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1章
第2101章
第2101章
戰北寒沒說話，似乎對她的回答滿意了，輕哼了一聲。
“真是比女人還難哄，，”蕭令月極小聲的嘀咕著，想起之前戰北寒說她難哄，真不知道是誰脾氣更壞，誰更難哄。
“你說什麽？”戰北寒耳朵尖，隱隱聽見了。
“，，我說你這麽關心我，我都受寵若驚了。”蕭令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戰北寒一聽，嗤笑道：“矯情！”
扔下這兩個字，他不再搭理蕭令月，轉身就走了。
留下蕭令月一臉懷疑人生地站在原地。
到底是誰矯情啊！
話說回來，她和戰北寒的劇本是不是拿反了？隻見過男人哄女人，怎麽到了她這兒，每次戰北寒脾氣上來，都是她去哄人？
他還一臉冷淡不領情呢。
被這件事一打岔，蕭令月帶著草藥回到杜平身邊時，心裏還忿忿不平地腹誹著。
但她很快就沒時間糾結這些小事了。
受傷又缺藥的龍鱗衛人數不少，許多人的傷口都隻是簡單包紮，並沒有真正止血。
蕭令月叫來了幾個人，將處理好的草藥用紗布分裝，交給他們，讓他們幫忙敷在受傷同伴的傷口上。
這種原生態的天然草藥，止血效果並沒有特意配置的藥膏、藥粉有用，但是影響不大，隻要不是傷到重要血管，基本的外傷止血還是可以的。
撐過眼下這段時間，等回到淮城，蕭令月就可以去藥房抓藥材，自己配置一些止血藥出來。
龍鱗衛們拿到草藥後，立刻分散給同伴重新做了包紮，沒用藥的統統用上，用過藥卻還沒有止血的也重新補上，有備無患。
一番忙碌後，大多數的人傷口都處理好了。
剩下的隻有高燒不退的杜平，情況還比較危險。
蕭令月試了下他的體溫，發現比之前更高了，但暫時還沒有到特別危險的程度。
兩個龍鱗衛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一個給他喂水擦汗，一個不停地用烈酒擦拭他的身體，用冷帕子降溫。
古代又沒有退燒藥，能采用的物理退燒方式就這麽多，荒郊野外的，蕭令月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這時候，她鼻尖聞到了一股肉香氣。
轉頭一看，龍鱗衛已經把獵來的雄鹿處理好了，正架在火上烤，大火炙烤著鹿肉滋滋冒油，肉香肆意飄散出來。
“咕嚕嚕，，”
蕭令月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隱隱傳來不適感。
她捂住胃部，看了眼已經明亮的天色，一時有些恍惚。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要過去了。
“姑娘是餓了吧？杜平這邊有我們看著，姑娘不如先去休息，吃點東西吧？”
兩個龍鱗衛聽到蕭令月饑餓的聲音，並未嘲笑，反而認真地勸說道。
在他們看來，一個年輕姑娘，跟著他們這些大男人奔波勞累一晚上，確實是辛苦，身子吃不消也是很正常的。
這沒什麽好嘲笑的，別說蕭令月，龍鱗衛自己都疲累不堪，要不然也不會想著去打獵補充體力了。
第2102章
第2102章
蕭令月看了眼杜平的情況，點點頭：“那我先過去，等其他人休息好了，再過來跟你們換班。”
兩個龍鱗衛點點頭，剛要說話。
不遠處傳來戰北寒的聲音：“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
蕭令月：“，，”
兩個龍鱗衛忍不住笑了：“姑娘，快過去吧，主子叫你了。”
蕭令月心裏微微窘迫，點點頭，朝戰北寒走過去。
戰北寒站在火堆不遠處，身側靠著石頭，看見蕭令月走過來，他將手裏烤好的鹿肉遞給她，“拿著。”
焦香的鹿肉剛剛烤好，被切成薄片，放在洗幹淨的樹葉上，散發出陣陣香氣。
雖然沒鹽沒調料，但野生動物天然的油脂香氣依然十分誘人，蕭令月剛一聞見，肚子就咕咕叫得更歡了。
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胃部，感覺有些奇怪，饑餓感似乎比平時強烈許多。
但想到這一晚上的奔波驚嚇，體力消耗大，覺得餓也很正常。
蕭令月便沒有多想，伸手接過鹿肉，問戰北寒：“你不過去吃點？”
“本王不餓。”戰北寒道，“你先吃。”
好吧。
蕭令月可不跟他客氣，幹脆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拈了塊烤鹿肉放進嘴裏。
肉片焦香四溢，蕭令月滿足地微微眯起眼睛。
“死士營那邊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她一邊吃，一邊隨口說道，“那個峽穀離營地還有一段距離，不知道淮城的駐軍打掃完戰場後，會不會順路搜查過去，要是他們能找到營地，一鍋端就好了。”
這才是徹徹底底的斬草除根呢。
不過，蕭令月私心裏覺得，希望不大，畢竟戰北寒讓龍鱗衛假裝刺客，襲擊營地，將駐軍一路引到了峽穀，然後把這個鍋甩給了追過來的死士，自己則成功的金蟬脫殼。
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十分巧妙。
在淮城駐軍眼中，那些死士就成了襲擊營地的刺客，將他們剿滅拿下之後，駐軍未必會在附近繼續搜查漏網之魚，可能直接帶著俘虜往回走了。
說不定，都不一定會有俘虜。
按照那些死士的作風，一旦被活捉，他們極有可能選擇服毒自盡，那駐軍的線索就斷了。
隻有極小的可能性，那些死士在被圍剿的時候，有少數人突破重圍往營地方向逃跑，駐軍隨之跟了上去，就有可能發現隱藏在深山中的死士營。
但這種引狼入室的事，蕭令月能想到，那些死士估計也能想到，以他們那種被洗腦的忠心，不太可能會做這種蠢事。
蕭令月心裏想著，咬著香噴噴的鹿肉，歎了口氣。
看來，隻能到這一步了，，
戰北寒冷不丁地開口：“你想知道？”
“嗯？”蕭令月一愣，抬頭，“你有辦法？”
“還有一支龍鱗衛潛伏在附近，等他們消息傳回來，自然就知道了。”
戰北寒嘴角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鋒芒畢露，“本王說了，要將這個死士營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第2103章
第2103章
