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歲謠半夜吃了個大瓜,沒道理能忍得住不和別人分享。

    於是,她硬生生拽著係統嗑了小半宿瓜子,才心滿意足累得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後。

    卿竹峰上的鳴鍾轟隆作響。

    歲謠不情不願地收拾起床,知道又有劇情找上門來了。

    依照現在的發展,雲無塵此時敲響鳴鍾,定然是在給上官靈緋療傷的過程中,發現了她的本命劍魂對本體的侵蝕加深了。

    然而現階段,歲謠尚未練出金丹,所以還不到被三長【看小說加QQ群521721998】老要求做溫養師姐劍魂容器的時候。

    隻可能是召她過去,安排她入山為師姐采藥。

    有前車之鑒,雲無塵不放心再離開上官靈緋,所以采藥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她這個炮灰頭上。

    既然劇情找上門,那就——

    開擺唄。

    歲謠來到雲無塵的院子時,他正在主廳為上官靈緋壓製體內暴虐的劍魂之氣。

    與上官靈緋可以隨意出入卿竹峰任何一個角落不同,歲謠受院內陣法限製,就連想入院等候都做不到,隻能在院外候著。

    待得到雲無塵應允開啟結界,她才能夠進入。

    歲謠也不急,照常取出老夥伴,一方圓型嫩黃色的蒲團。

    先前那張矮凳在師姐院中被擊碎了,如今她隻剩下這個。

    她盤腿坐在蒲團上,足等了一個時辰,院門外的結界才自內散開。

    裏麵傳出一道渾厚的男音:“進來罷。”

    一門之隔,若說外麵是熾熱的盛夏八月天,那門內則是另一番光景。

    涼風習習,水流潺潺,怡然自得。

    果然。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歲謠暗自在心裏給雲無塵又記了一筆。

    正廳內,主位上的男子如蘭芝玉樹,一雙眸子淡如古井,在瞥向歲謠時不帶一絲感情。

    “為師今日召你,乃是命你前往藥山采寧歸花。”

    寧歸花由寧歸草所結,但與後者遍山可尋不同,前者百年才開一次花,且花開不僅有陣法守護,更重要的是會伴生一種毒素。摘其花者必染此毒,雖不傷及性命,但毒發疼痛蝕骨,就是比痛快的死還不如。

    而此花隻有一種功效,那就是療修士受劍魂反噬之傷。

    原書中,原身便是知曉此事,才在三長老提出要她采花時,百般不情願。

    可不情願又有什麽用,平白遭受一頓叱責,最終還不是要乖乖照做。

    能出去野遊,還能趁機在女主麵前賣個人情,這三長老才是真正的神助攻吧。

    歲謠轉頭看向站在雲無塵身側的上官靈緋。

    青天白日,光線充足,歲謠再一次被師姐的美貌擊中。

    美人師姐微微勾著唇,一張絕色的臉,單是冷淡地瞥向前方,便足夠撩人心魄,引人浮想聯翩。

    可說她勾人,那眉宇間卻不顯半分尋常惑人妖姬之豔,甚至清冷賽雪,氣如冷蓮。

    於是,早就一心想和女主貼貼的歲謠應和道:“寧歸花……可是師姐受劍魂折磨舊傷複發?想必師尊是抽不開身才無法親自為師姐取來寧歸花,如此關乎師姐性命的大事,師尊怎不早與徒兒說。”

    一旁的臨翡聞言,微不可察地稍稍挑了下唇,似是在期待她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麽。

    與此同時,雲無塵蹙眉,剛想出聲,就被歲謠打斷。

    “師尊不必多言,我即刻便啟程為師姐采藥。往日我對師姐有諸多怠慢,而師姐卻從不曾與我計較。如今我既悔過,便取來這花當做我對師姐的賠罪。”

    “你既有此心也好。”雲無塵若有所思凝她一眼。

    臨翡扯了扯唇,也不表示信或不信,隻漫不經心道:“那我就在此先謝過師妹了。”

