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上官靈緋一時猜不透歲謠從回溯鏡內出來後發生變化的原因,此時廊下空無一人,她有些煩躁的蹙眉。

    腦海中不禁將歲謠醒來後發生的事又從頭至尾梳理了一番,確認自己沒有任何不妥的舉動後,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歲謠心中憋著一股氣,她知道上官靈緋此時還在門外並未離開,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時刻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胡思亂想過了半夜,最後竟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鼻息間全是熟悉的冷香。

    歲謠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她本欲發作,卻在目光觸及眼前場景時先紅了臉。

    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怒自己不爭。

    眼前這幅場景,怎麽看都像是她半夜主動貼上對方!

    睡在外側的上官靈緋一身青衣,和衣而眠,雙手規矩的交疊搭放在小腹上約莫兩寸的位置。

    美人連睡姿都是賞心悅目的。

    反觀歲謠自己,一條腿橫貫在對方的大腿上,美人腰間青色的結扣散開,下方的係帶一長一短的順著腰側滑下,長的那一端此時還在罪魁禍首歲謠手中攥著。

    於是,歲謠臉上的憤怒染上幾分心虛,但這一絲微不足道的心虛在發現對方毫無醒來的跡象後瞬間變得蕩然無存。

    她迅速收回自己不安分的腿,想要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青色的腰帶在少女的指尖靈活的挽成一個結,她專注著回憶上官靈緋平日腰間係帶的打結樣式,也就沒發現頭頂上某人幽幽睜開的雙眸。

    “你在做什麽?”

    歲謠猛不丁被頭頂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下動作一晃,原本就鬆散的係帶徹底鬆亂散開。

    在那雙戲謔的視線下,歲謠的目光陡然一僵,不由得順著對方滿是興味的目光看過去。

    這幅姿態,分明是在她趁對方睡著,偷著對其行寬衣解帶之事,怎麽看怎麽詭異!

    毀滅吧!

    歲謠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你自己先送上門來的!”

    上官靈緋隨之一愣,頗有些古怪的多看了歲謠兩眼。

    就算她反應再遲鈍,也覺出歲謠如今的怪異之處了。青色的眸子閃過一縷深色,落在少女塗了胭脂似的耳垂上。

    有些忍不住了。

    冷白的指尖描繪著少女耳朵的輪廓,最後落在那一點飽滿的殷紅上。

    上官靈緋眯了眯眼,“你害羞了?”

    她的語氣篤定,不像是疑問。

    “而且,這是第二次了。”

    歲謠隻覺得自耳垂處猛地傳來一股電流,直擊頭皮,連帶她整個脖子都有些發麻。

    上官靈緋的指尖涼的厲害,偏是這樣,她愈能敏銳的察覺自己的耳垂此時有多燙。

    歲謠胡亂打開捏著她耳垂的冰冷手指,開始裝傻,“什麽?”

    見她的反應,上官靈緋更是確認了心中猜測。

    想到那個幾乎脫口的真相,淡定如上官靈緋,一時也有些不自然。

    偏在此時,傳來一陣叩門聲。

    床上的兩人抿唇沒說話,卻是十分默契的各自鬆出一口氣。

    歲謠移開視線,指了指門,快速翻身下床,“我先去開門,肯定是謝言景。”

    邊說著,她已經跨過外側的人下了床。她的動作有些急,而手中的長靴更是與她作對似的,抽了幾次都未抽上。

    越是如此,她手中穿靴的動作反而越亂。

    一旁的上官靈緋注意到這一幕,唇角飛快的往上翹了下,很快又拉平。

    她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歲謠已經堪稱粗魯笨拙的動作上,如玉的手按住她的手腕,“行了,別急,我來。”

    歲謠小幅度的掙紮了下,那道捏在她腳腕上的指節微微收緊了力道,她掙紮無果,便索性放棄。

    上官靈緋一手拖著少女的腳腕,一手將靴口套入對方足尖。與少女微圓潤的臉不同,手中腳踝骨骼的觸感格外明顯,她的手覆在上麵,幾乎能輕易用指節將其圈住。

    她盯著自己如今的指節,在女子中已然算得上修長,但若是換了她原本的身軀,便能更輕易的將她的腳踝包裹在掌心。

    穿好鞋後,上官靈緋順手撫平了她裙角的褶皺,才半跪著抬頭,笑道:“好了,小師妹。”

    歲謠臉頰燙的厲害。

    甚至不敢再看那笑著的人,匆匆起身奔向門口。

    昨日她們商量好了清晨出發,據謝言景的消息,剛好能搭乘劍宗外出弟子路過此地的飛舟去往靈界。

    想到此刻屋內上官靈緋衣衫不整的模樣,歲謠拉開房門的手未鬆。

    謝言景頓在門前,無需窺探屋內,已經猜出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

    想到某人無恥的模樣,咬了下後牙,深吸一口氣才道:“劍宗飛舟已至,我們可以出發了。”

    歲謠頷首,捏著屋門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謝言景無聲淺笑,退後一步,給她騰出時間準備。

    從他們二人所站的位置,隻要不踏入屋門,就算謝言景探頭往內看,也不一定會發現上官靈緋的身影。

    從前歲謠隻當上官靈緋是她師姐,尚能坦然接受二人同床共諍,如今卻是再也不能了。就算謝言景不知上官靈緋的身份,看她從自己屋內出來或許早已習以為常,並不會覺得奇怪,可她自己心裏就是怪怪的。

    偏她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她準備關上屋門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懶散的女音:“師妹,怎麽不讓他進來說話?”