蕭令月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什麽了。
戰北寒這次帶來南燕的龍鱗衛，一共有兩百名。
個個都是精銳。
既能配合默契，又能獨自作戰，潛伏打探都是一把好手。
之前，龍一隻帶了二十多個人闖軍營，折損了一半多，還剩九人，在峽穀短兵交接時又折損了幾人。
最後撤退時，有五十名龍鱗衛提前抵達了峽穀頂部，做好了接應準備——而這個地方，也是戰北寒之前通過飛鷹傳信，與夜一定好的接頭地點，負責接應的龍鱗衛也是夜一負責安排的。
蕭令月本來沒多想，隻覺得戰北寒和夜一不愧是多年主仆，即使不碰麵，通過簡短的傳信交流也能相互配合默契。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這個計劃裏，還有她沒注意到的另一環。
那就是龍鱗衛的人數。
兩百名龍鱗衛，即使去掉已經折損的人員，現在被調動的也不到一半，還有另一半人去哪了？
蕭令月原本以為，是戰北寒把他們留在淮城了，畢竟今晚的行動大多是臨時製定，風險大，時間急，他們總要留一道後手，不能把所有人手全賭上去，以免滿盤皆輸。
可現在，，
蕭令月不可思議地道：“你把剩下的龍鱗衛都調出來了？他們還在峽穀附近？”
戰北寒微微勾起唇，“不止，還記得本王通過飛鷹，提前傳給夜一的地形圖嗎？”
蕭令月啞然。
“看看時間，另一隊龍鱗衛應該已經到死士營附近了。”戰北寒漫不經心地道，“裏應外合，足夠把駐軍引到真正的營地。”
蕭令月終於徹底明白了。
戰北寒和夜一的飛鷹傳信，真正定下的誘敵計策一共有四步。
而且，是四方同時進行的。
首先是他自己這邊，和蕭令月兩個人，負責炸毀死士營的老巢，將大量死士困在山體內，阻止他們傾巢而出。
與此同時，夜一負責帶一小隊龍鱗衛，偽裝成刺客潛入淮城駐軍營地，刺殺駐軍將領，故意引起營地動蕩，將大量的駐軍吸引出來，按照戰北寒給的山脈地形圖，將三萬駐軍引到通往死士營的必經之路上。
也就是那個死亡峽穀。
在山脈地形圖上，死亡峽穀是被重點標注的地方，戰北寒一眼就看到了。
然後是第三步，蕭令月和戰北寒炸毀山峰後，從死士營脫身逃走，被驚動的死士一定會追上來，然後順理成章的被兩個人引入了死亡穀。
與此同時，被夜一提前安排好，負責接應的龍鱗衛也已經趕到了峽穀頂端。
戰北寒和夜一匯合後，便將駐軍引入峽穀，將刺客的黑鍋甩給了身後追殺的死士，在混戰中迅速脫身，然後在接應的龍鱗衛的幫助下，從戰局中撤離。
這三步計劃，蕭令月都有參與，她本來以為算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
但實際上，戰北寒還安排了第四步。
就是剩下的龍鱗衛，被他拆分成兩支隊伍，一支按照他交給夜一的地形圖，暗中潛伏到死士營附近。
另一隻則留在峽穀附近，等著駐軍和死士的混戰結束後，負責將駐軍引向死士營。
第2104章
第2104章
這才是真正一網打盡的殺招。
畢竟，大多數的死士都還留在營地裏，追出來的不過是一小部分，戰北寒費了這麽多心思，隻除掉一部分死士，自然不會甘心。
他一開始就說了，他的目的，是將整個死士營徹底顛覆。
蕭令月原本以為他隻是說說，畢竟這個目標，隻憑他們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敵眾我寡，即使兩百名龍鱗衛全賠上去也改變不了結果。
但，，蕭令月沒想到的是，戰北寒從一開始就計劃著借刀殺人。
借南燕的兵，殺南燕太子的死士，，
不可謂不毒辣！
可想而知，一旦那兩支作為後手的龍鱗衛，真的將三萬駐軍引到了死士營裏，那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淮城駐軍的高層將領，或許和死士營有所勾結，對死士營的存在心知肚明。
但現在，夜一提前帶著龍鱗衛襲擊營地，刺殺了駐軍將領，就意味著知道死士營內情的高層將領已經無法站出來阻止局麵。
剩下的普通士兵根本不知道死士營的背景，隻會把營地當成是刺客的老巢，不管是為了報仇雪恨還是建立軍功，那些駐軍都不會對死士營手下留情。
而死士營這邊呢？
作為頭領的甲六已經死了，老巢被炸，群龍無首。
本就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突然發現好幾萬軍隊從天而降，將營地團團包圍，對著他們喊打喊殺，，
那些普通死士會有什麽反應？
要麽自保還手，要麽放棄營地，狼狽而逃。
不管他們選擇哪一種，結局都是注定的，死士營一定會覆滅在淮城駐軍手裏。
這樣一來，就算消息報上去，被慕容曄知道了，他也毫無辦法。
畢竟滅了自家死士的是淮城駐軍，理由還是為了捕捉刺殺將領的刺客，慕容曄就算驚怒萬分，對此又能說什麽？
他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說，死士營是他手下的勢力，明知道這裏麵有貓膩，也隻能打落牙齒混血吞，硬生生吃下這個悶虧。
很顯然，這就是戰北寒的報複！
之前，慕容曄利用手下的死士，蟄伏在北秦，攪動風雲，險些害了昭明帝和太子，從北秦走私鐵礦一事，又差點讓戰北寒死在虎狼山。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賬，戰北寒嘴上不說，心裏可都記著呢。
他向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睚眥必報。
北秦吃了這麽多虧，戰北寒親自潛入南燕，自然是要成倍報複回去，追查鐵礦去向隻是起因，而剿滅死士營，讓慕容曄有苦說不出，就是明明白白的報複。
蕭令月想明白了這些，手裏香噴噴的鹿肉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戰北寒：“你這些計劃，，都是在潛入營地後想到的？”
戰北寒揚眉，“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又道：“本王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還要感謝那些死士和駐軍的配合，否則，，”
蕭令月知道他在否則什麽。
第2105章
第2105章
戰北寒製定的計劃其實並不周全，裏麵有許許多多的巧合因素，甚至是隨機應變。