    臨翡眼底的陰翳轉瞬即逝,兩人目光相撞時,歲謠隻看到了一片寧靜溫和。

    都是美女,真不必這麽客氣,等以後你讓我貼貼順便抱抱大腿就好了。

    歲謠不好意思地笑笑。

    很有出息的為自己美言:“師姐現在相信我那夜說的話了吧。”她是真的下定決心悔改,不會貪圖那個陰險狡詐的老男人雲無塵一分一毫。

    臨翡看著歲謠,青色的眸子含著幾分淺薄的笑。

    “你們師妹二人,何時竟熟稔到夜話了?”雲無塵警惕地掃了歲謠一眼。

    在他的計劃中,歲謠遲早要做溫養靈緋劍魂的容器。所以打從一開始,他便不希望她們二人親近。

    靈緋慣是個柔弱心軟的性子,若教她對歲謠生出感情,想必她是如何都不會願意利用自己師妹。

    思及此,雲無塵眉間染上幾分鬱結。在他看來,歲謠此女對他所為百般忍耐,足以見得其心思深沉。今日行徑,多半不是出於真心。而她之所以敢誇下海口,定是還不曉得采寧歸花會中蝕骨之毒。若教她知曉此事,虛情假意,自會露出破綻。

    他身為上官靈緋的師尊,合該讓她不受人迷惑。

    白袍下的手緩緩捏起,再開口時,雲無塵帶了三分威壓:“為師還得提醒你一句,寧歸花開,生來伴毒,凡采摘者無一能幸免於中毒。”

    “毒發之痛,便猶如跗骨之蛆啃咬全身,你當真願意?”

    歲謠雖然早就有心裏準備,但再次聽人提起,還是不免瘮得慌,頓時渾身一顫,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雲無塵滿意地看著歲謠懼怕的模樣,剛打算說出“不過如此”。

    就見對麵的少女揚起了頭。

    歲謠的身子雖然仍在止不住地發抖,可她演起戲來卻絲毫不掉鏈子:“師尊不去藥山自然有師尊的理由,可若我再不去,那師姐怎麽辦?痛就痛吧,師姐的命更重要。”

    臨翡眯了眯眼,看向不遠處這位看似處處替自己著想,還不忘捧一踩一的小師妹。

    有趣。

    雲無塵臉色不太好看,可他身居高位久了,早已不容許自己當眾向任何人低頭解釋。

    就算此人是上官靈緋也不行。

    他隻能暗自咽下這口氣,怒瞪歲謠一眼。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徒弟,往日他竟渾然不覺。

    雲無塵冷聲道:“你既如此誠心,便自行上藥山吧。藥山諸靈明你心意,自然會助你早日取回寧歸花。”

    好家夥。

    這就是不給她飛行法器,讓她徒步登山了。

    歲謠如今隻是築基期,尋常在畫桑派各峰之間禦劍飛行已是極限。若要禦劍登山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上山之後,她的靈力也就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若再碰上什麽妖獸,那是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雲無塵這是算計好了要讓她吃些苦頭。

    這個老男人心思好歹毒!

    好在原書早幫歲謠鋪好了路。

    她勸告自己一句莫生氣,生氣才是著了這老男人的道。

    歲謠坦然揚起一張笑臉,“阿對對對,師尊所言極是。”

    雲無塵:你是真不給我半點兒裝逼找補的機會。

    歲謠見雲無塵吃癟,最後欣賞了一眼美人師姐絕美的臉蛋,心滿意足轉身拜別。

    就在她前腳剛踏出院門,係統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叮,觸發新任務:前往藥山獲取似幻蝶繭,獻給師尊】

    嗯嗯嗯。

    歲謠邊踢著小碎步往前走,邊在心裏敷衍的哼哼兩聲,表示知道了。

    比起找什麽似幻蝶繭,讓三長老這個詭計多端的老男人恢複元氣未來好磋磨自己,她更想順路找一些補男子那方麵的藥。

    歲謠越琢磨越覺得這個想法真是一舉兩得。

    一來能讓雲無塵愈發掏空自己。

    二來還能讓美人師姐感謝她。

    嘻嘻。

    她真是個小機靈鬼。

    歲謠出發去藥山采寧歸花一事很快在畫桑派內傳開。

    眾人對卿竹峰這對師姐妹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們彼此不喜對方上,如今聽聞此消息,便暗自猜測是三長老雲無塵逼迫歲謠這麽做。

