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疾風吻玫瑰
  第78章 疾風吻玫瑰

    烈日在頭頂灼燒, 野風在荒原裏奔跑。

    驕傲的少年,在她懷裏哭泣。

    她曾無數次地夢到這無邊的沙地,和這席卷一切的風。

    她對這裏魂牽夢繞、戀戀不舍……

    可現在, 她忽然有些討厭這裏。

    討厭這捉弄人的命運。

    神啊, 為什麽這裏不天天下雨呢?

    因為雨水稀少,所以需要蒸幹少年的眼淚來填補嗎?

    葉柔心裏難受,鼻子像是塞了團棉花:“江堯,對不起……是我回來得太晚了, 讓你和藍旗亞都等得太久太久了。”

    江堯悶在她懷裏說話:“不怪你,怪我……”

    你永遠不知道, 你人生的下一分鍾會失去什麽, 又會得什麽。

    珍惜當下的一切, 能告白的時候不膽怯,能相愛的時候不分開。

    許久,葉柔對他說:“江堯,我們把藍旗亞留在這裏,讓它做一個永久性的地標吧, 環塔雖然每年的路線都不一樣,可我覺得有生之年, 我們會再來這裏的。”

    “好……”

    “你要不要給這裏想個名字?”

    江堯抬了潮濕的眼睫看著她說:“圓圓的夢。”

    葉柔愣了片刻,又笑了, 藍旗亞確實是他最圓的夢。

    即便他不再開藍旗亞,可誰又能忘記那個開著藍旗亞馳騁的囂張少年呢?

    葉柔看了遠處無盡的沙丘, 笑著說:“還有三十公裏路, 我們步行走完吧, 最多六個小時, 我們就可以到了。”

    女孩眼睛被太陽染成了淺咖色, 純淨、清澈,又滿含希望。

    從前,他無數次地從她眼睛裏感受到了希望。

    那天下午,太陽很熱,風也很熱,他們手牽著手,沿著前麵賽車留下的痕跡,徒步走到了終點。

    一路上,有許多車子停下來,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他們沒了車子,但是沒有斷水和食物。

    汗水被蒸幹了,淚水也沒有了,腳底被沙子燙得發痛,心卻格外平靜。

    到達終點時,天早黑了,遠處的胡楊林在風裏搖曳著堅硬的枝丫,星星在很遠的地方墜著。

    葉柔朝江堯張開了懷抱:“不慶祝下嗎?我們到終點了。”

    江堯將她緊緊地扯進懷抱裏,下頜壓在她的頭頂,胸腔起伏。

    她回抱住他,“江堯,雖然有點遺憾,但是藍旗亞沒陪你走完的餘生,我會陪你走完的。”

    他拿臉頰蹭了蹭她的,“葉柔,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知道。”她眼中淚意閃爍。

    “可我還想說……”

    上帝關掉了門,關掉了窗,但是卻給他留了一盞燈。

    她就是那盞燈。

    照亮了他靈魂的安居之所。

    *

    “風暴”的大部隊雖然沒來,沈璐派來接藍旗亞車卻到了。

    葉柔給那司機買了回南城的機票,借了那運輸車打算和江堯去北疆。

    葉柔安排好一切,朝江堯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我們現在有車了,去旅遊嗎?我來之前有做過攻略。”

    江堯:“喂,開運輸車去旅途啊?”

    葉柔挑眉笑:“難道你不會開嗎?”

    江堯從她手裏接過鑰匙,在指尖靈活地轉了轉,“嘿,地球表麵就沒小爺我開不走的車,開坦克照樣漂移。”

    葉柔:“吹牛!”

    江堯作勢擰她的耳朵:“喲,再說一遍?”

    葉柔立馬把耳朵捂上了。

    江堯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低頭湊近,齒尖咬住了她下巴上那塊軟肉,葉柔要推他,被他單手握住手腕,倒扣到了身後。

    他輕推著她往後走,最後將她摁在了車廂上。

    他鬆開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食指微屈。撥開她耳畔的碎發,嘴角邪氣十足地勾著一縷:“有本事別閉眼睛。”

    葉柔:“不閉就不閉!”