之所以能進展的這麽順利，一方麵來自戰北寒、夜一和龍鱗衛的配合默契，另一方麵就是死士營和淮城駐軍的反向配合。
這兩邊但凡有一方掉了鏈子，整個計劃就會被打亂，即使蕭令月和戰北寒依然能順利脫身，但卻達不到現在的效果。
“真是刀尖上跳舞，差一步都不行。”
蕭令月喃喃道，又看著戰北寒，“話又說回來，你和慕容曄還真是水火不容，要麽他算計你，要麽你算計他，，明明麵都沒見上，就已經隔空交手好幾輪了。”
常言道，王不見王。
慕容曄作為南燕太子，戰北寒身為北秦親王，各自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就像棋盤上割據雙方的主將，在真正碰麵前，就已經不知道交過多少次手了。
蕭令月心想著，不止現在。
以前南燕、北秦交戰的時候，戰北寒和慕容曄也是這樣對招的。
隻不過，戰北寒更喜歡親身上陣，排兵布陣的同時，連他自己都會算計在內。而慕容曄卻更擅長坐鎮後方，從不輕易上前線，更多的是利用手下各方勢力來給戰北寒添堵。
正因為這樣，兩個人的梁子越結越深，戰北寒卻始終沒有機會對慕容曄本人下手，，
不，不對。
蕭令月猛地想起來，戰北寒是有過機會的。
隻是沒有成功，被“衛少容”帶兵把慕容曄救走了，慕容曄也因此吸取教訓，再也沒有離開過南燕京城，，
“走什麽神？鹿肉都涼了，還不快點吃？”戰北寒見她捧著肉發呆，蹙眉說道。
蕭令月回過神，莫名有點心虛地看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吃著鹿肉。
她在想，要是被戰北寒知道，他唯一一次差點殺了慕容曄的機會，是被她給破壞的，，這男人得氣成什麽樣子？
“那個，戰北寒，，”蕭令月心虛的弱了弱聲音，“你和慕容曄本人，見過幾次？”
戰北寒一眯眼睛，“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這不是死士營被你搗毀了，我在想慕容曄要是收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麽反應，順帶就想到了。”
蕭令月試探性地問道，“我聽說曾經有一次，你差點殺了慕容曄，然後他才開始處處針對你的？”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連這麽久遠的事情都知道。”戰北寒意味不明地道。
但他也沒否認，“本王跟慕容曄確實有仇，就算沒那回事，他照樣會跟本王作對。”
這倒是，畢竟南燕北秦天生就不對付。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矛盾，也從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你們最開始結仇，是你想殺他還是他想殺你？”蕭令月好奇地問。
“有區別嗎？”戰北寒冷嗤一聲，“對敵人，自然是能殺就殺，難道還需要理由？”
蕭令月微微啞然，一時倒不好說什麽了。
她有些事想問，但又怕問了會被戰北寒發現破綻，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蕭令月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咧5弟2106張也
第2106章
戰北寒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先回淮城再說。”
好吧。
蕭令月聽他的語氣，索性也不問了，低頭繼續吃東西。
其實就算不問戰北寒，她心裏也大概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雖然，戰北寒這一出借刀殺人的手法相當狠毒，用極小的代價覆滅了死士營，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自己這邊沒有損傷。
龍鱗衛也出現了很大的傷亡，包括夜一在內，幾乎人人身上都帶了傷。
這些屬下是戰北寒在南燕僅有的人手，不管傷勢輕重，他肯定不會放著他們不管，所以回到淮城休整，暫時蟄伏下來，一邊讓龍鱗衛休養生息，一邊觀察情況，伺機而動，就成了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不過，，
“死士營出事的消息傳開後，慕容曄遠在京城，倒是可以先不管，淮城那邊還有個蔣家，，”
蕭令月咬著鹿肉，含糊不清地道：“死士營的日常事宜，估計就是蔣家暗中負責的，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蔣家肯定會有動作。”
蔣家在淮城紮根多年，從上到下都已經浸染透了。
所以，他們要返回淮城，最大的威脅並不是遠在京城的慕容曄，而是盤踞在淮城本地的蔣家。
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
何況以蔣家的地位，遠不是一個簡單的地頭蛇能概括的。
蕭令月一邊吃東西，一邊蹙眉思索著，抬頭看著戰北寒：“我們是不是暫時不要回淮城比較好？我擔心蔣家可能會有動作，萬一猜到我們回城休整，來個甕中捉鱉怎麽辦？”
戰北寒嗤笑：“蔣家已經退出了南燕朝堂，有什麽理由封城？”
“但是有慕容曄在，蔣家的隱形地位並沒有下降，隻要隨便找個理由，封城搜查不是不可能。”
蕭令月很了解南燕的世家勢力。
和北秦不一樣，南燕是世家林立的格局，甚至民間還有戲言說，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意思是，不管南燕的皇帝換了多少個，是誰坐在龍椅上。
南燕的頂尖世家永遠都是那幾戶，代代相傳，根深蒂固，牢牢把握著南燕的權勢上層。
這在北秦簡直是不可能的。
而蔣家，作為當今太子的母族，自然也是南燕世家之一。
這種傳承數百年的世家根係之深，遠遠超過常人的想象，外人也永遠不會知道，世家與朝堂官員的聯係到底有多深。
即使蔣家明麵上已經退出官場，族中弟子也大多卸掉了官職，但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話語權了。
