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聽牆角
  第66章 聽牆角

    司滄眼底黯色褪去,目光微抬,漆黑眼底浮現幾分喜悅的光澤:“謝殿下。”

    雲子姝沒說話,完全不覺得司滄需要謝她。

    關於刺青一事,她沒有特意去了解過,但她知道很多犯人發配時會被刺字,刺在臉上或者耳朵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並識別出他的身份。

    甚至刺上終身奴籍的印記,一輩子不得翻身。

    還有些達官貴人存在著某些特殊的癖好,會在自己的小妾身上刺一些特殊的花紋,青樓裏花魁也愛刺些圖案以增加觀賞性。

    如司滄這般,雲子姝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琢磨著,是不是應該選一個良辰吉日來完成這樣的儀式?

    “不然你自己挑個日子。”雲子姝道,“想刺什麽字可以跟我說說。”

    司滄低著頭:“刺殿下的名字。”

    雲子姝微默:“刺我的名字?”

    “嗯。”

    雲子姝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隻緩緩點頭:“也行。”

    司滄斂眸:“明日就可以開始。”

    這麽著急?

    “司滄。”雲子姝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可以好好考慮幾天,萬一以後後悔……”

    主子要做什麽,原本不需要一再考慮屬下的想法,但司滄在雲子姝心裏的分量究竟是不一樣的。

    “屬下不會後悔。”司滄再一次重申,“立了契約之後,此生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雲子姝見他這麽堅持,隻能點頭:“既然如此,你去準備東西吧,明天開始。”

    “是。”

    司滄細不可查地籲了一口氣,心神皆鬆,身上留下屬於她的印記,這輩子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行了,起來吧。”

    司滄應了句是,這才站起身,目光順勢落到雲子姝的臉上,眼底盡是深沉壓抑的情愫翻湧。

    雲子姝對這樣的眼神頗有壓力。

    “殿下。”管事嬤嬤站在殿外,躬身稟報,“太後娘娘身邊的嬤嬤曹來了,還帶了兩名女官,說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過來伺候殿下,殿下可要現在見她們?”

    雲子姝細不可查地鬆了口氣,以前沒什麽感覺,可今日不知怎麽回事,麵對司滄深邃的眼神注視,她總覺得有些無力招架。

    “曹嬤嬤來得挺快。”雲子姝淡哂,聲音微揚,“讓她們進來。”

    “是。”管事嬤嬤領命而去。

    雲子姝起身走了出去,淡道:“黎軒現在怎麽樣了?”

    司滄道:“還活著。”

    “把他放了吧。”雲子姝隨意開口,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本宮答應蕭夫人,隻要能順利拿回本宮的嫁妝,就放了黎軒。”

    “是。”

    曹嬤嬤帶著幾個宮女遠遠走來,在管事嬤嬤的引路之下,徑自來到棲鳳殿外,恭敬地屈膝行禮:“老奴拜見嫡公主殿下。”

    雲子姝道:“嬤嬤不用多禮。”

    “太後命老奴等人過來伺候殿下一段時間。”曹嬤嬤恭敬地說道,“以後殿下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老奴去做。若有人送帖子給殿下,邀請殿下參加花會活動,殿下也可以把老奴帶著,誰敢對殿下不敬,老奴就對誰不敬。”

    雲子姝淡淡一笑:“行,那本宮以後就指著嬤嬤了。”

    “老奴不敢。”

    “讓任嬤嬤先帶你們去安頓。”

    “是。”

    雲子姝望著曹嬤嬤和幾個宮女離開,神色很快恢複清冷:“太後和鳳家那邊已經沒什麽問題,本宮得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戶部已經被顧秋白掌管,殿下可以開始籌謀吏部。”司滄淡道,“吏部尚書安榮是個可以利用的人,但他不是可靠之人。在籌謀吏部之前,殿下應該先挑選一個信得過的人加以籠絡,讓他效忠殿下。”

    雲子姝安靜地想著,吏部尚書安榮,家中一妻一妾,妻子生了一兒一女,妾室則生了個兒子,且聽說那妾室生的庶子容貌不錯,完全繼承了他生母的優點。

    但一般官宦之家,妻妾若是不和,嫡子和庶子之間的關係肯定也不會太好。

    除此之外,安榮的妻子潘氏還是西平侯的妹妹,京城中的姻親關係還真是千絲萬縷,扯都扯不斷……榮王府跟西平侯府是裙帶,西平侯府跟安尚書府也是姻親,所以才有句話叫做結黨營私,這不就是結黨營私嗎?