    江堯低頭在她肩膀上說話,聲線又低又蠱:“小玫瑰,這話可是你說的,一會要是閉眼睛,今晚保證做到你哭。”

    葉柔睜著烏潤潤的眼睛看他:“我肯定不閉……唔……”

    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葉柔沒閉眼,江堯卻閉著。

    頭頂光影晃動,她看到他的睫毛,因為情動微顫著,呼吸被侵略,舌尖被攻占,期間,他略睜了下眼皮,漆黑的光漏出來,盯了她一瞬,葉柔隻覺得心髒都在發麻……

    江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變化,停下來,很輕地“哼”了一聲。

    她以為他終於要放過她,誰知他再度湊近,用鼻尖很輕地蹭著她的鼻尖,喉結滾了滾,啞著嗓子說:“還挺頑強,嗯?”

    最後一個尾音懶懶地吊著,格外蠱人,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指尖捏著,目光都在渙散……

    他的指尖沿著她頸部血管摩挲了下,呼吸落在頸部皮膚裏,麻麻的癢意將她的意誌力推到了邊緣。

    他舔了舔齒尖,笑:“算了,不逗你了。”

    葉柔意誌力稍微鬆懈了一瞬,他重新把她按住,更加用力地吻下來。

    抵抗力失效了。

    許久,江堯停下裏,捏了捏她的耳垂,笑:“葉小柔,你閉眼睛咯。”

    葉柔靠在他懷裏,攬住他的腰,聲音柔軟而潮濕:“剛剛不算,是你殺回馬槍,使詐。”

    江堯江把她抱起來:“這次不殺回馬槍,試試真的槍。”

    *

    次日,他們稍作準備後,驅車去了伊犁。

    如果讓葉柔選一個地方,代表人間天堂,她一定會選伊犁。

    這裏不是江南,卻比江南更美。

    草原、山川、溪流、峽穀、湖泊,所有你能想到的自然風光,這裏幾乎全有。

    碧草如絲,綠茵茵的草原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天是藍的,風是軟的,也是香的,白色的羊群在青草裏奔跑,小溪叮咚,湖水被微風推著,閃閃發光。

    江堯的車速很慢,這路上安靜,也沒什麽車。

    葉柔胳膊墊在窗沿上,目不轉睛地看向遠處,發絲被風吹散也不管。

    後麵來了輛小車,葉柔把腦袋收回來,“這裏的風景和瑞士的阿爾卑斯山很像,不,比那裏更漂亮,更治愈。”

    誰能想到,荒涼的沙漠背後是這樣的景致呢?

    江堯把車子停在路邊,他們走到了那草原裏。

    這裏除了羊群,還有馬。

    風卷著她的長裙,她一會兒看羊,一會兒看馬,江堯卻隻看她。

    不久,他們在這裏遇到了牧民。

    這一帶的畜牧都是他家的。

    他們聊了幾句,當得知江堯他們有運輸車時,他眼睛立刻亮了:“能不能花錢請你們幫忙運輸些飼草料回來,我的車壞了好幾天了,請的修理工一直沒有時間過來。”

    江堯倒也不推辭,“可以幫忙,但錢不用。”

    葉柔也跟著去了這裏的城鎮,那個名叫阿迪力的牧民去買草料,葉柔他們則在那集市上轉了轉。

    蜜桃、桑葚、草莓、櫻桃、葡萄、烏梅,每一樣都新鮮,所有的老板都喊他們嚐一嚐。

    每一樣都很甜。

    葉柔嚐一樣,江堯便買了一樣,那些賣水果的全部在朝葉柔招手,買完了她們還會順嘴誇葉柔漂亮。

    從集市裏出去,葉柔才發現江堯手裏提了滿滿幾大袋子:“買了這麽多?”

    江堯笑:“嗯,一共花了五十不到。”

    葉柔不禁感歎:“天啊,這裏好宜居,在德國一公斤櫻桃就要一百多人民幣,而且都酸溜溜的。”

    江堯眉梢動了下:“你還要擔心物價?”

    葉柔摘了幾粒葡萄,邊走邊撕皮:“那時候我要逃離我爸的魔爪,一切都要自力更生,錢要當然要省著花,德國的冬天特別長,燃氣要花一大筆錢,而且冬天水果更貴。”

    他第一次聽她說這些,雖然隻有簡短的幾句話,也大概知道了她一個人在德國過得並不輕鬆。

    江堯停了步子看她,眼裏的心疼顯而易見。

    葉柔環住他的手臂:“雖然這樣,我也不覺得苦,反而會覺得很輕鬆。畢竟□□的痛苦,和精神的放鬆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麽。”

    “在那邊,最難熬的是什麽事?”

