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切皆是局中局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切皆是局中局

    翌日申時。

    言君諾換上了玄色常服,帶著楚山,如約到了“奇居”。

    “奇居”的掌櫃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

    似乎被人刻意吩咐過。

    在看到言君諾的那一刻,他眼神微亮,笑著上前。

    “貴客可要找我們的老師傅?”

    言君諾挑眉。

    “盛極一時。”

    聽到言君諾的話,中年男人的眼底多了幾分真誠的笑意。

    “對,就是我們的老師傅,貴客請隨小的來。”

    “爺,”楚山正想跟上言君諾,就被中年男人攔下了。

    “這位小哥,我們老師傅不喜打擾,麻煩在此等候。”

    楚山不放心的看向言君諾。

    言君諾看向他微微頷首。

    “原地留下。”

    楚山看了一眼周圍那些正在安靜挑選書籍的學童書生,垂眸。

    “是。”

    ,,

    書齋二樓,除了藏書閣,還有三個封閉上了鎖的小房間。

    房間狹小,看上去並不像是用來藏書的。

    言君諾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圈小房間門上的鎖眼。

    跟著掌櫃走到了廊下最末端,那裏有個雜亂的書架。

    看似無路,實際在掌櫃擺動了書架上的幾本帶有硬殼的藏書以後,一個暗門自動打開了。

    “貴人,請。”

    裏頭是一條狹長的甬道,兩端點起了微弱的油燈。

    眼看掌櫃沒有任何想要跟進去的意思,言君諾借著負手的姿勢的把手放在腰側的位置,保持全身心警惕,屏息邁步進了甬道。

    甬道不是很長,言君諾大概走了二十步,就看到了一個四麵都擺滿了書架的房間,房頂低矮,沒有窗戶,他站著抬手就能碰到房頂,十分壓抑。

    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書案,書案上,是一株小巧的青銅燈樹,燈樹旁,有一壺新沏好的茶以及兩隻建盞茶杯,書案下,是兩張陳舊的蒲團。

    “王爺要見老臣,老臣便猜到,事情應該走到尾聲了。”

    身後傳來孟仲蒼老的聲音,言君諾立刻轉身。

    讓他訝異的是,之前孟仲年紀雖然大,卻也是精神抖擻,氣魄絲毫不輸給年輕人,可是如今乍一細看,這個三朝元老竟也開始步入了風燭殘年。

    “孟老。”言君諾對他輕輕頷首。

    “王爺請坐。”孟仲麵帶恭敬的指著蒲團對言君諾肅手。

    待言君諾落座後,他才在書案的另一邊落座,與言君諾相對。

    兩人相對無言,似乎又有萬語千言。

    最終,還是孟仲先歎了口氣,“江山永固,抑嫡扶庶。”

    “‘抑嫡扶庶’,並非抑整個言氏江山的嫡係,隻是抑本王。”言君諾平靜的開口,這次,他連所有敬稱尊稱都不用,不管是誰,都直呼其名。

    “可笑的是,言修堯沒有告訴言君傲所有的真相,而言君傲自己作為庶子,竟也會嫌棄庶子身份不夠正統,立嫡不立賢,妄想利用本王跟言北祁互相製衡消減,好讓言北陌坐收漁翁之利,把言北陌扶植上位。”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估計言君傲做鬼都想不到,他的兩個兒子,會因為區區‘嫡庶’之分互相殘殺,他的想法要落空了。”

    “王爺都知道?”孟仲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西川一行,本王剿滅了無影衛大半老巢,其中有一部分人,擅長術算以及奇門,在一份殘缺的紮記裏,有一份推演記錄,雖剩殘片,但‘祁氏絕,無影滅,言氏傾覆,毀於君手’十四個字卻依然清晰,”說到這裏,言君諾的眸子神色深了深,“這一代無影衛,是最後一代為言氏先祖效命,”

    因此才會傾巢而出、不顧一切要取他性命。

    亂葬崗的炸藥,大抵也是為他而準備的,隻是凡事有變數,他的小女人成了這件事情最大的變數。

    逼仄的房間裏,再次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欠下的,總歸要還,言氏開國至今,經曆十五任帝王,其中攝政嫡子有三人,王爺不攝政無法自保,攝政了,依然是一個死局。

    初陽起,萬物生,唯君永陷黑暗。

    縱然王爺難纏,抵不過天命所歸。”

    說話間,孟仲把那本名為《惑書》的殘破孤本推到了言君諾麵前。

    “發現殘本之前,老臣一直以為‘奇居’的存在是為了記述大凰這數百年來的興衰,”

    言君諾翻開第一頁,入目的,赫然就是那一條“江山永固,抑嫡扶庶”。

    “賢平琪碩定荀郜,乾藍雲爍修君北。

    當年開國,先太祖便尋了高人為大凰起過卦,這十四字,就是當年為了穩固江山,那名高人為大凰皇室定下的字輩,再往後,那名高人就定不下來了。

    推演的結果無一不在顯示嫡子亡國。

    因而才有了這條祖訓,

    然而,萬事萬物總有相對,就像死氣透生機,雖死而後生,所以才有了‘奇居’的存在,‘奇’字一說,不可分盡,總有餘下,這就是我們太師祖建立‘奇居’的初心,”

    孟仲與言君諾說了許多關於“奇居”的來曆。

    包括當時那個連言北祁等在內的眾位皇帝都不知道的密室。

    “當年太師祖有言,紮記需事無巨細的記錄清晰,置於帝宮,待新帝登基三年之期一滿,便撤走,等待下一任新帝登基,再重新放置,對於言氏江山的一切,如非被言氏後人發現端倪,否則我們不能主動提起。”

    可笑的是,在這之前,縱然作為旁觀者紀述所有的紮記,他一直都在以為,攝政王才是大凰朝政最大的敵人。

    結果隨著事情的真相浮現,所有的一切,竟都是局中局。

    大凰看似繁盛,其實早已虛空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