戰北寒似笑非笑道：“如果蔣家人真有封城的本事，你覺得，待在淮城或者隱蔽在周圍城鎮裏，有什麽區別嗎？”
蔣家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封城搜查，就意味著，他們寧願撕開偽裝了多年、與世無爭的假象，不折手段也要找到搗毀死士營的罪魁禍首。
既然如此，那回不回淮城，或者是藏身在淮城附近的其他城鎮裏，麵臨的風險都是一樣的。
蔣家連偌大一個淮城都敢封鎖搜查，難道還會放過周圍的普通城鎮嗎？隻怕搜查起來更加肆無忌憚了。
偏偏以龍鱗衛的傷亡情況，露宿野外或者直接上路前往南燕京城是不可能的，他們需要補充食物和藥品，必須進城才能買到。
1其弟2107張哪,
第2107章
這樣一來，選擇一些小城鎮落腳，還不如直接回淮城更省事有利。
畢竟，淮城是重城，水利要塞，居民眾多，而且每日都有大量的商隊來往，極為繁華，單從隱蔽性方麵考慮，反而比一些人少的小城鎮更容易隱藏。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就是這個道理。
除此之外。
戰北寒薄唇鋒利地一勾，露出個冷笑：“本王倒是巴不得蔣家人狗急跳牆，他們鬧出的動靜越大，對我們就越有利。”
蕭令月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要是蔣家真的沉不住氣，鬧出什麽大動靜，對戰北寒來說無疑又是機會。
畢竟，，渾水才能摸魚嘛。
而且，淮城駐軍搗毀了一個“刺客窩”的消息，瞞不住南燕朝堂上的人，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想想看吧。
“刺客窩”前腳才被剿滅，蔣家後腳就氣急敗壞，不惜封城搜查找人。
這兩件事一旦聯係在一起，露出的意思可就耐人尋味了。
蔣家雖然退出朝堂多年，可不代表他們沒有敵人，南燕的世家和世家之間，也不全是友好關係，互相捅刀下絆子的事情從來沒少過。
畢竟，頂層的世家數量越少，就意味著其他世家的權勢更大、地位更高。
因此，世家和世家之間雖然是同一個階級，在維護世家地位上同仇敵愾外，但私底下，不同的家族也會競爭激烈，想盡辦法地蠶食對方的勢力，壯大自身。
一旦蔣家露出馬腳，被人發現他們和“刺客窩”有牽連，，
那接下來都不需要戰北寒動手腳了，蔣家自己的對手都會迫不及待地衝上來，從蔣家身上撕扯下一塊肉。
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京中的南燕太子，，
從這一點來看，蔣家本身也是投鼠忌器，就是再惱怒再怨恨，他們也未必敢大張旗鼓的動作，反而會選擇在暗中搜尋。
如果是這樣，，
那他們就更不用擔心了，不過是見招拆招而已！
想通了這些，蕭令月也不再糾結，聳聳肩：“行吧，那就先回淮城，休整多長時間？”
“三日左右，看看情況再決定。”戰北寒道。
這個情況，不止是要看蔣家和南燕京城的反應，還要看龍鱗衛傷員的恢複狀況。
“之後呢？”蕭令月望著他，“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就直接去南燕京城嗎？”
戰北寒淡淡“嗯”了一聲，眯起眼睛：“本王早就想去了，再則，白玉蟾蜍在南燕皇宮，必須想辦法拿到才行。”
那是北北需要的藥材，也是他們倆這次來南燕的目的之一。
蕭令月沉默了一下，低聲道：“那回淮城之後，你先安排龍鱗衛休整，我暫時離開一下。”
“你要去哪？”戰北寒凝神看著她。
且，弟2108篇?呀
第2108章
蕭令月無語地看著他：“你別一副我好像隨時要跑了的樣子，我離開是有正事的。”
戰北寒挑眉：“什麽正事？”
“我去查查白玉蟾蜍的下落。”
蕭令月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這東西雖然是南燕國寶，據說一直藏在皇宮裏，但具體在哪還不好說，我們總不能直接去南燕皇宮裏找吧？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查到具體一點的線索。”
戰北寒微微蹙眉，他知道白玉蟾蜍在南燕皇室的地位，但這種隱秘的消息，南燕肯定是要封鎖的。
她能去哪裏查？
戰北寒轉念一想，微微眯起眼睛：“你要去天一閣？”
“是的。”蕭令月坦然承認，“除了天一閣，別的地方也很難找到這種情報。”
“你怎麽確定天一閣就能找到？”戰北寒略微狐疑。
雖然早知道蕭令月和天一閣有關係，但平時，他很少看到蕭令月聯係天一閣的人，雙方也幾乎沒有來往。
南燕是老牌強國之一，國力鼎盛，天一閣專做情報生意，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大的市場，在南燕有據點也不稀奇。
戰北寒懷疑的是，蕭令月怎麽這麽確定，她能在天一閣找到情報？難道她事先調查過？
蕭令月沒有把話說死，隻是含糊道：“我也不確定啊，所以先試試看。”
“天一閣有據點在淮城？”戰北寒又問道。
蕭令月點點頭，卻沒說據點在哪。
戰北寒剛想說什麽，蕭令月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道：“你就別想著跟我一起去，也不用派龍鱗衛跟著我，這個我得自己去。”
“原因呢？”戰北寒道。
蕭令月萬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說，你在北秦那麽打壓天一閣的勢力，對他們處處針對，不會真以為天一閣不知道吧？”
戰北寒：“，，”
天一閣是不歸屬朝廷管轄的江湖勢力，又是專門做情報生意的，手下的密探和觸角遍及七國，到哪都有他們的身影。
戰北寒是軍隊出身，深知情報對於朝堂和軍隊的重要性，所以，他天然就很厭惡這種靠賣情報起家的江湖勢力，曾經在北秦沒少打壓過天一閣，對那些試圖打探北秦情報的細作，不管是誰派來的，戰北寒都是寧肯錯殺不肯錯放，手段相當狠辣。
正因為這種鐵血不留情麵的作風，導致天一閣在北秦的生意處處受挫，折損不少。
作為江湖勢力，他們也不可能跟戰北寒硬碰硬，最後隻能選擇龜縮起來，在北秦的情報生意大大縮水，遠不如在其他國家那麽風生水起。
由此，可想而知。
如果戰北寒跟著蕭令月一起去天一閣，對天一閣來說，那簡直就是災星上門了！
還做什麽生意啊，隻怕下一秒就直接閉門謝客了。
戰北寒意識到這點，俊臉不由黑了幾分。