    雲子姝思忖著應該從誰入手,抬腳下了石階,慢條斯理地庭院外麵走去:“慢慢來吧,不急於一時。”

    司滄跟了上去。

    冷月和冷霜站在殿外石階上,默默地抬頭望天,有統領大人在殿下身邊,她們這裏兩個護衛以後就隻能淪為侍女用了。

    連跟在殿下身邊都得落後幾步,最好隻遠遠地跟著,不去打擾殿下和統領大人獨處。

    “去清塵居看看?”

    司滄點頭:“嗯。”

    於是雲子姝和司滄二人閑庭信步般往清塵居方向走去,一路上來往的侍女嬤嬤無聲地行禮,待雲子姝走過去,才繼續做手頭上的事。

    沒有通報,沒有唱和,雲子姝安靜地走進清塵居小院,遠遠就聽到一陣夾雜著怨恨的控訴:“她太過分了,衡哥好歹也是她的丈夫,她怎能如此無情無義,心狠手辣?果然從小沒娘教,就是跟正常女子不一樣,一點教養都沒有。”

    司滄表情冷厲,眼底泛起冰冷寒霜,正要動怒,忽然感覺到手上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他微怔,沉默地低頭看去,雲子姝握著他的手,不知是安撫還是示意他不必動怒。

    司滄目光落在她纖白的手上,體內暴戾之氣被一點點驅散。

    “人家都說女子三從四德,從一而終,她倒好,當著衡哥的麵都能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簡直不守婦道,水性楊花!”黎雪越說越起勁,渾然不知外麵已經有人把她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怪不得一個勁地想要休夫,其實早就暗中跟那個司滄勾搭在一起了吧,衡哥如此委曲求全,她不但一點都不感動,還三番兩次羞辱折磨衡哥……嗚嗚嗚,衡哥你怎麽這麽命苦啊?”

    說到最後,竟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隻是這哭的也不知是蕭雲衡命苦,還是為她自己抱屈不甘。

    雲子姝站在外麵靜靜地聽著,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別哭了。”蕭雲衡聲音音響起,不再去以往的溫柔疼愛,而是帶著幾分不耐煩,“給我倒杯水。”

    黎雪聲音微頓,隨即疲憊地應了一聲,起身去倒水,“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但飯菜越來越差,跟廚房要點熱水都要看他們臉色,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蕭雲衡聲音越發冷了些:“你從早上起來就開始抱怨,一直說到現在,累不累?能不能讓我耳根子清淨一下?”

    “我……”黎雪聽著又有了哭腔,“衡哥是嫌我煩了嗎?可我還不是被雲子姝那毒婦逼的?衡哥長這麽大,何曾受過這般苦楚?”

    蕭雲衡語氣壓抑:“委屈你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黎雪哽咽著,“雪兒隻是替衡哥抱不平。”

    鎖鏈晃動的聲音傳來,蕭雲衡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緊接著聽他說道:“已經這樣了,你抱怨那麽多有什麽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除這個困境。”

    黎雪聲音一頓,“衡哥可有什麽辦法?”

    “今天天氣怎麽樣?”

    黎雪回道:“太陽很大,有點熱。”

    “等下雨吧。”蕭雲衡想了想,“下雨之後,你去外麵淋個雨,染了風寒之後她一定會給你請大夫,這樣你就可以休息幾天,除非她願意派個侍女過來照顧你,否則就會解開我的鎖鏈,讓我來照顧你,這樣我們就有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