進急診室,刺眼的燈光打在她眼皮上,醫生按壓她臂膀的穴位,蘇北北胃裏一陣翻湧,她反射性的俯身幹嘔,還是什麽都沒有,但是胸脯淤堵的那口氣終於散了,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清明。

    “不能打安定,她是孕婦!”

    “蘇小姐你冷靜點,再這樣下去孩子要沒了!”

    蘇北北緩過氣,抓著醫生的白大褂,“醫生,求你,孩子要保住。”

    “吸氣,吐氣,鎮定下來,跟著我的節奏來!”

    蘇北北跟著醫生調節呼吸,她死揪著病床單,極力壓製著外泄的情緒,明明已經崩潰到極點,卻連大肆發泄的權利都沒有。

    她肚子裏還有孩子。

    這個令她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的孩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嗬護的驚喜,如今卻變得異樣沉重。

    邢川坐在急診室外頭,雙手捂著臉,整個人死氣沉沉。

    門被推開,女醫生氣勢洶洶站在門口,“誰是家屬?”

    邢川忍痛起身,“我,醫生,我未婚妻怎麽樣了?”

    “你還有臉問你未婚妻怎麽樣了,三個月的孕婦,胎剛坐穩,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把她刺激成這樣,孕婦情緒過激會造成宮內缺氧,嚴重的直接流產!你未婚妻都流血了!”醫生將單據甩在他身上,“去繳費!”

    “醫生,你說什麽,她,她懷孕了?”

    邢川瞳孔開始震顫,“已經三個月了?母子平安嗎?”

    醫生一聽這話,簡直火上澆油,“你連你未婚妻有身孕都不知道?整整三個月了你都不知道?簡直太離譜!平不平安得住院觀察!”

    撂完話醫生返回急診,徒留邢川一人驚愕在原地。

    “邢總,我去繳費。”陳博拿起單據。

    邢川踉蹌坐回原位,“馬上將霖州最好的婦產科主任調過來,她不能出事。”

    “明白,邢總,我馬上辦!”陳博飛快往大廳跑。

    邢川看著衣擺上被沾染的那抹、紅色,他艱難滾動喉結,可依舊覺得心髒擰的喘不過氣。

    他緊握著拳一下一下叩擊自己的前額,日日相處在一塊,他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如果孩子出了事,蘇北北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了!

    一想到這,邢川恨不得活剮了自己。

    二十分鍾後,蘇北北被推進普通病房,主治醫生在門外對邢川千叮囑萬囑咐,“這次能保住是送醫及時,千萬不要再讓她情緒過激,對胎兒大腦發育影響很大,對寶媽的身體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嚴重的大出血可能摘除子宮,你是孩子的父親要顧忌老婆孩子的感受,孕婦情緒脆弱敏感,多疑,這些她自己控製不住的,所以你得讓著哄著,得寵,不能硬碰硬。”

    邢川依著牆,“謝謝你醫生,我不會再刺激她,我保證。”

    醫生隻覺得邢川看著有些眼熟,但沒認出他是誰,此刻的邢川臉色蒼白的跟往常意氣風發的模樣就像是兩個人。

    陳博站在他身後一顆心懸到嗓子眼裏,他從未見過邢川如此失控,潦倒的模樣,就算是打禁藥,承受那非人般的折磨都沒見他喊過一聲疼,掉過一滴眼淚。

    可聽到蘇北北懷了孩子的時候,陳博分明看到邢川捂臉的虎口上落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可那緊繃的雙手與隱隱發顫的雙肩卻將心碎演繹得淋漓盡致。

    邢川在門口遲疑了一會才緩緩推開病房門,他小心翼翼坐在床畔邊,蘇北北闔著眼皮躺在床上,左手掛著水,整個人安靜落魄的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邢川緊抿著唇,連呼吸都變得謹小慎微,唯恐驚擾了蘇北北。

    其實蘇北北知道邢川就坐在身邊,他身上獨有的冷木調香水,以及她送給邢川的青檸洗發水的味道都縈繞在她鼻息間。

    她暗自調節呼吸,可一張嘴,眼淚還是滑落下來。

    “北北,”邢川很想握住她的手可又不敢碰,怕蘇北北再情緒激動。

    她睜開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黯淡無光,他所有小心謹慎又惴惴不安的神態落入蘇北北眼底都像一把把尖銳的小刀,割她的心,剜她的肉。

    “北北,為什麽不告訴我?”

    蘇北北轉過臉望向窗上卷起的百葉簾,“因為孩子不是你的。”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撒謊。”邢川嗓音沙啞,喉嚨像灌滿了砂礫,每滾動一下都火燒火燎的疼。

    “你怪我隱瞞你,所以你故意騙我,刺激我。”

    “我像撒謊嗎?”蘇北北注視著他通紅的雙眼,“我們會不會有孩子你不清楚嗎?”

    邢川抿緊唇,他當然清楚他和蘇北北每一次都有做措施,他很注重這一點,不想讓她吃藥也不想她意外懷孕,可是蘇北北如今肚子裏有孩子,除了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蘇北北扯了抹嘴角,眸底淚水結了冰,寒光愈來愈濃,“時間倒退三個月,我們有在一起嗎?”

    “北北,我不信。”邢川打斷,“你撒謊,你的孩子隻可能是我的。”

    “邢川,我對你的感激和內疚都來源於你在塌樓的瞬間替我擋的那一下,所以我才鬆口願意嫁給你,照顧你後半生隻是作為彌補,就算你半身不遂我也不介意,因為我原本就沒打算跟任何人結婚生子,對你,隻是因為我內疚,我願意補償你而已,但是你現在已經站起來了不是嗎?”

    她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說著一個紮心的字眼,“而我的內疚在知道所有關於我家人真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包括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必要再瞞著你。”

    “北北,你撒謊。”邢川固執的不願相信,可蘇北北看他的眼神令他惶恐不安,“怎麽可能不是我的。”

    蘇北北發笑問:“怎麽不可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荒唐的事不可能?”

    邢川悠然攥緊拳,“你在撒謊,孩子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是我的。”

    一聲敦厚的男音在病房內驟然響起。

    蘇北北聞聲看去,邢淵身著深黑色皮革站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