第2101章
戰北寒沒說話，似乎對她的回答滿意了，輕哼了一聲。
“真是比女人還難哄，，”蕭令月極小聲的嘀咕著，想起之前戰北寒說她難哄，真不知道是誰脾氣更壞，誰更難哄。
“你說什麽？”戰北寒耳朵尖，隱隱聽見了。
“，，我說你這麽關心我，我都受寵若驚了。”蕭令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戰北寒一聽，嗤笑道：“矯情！”
扔下這兩個字，他不再搭理蕭令月，轉身就走了。
留下蕭令月一臉懷疑人生地站在原地。
到底是誰矯情啊！
話說回來，她和戰北寒的劇本是不是拿反了？隻見過男人哄女人，怎麽到了她這兒，每次戰北寒脾氣上來，都是她去哄人？
他還一臉冷淡不領情呢。
被這件事一打岔，蕭令月帶著草藥回到杜平身邊時，心裏還忿忿不平地腹誹著。
但她很快就沒時間糾結這些小事了。
受傷又缺藥的龍鱗衛人數不少，許多人的傷口都隻是簡單包紮，並沒有真正止血。
蕭令月叫來了幾個人，將處理好的草藥用紗布分裝，交給他們，讓他們幫忙敷在受傷同伴的傷口上。
這種原生態的天然草藥，止血效果並沒有特意配置的藥膏、藥粉有用，但是影響不大，隻要不是傷到重要血管，基本的外傷止血還是可以的。
撐過眼下這段時間，等回到淮城，蕭令月就可以去藥房抓藥材，自己配置一些止血藥出來。
龍鱗衛們拿到草藥後，立刻分散給同伴重新做了包紮，沒用藥的統統用上，用過藥卻還沒有止血的也重新補上，有備無患。
一番忙碌後，大多數的人傷口都處理好了。
剩下的隻有高燒不退的杜平，情況還比較危險。
蕭令月試了下他的體溫，發現比之前更高了，但暫時還沒有到特別危險的程度。
兩個龍鱗衛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一個給他喂水擦汗，一個不停地用烈酒擦拭他的身體，用冷帕子降溫。
古代又沒有退燒藥，能采用的物理退燒方式就這麽多，荒郊野外的，蕭令月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這時候，她鼻尖聞到了一股肉香氣。
轉頭一看，龍鱗衛已經把獵來的雄鹿處理好了，正架在火上烤，大火炙烤著鹿肉滋滋冒油，肉香肆意飄散出來。
“咕嚕嚕，，”
蕭令月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隱隱傳來不適感。
她捂住胃部，看了眼已經明亮的天色，一時有些恍惚。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要過去了。
“姑娘是餓了吧？杜平這邊有我們看著，姑娘不如先去休息，吃點東西吧？”
兩個龍鱗衛聽到蕭令月饑餓的聲音，並未嘲笑，反而認真地勸說道。
在他們看來，一個年輕姑娘，跟著他們這些大男人奔波勞累一晚上，確實是辛苦，身子吃不消也是很正常的。
這沒什麽好嘲笑的，別說蕭令月，龍鱗衛自己都疲累不堪，要不然也不會想著去打獵補充體力了。
第2102章
第2102章
蕭令月看了眼杜平的情況，點點頭：“那我先過去，等其他人休息好了，再過來跟你們換班。”
兩個龍鱗衛點點頭，剛要說話。
不遠處傳來戰北寒的聲音：“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
蕭令月：“，，”
兩個龍鱗衛忍不住笑了：“姑娘，快過去吧，主子叫你了。”
蕭令月心裏微微窘迫，點點頭，朝戰北寒走過去。
戰北寒站在火堆不遠處，身側靠著石頭，看見蕭令月走過來，他將手裏烤好的鹿肉遞給她，“拿著。”
焦香的鹿肉剛剛烤好，被切成薄片，放在洗幹淨的樹葉上，散發出陣陣香氣。
雖然沒鹽沒調料，但野生動物天然的油脂香氣依然十分誘人，蕭令月剛一聞見，肚子就咕咕叫得更歡了。
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胃部，感覺有些奇怪，饑餓感似乎比平時強烈許多。
但想到這一晚上的奔波驚嚇，體力消耗大，覺得餓也很正常。
蕭令月便沒有多想，伸手接過鹿肉，問戰北寒：“你不過去吃點？”
“本王不餓。”戰北寒道，“你先吃。”
好吧。
蕭令月可不跟他客氣，幹脆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拈了塊烤鹿肉放進嘴裏。
肉片焦香四溢，蕭令月滿足地微微眯起眼睛。
“死士營那邊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她一邊吃，一邊隨口說道，“那個峽穀離營地還有一段距離，不知道淮城的駐軍打掃完戰場後，會不會順路搜查過去，要是他們能找到營地，一鍋端就好了。”
這才是徹徹底底的斬草除根呢。
不過，蕭令月私心裏覺得，希望不大，畢竟戰北寒讓龍鱗衛假裝刺客，襲擊營地，將駐軍一路引到了峽穀，然後把這個鍋甩給了追過來的死士，自己則成功的金蟬脫殼。
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十分巧妙。
在淮城駐軍眼中，那些死士就成了襲擊營地的刺客，將他們剿滅拿下之後，駐軍未必會在附近繼續搜查漏網之魚，可能直接帶著俘虜往回走了。
說不定，都不一定會有俘虜。
按照那些死士的作風，一旦被活捉，他們極有可能選擇服毒自盡，那駐軍的線索就斷了。
隻有極小的可能性，那些死士在被圍剿的時候，有少數人突破重圍往營地方向逃跑，駐軍隨之跟了上去，就有可能發現隱藏在深山中的死士營。
但這種引狼入室的事，蕭令月能想到，那些死士估計也能想到，以他們那種被洗腦的忠心，不太可能會做這種蠢事。
蕭令月心裏想著，咬著香噴噴的鹿肉，歎了口氣。
看來，隻能到這一步了，，
戰北寒冷不丁地開口：“你想知道？”
“嗯？”蕭令月一愣，抬頭，“你有辦法？”
“還有一支龍鱗衛潛伏在附近，等他們消息傳回來，自然就知道了。”
戰北寒嘴角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鋒芒畢露，“本王說了，要將這個死士營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第2103章
第2103章
蕭令月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什麽了。