    葉柔想了想說:“不會做飯算不算?”

    “算一件,還有嗎?”江堯邊走邊問。

    “我住的地方距離學校有點遠,公交車非常難等,半個小時一班,遲到會被老師扣分。”

    “還有呢?”他有點刨根問底。

    葉柔看著他,眼裏晶瑩閃爍,似起了層薄霧:“還有……想你算不算?”

    江堯鼻頭猛地一酸,一把將她扯進懷裏抱住。

    “其實,也不是天天想,隻是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會。”

    “嗯……”他懂。

    閑下來的時候,那是道撕裂的傷口,不想碰,不敢碰。

    阿迪力已經回來了,葉柔推了推江堯:“走啦,幹活去了。”

    運輸車開到那阿迪力家門口,之前那些四處跑的馬,已經被趕回了馬廄,他們運回來的草飼料都是給它們的。

    在旁邊的棚子裏,還有幾隻駱駝,吃飽喝足了坐在那裏休息。

    阿迪力喂馬,葉柔好奇跟了去:“我能喂它們嗎?”

    阿迪力:“可以。”

    她拿著草料,遞進去,乖巧地馬兒立刻湊了上來,葉柔溫柔地摸了摸它,那馬很有靈性,一直用鼻尖蹭她的手心。

    阿迪力笑:“葵麗她很喜歡你,你可以騎它出去玩一玩。”

    葉柔:“可是我不會。”

    阿迪力笑:“讓小江哥帶你騎,她的性格很溫順。”

    江堯:“好。”

    葉柔有些驚奇地看了眼江堯:“你會騎馬?”

    江堯聳了聳肩膀:“不會,但是現在可以學。”

    阿迪力笑:“不難的。”

    葵麗被阿迪力牽了出來戴上了馬鞍,它很漂亮,棗紅色的皮毛,烏黑的大眼睛,閃啊閃的,非常可愛,葉柔又撫了撫它的脖子。

    馬背有些高,葉柔扶著那馬鞍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江堯彎腰將她提抱上去。

    隨後,他踩著那金屬扣環,躍上了馬背,從身後環住了她的細腰。

    阿迪力走前,唱著歌將葵麗牽到了外麵,他叮囑了江堯幾句,把手裏的韁繩遞給了江堯。

    葉柔回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睛。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在看什麽?”

    “你已經會了?”這可不是開車,沒有安全帶,沒有防滾架,沒有刹車,什麽保護措施都沒有。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他語氣有些拽,下巴貼著她肩窩裏,笑:“怕嗎?”

    葉柔:“嗯,有點。”還有點興奮。

    江堯一夾馬背,葵麗便撒歡似的在草原上跑了起來,小溪笑視野裏不見了,流水也不見了。

    清風撲麵灌耳,心髒怦怦直跳。

    夕陽垂到了半山腰,整個草原都像蒙了一層濾鏡,靜謐又溫柔。

    江堯控製著方向,葵麗跑得很快,江堯把手裏的韁繩遞給葉柔,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朵上親了親:“柔柔,試一試,沒什麽好怕的,這可沒你的機車快。”

    葉柔接過韁繩,江堯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帶著她牽繩。

    等她學會了,他便改為雙手環住她的腰。

    葉柔控馬,他們在風裏疾馳,胸腔裏盡是酣暢。

    江堯在她身後笑著:“很好,要加速嗎?”

    葉柔:“要。”

    他用力踢了下,身下的葵麗,馬蹄輕快,飛奔而去。

    很快,他們遇到一條布滿了碎石的小溪。

    葉柔扭頭問:“江堯,現在怎麽辦?”

    江堯笑得恣意:“當然是跳過去。”

    江堯一踢馬背,葵麗飛跑起來,葉柔的心也在風裏飛了起來。

    耳畔的風更急了,馬蹄踏水而去,溪水濺落在他們腿上,冰冰涼的,心髒卻在發燙。

    小溪那邊是一個小山穀,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隨風搖曳。

    葉柔拉了拉韁繩,葵麗停了下來,馬尾巴一下一下地在後麵拍打。

    江堯將她反抱過來,跨坐在馬背上,身下的葵麗動了動,葉柔沒坐穩,一下栽在了他的懷抱裏。

    江堯笑:“呀,投懷送抱啊。”

    作者有話說: