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飛刀裏的禍根
  第二十九章 飛刀裏的禍根

    袁瑋回到城中村的住處,放下背包,額頭上滲出汗來,他取出一瓶西藥,是止疼藥,倒上溫水,服下兩片。

    休息了片刻,他把中藥熱上。然後,坐在凳子上,看向了床旁的牆壁,牆上貼滿了光滑的白色牆紙。白紙上貼著一張照片,照片裏正是石洪森,石洪森的照片下方,是石洪森醫院和小區的照片,在小區照片旁邊畫了一個三角符號,另一處是石洪森的情人夏彤彤的照片、住處小區的大門,後麵寫著樓棟房間號,不同的人名地址照片之間,有的用箭頭連接著。上麵還有一個名字,著重的被畫了一個圈,這個名字正是馬天明。

    袁瑋盯著這一個個名字、照片和地址,他在思考,也在等,等待適合的時機。他很清楚,警方找到自己是遲早的事,所以,他要盡快動手了。

    警方已經把石洪森從醫以來做過的手術查了一個遍,醫療事故還真是不少,病人和家屬名字裏帶贇字的沒有發現,帶斌字的好幾個,經過甄別也都排除了。

    調查再次陷入僵局。

    “該查的都查了,我大概整理了一下,經醫院醫務處處理的,有 5 起,處理方式都是賠錢,患者起訴的有 11 起,醫院勝訴 6 起,敗訴 5 起,通過走訪疑似醫療事故的患者,石洪森和病人私下達成賠償的,查到的有 13 起,處理方式也是賠錢。這裏麵有的年齡符合,有的名字裏帶斌字,他們都不是要找的神秘人。”楚雨晴匯報了調查的整體情況。

    “幹了 20 年,查到的醫療事故就有 29 起。這個石洪森,夠可以的。”董海濤主要負責保護石洪森,沒有參加對病例的核查,得知這些數據後,不禁感慨。

    “醫務處處理的、患者起訴的我們都進行了核查,其他的是不是醫療事故很難判斷,我們選擇了其中符合我們偵查方向的病例進行走訪,距離太遠的通過電話核實了。沒有發現。”張浩說。

    “我看了病曆,石洪森做手術集中在一周裏的一天,從早上 8 點開始,一般快到淩晨才結束,甚至到第二天淩晨兩三點,不到一個小時做一台手術。要說這醫生確實挺辛苦的,但是躺在手術台上的可是人啊,不是流水線上的產品,這麽集中大批量長時間地做手術,能保證手術效果麽?不出醫療事故才怪。”楚雨晴說道。

    馬天明看著楚雨晴整理的匯總材料,翻了翻又扔在了桌上。

    “醫療事故不歸刑警管,咱們要做的是從這些病人中找到嫌疑人。”馬天明說道。

    楚雨晴覺得馬天明的話雖然是有道理,但太過冰冷,心裏有些不舒服。小聲說道,“如果我哪一天我要手術,我一定找最好的專家,讓他養足了精神,不然不許他進手術室。”

    “嗯,五年之內,估計差不多。”張浩拿著紙筆說道。

    “張浩,你咒我?”楚雨晴生氣道。

    “我是說,再有五年,你肯定都結婚生孩子了,生孩子不得進手術室生嘛。”張浩小聲地和楚雨晴開著玩笑。

    董海濤見狀連忙製止,不是不允許開玩笑。而是開玩笑的內容涉及到了孩子。孩子這個詞匯對馬天明來說是雙重的敏感,馬天明的兒子馬東文 5 年前失蹤了,另一個孩子還沒出生就被沒了,這 5 年來,隊裏的人在馬天明麵前從不提孩子這兩個字。張浩自然是知道的,今天不知怎的自己竟然給忘了,他心裏湧起一陣愧疚。連忙閉上了嘴,屋子裏出奇的安靜。

    馬天明正站在窗前望著外麵,他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過了許久才終於說話,“我們一定是漏了什麽?”

    三人聽馬天明還在考慮案情,心裏這才舒了一口氣,靜靜地盯著馬天明的背影。

    “對病人來說,做手術,都想找專家。一種是病人到大醫院找專家,一種是,專家到外地找病人,有人管這叫飛刀行醫。北上廣的醫生可以全國飛,省轄市的醫生可以往縣城飛。”馬天明說著慢慢轉過身來,“我們沒有考慮石洪森到外地做手術的情況。”

    “對呀,正陽的醫生,對下麵的縣城來說就是他們眼裏的專家,石洪森很可能到縣城飛刀行醫。”楚雨晴說。

    “可是,像這種飛刀行醫,一般都不會有記錄吧,病例裏都不一定留下主刀醫生的名字。”董海濤說。

    “如果我們推測嫌疑人和石洪森醫療事故有關這個偵查方向正確,之前我們查的都一一排除了,現在就剩飛刀行醫這一種可能。雖然不好查,但是,換個思路,也好查。”馬天明說道。

    “馬支,您有什麽想法?”董海濤問道。

    “直接找石洪森,當麵問。”馬天明說。

    “他飛刀的病人應該也不少吧,如果他記不住呢?”張浩問。

    “那我們就隻抓關鍵,第一,嫌疑人男性,30 歲左右,不超過 35 歲;第二,患者在石洪森手術後不能生育,原因很可能是因醫療事故造成生殖器官切除。”馬天明說道。

    “為什麽是生殖器官被切除,而不是別的原因呢?”張浩有些疑惑。

    “還記得那三幅畫麽?前兩幅畫給的答案。”馬天明說道。

    “這樣的話,那就簡單了。”董海濤說。

    “希望這次,我們不會再進到死胡同了。”馬天明說道。

    馬天明帶著董海濤和張浩三人來到石洪森家,石洪森一見麵劈頭蓋臉地斥責就來了。馬天明早有心理準備,任石洪森跳著高的發泄,自己在沙發上一坐安靜的看著。反倒是董海濤和張浩都有些受不了石洪森的蠻橫,強忍著怒氣,石洪森嚷嚷說警方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之前調查薛小慧自殺的事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負麵影響,現在又不顧影響滿世界翻他的行醫病曆,這是變相人身攻擊,人格抹黑,石洪森拿出了自己的官威,說即使是正陽市公安局肖建平政委也得客客氣氣地跟他說話。幾分鍾後,石洪森氣喘籲籲,自己坐下來端起水喝了起來。

    “石副院長,說完了?”馬天明故意把稱呼上帶上了副字,雖然沒有強調,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你不過就是個副院長而已,我根本沒把你的這個官放在眼裏。

    “說完了,我在等你的答複。”石洪森喘著粗氣說。

    “等我什麽答複?”馬天明端起茶台上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我剛才白說了?我對你提出的質疑,你要給我答複。”石洪森說道。

    “行。我告訴你,我們肖政委對你什麽態度我不關心,我要告訴你的是,肖政委雖然是我們領導,但是怎麽查案,也得聽我的;糾正你一點,之前我們調查的是薛小慧墜樓案,不是薛小慧自殺案,至於薛小慧是怎麽墜樓的,雖然以前結案了,但是現在,在我這兒,還沒有下結論。不管是調查薛小慧墜樓案,還是最近調查你做手術的病例,都是為了找出隱藏在暗處可能隨時要你命的嫌疑人,這是警方在執行公務,執行法律賦予我們的使命,也是在動用國家的資源在保護你,我說明白了麽?石副院長?”

    石洪森沉默了,雖然臉上還帶著怒氣,但是卻沒有再說什麽。董海濤和張浩聽了之後心中十分暢快。

    “董隊,我讓你們保護石副院長,讓你們限製石副院長的人身自由了麽?”馬天明扭頭問道。

    “沒有啊,我們跟石副院長說的很清楚,他可以上班,可以在家,我們隻是建議不要去商場之類的地方。是石副院長自己不肯出門。”董海濤說道。

    “聽見了麽,石副院長,你可以出門,也可以上班。還有問題麽?”馬天明說道。

    石洪森鼻子裏哼了一聲,端正了下坐姿,順勢用手背在大腿上撣了撣。“那,你們今天來找我,什麽事?”

    “今天,恐怕還要讓石院長不高興,不過這是調查需要,我想,你會理解的。”馬天明看石洪森態度已經不再蠻橫,就把稱呼裏的副字去掉了,也算是一種態度。

    “想知道什麽?說吧。”

    “石院長當外科醫生這麽多年,一定做過不少飛刀手術吧?”

    “大家都這麽幹,這對醫生對患者是雙贏的事,警察連這也要管麽?”石洪森說道。

    “這個當然不歸警察管。現在我們懷疑嫌疑人就是你飛刀行醫的病人或者家屬,嫌疑人特征,現在年齡 30 歲左右,最大不超 35 歲,男性,患者因你手術原因造成不能生育,很有可能是生殖器切除。你有印象嗎?”馬天明說道。

    “怎麽可能?我是醫生,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可是知名專家,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恐怕是頭豬主刀,也不會那麽做。”石洪森不屑的說道。

    “你最好再仔細想想,因為這關係到案件偵破方向,也關係到你的生命安全。”馬天明盯著他說。

    “我當醫生這麽多年了,飛刀飛的多了,我哪能記得請啊。”石洪森有些不耐煩,看到馬天明嚴肅而認真的表情,石洪森眼神裏現出遲疑。“行行行,我再想想。”

    馬天明架著胳膊,盯著思考中的石洪森。

    石洪森不停地用鼻子出著粗氣,一會在沙發上換一下姿勢,一會點燃一根煙自顧抽了起來,他在思考著,也在盡量避開馬天明那犀利又讓他厭惡的眼神。

    “提示一下,你可以先從有醫療糾紛的患者裏想。”董海濤說道。

    “知道,知道。”石洪森很不耐煩,他低著頭看向地麵,眼神遊移不定。許久之後,突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馬天明身子挺了一下,問道,“想到了?”

    石洪森眼睛看看馬天明,又看看董海濤,像是在猶豫,遲遲不肯開口。

    “想到了就說。”馬天明再次說道。

    “想到一個。”

    “是誰?”董海濤著急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