戰北寒這次帶來南燕的龍鱗衛，一共有兩百名。
個個都是精銳。
既能配合默契，又能獨自作戰，潛伏打探都是一把好手。
之前，龍一隻帶了二十多個人闖軍營，折損了一半多，還剩九人，在峽穀短兵交接時又折損了幾人。
最後撤退時，有五十名龍鱗衛提前抵達了峽穀頂部，做好了接應準備——而這個地方，也是戰北寒之前通過飛鷹傳信，與夜一定好的接頭地點，負責接應的龍鱗衛也是夜一負責安排的。
蕭令月本來沒多想，隻覺得戰北寒和夜一不愧是多年主仆，即使不碰麵，通過簡短的傳信交流也能相互配合默契。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這個計劃裏，還有她沒注意到的另一環。
那就是龍鱗衛的人數。
兩百名龍鱗衛，即使去掉已經折損的人員，現在被調動的也不到一半，還有另一半人去哪了？
蕭令月原本以為，是戰北寒把他們留在淮城了，畢竟今晚的行動大多是臨時製定，風險大，時間急，他們總要留一道後手，不能把所有人手全賭上去，以免滿盤皆輸。
可現在，，
蕭令月不可思議地道：“你把剩下的龍鱗衛都調出來了？他們還在峽穀附近？”
戰北寒微微勾起唇，“不止，還記得本王通過飛鷹，提前傳給夜一的地形圖嗎？”
蕭令月啞然。
“看看時間，另一隊龍鱗衛應該已經到死士營附近了。”戰北寒漫不經心地道，“裏應外合，足夠把駐軍引到真正的營地。”
蕭令月終於徹底明白了。
戰北寒和夜一的飛鷹傳信，真正定下的誘敵計策一共有四步。
而且，是四方同時進行的。
首先是他自己這邊，和蕭令月兩個人，負責炸毀死士營的老巢，將大量死士困在山體內，阻止他們傾巢而出。
與此同時，夜一負責帶一小隊龍鱗衛，偽裝成刺客潛入淮城駐軍營地，刺殺駐軍將領，故意引起營地動蕩，將大量的駐軍吸引出來，按照戰北寒給的山脈地形圖，將三萬駐軍引到通往死士營的必經之路上。
也就是那個死亡峽穀。
在山脈地形圖上，死亡峽穀是被重點標注的地方，戰北寒一眼就看到了。
然後是第三步，蕭令月和戰北寒炸毀山峰後，從死士營脫身逃走，被驚動的死士一定會追上來，然後順理成章的被兩個人引入了死亡穀。
與此同時，被夜一提前安排好，負責接應的龍鱗衛也已經趕到了峽穀頂端。
戰北寒和夜一匯合後，便將駐軍引入峽穀，將刺客的黑鍋甩給了身後追殺的死士，在混戰中迅速脫身，然後在接應的龍鱗衛的幫助下，從戰局中撤離。
這三步計劃，蕭令月都有參與，她本來以為算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
但實際上，戰北寒還安排了第四步。
就是剩下的龍鱗衛，被他拆分成兩支隊伍，一支按照他交給夜一的地形圖，暗中潛伏到死士營附近。
另一隻則留在峽穀附近，等著駐軍和死士的混戰結束後，負責將駐軍引向死士營。
第2104章
第2104章
這才是真正一網打盡的殺招。
畢竟，大多數的死士都還留在營地裏，追出來的不過是一小部分，戰北寒費了這麽多心思，隻除掉一部分死士，自然不會甘心。
他一開始就說了，他的目的，是將整個死士營徹底顛覆。
蕭令月原本以為他隻是說說，畢竟這個目標，隻憑他們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敵眾我寡，即使兩百名龍鱗衛全賠上去也改變不了結果。
但，，蕭令月沒想到的是，戰北寒從一開始就計劃著借刀殺人。
借南燕的兵，殺南燕太子的死士，，
不可謂不毒辣！
可想而知，一旦那兩支作為後手的龍鱗衛，真的將三萬駐軍引到了死士營裏，那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淮城駐軍的高層將領，或許和死士營有所勾結，對死士營的存在心知肚明。
但現在，夜一提前帶著龍鱗衛襲擊營地，刺殺了駐軍將領，就意味著知道死士營內情的高層將領已經無法站出來阻止局麵。
剩下的普通士兵根本不知道死士營的背景，隻會把營地當成是刺客的老巢，不管是為了報仇雪恨還是建立軍功，那些駐軍都不會對死士營手下留情。
而死士營這邊呢？
作為頭領的甲六已經死了，老巢被炸，群龍無首。
本就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突然發現好幾萬軍隊從天而降，將營地團團包圍，對著他們喊打喊殺，，
那些普通死士會有什麽反應？
要麽自保還手，要麽放棄營地，狼狽而逃。
不管他們選擇哪一種，結局都是注定的，死士營一定會覆滅在淮城駐軍手裏。
這樣一來，就算消息報上去，被慕容曄知道了，他也毫無辦法。
畢竟滅了自家死士的是淮城駐軍，理由還是為了捕捉刺殺將領的刺客，慕容曄就算驚怒萬分，對此又能說什麽？
他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說，死士營是他手下的勢力，明知道這裏麵有貓膩，也隻能打落牙齒混血吞，硬生生吃下這個悶虧。
很顯然，這就是戰北寒的報複！
之前，慕容曄利用手下的死士，蟄伏在北秦，攪動風雲，險些害了昭明帝和太子，從北秦走私鐵礦一事，又差點讓戰北寒死在虎狼山。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賬，戰北寒嘴上不說，心裏可都記著呢。
他向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睚眥必報。
北秦吃了這麽多虧，戰北寒親自潛入南燕，自然是要成倍報複回去，追查鐵礦去向隻是起因，而剿滅死士營，讓慕容曄有苦說不出，就是明明白白的報複。
蕭令月想明白了這些，手裏香噴噴的鹿肉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戰北寒：“你這些計劃，，都是在潛入營地後想到的？”
戰北寒揚眉，“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又道：“本王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還要感謝那些死士和駐軍的配合，否則，，”
蕭令月知道他在否則什麽。
第2105章
第2105章
戰北寒製定的計劃其實並不周全，裏麵有許許多多的巧合因素，甚至是隨機應變。
之所以能進展的這麽順利，一方麵來自戰北寒、夜一和龍鱗衛的配合默契，另一方麵就是死士營和淮城駐軍的反向配合。