    歲謠收拾好東西,拎著大包小包,離開了自己的小院。

    下山前,她得先去同宗門報備,再領上弟子外出所需的中品儲物戒以及保命符。

    按理說,親傳弟子會有各自師尊準備這些東西,可誰讓歲謠不受寵還反遭厭惡呢。所以入卿竹峰到現在,她有的儲物法寶,也不過就是一個低品儲物袋。

    然而,沒等歲謠抵達掌管畫桑派弟子外出的教司所,就先被人攔住了。

    來人一身紅衣,雙手環臂,看向歲謠的目光滿是奚落和嘲諷:“呦,這不是卿竹峰的歲謠師妹嘛,這麽急是要去哪裏?”

    歲謠停下來,看戲精飆戲。

    係統不忘提醒她:“你對麵的女修是女配紅葉。”

    哦,想起來了。

    三長老的愛慕者。

    歲謠問係統:“那日給師姐下毒的炮灰就是她吧。”

    聽炮灰本人稱別人為炮灰還是一種挺奇妙的體驗,係統磕巴一瞬,應道:“沒錯,是她。”

    “我想起來了,你這麽急,當是被三長老安排了去給你師姐采寧歸花吧。”紅葉剛說完,又故作失言:“三長老如此待你,你定然心底不好受吧。瞧我真不會說話,這不是往你心裏捅刀子麽?”

    歲謠想:炮灰又何苦為難炮灰。

    關鍵是應付對方太費勁了,與其思考怎麽打臉,還不如順著對方的意思敷衍幾句,過去這個劇情點就算了。

    於是歲謠假意停下來修整,邊將手裏的大包小包遞給對方:“紅葉師姐,聽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可真是難受。等等,你先幫我拿著,我腰封歪了整理一下。”

    見對方毫無所查,順勢接過了她手中的大包小包,歲謠覺得這炮灰小姐姐其實也挺可愛的。

    她現在一身輕鬆,這下有功夫聽對方放大嘲諷了。

    隻是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她還得垂著頭,裝出一副在整理腰封的樣子。

    紅葉也沒多想,見歲謠垂著腦袋,似是情緒低落,暗自輕笑。

    緊接著道:“難道你就不氣?三長老待你們師妹二人可謂是天差地別。”

    歲謠順著她的話去說:“哪能不氣?當真是氣死我了!”

    紅葉一臉計謀即將得逞的興奮,她也沒想過歲謠會如此上道。轉瞬間,她對歲謠破壞自己給上官靈緋下毒的記恨就淡了不少,“其實要解決此事也不難,我有一主意……”

    歲謠打斷她的話,故作委屈道:“難,怎麽能不難呢?師尊心裏隻有上官師姐,就算旁人做再多,也是徒勞的。”

    聽聞這話,紅葉心裏一刺,還是強忍著痛心再次道:“也不是全然沒有應對之法。”

    歲謠問:“什麽法子?”

    紅葉心裏一喜,急急道:“你可以給上官靈緋下毒呀。”

    話落,她當即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於是又解釋道:“當然不是讓你毒害她,隻是下些無傷大雅的小毒,挫挫她的威風。此消彼長的道理你合該懂,她一直占著畫桑派年輕一輩天才劍修的名頭,三長老那個劍癡還如何看得到你?”

    歲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真的聽進去了。

    然後她抬頭,無辜而認真道:“所以紅葉師姐前些天給我師姐下毒,就是為了讓我師尊能夠看得到你?可如今看來,你的法子也不怎麽有用嘛。”

    “前些天給我師姐下毒”

    “讓我師尊看到你”

    “也不怎麽有用嘛”

    歲謠的一席話如同魔咒,盤旋在紅葉腦海。她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自己的意圖多半早已被對方看破。

    一瞬間,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十分難看。

    更讓她心慌的是,她竟不知何時露了馬腳,那三長老呢,他可知道此事?

    不,他應當還不知曉。

    若不然,按照他那護短的性子,豈能容得下自己。

    紅葉的心又是一墜。

    歲謠見時機差不多,對方的臉都被她嚇成“調色盤”了。

    她見好就收,從“調色盤”手裏拿回自己的包裹,最後補充道:“而且我這人膽子還特小,做不來這種下毒的事,若一個不小心,說不好會將今日之事全盤托出,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