    儼然一副主人姿態,好似這間屋子是她的似的。

    邊說著,上官靈緋窈窕修長的身影漸入二人眼簾。

    青衣女修墨發如瀑散落在肩頭,腰間的係帶堪堪鬆垮掛著,看起來搖搖欲墜。行走間,她修長的五指怡然將係帶纏繞於指縫,試圖將其重新係起來。

    待將衣衫收拾規整,美人意味不明的掃了歲謠一眼,頗有幾分嗔怒的意味。

    歲謠:?

    那隻抓著門框的手關節開始泛白。

    簡直沒眼看。

    上官靈緋在歲謠扭頭後,挑釁地瞥了一眼她對麵的謝言景。後者臉上笑意淺淡,看不出情緒。

    她扯了扯唇角,朝著謝言景所在的方向:“你怎麽知曉我昨日宿在師妹房裏,多謝你來一並喚我們了。”

    歲謠臉上幹巴巴擠出一抹笑,快速道:“小謝你稍等等。”

    “好。”謝言景對上官靈緋的話置之不理,而是朝歲謠點了點頭。“不急。”

    歲謠這才將門合上。

    收拾東西本來就是莫須有的借口,歲謠既然決定不主動戳破上官靈緋的秘密,便隨她折騰表演,自顧自走進屋內。

    她將客棧內入駐的痕跡抹去,把從儲物戒內取出來擺放在外的東西重新收好,便轉身從內室走了出來。

    歲謠抬眼上下打量對方一番,她能縱著上官靈緋胡鬧,可畢竟還有謝言景這個男子在。謝言景又不知曉上官靈緋的真實身份,她這般打扮,難免不會像原著中那樣勾動少年心思。

    “你好歹換身衣裳。”

    上官靈緋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著裝,“師妹如今倒是霸道,竟連這些小事都管起師姐來了。”

    歲謠握拳忍了忍。

    “也罷。”上官靈緋挑眉,嘴角笑容有幾分得意。她換上一身水色長裙,飄然若仙,“就依你好了。”

    當初謝言景離開劍宗,隻有很少一部分內門的長老及其座下親傳弟子知曉其中真實緣由,而飛舟上參加宗門曆練的弟子中隻有帶隊的二長老首徒隱約知曉此事,卻也是一知半解。

    徐飛白當初隻知他們劍宗有一位天資卓絕的大師兄,師從掌門修無情劍,別人花數十年數百年才能築基,而這位傳聞中的大師兄入門不過十年,便成功築基。

    劍宗也不是沒有弟子修煉神速的先例,隻是修道一路,天道似乎待人格外公平,往往少年道心卓絕者,後期再想突破便會顯出無力。

    也不是沒有人暗自揣測謝言景終會趨於平庸,甚至不少人都期待著他跌下神壇的那一刻。

    然而少年在修道一路上,似乎不曾受半點阻礙,仿佛他就是天道的寵兒,一路晉級修煉沒有絲毫瓶頸。

    直至他在一次晉升時,晉升失敗生出心魔。

    徐飛白入門晚,與謝言景又從屬與不同的長老,是以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言中的本尊。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謝言景離開劍宗時已經是心魔纏身,連掌門都束手無策。可如今眼前這人,渾身正氣淩然,靈台清明,哪有半分入魔的跡象?

    他心中暗自訝異,心道這就是天才麽,然麵上卻不顯,仍依照著二人原本的身份禮製,規矩向謝言景拜道:“大師兄。”

    徐飛白在接收到宗門命令時,傳信說得便是讓他順路接上“掌門弟子”謝言景一同歸宗,他的師尊二長老仍稱其為“掌門弟子”,他自然明白劍宗的意思,不敢怠慢。

    謝言景站在三人最前方的位置,他並未回禮,而是搖頭道:“還是喚我謝言景就好,我既已離開劍宗,便不必喚我大師兄了。”

    說罷,他側身介紹身旁二人,“她們是我的朋友,歲謠和她的師姐上官靈緋,也要同去靈界。”

    徐飛白沒接謝言景前麵的話,隻朝歲謠他們點了點頭,“既然是大師兄朋友,那便一道而行罷。”

    歲謠回禮道:“多謝。”

    上官靈緋淡淡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