這兩邊但凡有一方掉了鏈子，整個計劃就會被打亂，即使蕭令月和戰北寒依然能順利脫身，但卻達不到現在的效果。
“真是刀尖上跳舞，差一步都不行。”
蕭令月喃喃道，又看著戰北寒，“話又說回來，你和慕容曄還真是水火不容，要麽他算計你，要麽你算計他，，明明麵都沒見上，就已經隔空交手好幾輪了。”
常言道，王不見王。
慕容曄作為南燕太子，戰北寒身為北秦親王，各自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就像棋盤上割據雙方的主將，在真正碰麵前，就已經不知道交過多少次手了。
蕭令月心想著，不止現在。
以前南燕、北秦交戰的時候，戰北寒和慕容曄也是這樣對招的。
隻不過，戰北寒更喜歡親身上陣，排兵布陣的同時，連他自己都會算計在內。而慕容曄卻更擅長坐鎮後方，從不輕易上前線，更多的是利用手下各方勢力來給戰北寒添堵。
正因為這樣，兩個人的梁子越結越深，戰北寒卻始終沒有機會對慕容曄本人下手，，
不，不對。
蕭令月猛地想起來，戰北寒是有過機會的。
隻是沒有成功，被“衛少容”帶兵把慕容曄救走了，慕容曄也因此吸取教訓，再也沒有離開過南燕京城，，
“走什麽神？鹿肉都涼了，還不快點吃？”戰北寒見她捧著肉發呆，蹙眉說道。
蕭令月回過神，莫名有點心虛地看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吃著鹿肉。
她在想，要是被戰北寒知道，他唯一一次差點殺了慕容曄的機會，是被她給破壞的，，這男人得氣成什麽樣子？
“那個，戰北寒，，”蕭令月心虛的弱了弱聲音，“你和慕容曄本人，見過幾次？”
戰北寒一眯眼睛，“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這不是死士營被你搗毀了，我在想慕容曄要是收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麽反應，順帶就想到了。”
蕭令月試探性地問道，“我聽說曾經有一次，你差點殺了慕容曄，然後他才開始處處針對你的？”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連這麽久遠的事情都知道。”戰北寒意味不明地道。
但他也沒否認，“本王跟慕容曄確實有仇，就算沒那回事，他照樣會跟本王作對。”
這倒是，畢竟南燕北秦天生就不對付。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矛盾，也從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你們最開始結仇，是你想殺他還是他想殺你？”蕭令月好奇地問。
“有區別嗎？”戰北寒冷嗤一聲，“對敵人，自然是能殺就殺，難道還需要理由？”
蕭令月微微啞然，一時倒不好說什麽了。
她有些事想問，但又怕問了會被戰北寒發現破綻，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蕭令月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咧5弟2106張也
第2106章
戰北寒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先回淮城再說。”
好吧。
蕭令月聽他的語氣，索性也不問了，低頭繼續吃東西。
其實就算不問戰北寒，她心裏也大概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雖然，戰北寒這一出借刀殺人的手法相當狠毒，用極小的代價覆滅了死士營，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自己這邊沒有損傷。
龍鱗衛也出現了很大的傷亡，包括夜一在內，幾乎人人身上都帶了傷。
這些屬下是戰北寒在南燕僅有的人手，不管傷勢輕重，他肯定不會放著他們不管，所以回到淮城休整，暫時蟄伏下來，一邊讓龍鱗衛休養生息，一邊觀察情況，伺機而動，就成了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不過，，
“死士營出事的消息傳開後，慕容曄遠在京城，倒是可以先不管，淮城那邊還有個蔣家，，”
蕭令月咬著鹿肉，含糊不清地道：“死士營的日常事宜，估計就是蔣家暗中負責的，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蔣家肯定會有動作。”
蔣家在淮城紮根多年，從上到下都已經浸染透了。
所以，他們要返回淮城，最大的威脅並不是遠在京城的慕容曄，而是盤踞在淮城本地的蔣家。
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
何況以蔣家的地位，遠不是一個簡單的地頭蛇能概括的。
蕭令月一邊吃東西，一邊蹙眉思索著，抬頭看著戰北寒：“我們是不是暫時不要回淮城比較好？我擔心蔣家可能會有動作，萬一猜到我們回城休整，來個甕中捉鱉怎麽辦？”
戰北寒嗤笑：“蔣家已經退出了南燕朝堂，有什麽理由封城？”
“但是有慕容曄在，蔣家的隱形地位並沒有下降，隻要隨便找個理由，封城搜查不是不可能。”
蕭令月很了解南燕的世家勢力。
和北秦不一樣，南燕是世家林立的格局，甚至民間還有戲言說，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意思是，不管南燕的皇帝換了多少個，是誰坐在龍椅上。
南燕的頂尖世家永遠都是那幾戶，代代相傳，根深蒂固，牢牢把握著南燕的權勢上層。
這在北秦簡直是不可能的。
而蔣家，作為當今太子的母族，自然也是南燕世家之一。
這種傳承數百年的世家根係之深，遠遠超過常人的想象，外人也永遠不會知道，世家與朝堂官員的聯係到底有多深。
即使蔣家明麵上已經退出官場，族中弟子也大多卸掉了官職，但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話語權了。
戰北寒似笑非笑道：“如果蔣家人真有封城的本事，你覺得，待在淮城或者隱蔽在周圍城鎮裏，有什麽區別嗎？”
蔣家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封城搜查，就意味著，他們寧願撕開偽裝了多年、與世無爭的假象，不折手段也要找到搗毀死士營的罪魁禍首。
既然如此，那回不回淮城，或者是藏身在淮城附近的其他城鎮裏，麵臨的風險都是一樣的。
蔣家連偌大一個淮城都敢封鎖搜查，難道還會放過周圍的普通城鎮嗎？隻怕搜查起來更加肆無忌憚了。
偏偏以龍鱗衛的傷亡情況，露宿野外或者直接上路前往南燕京城是不可能的，他們需要補充食物和藥品，必須進城才能買到。
1其弟2107張哪,
第2107章
這樣一來，選擇一些小城鎮落腳，還不如直接回淮城更省事有利。
畢竟，淮城是重城，水利要塞，居民眾多，而且每日都有大量的商隊來往，極為繁華，單從隱蔽性方麵考慮，反而比一些人少的小城鎮更容易隱藏。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就是這個道理。
除此之外。
戰北寒薄唇鋒利地一勾，露出個冷笑：“本王倒是巴不得蔣家人狗急跳牆，他們鬧出的動靜越大，對我們就越有利。”
蕭令月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要是蔣家真的沉不住氣，鬧出什麽大動靜，對戰北寒來說無疑又是機會。
畢竟，，渾水才能摸魚嘛。
而且，淮城駐軍搗毀了一個“刺客窩”的消息，瞞不住南燕朝堂上的人，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想想看吧。
“刺客窩”前腳才被剿滅，蔣家後腳就氣急敗壞，不惜封城搜查找人。
這兩件事一旦聯係在一起，露出的意思可就耐人尋味了。
蔣家雖然退出朝堂多年，可不代表他們沒有敵人，南燕的世家和世家之間，也不全是友好關係，互相捅刀下絆子的事情從來沒少過。
畢竟，頂層的世家數量越少，就意味著其他世家的權勢更大、地位更高。
因此，世家和世家之間雖然是同一個階級，在維護世家地位上同仇敵愾外，但私底下，不同的家族也會競爭激烈，想盡辦法地蠶食對方的勢力，壯大自身。
一旦蔣家露出馬腳，被人發現他們和“刺客窩”有牽連，，
那接下來都不需要戰北寒動手腳了，蔣家自己的對手都會迫不及待地衝上來，從蔣家身上撕扯下一塊肉。
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京中的南燕太子，，
從這一點來看，蔣家本身也是投鼠忌器，就是再惱怒再怨恨，他們也未必敢大張旗鼓的動作，反而會選擇在暗中搜尋。
如果是這樣，，
那他們就更不用擔心了，不過是見招拆招而已！
想通了這些，蕭令月也不再糾結，聳聳肩：“行吧，那就先回淮城，休整多長時間？”
“三日左右，看看情況再決定。”戰北寒道。
這個情況，不止是要看蔣家和南燕京城的反應，還要看龍鱗衛傷員的恢複狀況。
“之後呢？”蕭令月望著他，“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就直接去南燕京城嗎？”
戰北寒淡淡“嗯”了一聲，眯起眼睛：“本王早就想去了，再則，白玉蟾蜍在南燕皇宮，必須想辦法拿到才行。”
那是北北需要的藥材，也是他們倆這次來南燕的目的之一。
蕭令月沉默了一下，低聲道：“那回淮城之後，你先安排龍鱗衛休整，我暫時離開一下。”
“你要去哪？”戰北寒凝神看著她。
且，弟2108篇?呀
第2108章
蕭令月無語地看著他：“你別一副我好像隨時要跑了的樣子，我離開是有正事的。”
戰北寒挑眉：“什麽正事？”
“我去查查白玉蟾蜍的下落。”
蕭令月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這東西雖然是南燕國寶，據說一直藏在皇宮裏，但具體在哪還不好說，我們總不能直接去南燕皇宮裏找吧？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查到具體一點的線索。”
戰北寒微微蹙眉，他知道白玉蟾蜍在南燕皇室的地位，但這種隱秘的消息，南燕肯定是要封鎖的。
她能去哪裏查？
戰北寒轉念一想，微微眯起眼睛：“你要去天一閣？”
“是的。”蕭令月坦然承認，“除了天一閣，別的地方也很難找到這種情報。”
“你怎麽確定天一閣就能找到？”戰北寒略微狐疑。
雖然早知道蕭令月和天一閣有關係，但平時，他很少看到蕭令月聯係天一閣的人，雙方也幾乎沒有來往。
南燕是老牌強國之一，國力鼎盛，天一閣專做情報生意，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大的市場，在南燕有據點也不稀奇。
戰北寒懷疑的是，蕭令月怎麽這麽確定，她能在天一閣找到情報？難道她事先調查過？
蕭令月沒有把話說死，隻是含糊道：“我也不確定啊，所以先試試看。”
“天一閣有據點在淮城？”戰北寒又問道。
蕭令月點點頭，卻沒說據點在哪。
戰北寒剛想說什麽，蕭令月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道：“你就別想著跟我一起去，也不用派龍鱗衛跟著我，這個我得自己去。”
“原因呢？”戰北寒道。
蕭令月萬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說，你在北秦那麽打壓天一閣的勢力，對他們處處針對，不會真以為天一閣不知道吧？”
戰北寒：“，，”
天一閣是不歸屬朝廷管轄的江湖勢力，又是專門做情報生意的，手下的密探和觸角遍及七國，到哪都有他們的身影。
戰北寒是軍隊出身，深知情報對於朝堂和軍隊的重要性，所以，他天然就很厭惡這種靠賣情報起家的江湖勢力，曾經在北秦沒少打壓過天一閣，對那些試圖打探北秦情報的細作，不管是誰派來的，戰北寒都是寧肯錯殺不肯錯放，手段相當狠辣。
正因為這種鐵血不留情麵的作風，導致天一閣在北秦的生意處處受挫，折損不少。
作為江湖勢力，他們也不可能跟戰北寒硬碰硬，最後隻能選擇龜縮起來，在北秦的情報生意大大縮水，遠不如在其他國家那麽風生水起。
由此，可想而知。
如果戰北寒跟著蕭令月一起去天一閣，對天一閣來說，那簡直就是災星上門了！
還做什麽生意啊，隻怕下一秒就直接閉門謝客了。
戰北寒意識到這點，俊臉不由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